栾廷玉委屈道:“战乱时分,小人没处听候差遣,见势不对只得把祝老太公给护了出来。”
说话间,那边人群里作普通打扮的一个老叟跑出来,高声叫道:“三娘侄女,你我俩庄早有约定互相扶助,适逢贼寇破门,怎你等还在此干干”
老叟还没喊完话,便上气不接下气地昏了过去,女眷们哭哭啼啼去扶,栾廷玉也去查看。
他人生死,张林可不放在心上,只把自己当主人似地发话道:“且静观其变,若祝家三兄弟力不能敌,自然会带人逃来扈家庄。我等贸然去救,只会适得其反地折损兵马,三娘,你听见了?”
扈三娘回首望着祝家庄大火漫天,染红半边夜空的惨谬景象,咬着下嘴唇狠狠一跺脚:“知道了。”
扈家庄厢房外。
“什么,你亲眼所见?”
“小人不敢欺瞒,正是亲眼所见。那祝彪被林冲一枪挑中了喉咙,血水喷了一丈远,神仙也难救。”
“祝龙,祝虎呢?”
“小人逃离时,只看到他二人正跟几个贼头领缠斗,当时十万火急,却没办法搭救。”
“你估计他们是死是活?”
“这个若是能保住性命,应该早就逃来扈家庄了,至今不过是些喽啰散勇来投他俩该是凶多吉少,性命难保。”
张林背负双手,来回踱步,忽然道:“救得好!”
栾廷玉尴尬笑笑,也不好意思邀功,这般背主求荣的做法让他还是有些羞于启齿的。
缘何他只救祝家庄老弱妇孺出来,一是实力不济,只能如此。二是祝家庄的藏金地窖除了祝家三兄弟知道,便只有祝老太公了。祝家三兄弟死后,祝家庄有老太公在,就能收拢残兵人心,再图兴起。
一个垂垂已朽的老头能顶什么事,祝家庄的地窖宝贝还不是要落到新主子的手里?任那费县县尉祝文山如何跳脚,也拿张林没得办法。
当夜,扈家庄和李家庄俱是闭紧庄门,坚守不出,把祝家庄逃散出来的庄丁散勇接收下来编入自家兵马里。
祝家庄惨遭梁山洗劫一空,不说鸡犬不留,却也是大火烧到了第二天下午才是被一场雨淋灭。到处破墙焦木,尸体堆得跟小山包那般高,吓得其余两家坐立不安,不敢来救。
梁山贼伙们趁着雨天休整,整备酒肉犒赏三军,一边搜刮着隐藏着的金银粮草等物资,一边使人跟另外两个村庄传话。
传什么话,当然是劝降不杀了。
当祝家三兄弟的人头装在盒子里被梁山使人送来,祝老太公看见后,“呃”地一声直接吓晕过去,妇孺女眷们呼天抢地地哭嚎,鸟用没有。
厅中。
前来传话的却是梁山一名头目,唤作杨林,神色淡淡地道:“现下祝家庄已破,你扈家庄也危在旦夕,若不开了庄门投降,定叫你等死无葬身之地。”
话音落下,厅里汉子们虎目圆瞪,尽皆把手按在刀柄枪棒上。
扈三娘铛地一声抽出双刀来,寒光闪烁,娇斥道:“且冲我庄门试试,看我扈家六百儿郎可有孬汗投降?定要与你梁山贼子拼个你死我活。”
杨林劝道:“死伤无数,庄破人亡,这有何必呢?”
扈三娘硬声道:“誓与尔等贼子血战到底,玉石俱焚。”
“说得好!”
张林起身,对杨林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且放你回去递话给宋江吴用,叫他敢来冲庄试试?你梁山训兵之人唤作石秀,乃是从我手下叛逃去的,怎敢班门弄斧、欺主求荣?”
杨林知道张临此人,自家哥哥对他甚是礼重,不敢得罪,便噤口不言,再说几句废话便赶紧溜之夭夭。
回去报信,自是不提。
第194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杨林回去报信后,宋江等人听了俱是沉默不语。
不是怕了张林,而是此人与梁山好些人颇有恩情,且此人守在扈家庄里如此有底气,说不定便藏了兵马在后山。
只是后山通去临沂,林深路杂,不好打探。
吴用道:“公明哥哥勿要挂心,且放那张临一马也是无妨,咱们眼下先着手对付李家庄。”
宋江点头道:“那李家庄的主家唤作扑天雕李应,也是个名声在外的汉子,与我梁山素有好感。前番我派人去联系了他家主管杜兴,确是如此。”
“那便诳李应上山,与他个座椅吧。”
“军师有何妙计?”
“咱们梁山军攻打祝家庄耗时已久,约有月余了,风声早传去了沂州。探子回报,那沂州知府前番领了四五百军马来救。我已定下妙计,使人送了状子。”
宋江笑问:“军师莫非要状告那李应大官人?”
“还是瞒不过公明哥哥。”吴用也笑道:“那杜兴认得杨雄、时迁等人不假,祝、李、扈三庄里好多人知晓。那知府得知祝家庄被我等杀破,定然要找个借口应对朝廷盘查,寻个替罪羊是再好不过了。我那一纸庄子,却叫李应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得投我梁山来。”
宋江点头哈哈大笑几声,忽然若有所思地问道:“何不用这个法子把张临也诳上山来?”
“不妥,此人明面跟我们梁山火拼了几场,且他是河北东路的官身,京东东路的知府可管不着他身上。再者,他有大名府梁中书护着,暂时奈何不得他。”
宋江叹气道:“若此人能为我所用,当真如虎添翼也。”
吴用凑趣道:“哥哥放心,小弟早晚帮你了了这个心愿。且卖个人情与他,日后也好再作计较。”
余下几日,梁山大战不打,只派小股人马每日来扈家庄庄门前挑衅喊斗,骂阵居多,战阵零星地闹几场。
扈家庄不得安生,李家庄却安枕无忧,梁山不但没有进兵冒犯李家庄,还多次派人送酒送礼,与那李应交好。
李应暗暗叫苦,既不好推辞,怕得罪了这群强人。又不敢真心交好,毁了家里几辈子的基业,怕结交贼匪的名头传出去,那如何了得?
他怕什么便来什么。
那沂州知府领着援军人马在半道上便收到一个祝家庄的庄丁递上来的庄子,状告李家庄勾结梁山贼伙破了祝家庄,把庄子洗劫杀戮成了一片白地。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李应贼子,我非捉你杀头!”知府气得咬牙切齿。
沂州下辖的两个县,费县和临沂,前者地处水陆交通要道,甚是富裕。此番费县被贼伙闹了一番,如江州一般惨状,他这知府失责,也吃不了兜子走。
行至费县,费县县尉祝文山哀嚎哭诉着冤屈,既告梁山贼伙,又告那李家庄的李应勾结贼人。
知府虽然怒火烧心,却是谨慎问道:“如今贼子还有多少人马?”
祝文山哽咽道:“前后不过一千五,马军五百,和我祝家三个侄儿火拼一仗,最多还剩下一千二三百,除去押运粮草器械的,能出战不过千数。”
“扈家庄呢?”
“正在拼死抵抗梁山贼伙的攻打,只那李家庄隔岸观火,从未派兵援助,现下情势危急,说不得扈家庄就烧作又一片白地。”
“岂有此理!”知府怒道:“你尽起城中兵马,与我一道去独龙岗,且去把那李应和主管杜兴捉了,再收整李家庄的儿郎们一起去援救扈家庄。”
祝文山骇然道:“知府老爷,可万万去不得,独龙岗进庄就一条大路,小路崎岖难行,恐那梁山贼子设下埋伏啊!”
知府喝道:“我等星夜赶来,现下兵马都扎在城外,梁山贼人怎知我要往哪里走?兵贵神速,你快去叫人,敢延误军机我砍了你的脑袋。”
“是是。”祝文山无奈,只得去把县城里三百来个乡勇,并着几十个衙役,全都唤来聚集。
随后费县凑聚的人马和知府扎在城外的援军合作一处,也有八九百的数目,看上去声势不小,趁夜往独龙岗赶来,要杀进去跟扈家庄汇合。
这队近千数的兵马上了山岗林子的大路,并未遭受埋伏,让得知府大是宽慰。
岂料中军刚是出了二十余里路的大路林子后,也不知哪里冒出来无数火把在林子里四下喧哗喊杀,把本就临时凑聚的知府兵马被吓得马蹄乱踏,慌作一团。
先是小股先锋军与贼军交战,前后左右俱都遭了攻击,知府手忙脚乱地东面喝一声杀,西面喊一声挡住,北面贼人刚退,南面贼兵又杀来。
杀到天色蒙蒙亮,知府好歹把三军过了大路,直冲东面李家庄而去。
半道上一支骑队拦腰杀出,当头一骑宝盔绣花袍,手持八丈蛇矛,正是八十万禁军教头豹子头林冲。把知府兵马杀狼狈逃窜,前军找不到中军,中军找不到后军,撒丫子乱跑。
正是危急关头,斜地里从林中又是杀出一队百十余人的骑队,人人手持浑铁长枪,如猛虎下山一般声势骇人,也把林冲骑队从中截断。
冲一趟数百米远,回转马身,又是如龙出海般席卷浪潮。对方队形如用绳索拉的一般紧凑梳密,马枪战技只刺或斜扫两个动作,却是战果惊人。
每一次双方冲马而过,对方只折损一两人,而己方却是哀嚎惨叫被扫刺下马者不知多少,简直是一边倒的屠戮。
林冲久在军中,教授的乃是枪棒武艺,从未上过真正的战场,何曾见过如此般的冲锋骑队。他一人武艺高,可不代表手下都是精强能打。
那陌生骑队来去如风地冲杀了四五个回合,将他所带的三百马军杀的零零落落,唯剩下几十骑胆战心惊地围在林冲身旁,哪里还有勇气再冲。
“林冲听着,我乃大名府张临二爷麾下陈良教头是也,今日且看昔日情面,绕你一命。速速离去,否则教尔等尽数死在这里。”
“有胆便出阵来与我分个高下!”
陈良冷笑道:“匹夫之勇,焉能上得台面?你梁山不过从我家老爷手里学些皮毛训兵之法,焉敢班门弄斧?”
罢了罢了,今日算栽了!
林冲长啸一声,喝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此恩此仇我林冲必报与你家老爷。走!”喊罢,把地上哀嚎痛苦还活着的儿郎们背负在马上,一阵风般地逃了去。
尼玛这般怂,还想着报复我?
特么的,回去就把你前妻给
远处林子中,十余人护随着的张林冷笑中,嘴角勾起。
第195章 赚李应上山()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张林今日总算见识到了自家骑队的厉害之处,暗道陈良训兵的确是颇具手段,骑队冲锋似胡人凶残,阵列排布和铁枪刺扫却是正儿八经的宋国训法。两者风格融在一起,辅以令行禁止的军纪熏陶,整支骑队的战斗力提了数个档次。
只是,这般骑队跟胡人还不能一战,输在硬件马匹和人员配备上,让得他更想打造出真正的,可以横扫天下的铁骑军。
“什么?”
梁山军帐中,宋江惊立而起,简直不敢相信面前血染战袍的林冲所说出来的话。三百马军居然被人一百马军冲的七零八落,残存者不过十之三四。
马军难训,花费甚巨,不像步卒那般给把刀穿身甲就可以上阵了。一个骑兵的耗费足足抵得上二十个普通步卒,战力更不可相提并论。
林冲咬牙道:“林冲所言句句属实,非是扬他人志气损自己威风,实乃战阵之上的真真较量。若是那陈良单人匹马,尚不可惧,但若结队成阵,挡者披靡。”
“好了好了!”宋江摆摆手,示意他莫说下去影响了军心士气,营帐里的其余善马骑将如花荣、黄信、孙立等都是一脸肃穆,对林冲所言毫不怀疑。
吴用若有所思地道:“倒是小觑那张家二郎了。”
宋江道:“只是不知他手里有多少这般的骑队。”
“马军花费不小,如他这般整训,不论马匹抑或是兵士俱都是上等,最多两三百余骑的数目。”吴用道:“咱们此番下山时日已久,只等破了李家庄便回去吧,所获粮草器械颇为丰盛。等回山商议一番,再与那张二郎作计较。”
“如此也好,何时动手?”
“等!”吴用道:“等那沂州知府在李家庄发难,我等便可趁机行事。”
话说沂州知府被梁山贼伙埋伏包抄,厮杀了整夜后又遇林冲骑队冲杀,幸好有人相救才幸免于难,率领残兵败将逃进了李家庄上。
才到庄上,茶还未上。
知府便发难,叫人把李应和杜兴二人绑了在厅上,辱骂一番,说他二人勾结梁山贼人先破祝家庄,还想劫杀朝廷知府,该当重罪杀头。
李应慌神地道:“知府老爷在上,我李应何曾做得贼事?缘何那祝彪中了梁山贼人的算计,内贼反扑才遭灭庄惨祸,可与小人无干系啊!”
沂州知府喝骂道:“瞧你一副贱骨头,做得贼勾当还敢不认?我问你,梁山贼军打祝家,那扈家庄去救,缘何你不去救?”
李应抱屈道:“前头那祝家庄的祝彪用暗石打伤我左臂,我虽恼怒在心,却也未作落井下石的勾当。知府老爷明鉴!”
“他为何打伤了你?”
李应结结巴巴道:“这,这”
祝文山趁机喝道:“分明是你先替那梁山贼人时迁说情,我侄儿们不肯,你便来祝家庄耍横。你技不如人,被我侄儿祝彪打伤了,变恼羞成怒勾结贼人里应外合破了我祝家庄门!证据确凿,板上钉钉,你这贼厮还作何辩解?”
李应被堵的哑口无言,想反驳却又找不出理由,不由悲痛哀苦,连连磕头叫屈。这般原委让他无法解释得清楚,真个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沂州知府着人把李应和杜兴二人拿下,连他一家老小也俱都带上,收拢庄上三百庄丁,准备先去扈家庄抵御外敌后,再押送他们回州府。
李应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比窦娥还冤,哪里说的明白?
浩荡一行人趁着夜色,押着囚车从东面李家庄往西面扈家庄去,行至半路时候,瓢泼大雨轰隆而下,道路顿时泥泞难行。
刚到祝家庄的庄后小路岔口,林子树丛中呼呼涌涌地窜出无数梁山喽啰兵,套马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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