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天寿仔细思量,确是这番道理。谁家主子都不会喜欢手下人背信弃义,反复无常地投奔他人,何况是那群打着义气口号招纳强盗的梁山贼伙呢。
他定定心神,抱拳道:“小人定办好这趟差事。”
“路上小心,速去速回。”
“是。”
等他人走后,张林才对身后曹宝等人道:“走,咱们回扈家庄。”
一行人趁夜色走庄后小道,迂回返了扈家庄里,那扈成又来问他妹妹的事,张林劝慰几句,只叫他在厅里一起坐等消息。
张林和扈三娘之间的隐秘事,想要在这巴掌大的庄子里瞒天过海是不可能的,即便没人知晓他们啪啪啪的结果,也能眼瞧出来二人走的很近,明显是郎情妾意。
扈成对此并未明言阻止,显然也是想攀上张某人这颗大树,他话里有话地道:“舍妹之事,还需张二爷多多上心才是啊。若,倘若她有个损伤,老太公定然承受不住。”
“扈大郎见外了不是,唤我二郎就行。”张林道:“三娘的事就是某的事,岂能不管不顾?放心吧,我已派人去梁山军中说话,少时便有消息回来。”
扈成不住点头:“是,是。”
张林心里对这扈家大郎甚是瞧不起,此人颇有些武艺傍身,却性子如此懦弱,也不知那勇力练到哪里去了。不过此人这般软弱也好,方便他日后掌控扈家庄。
等了小半时辰,郑天寿才是匆匆回返。
他见了自家老爷,便拜告道:“二爷,梁山军的军师吴用和宋江请你去叙叙旧情。”
张林叫他坐下,慢慢道来。
郑天寿道:“小人去了贼军中,宋江与我说话,话里百般是对二爷您的歉意,只说前面都是误会。还说扈家庄事不和二爷您干系,何苦参合来着?”
“那你又是怎么说的?”
“小人只说二爷向来跟扈家庄交好,有买卖营生在此,且”郑天寿偷眼打瞧了扈成,续道:“且小人说扈三娘和二爷颇有情谊。”
扈成叹口气,微微摇头。
张林嘿嘿道:“他让我去哪里叙话?”
“贼军营帐里摆下酒宴果品,请二爷过去一会,冰释前嫌。”
“贼子想多了。”
张林起身,来回踱步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岂是以身犯险、自投罗网的傻子?不过三娘不可不救,你再去一趟,就说我也摆了酒宴果品,请他宋江来庄外凉亭一叙。”
扈成在旁叫道:“妙,那里确是个两方都能放心的地方,我去安排酒菜。”
郑天寿再是快马跑了一趟,这回只花了两刻钟便是带回消息,说宋江答应了邀约地点。
张林着冯海、曹宝、郑天寿等人率扈家庄三百余庄丁押后,又使去林子里通报了陈良一声,这才鼓起勇气独身赴会。
那宋江却不是一人,与吴用二人一道来了凉亭。双方皆有数百兵马在远处环伺以待,护随着自家主公。
宋江笑呵呵拱手道:“二郎可害得我宋某人好苦啊。”
张林亦是拱手笑道:“常言道:不打不相识。我撂下公事,长途到此,也只为讨个说法罢了。”
双方落座。
宋江无奈道:“缘何二郎这般恼怒,确是山上喽啰坏了你我兄弟情谊。二郎且放心,人和马匹毫发未损,不日就送回去,除此,我梁山再多与你二十匹上等好马,聊表歉意。”
想卖好?没门!
“话不是这般说,休得诓我年弱无知。”张林摇头道:“我与你梁山一些兄弟的小恩小惠不提也罢,本来就是存心结交,却岂料好心被人当狗耍?”
他重声道:“二十匹马不过两千贯钱,对我张临来说九牛一毛,我不在乎。前头你梁山若是缺钱用,使人来大王乡知会一声,小弟多的没有,少说也能三五万贯与你们周转一下。可你们倒好,为点蝇头小利却坏我一厢情愿,欺我张临年弱,欺我乡里无有儿郎,欺我麾下无人么?”
“全是误会,二郎切勿动怒。”
张林哼声道:“马匹事情暂且不说,你梁山缘何四下收买我麾下弟兄?燕顺、郁保四,还有我待以亲兄弟的石秀?”
吴用沉寂许久,这才笑着插嘴道:“二郎此言差矣,梁山为民除害,广纳志同道合者,四方好汉来投,我梁山也不好拒之门外不是?你家兄弟一心来投,可非我等收买人心。”
哎呦喂,就知道你特么的要这么说。
第192章 数落扈三娘一顿()
张林佯装怒道:“旁人不提,那石秀今在何处?可有面目来见我?”
吴用笑道:“石三郎训兵有方,晁盖哥哥留他在山上操练儿郎们,这回不曾下山来。张二郎若是念他,不妨改日请去山上吃杯水酒,我等扫榻以待。”
张林冷笑道:“怪不得,我说你梁山兵马列阵出战有些熟悉呢,原是石秀那厮立的功劳,真个不亏是我的好兄弟!”
“呵呵。”宋江吴用都是干笑一声。
张林稍稍平息火气,叹气道:“常言道人各有志,我也不勉强他。燕顺、石秀、郁保四三人曾在我乡里镖行中各自寄下五千贯份子钱,我也不想赖了他们的家当,回去乡里便会叫人连本带利地送去梁山还他们。”
宋江婉拒道:“那倒不必,权当我等赔罪之礼。”
张林瞪眼不屑地道:“一码归一码,两事岂能混为一谈,莫叫人笑话我张临是贪图那万贯钱。别人可以无情,我张临却不能无义,此番事了,我便与你梁山割席断袍。”
“二郎这是为何?我等已是表了歉意,你又何苦究究于心?”
“你梁山夺我马货,羞辱我脸面,一句话便想盖过了?那黑旋风李逵扬言要捉了我宅上家眷女妾给你宋江做压寨夫人,叫我张临为道上人扯笑,此事如何掲过?”
宋江急道:“那厮粗人一个,骂话岂能当真?”
张临摆摆手,义正言辞地道:“闲话休提了,我今番带了王英,与你们换过扈三娘。大道朝天,你我各走一边罢。”
沉默少许。
吴用道:“也罢,我梁山理亏在先,倒也不好为难张二郎你。”他朝后挥了挥袖子,几个喽啰从队后拉出一个五花大绑的戎装女将来,不是扈三娘是谁?
张林颇有些心疼地望她,扈三娘也把目光投过来,说不出的委屈和羞恼,还有一丢丢的小幸福感。
扈家庄这边也把矮脚虎王英押了出来,与扈三娘交还双方。
那王英色心不死,与扈三娘擦肩而过时,还调笑道:“小娘子且等着,此番良缘机会,我王英定要娶你过门。”
扈三娘羞怒交加,伸腿踹这个口舌不检点的贼子。凉亭中的三人俱是听在耳里,面色不一。
张林起身指着王英怒喝道:“前者有李逵扬言夺我妾女,今番又有王英这厮口花,你梁山果真好汉聚集,把我张临三番五次羞辱,作蚂蚁踩踏。好,好,好!”
他连喝三声好,恨恨地拱了拱手,拉着兀自恼怒的扈三娘拂袖而去,带着人马回返。
宋江等他走后,才对王英恨铁不成钢地叹气道:“你这厮,唉,如何说得你好?!”
扈三娘被换了回来,自然让得扈家庄上上下下都心里高兴。寒暄问候一番,才叫她回房休息。
房间中。
张林大喇喇坐在椅子上,双眼带着怒,又是恨。
扈三娘坐立不安地扭着衣角,坑头搭脸地不敢看他,时而抬起头来,见到男人还是那副要打人的模样,吓得赶紧又缩回头去。
“叫你回来偏不听,这回好了,去人家军帐里玩了一圈,开心不?”
“”
“多能干啊,那两把刀耍地风呼呼刮,刀风能把树给劈了。举手斩日月,下马剁山河啊你?”
“”
“说话啊,瞧我作甚?一丈青扈三娘甚是了得,刀劈五岳,拳打三川,脚踏风火轮,手拿日月刀,飞天入地,翻山倒海,我看谁也没你厉害。”
“”
扈三娘抽泣道:“奴家知错了。”
张林与她相处这月余,尚是第一次听到她自称奴家,不禁好气又好笑道:“我喊话你不听,吃了亏才知道错了?”
扈三娘来他身前蹲下,伏在他腿上,哄声道:“二郎莫气了嘛,我都知错了,且绕我一回,以后都听你的话。”
张林怜心大起,摸摸她云鬓秀发,道:“你且起来好好说话。”
“哦。”
扈三娘刚是起身想要坐回椅子上,却是柳腰被一只手握住,身子一转坐到了男人腿上,顿时慌里慌张地四方打瞧,嘴里急急道:“二郎快些放开啊,莫叫人看见了。”
“怕什么人瞧见?你是我的人,早晚要过我的门。”
扈三娘听了这话,心里欢喜,小鸟依人地伏在他肩上,蹭蹭脸颊柔声道:“二郎,奴家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这话爱听,张林问道:“在贼军营里怕不怕?”
“不怕有些怕,怕他们对我动手动脚,那奴家就没脸回来见你了。”
“他们敢碰你一根毛,我教他梁山上下鸡犬不留。”
自家男人好霸气啊,扈三娘眨眨眼,打趣道:“有喽啰拉了我的头发,二郎也去替我出气?”
“皮!”
张林朝女人翘臀上几巴掌,女人不依不饶地撒娇几句,这才脱得开身。二人私密几句情话,也不便久处,便各自回房休息。
话说凉亭邀约换人后,宋江一行人打道回了营地,宋某人兀自闷气不已。
吴用知他心思,在旁劝道:“公明哥哥不必羞恼,那张二郎与我梁山发狠不过一时气话,且等此间事了,我必使计叫他来投你。”
宋江被他揭破心思,也不恼,只问道:“他家财万贯,麾下儿郎精干,人数也不少,如何诳得他上山来?”
吴用窃笑一声:“现下咱们梁山正值强兵壮马、招纳贤才时候,耗费甚多,需得从外周转一些。晁盖哥哥也常为此殚精竭虑,想法设法地去各地做纲钱(劫朝廷,民间纲运)买卖。只是此项营生必不长久,还需多吃大户。这独龙岗三庄算得大户,张二郎也算得,大名府更是富裕,需知横财不取,必受天谴啊。”
“快说快说。”
“是。”吴用探身附耳,授受一番妙计,听得宋江顿时眉开眼笑。
且说祝家庄新来投奔的一伙人孙立、孙新等初日立了功劳,活捉几员梁山贼头领,次日又领战,又是抓了三四个头领,出尽风头,让得祝家三兄弟尊为大教头。
此举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栾廷玉,咬牙切齿恨得牙根痒痒,更是坚定了另投明主的心思,只是他不肯轻轻松松地去投,没得叫人看轻自己。
他暗道需得拿个投名状,才能让得新老爷另眼相看。
第193章 祝家庄被破()
拿什么投名状?
栾廷玉想了一想,忽然回忆起张林曾说过孙立等人不可信的话语,暗暗留心一番,果然发现些蹊跷。
那孙家两兄弟并未如何漏出破绽,但他俩身边的一个顾姓女人和几个武艺不错的汉子却是对绑来的梁山贼头领甚是照顾,不打不骂,还偷偷塞了酒肉与贼头领们吃。
他愈想愈发觉得不对劲,本打算去知会祝家三兄弟一声,走到一半路又反悔了。暗道他三兄弟轻视怠慢于他,对孙立一伙人信任十分,自己去说没得招一顿辱骂。若是怪错了孙立,那真个丢脸到家了。
他只得把这秘密记在心里,自家小心谨慎地防着孙立他们,时刻不离马匹和刀枪在身。
又过了两日,孙立一伙人抓了七八个贼头领后,便对祝家三兄弟说先把贼人押解去州府里请功,也好露露祝家庄的威风脸面。
祝氏三兄弟同意了,叫人把贼头领们一起从牢里提出来囚装上车,令人好生看押,准备明日从后山小路绕过独龙岗去州府里邀功。
是夜。
张林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耳边哄闹声大作,他这几天本就提升关注着祝家庄的动静,当下就醒来找人问话。
廊道中一个喽啰道:“回老爷话,那祝家庄忽然火光漫天地烧,到处都是厮杀打斗,梁山贼人们冲破了庄门,我等正要发兵去救。”
救什么救!
张林忙推开他,去找扈家兄妹,正好半道上碰到了前来叫他的扈三娘,一并前往大厅。
“不能去救,此番兵危战乱,夜里黑灯瞎火的分不清敌我,若梁山叫人埋伏在小道上,非得叫我们吃个大亏不可。”
扈成急道:“二郎所说有理,还是不去救的好,我等按兵不动,且等天亮再看具体情况如何。”
扈三娘好心提醒道:“唇亡齿寒,祝家庄不保,我扈家庄和李家庄也难以守住。祝家与我俩家世交,都是乡里乡亲的熟人,如何不救?”
张林瞪她一眼,正要说话,却听门外喽啰飞奔而来,高声叫喊。
喽啰对扈成道:“大爷,祝家庄的栾教头带了人突围,正在庄外叫门,怎么办?”
扈成厉声道:“敌我难分,谁知那栾廷玉是不是受了贼子唆使来诈门?”
张林不管他,问道:“有多少人?”
喽啰道:“没数,总归有三四十个,其中女眷不少。”
“都是熟面孔?”
“大多都眼熟的很,只少数几个没见过。”
张林点点头,他也怕栾廷玉是被梁山给策反了,想了想,吩咐道:“叫他们在庄门口下马卸刀,然后再放进来,着人全程看着。”
喽啰看了看扈成和扈三娘,扈三娘斥道:“还不快去!”
“是,是。”
喽啰去了,张林等人不放心,带着随从们甲备在身地跟了去。等栾廷玉听话地下马卸刀押进庄子后,才叫到跟前。
栾廷玉烟熏火燎地一身狼狈,见了张林如同找到了主心骨,哽咽道:“张二爷,求你救我祝家庄的三位东家吧,那孙立一伙人果然是梁山内应的贼子,里应外合冲破庄门,现下生死不知。”
扈三娘在旁喝道:“你身为祝家庄的教头,如何自己逃了出来?”
栾廷玉委屈道:“战乱时分,小人没处听候差遣,见势不对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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