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高将军所言甚是,吾等正可以木桶陶罐相连,在其上捆绑干草浇上桐油,用以火攻,而吾等领精锐将士乘船只紧随其后,敌军可破矣。”张任亦出言道。
伍习闻言大点其头,正色道:“即是如此,吾等便速去准备火攻渡河用物,务必要一举渡河成功前往支援主公。”
伍习高顺等人在临河渡口极力准备渡河用物,此时李炎在西海城下与韩遂早已战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
两军将士已拼杀了一个多时辰,其死伤者已有上万人,韩遂领优势兵力在后退数十丈之后终是稳住阵脚,开始进行反击,一时间血肉横飞,几乎达到了一步杀一人,寸土皆人头的惨烈境地。
李炎早已浑身浴血,盔甲浸染的鲜血流淌下来,将追风马那原本乌黑柔顺的长毛染成了红色。
“主公,贼军人多,且请主公下令让后军步卒冲阵,否则吾等只恐抵挡不住韩遂贼军骑兵。”李堪一枪将对面一员小将刺死,抹了把脸上血水朝李炎道。
李炎望了一眼早已杀红了眼,源源不断往自己这方涌来的韩遂骑兵,沉声道:“传令张韶阎徵,让其领后军步卒冲阵。”
“杀!”阎徵见战场上杀得尸山血海,而自己却迟迟不得上场,早已心痒难耐,此时接到命令,一抖手中长枪,高喝一声便率先朝战场中奔杀上去。
虽然骑兵天然克制步卒,不过李炎后军步卒毕竟有一万人,且人人皆是生力军,随着这张韶阎徵领一万步卒加入战场,李炎这方开始出现的颓势得以挽回,后退了数丈的阵地再次被打回来。
“主公,李炎小儿已将后军压上,吾等可要令看押百姓的五千将士绕往侧翼掩杀李炎后军?”成英公见李炎将后军步卒完全压上来,朝帅旗之下的韩遂拱手道。
韩遂望了一眼远处奔腾而来的李炎步卒,冷哼一声:“尔等不过是西海各地杂兵,跳梁小丑而已,又岂是吾铁骑对手,暂且无需动用看押那些贱民的铁骑。”
又过了半个时辰,韩遂阵地再次往后退缩了十数丈,此时天色渐晚,持续交战了两个多时辰,两军将士皆疲惫不已,战局已不如早先那般惨烈。
韩遂起身看了一眼西落的太阳,沉声道:“无需再管那些个贱民,五千铁骑尽数压上,天黑之前务必要攻下西海。”
随着韩遂的一声令下,五千烤了半日太阳的骑兵纷纷催动战马,呼喝这朝战场冲去。
一时间方才缓和了不少的战局再次变得剧烈起来,李炎抹了一把脸上混杂着汗水的鲜血,回头望了一眼后方,想来李利带领的那五千宣威精锐骑兵也快要到了吧。
“诸君,韩遂残暴,屠灭昭武,若陷西海,吾等父兄妻子必将尽遭劫难,当今吾等唯有斩杀韩遂逆贼,誓死卫吾西海!诸君随吾杀!”李炎抬起有些酸麻的手臂,长枪斜指,高声呼喝。
一众将士闻言,望了一眼不远处那些一脸呆滞麻木的昭武百姓,顿时众人皆心中一禀,如若西海沦陷,自家父母兄弟定然也将落到如那些昭武百姓的境地,一时间众将士纷纷抖擞精神,嘶吼着拼命抵挡韩遂部下冲杀上来的骑兵。
如此又战了将近半个时辰,天色微黑,韩遂见押上自己五千生力军也仅只不过将阵地往前推进了三四十丈,却依然未能将李炎彻底击溃,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如此打下去,即便天黑,亦不可能攻下城池。
“韩遂逆贼休得张狂,某家乃平西将军部将李利是也,这便取汝狗头。”远处传来一声爆喝,紧接着便见尘土飞扬,为首一员大将领着六千骑兵气势汹汹的朝韩遂杀奔而来,却正是前往宣威渡口接应渡河将士的李利赶到了。
见李炎突然有五六千援军杀来,正在交战的韩遂部众不由得有些惶恐,全军士气为之一滞。
而李炎这边将士见援军到了,人人欢欣鼓舞,士气再度攀升,还不待李炎下令,众人便高声呼喝着拼命往韩遂帅旗冲杀。
这一波冲击,不仅将方才丢失的三四十丈阵地尽数夺回,还把韩遂部众打得节节溃退。
眼看就要打到帅旗之下,成英公硬着头皮上前拱手道:“主公,李炎援兵已到,吾等将士久战力竭,不若就此撤兵,留得青山在,来日尚可卷土重来。”
韩遂闻言望了一眼离帅旗越来越近的李炎兵马,有些颓然道:“全军撤退!”
第91章 军民同乐入西海,韩遂昭武杀战马()
随着韩遂一声令下,其部众将士如蒙大赦,纷纷调转马头拼命往后奔去。
“穷寇莫追!”李炎挥手止住想要继续前去追击韩遂的李利。
这也到不是李炎不想就此一举歼灭韩遂,只因如今部下将士皆已疲惫不堪,李利带来的六千援兵虽号称是生力军,然则众人亦是从宣威渡口便一路策马狂奔到西海,其体力消耗并不比交战了数个时辰的将士少。
而韩遂虽然败退,却尚有骑兵过万,如若追得急了,韩遂做困兽之斗,那孰胜孰负还真不好说。
李炎正待下令收兵回城,却见那被韩遂驱逐来的近万昭武百姓在几名老者的带领下齐齐上前跪倒在自己面前。
“刺史大人仁义,怜惜吾等贱民而出城与韩遂老贼死战,若无刺史大人,吾等早已为无首之尸已,且请刺史大人受吾等一拜。”为首的一名老者说着率先朝李炎合手跪拜磕头。
老者身后民众亦心怀感激的随着老者朝李炎下拜磕头,李炎望着黑压压跪倒一片的百姓,赶忙上前将前首的几名老者扶起。
“诸位父老乡亲且快快请起,陛下任命吾为凉州刺史,保卫凉州诸位百姓便正是吾职责所在,然则吾却失职了,昭武城破,上万百姓死于韩遂逆贼屠刀之下,是吾愧对昭武百姓,未能保护好治下子民。”
看着面前闻言掩面抽泣的昭武百姓,李炎握紧拳头高声道:“逝者已去,生者当自强,昭武没了,吾等便齐心协力再创一座幸福新城,坚强活下去,方不负无辜死去的亲人所望!”
“吾李炎今日在此向诸位父老乡亲起誓,一月之内,吾必斩韩遂逆贼,为昭武及诸多死于韩遂刀下的凉州百姓报仇雪恨,如若一月之内不能斩韩遂,且请诸位斩吾头颅。”
听闻李炎如此说,近万的昭武百姓感激零涕,再次朝李炎下拜,跪拜过后,几名十四五岁的少年红着眼睛站起身来朝李炎抱拳道:“吾等愿从军,跟随刺史大人一同斩杀韩遂老贼,为吾等父老兄弟报仇雪恨,且请刺史大人收留。”
望着这些一脸坚定的十四五岁少年,李炎心中触动,自己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尚且是衣食无忧的中学生,享受着父母长辈的关爱,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与同学嬉戏打闹。
而如今自己面前的这些少年却已经失去了父母亲人,年幼的心灵为彻骨的仇恨充斥。
李炎朝几名少年点点头:“杀贼报仇,戍边卫国,男儿所为,尔等从军事宜,吾自会安排,如今天色已晚,诸位且与吾一同进城。”
城中百姓早已箪食壶浆在街道两旁等候多时,李炎领众人进城之后,城中百姓争相迎接,向一众将士奉上吃食。
李炎见此,微笑着回应街道两旁出迎的百姓,不时与前来迎接的百姓聊几句家常,直把那些得以同李炎交谈的百姓兴奋得脸色通红。
而李炎身后的将士原本与韩遂战了两三个时辰,人人浑身浴血,疲惫不堪,可此时受到百姓的拥戴,一众入城将士都挺直了腰杆,一些年轻的士卒纷纷拉起衣袖擦干净脸上的血迹,直把那些随同父母一同出迎的少女看得掩嘴偷笑。
城中百姓热烈的迎接,冲淡了战争中死亡所带来的凄凉,即便是随同李炎大军一同入城的昭武百姓情绪也好了不少。
此时的韩遂已领军退到昭武,与西海城中军民同乐的欢乐气氛截然相反,昭武城中尽是被烧焦的残垣断壁,街道上的尸体亦有不少被烧得焦黑,偶有几条野狗叼着漆黑的人腿从街道跑过。
韩遂望着眼前犹如地狱般的凄惨景象久久无语,领三万大军气势汹汹从临河北上征伐李炎,不过两日时间,部下排名第二的大将程银被徐晃斩杀,兵马折损近两万,如今退到昭武死城之中,无人无粮,士气低落。
“尚携带军粮的都拿出来,分食全军。”韩遂面无表情的下令道。
听闻韩遂下令,一万多残兵败将都各自在身上翻找起来,然则方才从西海逃奔,为了能加快马速,不少士卒都丢弃了身上重物,早先携带的干粮几乎损失殆尽。
望着大军前方的一小堆干粮,韩遂皱了皱眉,这么点干粮,上万将士分配,每人能否分上一口都是问题。
“咕噜噜……”
苦战了一个下午,一众将士早已饥肠辘辘,肚子不由自主的叫起来,站在前排的士卒望着那小堆混杂着血迹的干粮,拼命的咽着口水。
“主公,军粮损失,而如今将士饥渴,只恐夜间士卒逃亡,不若……不若宰杀战马以充军粮。”成英公望着那些死死盯着干粮,眼冒绿光的士卒朝韩遂拱手道。
“宰杀受伤战马,充为军粮。”韩遂闻言,沉默片刻下令道。
早已饿得头昏眼花的将士闻言,欢呼一声,纷纷抽出战刀,对那些受伤的战马下手。
一时间,漆黑的昭武死城中,战马悲鸣,这些方才还驮着他们逃命的战马纷纷遭了秧,一些不过是被刀剑擦破了点皮的战马也被饿得发慌的将士宰杀。
有了吃食,韩遂部下一众残兵败将也算安稳不少,吃过些半生不熟的马肉之后,一万多人依靠着昭武城墙沉沉睡去。
夜渐渐深了,大河之上雾气缭绕,临河东岸渡口处,伍习张任高顺等人正指挥着士卒将一排排捆绑着干草破布,并在其上浇上桐油的木桶陶罐往大河边拉。
待张任选了临河渡口下方一些的位置,将上千只“冲锋舰”尽数拉入河中之后,伍习高顺领着早已挑选出来的五千精锐将士登上排列在“冲锋舰”之后的木船上。
眼看着就要到丑时,伍习高顺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如若今夜不起东南风,火攻渡河将成泡影,就更谈不上前往西海驰援李炎了。
一阵凉风吹来,众人精神为之一振,紧接着风越来越大,军中大旗被吹得猎猎作响。
伍习止住想要仰天大笑的冲动,低声喝道:“此真乃天助吾等,韩遂必亡,放火船!”
第92章 征西将士渡大河,成宜慌乱失渡口()
随着伍习的一声令下,上千只乘载着易燃物质的小船在东南风的强劲推动之下,开始朝着斜对岸的成宜军营冲去。
片刻之后,冲锋在前的小船已到了大河中间,在层层的大雾笼罩之下,数千只小船更显朦胧。
“呜呜呜……”
成宜布置在哨楼上的士卒发现渡河过半的小船,赶忙吹起号角。
成宜号称韩遂部下第一大将,被韩遂委以重任把守临河渡口倒也尽职尽责,防守布置颇为严密谨慎。
听到号角声,和衣而睡的成宜一把掀开被褥,提起长枪便往大营外走去。
“禀将军,大河之中有上千船只渡河,烟雾太大,其上敌军数量属下并未看清。”一员小将向成宜拱手禀报。
成宜闻言点点头:“无妨,吾等在大河西岸有四重防守,李炎无船,纵使来十万兵马亦上不了临河渡口。”说罢,成宜大步上前,亲自登上哨楼观望。
见大河之上密密麻麻朝自己这边冲来的朦胧船只,成宜冷哼一声,想来此时主公十有八九已攻下西海,而自己防守临河并无大功,如今李炎部众强渡大河,正是主动为自己送来功劳。
若能在此大败李炎部众,便可攻过东岸,夺取武威郡,到时不仅能彻底阻断李炎退路,即便是一举攻占河东四郡亦不在话下。
成宜想到此处,有些兴奋的下令道:“军中弓手沿河布阵,看吾令旗发箭。”
大河中的船只更近了,成宜狠狠将手中令旗挥下,高喝一声射。
顿时成千上万的箭矢朝大河中的小船射去,箭羽破空声响彻大河两岸。
射了几波箭羽之后,站在塔楼之上的成宜眉头微皱,如此密集的箭雨射击,除了有箭矢钉到木板的沉闷响声,射空箭矢落水声传来之外,并未听到河中船只上有敌军惨叫发出。
“大河烟雾颇大,全军弓兵改用火箭射击敌船。”成宜望着越来越近的河中船只,冷声下令道。
“将军万万不可如此啊!此时有大风,如若以火箭射敌船,虽可杀敌,但待到敌船冲到渡口,定然会燃烧吾等营寨,吾等自身亦危矣。”一员年纪颇大的副将听闻成宜要以火箭射河中船只,赶忙抱拳出言劝谏。
成宜闻言脸色巨变,看着自家大营中被大风吹得猎猎作响的旗帜,大喝了声不好,一把拉住方才劝谏的副将道:“伏公,如今吹得乃是东南风,不出吾所料,李炎部众必将用火攻,你且速速召集营中骑兵后退列阵,以待敌兵。”
“属下遵令!”
伏公话音刚落,便见大河之上划过一抹亮光,紧接着便是数千只带着火光的箭矢射向河中的船只。
却正是跟随在小船身后的伍习高顺下令向前面的“冲锋舰”射去火箭。
渡河过半的“冲锋舰”之上本就堆满了干草桐油,此时遇到火箭,一点便着,烈火灼灼,火助风势,一时间原本便不小的东南风变得更加猛烈,上千只火船迅猛的朝着对岸渡口冲去。
“全军速速后撤!”成宜望着朝自己营寨冲来的上千只火船,高声大喝道。
岸边弓箭手见河中火船冲来,不由得头皮发麻,心中畏惧,此时接到撤退命令,人人争先,纷纷往后逃奔。
“轰!轰!”
在大风推动之下,急速冲来火船撞击到临河西岸渡口防御工事上,冲天的火焰燃起,将笼罩河面的大雾都驱散了。
不少临近河岸跑得慢的韩遂士卒顿时遭了殃,被冲击过来的火船烧得满地打滚惨叫连连。
“诛杀韩遂贼众,驰援主公便在今日,诸君随吾杀!”伍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