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只要不是触及他们看得见的利益,就算是周边各国全部灭亡,也不会引起国人庶民的同情心。
这是一种超越一切的冷漠!
怀着这种复杂的心情,李左车的轺车到了王宫车马场。这一次来,他要面见赵王歇,陈痛厉害。
如今陈余大军威逼而来,若不紧守重要关隘,只怕是陈余大军就会兵临城下了。
“禀报王上,李左车求见——”来到大殿外站定,李左车朝内侍肃然一拱手:“劳烦内侍了!”
李左车也不是一个书呆子,他清楚在王宫之中,一个内侍的能量有时候远超一个朝廷大员。
没有内侍的通禀,他是不可能见到赵王歇的。好在死去的先祖留下了盖世的名望,让他在赵国境内无人可阻拦。
“李将军稍候!”老内侍自然认识李左车,由于李牧是赵人的英雄,他对李左车态度和善。
“好!”
……
“王上有召,请将军速入大殿!”片刻之后,王宫大殿中传来一道声音。
“臣李左车,拜见王上!”李左车匆匆几步跨入大殿之上,对赵王歇深深一躬:“王上万年——”
王座之上的赵王歇淡漠非常:“李将军不防守城门,突入王宫求见孤可有要事么?”
“王上,南候陈余祸乱恒山郡。”李左车站了起来:“一旦陈余大军攻破东垣,掌控整个恒山郡必然会北上入代郡。”
闻言,赵王歇从王座上起身,径直走到李左车面前:“李将军,你的意思是陈余欲效仿齐王田荣取孤而代之?”
赵王歇能够从诸多赵王后裔中脱颖而出,成为这个乱世的天下诸王之一,自然不是浪得虚名。
李左车话中隐藏的意思,赵王歇听的出来,故而才有了这一问。
李左车立即清醒过来:“取而代之不至于,陈余虽然是天下名士,终究非赵王后裔,得不到赵地百姓国人的支持。”
“此际陈余公然对抗西楚霸王项羽,必然会迎立王上入信都聚拢赵地民心军心。虽不是真王,却会是无冕之王。”
“陈余有这样的野心?”
李左车,道:“陈余以南皮三县勾结齐王田荣,如今常山国面临灭国之危,他岂不会席卷整个赵地。”
“更何况也只有赵地,以及王上在手,才能让陈余凝聚赵地国人庶民,与西楚霸王项羽抗衡。”
“没有王上与整个赵地,陈余就没有底气抗衡项王,也没有资格与齐王田荣联盟,如此一来,陈余必取赵地。”
骤然听到李左车的耸人听闻的话,赵王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倘若陈余整合整个赵地,抗衡项王的可能性有多大?”
赵王歇虽是天下诸王中平淡无奇的一个,但只要是位列王座之上,就不可能甘愿平淡,没有向上之心。
至高无上的帝座,人人都向往。特别是生活在这个时代,他们亲眼目睹了始皇帝的赫赫威势。
自然而然,对于这一切更为迫切!
本章完
第215章 支持与反对,皆是利益!()
“倘若陈余整合赵地,抗衡项王的可能有多大?”
这不仅是简单的一句话,更是赵王歇的志向。李左车能够感受到赵王歇的野心,以及对于帝座的向往。
对于赵国而言,有一个野心勃勃的君王在乱世之中,本来是一件天地幸事。但是对于当下的赵国来说,只怕是一种灾难。
因为赵国没有楚国的底蕴,也没有大秦帝国的遗留。如今的赵国只有三郡之地,在天下诸王之中,并不起眼。
以微弱之国进而崛起兼并天下,非大气运者不可。就像是秦孝公与商鞅一般,堪称是一个时代的气运之子。
一想到这里,李左车不禁惨淡一笑,走到王座前却依旧站着,看看殿中的赵国文武,叹息了一声道:“项王大势所趋,大势未去之前,陈余没有半点机会。”
“况且齐王田荣爆发,项王迟迟未动,必然是等天下有野心者全部跳入其中,一举歼灭……”
王有向帝之心,但是此刻的中原大地之上,天骄大出于天下。
不管是应运而出的西楚霸王项羽,还是枭雄之像的辽东王刘季,亦或者幡然醒悟的秦二世,每一个都有志于中原。
然而,赵王歇与刘项等人相比,终究是差了太多。不仅是才华,更因为身上的气运。
很显然,李左车并不觉得赵王歇能够带领赵国大出于天下,兼并西楚,辽东,大秦三国。
虽然赵国的崛起,将会意味着世袭罔替的高官显爵,可在大秦帝国十五年的森然变革的风雨冲刷中,世袭罔替早已经缩水干涸得只剩下古铜色的外壳了。
在中原大地这样的战国之世,战国燃烧,诸国碰撞必然会伴随着无数天骄横空出世。
这个时代,根本不缺天骄。大争之世,高岸为谷,深谷为陵,这是一个大变革的时代。
李左车清楚,世袭罔替又如何。只要时机成熟,沙场之上任何功名他可以轻松的搏杀而来。
这是一个璀璨的大世,也将是一个最黑暗的时代。
无尽的杀戮,无数人颠沛流离,诸国争锋,列王争霸,可以说是血腥残酷无比。但是只要度过,将会是一个黄金大世。
甚至于这个大世气运之强,能够孕育出一个镇压华夏千秋万世的民族。
闻言,赵王歇冷冷一笑:“传孤命令,陈余入赵不得阻拦,但随行大军不得超出一万,违者杀无赦!”
这一刻,赵王歇是真正地决定了。整个中原的皇权诱惑,没有那个诸侯可以抗拒,式微衰落的王族与贵胄大臣们,见识过那道万世独一的身影,自是念念不忘。
这是一种情节,根植于灵魂。他们心里很清楚,大秦帝国只是一时衰落,并未倒塌,但是对于帝座的渴望依旧无法控制。
赵王虽好,但赵天子更佳,赵帝更甚之!
有道是人心不死蛇吞象,当一个人的见识只有一百步的时候,只会追逐一百步。但是当有朝一日见识到有人踏出了一百零一步,人们的追逐将会变成一百零一步。
纵然是走到了一百步的位置,也不甘愿。举世唯一之名,谁都想要。在这个世界上,人人皆在名利之中。
这是人性的本质——人性本恶,人以欲|望为源头,滋养实力,成就野心。
说到底一个人的一生从开始到最后的幻灭,都是由欲|望支配的。
对于这一点,李左车心中雪亮。此刻看到赵王歇想要反抗项王,赵国文武这才真正地急了,甚至比李左车还要着急。
“臣启我王:项王大势所趋,当拒陈余北上以保万全!”国相武昌先慷慨激昂地甩出一句正辞,立即又急急跟上,“放陈余大军入代郡,必将引起项王暴怒,臣以为甚是不妥。”
国尉郑安民立即附和:“社稷存亡,乃我赵国臣民存亡大事,臣亦以为王上处置不妥。”
这一刻,文武二相全部开口反对。一时间,大殿之上的气氛凝固了起来,无形的压力徒然产生。
只要是站在大殿之上,就能够感受到赵王歇的杀机与暴怒。只是碰上手握大权的国尉二人,有怒无处发泄。
乱世之中,有兵者王!
不管是身处那一个时代,只要有实力,就算是一个乞丐都可以剑指天子,掌控朝堂。
而没有实力的王者,就像是失去四肢与利齿的猫咪,中看不中用。只能忍辱负重,成为权臣手中的傀儡。
这样的例子很多,古往今来不乏其事。最大的例子便是赵高与秦二世胡亥,因为赵高之故,差一点让巍巍大秦分崩离析。
刹那之间,李左车想通了一切。他对赵王歇的谋算有了一个认知,不由冷冷插了一句:“以两公之见,如何为妥?”
明悟了赵王歇的打算,李左车便决定助其一臂之力。他要挡在前面,给赵王歇有回旋的余地。
如此深沉的赵王歇,让李左车死寂的内心泛起了一抹波澜。陈余入代郡,也许能够破开这一死局,能够让赵王真正的掌控大权。
很显然,赵王歇打算引陈余之力,破赵国之局。此计虽然巧妙,却也变数太大,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李左车骤然开口,一下子打破了大殿上的死寂。懒散坐着的赵王歇,眼中精光一闪深深的看了一眼李左车,微微坐直了身子。
武昌心知赵王歇之意,此际若不能阻拦赵王,变数太大。
一想到这里,连忙肃然长躬,道:“陈余为反贼,挑衅项王,若是放陈余入代郡,项王追究起来又当如何?”
郑安民立即跟上:“为了一个陈余,惹项王大怒,臣请王上三思而后行!”
不管是赵王歇还是李左车,都能够猜透两个人的想法。无非就是陈余入代,将会打破现有的格局。
到时候利益重新划分,必然会影响两个人的利益。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跳出来反对。
而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李左车才改变想法,从反对陈余入代变为支持。
因为赵国目下之局,本就是一潭死水。陈余入代,或许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本章完
第216章 陈余入代,前恭后倨!()
赵王歇眼底幽光一闪,沉重地叹息一声:“孤心意已决,不必多言!”说罢大袖一甩,也不理睬武昌与郑安民,径自去了。
这一刻,赵王歇心头大怒,他清楚武昌与郑安民是自己最大的阻碍。如果不引陈余入代,他无力破局。
……
人无头不活,话虽如此,但总有太多例外,更何况赵国的头从来就不是赵王歇。此刻赵王歇虽走了,武昌与郑安民与一班老臣留下来商讨。
赵国大殿之上,除了李左车等有数的几个人外,其他人都已经上了年纪,白发苍苍。
这些老臣们个个气喘吁吁,说得囫囵话的都没有几个,只是唏嘘迷茫地点头摇头,商讨半响实无一策可出。
这一幕让李左车大为摇头,赵国朝廷早已被这群遗老遗少操控,全是白发老人整个朝堂之上尽是腐朽之气。
这样的赵国朝堂,仿佛经历了一生,快要走到头了暮气沉沉。一点也不像新生的国家,整个赵国从上到下,没有一丁点朝气。
一时间,赵国朝堂众人莫衷一是,只急得焦躁踱步。李左车摇了摇头,转身大步走了。
……
三日之后,陈余带着全副郊迎仪仗,南入代县,向中央大道而来。
在听到陈余率军入代郡的消息,赵王歇前往太庙祷告并占卜吉凶。龟甲的裂纹却混乱不堪,令巫师难以拆解。
虽然如此,随行的李左车还是大感欣慰。蓦然闪出一个念头,若是赵王奋争,这中原大地未必就没有立足之地。
陈余大军入代,就像是打破平衡的第三方势力。代郡之中,一场针尖对麦芒的明争暗斗将会来临。
“王上,陈余入官驿之中,请命见王——”说着,赵户伏地三叩,他心头发虚,连赵王歇的眸子看也不敢看。
占卜凶吉一过,赵王歇眼底掠过一抹决绝,断然下令:“传令陈余,即刻觐见,孤身入殿!”
“唯!”赵户答应一声,大步离开了。
赵王歇没有变化,只是幽幽一笑,道:“左车,调集心腹之士,埋伏在大殿之外,见机行事!”
“唯——”这一刻,李左车看到了赵王歇的谋算。
……
日上中天,代郡王宫静谧空旷,波光粼粼的大明湖映出四面高耸入云的赵楼,楼上传来时断时续的丝竹管弦之乐,使层层叠叠的宫城飘忽着一丝盛世繁华。
赵王歇端坐在王案之上,赵国君臣同列。一想到陈余觐见不禁望着宫门,轻轻一叹。
“禀报王上,南候陈余求见。”内侍尖亮的声音响起,让赵王歇一阵愣怔。
“陈余么?”赵王歇心中一动,终于来了么。他记得,陈余今日刚刚入代县,如此速度,足以说明陈余心头的迫不及待。如此一来,反倒是可以利用。
在所有赵国朝臣的目光中,赵王歇只是冷冷清清的说了这一句话,便沉默了下去,整个大殿之上气氛徒然一变。
察觉到这一变化,赵王歇微微一笑:“请南候进来。”
“唯——”
片刻之后,一个身材高大魁梧不凡的人赳赳走来。从步态看,赵王歇觉得他还年轻,然走近一看,却已经是须发灰白的老人了。
“罪臣陈余,参见王上。”陈余眼底掠过一抹精光,扑地拜倒。
“南候安然居官,非孤之臣,于赵何罪之有也?”赵王歇嘴角上扬,眼睛里有一丝精光一闪而过。
“眼见赵国一分为二,王上偏安代郡,老臣深感愧疚,请王上治罪!”陈余放声痛哭。
这一幕,让李左车与赵王歇亲眼目的了南候陈余的演技。如此人物,在乱世联动风云本就是应有之事。
眼底有隐晦,赵王歇淡淡漠漠,道:“南候不必如此,项王分封乃天地大势。南候何至于此,请起来讲话。”
短暂的交锋中,陈余也是感觉到了赵王歇的难缠。甚至有一瞬间,他对自己的选择有一瞬间质疑。
如此赵王歇,当真会在日后安分守己做一个傀儡。陈余在这一刻,原先的信心满满彻底化为乌有。
眼底有凶光一闪而过,陈余哽咽着站起来:“老臣之伤悲,非为一己,而为王上,为赵国。”
陈余几乎在起身的第一时间,就清楚了此刻他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力。身入代郡,反而将主动权拱手让人。
念头翻滚,一时间陈余额头冷汗就下来了。现在的局势是他求赵王歇,而不是赵王歇求他。
瞥了一眼演的很悲戚的陈余,赵王歇幽幽一叹,道:“孤有何事,令南候伤悲若此?南候有事不妨明言!”
“启奏王上,赵地只应该有一个王,那便是王上。一如齐地,彻底一统,一举恢复六国之势。”
闻言,赵王歇微微冷笑,道:“南候此刻已经能够与项王对抗,不惧二十万百战楚军了么?”
陈余神色微微一动,亢声道:“老臣但知效忠王上,何惧项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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