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台上,五色旗帜抖动,发出猎猎声音,黄幔之中人影憧憧,极尽神秘。
陈余走南闯北,自然见识不凡。他清楚五色土一般是指社稷坛的五色土,表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而曾经有传说:古之帝王,于泰山之巅以五色奇土筑台,内封玉册。杀虎狼,祭祀苍天而立国百年。
正因为如此,五色土祭坛极其神秘,据说拥有常人无法理解的力量。
……
这时肃立在高台下的代班司礼大臣相三千高宣:“子时三刻已到,有请石子观国运,定凶吉……”
黄幔的一角掀起,石长生白发披散,身穿绣有日月星辰的阴阳长袍走出,在南面祭坛前跪拜祷告。
“昊天在上,弟子石长生祈求天帝,恳望昭示天机,以告诫南候自励奋发,拯救苍生于水火。”
观星台顶上,石长生向深邃的苍穹肃穆一拜,灿烂的夜空出奇的静谧。只有山风呼啸,吹动阴阳长袍,黄幔,五色旗而动。
青烟袅袅,在半空中不断幻化,一会儿成龙,张牙舞爪。一会儿成凤,飞往九天,一会儿成仙鹤,形状怪异。
山风吹起石长生的白发,犹如一个疯子。他迎风而立,青烟袅袅,黄幔在后,仿佛下一刻要羽化而登仙。
片刻之间,东部夜空之上贪狼星大放异彩,一瞬间的光芒万丈,直接掩盖了七杀,破军两星。
一时间,它那强烈的光芒,横扫河汉的巨大气势,竟使星群河汉暗然失色。强光照耀之际,群星为之暗弱沉浮。
石长生被这一幕深深震撼了,伫立在观星台上,久久沉默着。
因为这一刻的天空之上,四星同耀。这一刻,贪狼星的光芒竟然大出天下,于东南霸星争辉。
甚至于压制了东北新生帝星,以及西北帝星的光芒。这一刻的天象,让石长生久久无言。
他太了解陈余了,他清楚陈余之才,当不起贪狼之命。贪狼星虽然在这一刻光芒万丈,确实夺取七杀与破军之力。
而七杀在南,属楚。而破军位东北,十有八九应在了辽东。一旦七杀与破军崛起,光芒万丈之时,必然是贪狼星反噬之际。
石长生足足在观星台上站了半个时辰,良久之后,压下心头震惊这才走下了观星台。
见到石长生下来,陈余诚惶诚恐地深深一躬:“敢问石子,上天如何垂象?”
石长生深深看了一眼陈余,幽幽一叹,道:“今夜天象,凶险万分,中原大地恐有山河巨变。”
骤然闻之,陈余眼睛骤然放光,一脸惊喜:“石子但讲无妨,这里都是自己人——!”
石长生默然良久,道:“你我相交多年,老夫不敢隐瞒。丑时三刻,东部天际贪狼骤显,光芒万丈。星空之中万星暗弱失色,唯有东南霸星光芒与之抗衡。”
“纵然是西北帝星,东北新生帝星,也无法比拟。四星争辉,霸星出于世,贪狼大显,双帝星存,这是亘古唯有的大乱之象!”
本章完
第206章 子不语,怪力乱神!()
亘古未有的大乱之世!
石长生的一番话,让陈余心头惊喜之余不免忐忑。他对石长生可以说是有一定的了解,对他的秉性也颇有耳闻。
今日天象变化能够让淡泊矜持,直言不讳,对世事变换从来泰然处之的石长生如此悚然动容,自然让陈余坐不住了。
一想到这里,陈余肃然长躬:“先生所言四星争辉,东南霸星,西北,东北皆有帝星,东部天际贪狼星光耀于世。”
“陈余对阴阳天象略知一二,不知这四星对应何人。老夫可否代上天灭常山,以伸天地正道?”
石长生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陈余,嘴角抽搐了一下,却又低眉敛目,道:“南候既然相问,老夫也不掖着藏着。以天象对应人世,东南霸星霸道十足,威临过甚,独尊于天空之中,光芒威压帝星,当为西楚霸王。”
“西北帝星占据大势,更有八宿为之拱卫,却光芒微弱,颇有些油尽灯枯之象,为秦帝胡亥。”
“至于东北帝星光芒暗弱,犹如新生,却又潜力无限。若是老夫所料不差,此人十有八九便是辽东王刘季。”
“至于这贪狼星,则应在了南候身上。只是贪狼独坐,独显于世祸福未定……”
石长生目光闪烁,他不知道该如何劝说。以他与陈余的关系,还远远没到为之逆天改命的地步。
他虽精通堪舆风水之术,更懂天象变化之力,但石长生更清楚想要改变陈余命格,除非聚集七杀与破军。
只有七杀、贪狼、破军在命宫的三方四正会照时,才会形成所谓的“杀、破、狼”格局。
杀破狼命格属于紫薇斗数之一,却是有帝王之命,但杀破狼格局表示着一种动荡和变化。
就算是强行聚集杀破狼命格,也不可能一帆风顺。毕竟陈余没有贪狼之命,甚至于陈余只是这一场杀局的开启者罢了。
所以说,在天象之中,贪狼星不过是乱世开启的一柄钥匙。一旦完成使命,就只有陨落一条路可走。
作为救命恩人,他不是不想报答陈余。只是陈余,根本不足以承受如此杀破狼命格。
强行施为,只会发生更大的变数。
……
听到这里,陈余不禁心中大动,贪狼星光芒万丈,四星同存。这不是意味着他此事必成么,一想到这里,不禁连连点头:“先生所言极是,烦请详加拆解。”
石长生一直在深思默想,此时悠然一叹:“今夜,四星同存,帝星暗弱,东南霸星威凛天下。南候对应贪狼,此事可成,有成王之命,却无称帝之资。”
这一刻,陈余已经烦躁不安地站了起来:“有成王之命,却无称帝之资。如此说来,普天之下能够称帝者,只有辽东王刘季与秦二世胡亥了,这上天倒玄妙得紧,本候,如何信得啦?”
“上天授权,未必一成不变。”石长生淡漠微笑:“东南霸星威凛天下,他若称帝无人能阻,就算是天也不行!”
“如何?”乍闻之下,陈余又是一惊,“上天授权,未必一成不变?如此说来,上天之命可以打破了?”
“天机不可尽参,天象不可尽察。天象如人世,自然是变中有定,定中隐变。言尽于此,愿南候自图之。”石长生说着已经站起,一拱手,“老夫告辞——!”
这一刻,陈余心乱如麻,挥手道:“相先生,代老夫送石子,赐千金。”
“唯!”相三千送着石长生走下了观星台,沿着山间小道而走。
待两人走出半响,陈余山方才彻底的回过了神。他望着无尽天空,眼底有一丝锋芒毕露。
“既然天象可变,老夫自要试一试。中原浩荡数万里,谁不愿有始皇之业!”
人是一种极其复杂的动物,他们在仇视一件事,亦或者说一个人的同时对这个人的功业渴望不已。
这便是人性的缺点,性本恶,根本就见不得别人好。
当今天下人人仇视始皇帝嬴政,口口声声暴秦暴君,但是每一个反秦的诸侯心里渴望的都是如同始皇帝一般的浩荡功业。
毕竟天之下,万万人之上,真正的凌驾于一切山川神鬼国人庶民之上的只有秦始皇嬴政一人。
中原大地浩荡千年,不管是夏后,还是商帝,亦或者周天子。他们虽然是天下共主,但与始皇帝的权势一比,犹如萤火与皓月争辉。
正因为如此,那怕只有南皮三县之地。陈余也心生野望,想要问鼎至高。
心头念头闪烁,这一刻陈余心里只记住了天象可变,却忽视了石长生的那一句叮嘱。
陈余有贪狼之命,可成王,却无称帝之资。一时间,陈余望着黄幔围了的观星台,沉默着不说话。
……
“南候,石子走了——!”相三千回来禀报,这才让陈余回过了神来:“石子乃高人,不留俗地!”
陈余神色凝重地挥挥手,道:“三千,对于石子之言,你有何看法,当信还是不信?”相三千看着陈余,沉默着不说话。
“说!”陈余肃然:“此地只有你我二人,直言不讳便是!”
“唯!”
点了点头,相三千对着陈余深深一躬,道,“在下以为,这等天象之说,素来是信则有之,不信则无。”
“若天象对我有利,我可用之以振民心。若天象对我不利,我则可置之度外。有道是子不语怪力乱神,如此行事只是尽人事而已。”
陈余眯着眼睛,打量了相三千好大一会儿没说话。对于石长生的能耐,他还是一清二楚的。
这个人在风水堪舆,在天象阴阳上的造诣,堪称当世第一。
要不然也不会被称之为子,成为一代大家,无数达官贵族王侯将相趋之若鹜的神仙人物。
相三千这一番话显然经过深思熟虑,他清楚不管石长生观星结果如何。攻击常山国,向西楚霸王项羽发难,这已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陈余在这个时候,不应该陷入观星的结果之中不可自拔。而是当谋良策,尽人事,以兵伐常山王张耳,迎回赵王。
本章完
第205章 不宣而战!()
信都。
这里是常山国的国都,曾经的赵国都城。此刻张耳铁青着脸坐在王座上,大殿之上一片安静。
不管是常山王张耳,还是丞相江乙,亦或者国尉张景都是如此。他们脸色难看,眼睛之中杀机弥漫。
这一刻的压抑,仿佛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就如同有杀人狂魔在苏醒,正在逐渐成型。
这一切只因为密使带来了惊人消息,陈余正在南皮蓄养大军。时刻准备反叛常山国,迎接赵王歇入主。
这个消息使常山王君臣心中的淡然消失得干干净净,骤然之间杀机滔天。陈余的野心昭然若揭,图谋更是显而易见。
特别是陈余与张耳的情仇恩怨天下皆知,常山国君臣一时间都感觉到了极大的压力。
陈余举动如此明显,难道是要真的吞并常山国不成?一时间,大殿之上君臣之间心思纷乱。
他们与常山王张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然不愿意见到常山国动乱。
……
张耳沉默良久,幽幽一叹“诸位爱卿,根据南皮传来的密报,南候陈余贼心不死,乱我常山之意昭然若揭。”
“今田荣爆起发难,兼并三齐之地,斩杀胶东王田市,齐王田都,驱逐济北王田安。”
“挑起了反抗西楚霸王项羽的序幕,然而项羽手握二十余万精锐楚军。本人更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无敌统帅,孤以为田荣必败无疑。”
“陈余与田荣勾结,意图乱我常山国。一旦项王大军北上,必然会带给我常山国滔天灾难。对于此,诸位爱卿可有对策?”
张耳对于陈余太了解了,他知道项羽封他为王,封陈余为南候,必然会引起陈余的不满。
却不料,陈余的不满如此激烈。一点兄弟之情也不顾,一心想要颠覆常山国。
张耳出身游侠,也曾名震天下,引的刘季为信徒,令始皇帝而闻之下令缉拿。他走过太多地方,见识了太多人心冷暖。
但是游侠出身的他,骨子里还是那个义气重然诺,与子厚结交的任侠。骤然之间,听到这样的消息,打击极大。
丞相江乙惶恐拱手,道“王上,南候陈余起兵造反之心昭然若揭,臣请王上出兵镇压。”
“要不然等到田荣与陈余勾结,将会是常山国大患。此际项王按兵不动态度不明,我军必须要提前防备。”
“南候麾下只有大军数千,正是其实力最弱之时。只要王上下令,必然能一举攻破南皮三县,减除威胁。”
张景乍闻之下,心头惊讶之极。心头翻滚之余,连忙拱手,道“我王,丞相所言极是,当伐之。”
张景是张耳的堂弟,属于本家。江乙曾经是张耳的门客,可以说他们都是张耳这个利益共同体中的中流砥柱。
他们都清楚只有张耳不倒,他们的利益才会得到最大的保护。正因为如此,两个人一心想要伐南候。
在任何时候利益才是最为打动人心,最让人疯狂的。
常山王张耳幽幽一笑,道“江乙丞相,南候陈余乃项王所封。杀陈余虽简单,但是届时该如何善后?”
江乙“禀报我王,齐王田荣才是项王的第一目标,况且你与陈余的恩怨天下皆知。项王封陈余与常山国中,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况且南皮三县属于常山国,就算是王上出兵镇压,也是常山国私事,项王不会太过计较。”
张耳悠然,道“好,既然如此。国尉率军两万踏平南皮三县,提陈余人头来见!”
“唯!”国尉张景点头答应一声,大步走了。
赵地并不大,也仅仅不过六郡之地。任何一个地方都不可能永远的藏着秘密,一旦有风吹草动,立马就能够知道。
对于陈余的心思,常山王张耳一清二楚。同样的,对于张耳其人,陈余更为了解。
只因为陈余有后手,而张耳粗心大意,这一场赵地之争,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
恒山郡。
恰在这时,长街上马蹄声疾,驻南皮密使夤夜前来,手持鹰令直入郡守府。
“郡守大人,陈余率领五千大军进逼恒山郡,不日便到——”
陈楚被密使带来的惊人消息震住了,骤然之间有些茫然无措。只因为陈余这步棋走得匪夷所思,一时半会他猜不透陈余有何图谋?
不理睬巨鹿以及信都,却要攻打恒山郡。念头闪烁,骤然之间陈楚想到了一个可能,如果这个目标实现,常山国必亡。
对恒山郡动手,只有一种可能——陈余想要迎回赵王歇,占据大义之名彻底收拢赵地民心。
南候陈余率军攻打恒山郡,这无疑是南皮三县要对常山国正面宣战了。一时间,陈楚说不出话来。
良久,陈楚问“如此突然,说辞何在?”
“没有说辞,不宣而战!”
这一刻陈楚确实疑惑了,不宣而战必将会受到天下人的唾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