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点头答应一声,李子文大步流星而去。
目光如炬,这一刻田安心头狂跳。他没有想到田荣居然如此疯狂,在田横远在即墨,就敢率军北上济北。
一想到这里,田安幽幽一叹,道:“不愧是纵横齐地的丞相,对于齐地的掌控当真是出乎意料。”
默然良久,田安稍有沉吟,低声道:“既然如此,就让孤来领教丞相高招,试问齐地谁主!”
骤然之间,田安心头颇有些慷慨激昂。田氏三雄,虽然是纵横齐地的能人强臣,但是他田安好歹也是故齐王建的嫡孙。
他可不是祖父齐王建一般昏昧不明,田安对于田荣等人一直都有极大的忌惮与戒备。
正因为如此,他与田荣等人的关系极为僵硬,田安清楚齐地只有一个,齐王也只能有一个。
田都被杀,田市被诛,齐地三王一夜泯灭,只剩下了自己。如今田荣率军杀来,必然是为了杀人夺国。
目光闪烁,田安站在王城城头,看向了嬴县的方向。他清楚对于济北而言,今夜将会无比漫长。
嬴县到博阳,只有一日的路程。作为济北之主,田安对这段地理可以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漫长的一夜过去,明日将会是决定济北生死存亡的日子。对于这点,田安在接到密报就清楚了。
念头翻滚,田安心头有一种预感,他自己极有可能重蹈田都的覆辙。一想到这些,田安心头更加的忐忑不安起来。
默然良久,田安断然下令,道:“田木,在汶水准备一条小船。同时在博阳城外准备两匹骏马,以备不时之需。”
“唯!”点头应唯,田木转身离开了。
田木乃他祖父护卫的后裔,自幼跟随他一起长大。两个人关系匪浅,田安对田木极为信任。
正是如此,田安才将这件事交给田木,甚至于将自己心头的想法表达出来。
……
刹那之间,田安紧握双拳,忍不住幽幽长叹一声。他心里清楚,决定生死的时候到了,此时他只能寄希望于西楚霸王项羽。
本章完
第191章 博阳城前,孤愿一战!(第三更)()
午夜时分,田木携带着田安的手令出城去准备逃亡的船只与快马了。出了博阳城西门,狂风骤雨般向西卷去。
田木记得清楚,西门外十里有一亭,名曰搏空亭。船只只能留在老亭长这里,至于别处,他不放心。
他虽不是震动一国的名士,却也清楚目下田安天下皆杀。此时的处境,已是走投无路,英雄迟暮一般。
这一次的部署,只是为了在必死之局,留下一线生机。
这时的博阳,表面上依然很平静。但在这平静的表面下,却隐藏着即将爆发的巨大风暴。
田荣连挑两国的疯狂和兼并三齐之地称王的野望早已经被点燃,这个时候根本不可能让其停步。
除非西楚霸王项羽率十万楚军北上,要不然谁也阻止不了。
在乱世兴风作浪的人,没有一个是白痴,兼并齐地成为齐地共主。因为田荣的举动,变得越来越有可能。
消灭齐国后,整个齐地只剩下胶东与济北两国。随着田横出兵灭了胶东,杀了胶东王田市,统一齐地已经不再是一个梦。
相反因此变得触手可及,仿佛一伸手就能够够着。怀揣着故国梦想的齐地国人百姓,齐地贵族们轰动了。
整个齐地都被这触手可及的统一煽动了起来,他们欢呼雀跃,他们欣喜若狂。
仿佛一下子那个尊王攘夷的强大齐国已经横空出世,深埋乃齐地国人贵族心头的火焰正在迅速聚集着。
博阳王宫里的济北王田安,自然嗅到了这股慷慨激昂的欣喜。
但这让田安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他知道目下决不能出击。齐人期盼统一,向往恒公之时的强齐,为今之计,他只能后发制人。
虽然他对田荣剑指嬴县感到焦灼不安,也只有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
就在田安焦灼不安的时候,一支大军在漆黑的夜里登上了地面,向着博阳逼近。
天将拂晓,博阳城墙上的火把点点,交织成一片璀璨夺目的光焰。与此同时,济北王宫的灯火通宵达旦地亮着。
“啪——”
对于危险的敏锐,让田安有些坐立不安。扔掉案头的竹简,他走出了王宫大殿,大步前往博阳城头箭楼。
他有一种感觉,田荣大军开到了。仿佛是宿命,这一刻,田安竟如此的冷静清醒。
……
八月十五日,晴空艳阳。
田荣的两万骑兵,山呼海啸般开进到了博阳城下。与此同时,五万新征的步卒方阵也到了。
这支步卒虽是新军,然长途跋涉,已经具备了基本的素质。如果顺利,一鼓作气攻下博阳并非不可能。
博阳城头箭楼上、田安看着整肃的大军,他就清楚自己的层层防御计划失败了,不论是于陵,还是嬴县都是大溃败。
此时济北军只有一万铁骑,两万步卒,而田荣大军不下七万。双方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博阳城前,田荣站在青铜轺车之上,看着紫色旌旗招展的城墙,长剑一举,道:“喊——博阳已被我军包围,出城投降可免一死!”
“唯!”
随着田荣一声令下,田荣中军顿时爆发:“城墙上的人听着:博阳已被我军包围,立即出城投降可免一死!”
大呼声浩荡,如同雷霆席卷而去。田荣目光如炬,死死的盯着博阳城头箭楼上,头戴王冠的田安,心头思考着破城之法。
“王上,田荣逆贼来势汹汹,如今更是兵临城下……”
张勋等人还准备要说,田安一摆手打断,深深看了一眼田荣:“田荣虽以下犯上,却也是我齐人,更是齐国王室。”
“子文,由你率领五千步卒守城。”田安眼底杀机滔天,长剑一举:“张勋率军与田荣死战。”
“唯——!”
田安顿了一下:“谁敢放一个敌军进来,拿自己的头颅来换!”
……
这一次,田安下了狠心,他要与田荣鱼死网破玉石俱焚。故而,他对各部发出最严厉的命令。
接到命令,张勋长剑一举,大吼一声,道:“出城,杀敌——!”
“杀——!”
这一道整齐的喊杀声,代表着济北大军的杀心。张勋快步走下箭楼,翻身上马,率军疾驰而出。
“咯吱——”博阳城的大门,在最不可能的时候开了。
田荣猛然看到这一惊变,长剑一举,高声,道:“传令,列阵迎敌——”
“骑兵自成阵型,步卒随后跟上,弓箭手压制——”
“唯!”中军司马手中令旗劈下,田荣大军在骤然间变换了阵形。
“杀——!”
济北骑兵冲出博阳城,依旧是毫不停留呼啸向前。他们接到的唯一军令便是杀敌,杀敌!
“咚,咚,咚——”
“呜呜呜——”
田荣中军战鼓骤然大起,牛角号凄厉长鸣。与此同时,铺天盖地的箭雨隆隆飞下,身穿红色甲衣的铁骑排山倒海般压顶杀来。
“杀——”张勋怒吼,歇斯底里。
“杀——”一万铁骑振臂,凌厉的杀意贯穿长空。
济北骑兵横冲直撞,为了杀人而杀人。在张勋的率领下潮水般冲向了田荣的骑兵,此时此刻,博阳城前铁骑汹涌,两支铁骑迎头截杀。
西边是波涛滚滚的汶水,其余大路皆被田荣大军堵死。此刻济北大军已是退无可退,逃无可逃,唯有拼死一战。
对于这一点,张勋诸将心知肚明。今天纵然是处于下风,他们也只有一战,只有死战,才能尽忠。
更何况身为武将,张勋等人并不惧怕死亡。死在沙场之上,是武人的宿命,也是他们的荣耀。
……
博阳城前,田荣大军以五千骑一队,一波又一波地发动强力冲锋,轮番济北军冲杀。
这一刻,两支大军展开了生死大战。
战鼓隆隆,如同雷鸣一般。激烈高亢的喊杀声,震耳欲聋。
两支大军厮杀僵持,随着田荣大军的疯狂杀戮,让越来越少的济北骑兵们顿时陷入慌乱之中。
以张勋为首的将领们一时间手足无措,甚至忘记了下令杀敌。只是很快,他们便感到了绝望。
田荣大军铁骑威猛的冲杀,显然是要痛下杀手斩草除根。此时疯狂杀戮的大军,早已经杀红了眼。
本章完
第192章 齐地七十二城,以我田荣为尊!(第四更)()
济北大军已陷入重重包围,眼见必死,张勋长剑一举,大喝:“保卫大王,死战——”
“保卫大王,死战——”济北大军纷纷怒吼,他们双眸赤红,刀剑长戈之上有血液滴落在地。
滴答——
血腥味冲天而起,在烈日炎炎之下,这种气味更为严重。随着战争的进行,逐渐变成了浓郁的腥臭。
只是杀红了眼的两支大军,仿佛感受不到,纷纷叫喊着冲杀。
“杀——!”
济北骑兵在张勋的率领下死命拼杀,从清晨时杀到午时,博阳城前的战场上被箭雨击杀者尸骨累累,战场中央被田荣铁骑杀得尸体遍布。
紧靠博阳城前的滚滚汶水,被鲜血染成了红河。逐渐的,田荣大军的铁骑方阵变成了散骑冲杀,战鼓震天动地。
尸横遍野,鲜血汩汩。
此刻大战落幕,济北大军只剩下不到三千残兵。他们的斗志被彻底击垮,丢下长剑,一齐跪倒在地,放声大哭。
“杀——”田荣皱了皱眉头,一摆手:“凡与我军作对,负隅顽抗者,一个不留!”
“唯——”
“噗……”
长剑一举,一阵剑光闪烁,一道血色长幕染红了众人的眼帘。
……
“王上,快走——”田木心惊胆战,他被博阳城下的杀戮吓破了胆。
正午太阳最烈,尸体一具一具。鲜血从每一具尸体裂口中流淌而出,形成一条长长的血流。
太阳光下,这一条长长的血流,散发出血钻一般夺目璀璨的颜色。甚至有一丝氤氲,鲜红而迷人。
如若不是,令人作呕的腥臭,这一幕绝对是天地间最美的风景。
这个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是公平的。有道是临死之前多善言,生死之际同样有极致的美丽。
那一份惊世的美丽,就在死亡的那一瞬间。长剑割破喉咙的声音最悦耳,鲜血落下的瞬间,最夺目。
当田荣下令斩杀,博阳城外的战场上到处弥漫着绝望痛苦的嘶吼,以及撕心裂肺的大哭。
田木从震惊中回神,一把拉着田安向着城下跑去。主力大军全军覆没,眼看博阳就要陷落。此时不走,恐怕将走不了了。
田安看到济北大军全军覆没的一幕时,震惊愤怒的说不出话来,甚至于一时间愣怔了。
多少年来,无论遇到多么难堪的困境,田安都从来没有失态过,这次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他清楚这一次大军全军覆没,以及这个济北王算是完蛋了。这是大乱之世,讲究有兵者王,此际大军全军覆没失去了立足齐地的资本。
田安任由田木拉着狂奔,他明白再迟一步,就只有死路一条。等到田荣一鼓作气拿下博阳并大军进城,他只有步田都田市的下场。
……
“驾——”
田安骑在马上,田木轮起剑身狠狠地抽了一下马背。这一刻,田木眼底只有一往无前的坚决。
他清楚一个人逃出去,远比两个人容易。他必须要留在博阳,为田安断后。
……
“田木——”感受到胯下战马疾驰飞奔,田安大惊之下,连忙喊道。
“王上,快走——”
……
十里之处。
在博阳以东,却是汶水在漫长岁月中灌溉而成的千亩良田,极其的肥沃。只是如今已是秋收之后,显得有些清冷。
一眼望去,两岸高大的柳木并排,杳无人烟,在一长行柳木的最中央有一座古朴雄峻的石亭在时隐时现。
石亭下不远处是一个小小渡口,此际一只小船横在当做码头的大石旁,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在焦急的乱转。
就在这个时候,惊慌失措的战马,疾驰而来,直入石亭之中。这便是田木的安排,也是田安最后的生路。
这个渡口叫做博水渡,由于博阳地处平原之上,道路四通八达。且汶水起于济北注入巨野泽,水运并无大用。
故而博水渡口虽在繁华的博阳,却有些荒凉破败,但这距离博阳城最近渡口。对于仓促逃离博阳的田安而言,此乃绝佳之地。
博水渡直入汶水南下不过数十里便是薛郡。只要进入薛郡,田安也就不这样担忧了,至少生命得到了保障。
翻身下马入石亭,田安急声,道:“老伯,赶紧开船——!”
“王上,快上船!”老亭长没有多礼,跳上船划了起来。
田安搭着老亭长的手跳上船来,由于仓促奔逃。此刻的田安狼狈不堪,浑身上下热气腾腾,显然是湿透了。
老亭长从怀中掏出一方粗布汗巾递过来:“王上,擦擦汗。船上有一身庶民的衣服,王上换上!”
田安深深的看了一眼老亭长,心头有一丝凝云,他不知道是田木想的如此周全,还是老亭长思谋。
这一刻,田安明显也顾不了那么多。三下五除二脱掉身上的常服,随手扔进了浩荡汶水之中。
然后在老亭长的指点下,找到了穿上提前藏好的庶民服饰,七手八脚的穿了起来。不消片刻,田安便已穿戴好了。
这是一种生平从未体验过的奇异感受,这一刻,田安就像是一个行走在大江南北的庶民。
寒碜的粗布短衫,将田安身上的贵族气质尽数隐藏。特别是由于身色狼狈,长发散乱,更像了一些。
良久,小船行至河中央。田安方才眺望着太阳照耀下的滔滔汶水,道:“老伯,此去需多久,才能赶到薛郡?。”
老亭长手中长篙一顿:“三个时辰,天黑之前王上便可进入楚国境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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