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也是与韩磊相约的时间,身负大事,已经没有了后退的路。正因为如此,田横心头憋着一口气,下令大军冒雨开进。
……
中央主街之南有一条东西走向的长街,是即墨田氏一族大本营。这里有一座府邸特别显赫,在长街深巷之中巍然屹立不倒。
红墙绿瓦,高门府邸,无一不再彰显着府邸主人的强势与在即墨城中无与伦比的权势。
大雨倾盆而下,长街之上并没有行人,一如既往的冷清。雨滴落在青石板上碎落成花,在这古意斑驳的长街显出了岁月的沧桑。
两名青衣剑士护卫着一辆破旧的青铜轺车辚辚驶来。车上的韩磊心中念头万千,颇有些不是滋味。
从他踏出即墨王宫,他的生命就进入了倒计时。胶东王一旦察觉自己的行迹,必定会杀人。
站在轺车之上,韩磊自然清楚这一次前去的地方,以及自己接下来面临的巨大风险。站在车上,一时间心思翻滚,久久无语。
按照他与田横的约定,今夜五更就是大军入即墨,行改朝换代之时。此际大雨倾盆而下,让韩磊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念头闪烁,韩磊听凭轺车向田府驶来。到得车马场轺车未停,直接驶入西偏门,进入幽静的跨院。
青衣剑士在跨院石门前跳下车,向韩磊略一拱手,道:“田府到了,先生请下车——”
在他初入即墨,韩磊就已经投上拜帖,与即墨田氏的族长约好了。心头思绪万千,韩磊跳下车来。
青衣剑士又向石门前肃立的管家亮出了一枚信物。仔细观察了一下,管家面色凝重的退后一步让开了道路。
青衣剑士一摆手,带着韩磊两个人进入幽静的庭院。大雨倾盆而下,落在青石板上形成一阵杂乱五章的噪音。
这一刻,韩磊的心情远比这杂乱的噪音,更为忐忑不安。即墨田氏的态度,决定这一次行动的成败。
两个人冒着雨穿过长廊,来到庭院正房廊柱下,青衣剑士肃然一躬,高声报,道:“禀报族长,丞相特使韩磊带到——”
“宾客留下,尔等退下!”房间之中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青衣剑士点头称唯大步而去。
与此同时,房间内再一次响起一道大笑:“特使相约老夫,不知道为什么什么事?不妨明言便是!”
察觉到老者的怠慢,韩磊淡漠的笑了笑,道:“族长王室之后,传承百年有余,竟无居室待客么?”
“哈哈……”老者又是一阵大笑:“王室之后不敢当,在这个岁月光景,王室之后遍地都是,可以说,最不值钱的就是王室之后。”
说着打开门,对韩磊一拱手,道:“特使请入内——”随及带头走入烛光明亮的正房。
正房里间是一个精致的小厅,竹简四围,剑架中立,两张长案上已经摆好了鼎爵酒肉,虚位以待。
田卿爽朗一笑,道:“特使,请入座,你我在此详谈。”
“族长请——”韩磊回了一礼,他也不说话便坐入南面的客位。
与此同时,田卿坐了北面正位,举爵笑,道:“特使远道而来,老夫有失远迎。来,先干一爵以表老夫心迹。”
“干——!”
韩磊淡淡漠漠地笑着举爵,两人一饮而尽。这一刻,韩磊心头焦急万分,却也面上丝毫不露半点。
他清楚田横能不能半夜悄无声息的入城,全在眼前这个老者身上。
就在韩磊心思泛起,极度复杂之际。田卿慨然一叹,道:“特使,你刚来即墨便投上拜帖,不知丞相有何吩咐?”
“老夫老眼昏花,已经是垂暮之年。若丞相吩咐,老夫力所能及,必全力相助!”
心头呸了一声,韩磊微微一笑。有道是人老成精,说的就是田卿这样老而弥坚之辈。
虽然须发皆白,却也洞悉时事,进可攻退可守,立足于不败之地。
在这个乱世之中,经营一族不断壮大。这样的老枭,心思沉浮胸中沟壑,都远非一般年轻人可比。
若是田卿老眼昏花,恐怕即墨田氏早被瓜分吞了,又岂会有今日繁华大兴之局面。
默然良久,韩磊笑了笑,道:“在下此番入即墨,丞相自有谋划,韩磊不便透露,还望族长海涵!”
“不过,在下前来即墨之际,丞相盛赞族长高风亮节。久闻族长嫡孙田陌,正是弱冠之年。”
“才华横溢,学富五车。欲赐爵、封侯、置官以重用,特让在下向族长讨个方便,不知族长愿意放人么?”
“好!”拍案而起,田卿大笑一声,道:“不愧是丞相,办事就是大气!”
说到这里,田卿盯着韩磊一字一顿,道:“既然丞相如此厚爱老夫,看重陌儿。特使此来,若有难处可告之。”
本章完
第187章 鱼目混珠,以假乱真之计行瞒天过海之策。(第四更)()
“好!族长是个痛快人。”韩磊悠悠一笑,道:“不瞒族长,在下此来确有一事,需要族长周旋一二。一旦事成,丞相会记着族长的这个人情。”
田卿一阵大笑,默然良久,道:“还请特使明言,老夫也好早做准备!”
田卿已经决定倒向田荣了,在这一刻,自然而然没有了压力。
迎着田卿的目光,韩磊死死盯了片刻,道:“今夜五更,打开即墨西门放大军入城,老族长,有难度么?”
说话之间,韩磊神色戒备,目光凌厉至极。右手更是抹上了剑柄,大有田卿拒绝拔剑灭口的征兆。
大厅之上,杀机流淌。老族长田卿对危险的嗅觉很敏锐,韩磊的杀机刚刚流露而出,他就感受到了。
察觉到杀机弥漫,田卿脸色徒然间大变。他心里清楚,韩磊已有拔剑灭口之心志,自己的生死就在一念之间。
骤然之间,田卿眼底掠过一抹狠辣。他清楚如果不能一剑杀了韩磊,自己必死无疑。
只是衡量片刻,田卿放在剑柄上的手移开了。他不看好田市,就算是此刻杀了韩磊,也一样的得死。
随着田卿的手离开了剑柄,大厅之上气氛一下子轻松了不少。两个人心头的凝重,也为之拨开。
“今夜五更西门大开,老夫只有一个要求,田氏不弱分毫。”卫鞅淡淡一笑:“否则就算了!”
闻言,韩磊右手离开剑柄,大笑一声,道:“老族长,丞相岂是言而无信之人。答应你的,就只能是你的!”
……
大雨倾盆而下,以至于即墨大街上没有人溜达。就连以往定时定点有过的打更人,也没有了踪迹。
估摸五更时分,一辆青铜轺车冒着大雨,赶往了即墨城西门。
……
大雨肆虐而下,即墨王宫中的田市心头有些忐忑与不安。寝室之中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穿过长廊来到了大殿之上。
端坐在王座之上,田市却是面色渐渐阴沉。片刻间连饮三爵,竭力压制自己胸中翻翻滚滚的愤怒之火。
这一刻,他又想到了韩磊在大殿上的态度。心中念头万千汇成一流,田市清楚即墨最大的危机也许就在大雨之后。
“二叔,三叔,你们一定要逼死市儿么!”望着空旷的大殿,田市忍不住叹息。
他还记得,小时候二叔三叔,对他很是疼爱。他是这一脉的长房嫡孙,受到的关注从来都是不一样的。
只是自从父亲称王,天下大乱以后,一切都变了。昔日的疼爱与亲情早已烟消云散,他们唯一的追求便是权柄。
这一刻,田市醒悟了过来,心里自然不好受。心中悲愤之余,又是连连饮酒不止,短短一刻钟,一壶酒就见了底。
一壶酒下肚,此时的田市已经有了醉意。他伏在长案上叹息,道:“二叔,三叔,不要不要逼我。”
“我只想做我的胶东王,平安喜乐,度过这漫长一生。若是你等紧逼,孤不介意弑杀亲叔,大义灭亲!”
“就算是父亲泉下有知,也不会怪罪!”
一直以来压在心头的沉重一经释放,根本就一发不可收拾。特别是倾盆大雨滂沱,让田市以为田横不会在这样的天气行军。
一时间,放松了警惕!
长时间以来的压抑,精神层面的紧张,一经松懈下来,田市不免有些失态。只是他却忘记了,兵者,诡道也。
正是他的这一次失态,硬生生将性命葬送。
……
五更时分,一支大军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进驻了即墨王城。
此刻大雨依旧在下,仿佛为田市送葬,为胶东国送行。
……
“韩磊,率军前去告诉王城守将,丞相有令大军换防!”望着高大的即墨王城,田横断然下令。
两支大军的军服与旗帜都一模一样,大军之中,皆以紫色为尊。在大雨倾盆之时,以假乱真根本无人能够看得出来。
“唯!”
韩磊领军而出,片刻之间就来到了王城城门。城门守卒见大军到来,神色一下子变得警惕起来。
因为他们清楚,往常时间这里根本就没有大军到来。
“来人止步,此乃王城重地,不得擅自踏入!”由于误以为是己军,守城士卒的态度并不差。
韩磊一摆手,道:“丞相有令:连绵大雨兄弟们辛苦,特派遣我等前来换防。”
“换防,此时尚不是换防的时间——”就在这个时候,箭楼中走出了一员年轻的武将。
韩磊眼底掠过一抹精光:“此乃丞相将令:我等也不愿此刻来。大雨倾盆,自然是搂着婆子睡觉舒坦。”
田三年深深看了一眼韩磊,疑惑,道:“我怎么没有见过你,同为一军,兄弟竟然如此眼生?”
电光火石间,韩磊清楚要露馅了。念头翻滚,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在下,乃王上新纳妃子曹姬的一母胞弟。”
“昨日刚入军中,自然将军见我面生!”
“哦!”惊讶一声,田三年眼中的警惕消散,一摆手,道:“原来兄弟还有这一次关系,以后你我兄弟可要多多亲近!”
韩磊微微一笑,道:“这是自然,小弟初来乍到,还请老哥以后多多关照!”
田三年心头戒备消散,一摆手,道:“兄弟们,换防!丞相大人有恩,大家回去老婆孩子热炕头,暖和、暖和。”
“唯!”
临走之际,田三年一摆手,道:“曹兄弟受苦了——!”
……
望着田三年率军离开,韩磊冷笑一声:“立即驻防王城,王一,立即禀报将军!”
“唯!”王一答应一声,来不及多言,冒着大雨大步而去。
……
王一来到军中,连忙朝着田横一拱手,道:“禀将军,王城内外守卫皆已拿下。”
“好!”
拍手叫好一声,田横长剑一举:“传我将令,大军入城!”
“唯!”
……
冒雨开进,这一刻,田横只觉得是在做梦。这一次行军,太过顺利了,甚至于顺利让他害怕。
不仅老天保佑,天降大雨隐藏了大军踪迹。而且即墨田氏倒向田荣,不费吹灰之力,大军就开进了即墨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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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188章 权力面前,别说叔侄就连父子也拔剑。(第五更)()
即墨王宫中的甲士,早已在人不知鬼不觉间换了模样。韩磊等人护卫着田横,向王宫大殿走去。
大雨倾盆而下,湿了田横身上的甲胄。冰冷的雨水落在身上,却浇灭不了田横心头的火热。
即墨王宫,距离自己只有半步之遥。这一刻的田横是兴奋的,内心火热,外面淋雨,真正的冰火两重天。
“打开宫门——!”走上殿门台阶,田横一摆手:“警戒!”
“唯!”
田横是一个极为谨慎小心的人,此际大事大半已成。在最后的关键时刻,他更是谨慎。
大河都淌了过来,他可不想在小阴沟里翻了船。田横清楚,一个人在最接近胜利的时候,警惕性往往最低。
这个时候,最是容易遭到对方的暗算。对于一个老谋深算的枭雄,田横绝不会犯这么明显的错误。
……
“咯吱——”殿门大开,一股浓郁的酒气扑鼻而来。
略微皱了皱眉,田横在甲士的护卫下,走进了大殿,看向了醉倒在王案上的田市,不禁摇了摇头。
好酒食色,在治世都当不了王,更不要说群雄并起的乱世了。
田横沉默了许久,一摆手,道:“韩磊,接雨水来,给王上醒酒!”
“唯!”答应一声,韩磊转身大步离去。
在韩磊的心里,只有田荣与田横。对于田市这个胶东王,故齐王,根本不在意。因为他清楚,跟着谁才能发达。
不一会儿,韩磊捧着一大碗雨水,走到王案前,躬身一礼,道:“王上,末将失礼了。”
“哗哗——”
……
“啊——!”
雨水自大碗中倾泻而下,溅落在田市的脸上。冰冷刺骨的雨水,让醉酒的田市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是谁,孤要夷你三族!”惊醒过来的田市,翻身而起心头大怒。
骤然之间,韩磊深深一躬,恭,道:“末将韩磊,恭请王上回临淄以王齐地!”
韩磊的铮铮之言,让田市彻底酒醒了。刹那之间,田市的炯炯目光盯住了韩磊,倏忽之间却又消失,脸上现出淡漠的笑容。
“特使良苦用心,孤感念不已。只是田市与这齐王王位无缘,如之奈何?”
……
田横自踏入大殿,就一直静静地看着田市。此刻他向韩磊摇摇手,对田市,道:“当今乱世,谁不想建功立业?王上难道不想征战列国,一统天下,名垂青史?”
“三叔哪里话,项王分封孤于胶东,孤便为胶东王。”田市恭敬地拱手回答:“目下,孤不认为齐地有抗衡项王的实力!”
闻言,田横哈哈大笑,道:“王上身为齐国大王,兄长之子,莫不是不敢担这个责任?”
这一刻,田横心头是复杂的。田市是他的亲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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