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用厕筹?”蒙面人似乎不忍使用。
“母亲手艺不精,多有倒刺,故而不用。”小胖子答道。
蒙面人轻轻向前移了半个身位,便伸手去拭臀。
“你是女人?”
“何以见得。”
小胖子笑道:“要是男子,多半会屁股朝天,胡乱揩净。”
“有理。”黑衣人提裤站起。
见她眉头微皱,小胖子又小心问道:“有痔?”
“嗯,隐疾难治。”女刺客大咧咧的说道。
“确实如此。”小胖子点了点头。
女刺客打量着小胖子家的便器,好奇的问道:“这是你做的?”
“对。”小胖子点了点头,“家里买不起塞鼻孔的小枣,又禁不起奇臭,所以才造了此物。”
“都是从书上学来的?”
“学以致用。”小胖子含糊作答。见女刺客又把闸门提起,任凭清水流出,这便说道:“一缸水仅够数天之用,被你浪费完了。”
“小气。不就是清水么,我帮你打满便是。”女刺客将抽水马桶的细节铭记在心,这便转身冲小胖子笑道:“你可知我所为何来?”
“取我性命。”小胖子面色如常。
“你不怕?”刺客甚奇。
“怕就不用死了么?”小胖子微微叹了口气。
“倒是实话。”银芒乍现。女刺客微笑着收刀入鞘。小胖子两眼一缩。看她熟练的手法,便知是个高手!
“姐姐确是奉命来了结你们母子的。不过嘛……”说到紧要关头,女刺客却卖起了关子。
“不过如何?”小胖子似嗅到了一声生机。
“不过用了你家茅厕后,姐姐改主意了。”女刺客盯着小胖子的双眼,轻声道:“天降奇才,杀之不详。”
“果真如此?”小胖子总觉得女刺客话中有话。
“呼——”女刺客拍了拍前额,“难道非要姐姐承认你纯真可爱,下不去手么?”
小胖子顿时脸红,讪笑不已。
“咦,你脸红了!”女刺客夸张的指向小胖子的前额。
“……”
见女子似要离去,小胖子忍不住问道:“还有别人来么?”
“涿县只我一人。我因故离去,才会另有人来。”捏了捏小胖子粉嘟嘟的脸蛋,女子自顾而去。
“蜂蜜能解便秘。”小胖子在她背后说到。
“当真?”
“当一百个真。”
再抬头,人已去。
冷风一吹,小胖子猛地打了个寒颤。根本不用摸,后背已尽湿。
双股颤颤,竟不听使唤。心揪在一处,小胖子靠着墙壁,缓缓倚坐下来,不停的喘着气。实在是太凶险!
“墩儿。”熟悉的呼唤隔着墙壁,柔柔的入耳。小胖子如遭雷击,猛然清醒。
心有猛虎,破闸而出。
也不知哪来的力气,胖小子竟标枪般立起。
“阿母,先回吧。我,一会就好。”小胖子亦隔墙答道。
“别着凉了。”
“孩儿知道了。”小胖子紧了紧袍带,心中再无一丝恐惧。生逢乱世,拼死也要护母亲周全!
再说,又不是没死过。再世为人,还有何所惧!
意识中那层膜被捅破,小胖子似重新认识了自己。
这个时代,还有谁的人生能如我般绚烂?
怕个甚?
肚中绞痛,起身向马桶走去。
这一泡热翔,拉的那叫一个,通透。
1。14 公孙剑器()
“墩儿,为娘问过了。城里剑术最好的名唤公孙。”
“白马公孙?”小胖子脱口而出。
“非也,乃是从洛阳归老的公孙氏。”
公孙乃北地大姓,亲族众多。小胖子口中的白马公孙,貌似也还没成年。
“少时洛阳为伎,年老乃归。今闭门寡居于城南饮马巷,久已不收徒了。”母亲将打听来的消息说与小胖子听。
“莫非是公孙剑舞?”小胖子挠了挠头,时间对不上啊。
“你也听说过?”
“这么说真是剑舞?”小胖子答非所问。
“没错。会宾客大宴,多请公孙氏舞剑助兴。在洛阳甚有名气。”对于小胖子的答非所问,母亲早已习惯。
“再有名气,不也有年老衰的一天。门前冷落车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小胖子叹了口气。
母亲噗嗤一笑:“你倒是什么都知道。”
“儿子说的不过是人之常情。”小胖子取回了订做的钢针,这便揣着向三叔家走去。
小马驹前些天刚刚断奶,已被刘武牵回了家。
见小胖子远远的走过来,小马驹撒开四蹄,欢快的迎了上来。三叔正在编草鞋,木屐太重,没有草鞋方便。和厕筹一样,编草鞋也算是一门手艺。
“三叔忙否?”
“不忙。墩儿有何事?”
“我想三叔帮我锻造个东西。”小胖子甚有礼节。
“何物?”三叔笑着起身。
三言两语,骂跑了神棍后,小胖子在楼桑村便成了公认的神童麒麟子。虽年幼,却没人敢把他当小孩看。三叔也不例外。
小胖子取出长针,“叔父,我想你帮我把它拉直,拧弯。”
做弹簧前,钢条要先经过拉丝。如此不但能是丝更均匀,亦能令钢丝更圆滑。这是很重要的一步。
四人抬的釉陶便器,三叔单手拎起,颇有力气。找他正合适。
听完小胖子的叙说,钢髯大汉放声笑道:“这有何难!”用火钳夹住钢条两头,怒吼发力,钢条竟真被徐徐拉长!
后将一只钳柄竖起,钢丝一圈圈缠绕其上,再剪去两头,小胖子需要的弹簧分分钟便造好了!
“拿去!”虽然不知道这弯弯绕绕,究竟做什么用,不过人家可是神童,自然事出有因了!
就喜欢三叔直来直去的性子!
小胖子欢天喜地的离去,钢髯大汉呵呵一笑,又埋头手中的活计。
蝶翼机括、箭身卡扣、挡板铁片,也在别家分别打造完毕。安装袖箭的竹筒两头包铁,乃山竹杀青烤干后,裁切待用。
反复实验了弹簧的弹性限度后,小胖子终于确定了袖箭的长短。
年前三叔送来一把良弓和一壶箭,满二十支,足够小胖子挥霍的了。
嘭!
袖箭正中红心,入木三分。
二十步内,杀伤很可观。尤其在小胖子把箭头改成了圆锥型后,无论杀伤还是稳定性,都有了很大的提升。
就是触发蝶翼机括有些困难。还必须用拇指按压,在小胖子看来,这完全不能接受。抬腕便射,才能攻其不备。
当着人面,把手缩在袖子里捣鼓半天,没有鬼才怪。
他无意间发现,只要攥紧拳头,手腕处就会有一根筋高高凸起。而且若是将拳头微微内压,凸起更加明显。
这便双眼一亮,开始着手改进。
蝶翼状的机括最终被敲打成内弯的弧形。如此只需令手筋凸起,便可击发!
为防止误射,只需转动捆绑在手臂上的箭筒,令机括离开手腕便可。只不过如此一来,用时就需提前准备。
小胖子很自信,这个时间还是有的。毕竟,现在的人砍人前,都要高叫一声来将通名不是么。
试用了几次,小胖子终于明白为什么优秀的刺客都是九指了。因为指头实在妨碍腕刃弹出。
如今袖箭紧贴手腕,一不留心,就会伤着自己的拳头。
反反复复试了很多次,小胖子终于找到了拳头内弯最适合的尺寸。
挑灯入厕,一身夜行衣的女刺客,正愁眉苦脸的提着裤子。
“哇!”女刺客一蹦而起,“怎不敲门!”
小胖子摸了摸没出血的鼻子,吞着口水道:“进自家茅房,敲什么门?再说,我进的可是男厕。”
瞥了眼仍露在外面的半边雪臀,小胖子非礼勿视,“话说,你是不是改主意了?”
“哪有。”女刺客整理好衣裤,拭去鼻尖上的汗水,长出了口气道:“正好路过你家,便借茅房一用。”
见小胖子负手而立,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女刺客不禁笑道:“怎么,不信?”
“你次次不告而来,我岂能信。”小胖子暗中调整好机括,这便将手从背后拿出。
“夜深人静,难不成我还要大呼小叫曰:借你家茅厕一用?”女刺客反驳道。
想想也是。小胖子这边轻声问道:“还没好?”
“蜂蜜却有奇效。只不过最近痔疮发作,夜不能寐。”女刺客实言相告。
“忌辛辣肉食,多喝水。可用羊脂涂抹患处。”小胖子想了想道:“去寻一种名叫甘石的石头,此石凹凸不平,多孔似蜂巢。酥松易碎,无臭,味微涩,能浮于水,以体轻、质松,块大,白或淡红者为佳。”
“甘石。”女刺客重复几遍,牢记心中。正要告辞,却被小胖子拦住。
“上次就欠我一缸水。”
“我不是不方便嘛,下次下次。”女刺客嬉笑。
小胖子翻了白眼,又想起一事:“对了,涿县饮马巷的公孙氏,你可听说过?”
“咦?”女刺客闻声回头:“你想学剑?”
“嗯。”小胖子实话实说:“防身。”
“呵!呵!”女刺客点头笑道:“古有赵女,剑法天成,居于山林,授剑法以士兵,助越王勾践灭吴。越王称其当世莫胜越女之剑。”
“越女剑!”小胖子热血上涌。
“是咧,公孙氏便是当代越女剑传人。十年前名动京畿,被称为剑绝!”
“剑绝?”小胖子挠了挠头,“她不是舞伎么,怎么听起来像是游侠的诨名?”
“那还要从与剑宗王越的一战说起……”女刺客顿时八卦起来,“两人互击三百余合,以致双剑崩折,最后公孙惜败在王越使出的空手入白刃之下……”。。。“”,。
1。15 平辈相交()
“王越一战成名,武馆生意兴隆,身价水涨船高,名号更是从剑侠一路升到剑宗!”
小胖子耐心听她说完,这便问道:“你和她很熟?”
“谁?”女刺客还没从八卦中恢复过来。
“公孙氏啊。”
“我却不熟。倒是家父曾为她治过病,也算是世交。”女刺客很有些得意的笑道。
“那你能不能帮我捎句话?”小胖子随口一说。
“公孙氏曾在剑断处立誓,终身不再言剑!”女刺客铿锵答道。
“那算了。”果然还是不收徒啊。
“不过嘛……”见小胖子一脸失望的表情,女刺客话锋一转,“家父与她有救命之恩,所以曾言……”
“何所言?”
“他日,家父若有所求,必有所应。”女刺客掷地有声。
“敢问姐姐,如何才能有求必应?”刘备急忙行礼。
见他举手投足一副小大人模样,还学人作揖,女刺客不禁笑道:“好啦,我这有块信物,你拿去给她。只说是钜鹿故人来求,便可。”
钜鹿!小胖子眼睛缩了又缩。
因为作着揖,脸朝下,所以女刺客并没有看见他的表情。这便笑道:“若随了你的心愿,姐姐却不知,你该如何报答我?”
小胖子郑重的昂起头:“他日若为敌,我饶你不死。”
女刺客一愣,旋即格格笑道:“好好好。好弟弟,饶我三次可好?”
“一言为定。”小胖子亦笑。只不过比起笑起来花枝招展的女刺客,小胖子的笑中多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信物是一个香囊。
嗅了嗅,还有余香。香味很特别,似乎加了麝香。这种香囊,若不知配方,很难作假。想来定是公孙氏活命所留。
钜鹿故人,不会是张教主本人。
关于黄巾起义,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说,貌似是一场穷苦人民翻身闹革命的正义之举,似乎不少史家也是如此认知的。不然也不会用起义这个偏褒义的词。
但是,站在中山王裔,汉室宗亲的角度来说,黄巾之乱,根本就是自家的生死大敌!小胖子好死不死,偏偏家有一棵大桑树,还改名叫刘备!从此与黄巾军势不两立。起兵讨贼,那是必然!
送走女刺客,小胖子思绪万千。
事不宜迟,明天就去拜师。
女刺客动不动就在自家茅房出现。不啻于头悬利剑!
这种被人捏在手里的感觉,小胖子一天都不想多尝!
从三叔那学来的骑术,小胖子每日不缀。如今已小成。老是劳烦母亲,小胖子自己也过意不去。再加上牛车花钱不说,脚程又慢。哪有一骑绝尘来的爽快。
对母亲只说是出去遛马,这便套上笼头、马鞍,穿上缰绳,将黄骠马牵了出来。
黄骠马颇通人性,又与小胖子人马情深,断不会抵触小主人的乘骑。
虽说乘骑的整个过程,已在驴身上练的那叫一个行云流水。可骑马还是头一遭。
小胖子年后又蹿高不少。不仔细看,或以为是半大小子。确是个实打实的童子。加上高桥马鞍和三阶软梯,采用后世速度赛骑师们的前蹲式骑乘法,身材矮小或也无妨。
打定主意,这便深吸一口气,踩着马镫上的三阶软梯,翻身而上。待坐稳,小胖子深吸一口气。无需扬鞭,缰绳一抖,这便绝尘而去!
完美!
古代少有岔路一说。一条大道通南北。小胖子辨过方向,十余里的官路,纵马片刻即到。
难怪这个时代,马贵若斯!
见小胖子高头大马,路上行人纷纷侧目。好在礼数周全,也不讨人厌。问清饮马巷所处,这便驱马离去。
城内不可纵马,这个规矩他还是知道的。
饮马巷前,有个石槽,很好认。
笃笃笃!
将马拴好,小胖子这便敲响了房门。
许久,并未有人应声。
正准备再敲,忽听头顶一声轻咳,“牵马来后院。”
再抬头,窗户紧闭,未见说话之人。
小胖子摇了摇头,这便牵马向后院走去。推了推,角门已开。把马牵去马厩,添了把草料,便寻路向后堂走去。
堂中只有一缁衣女盘膝静坐,小胖子踮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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