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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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的日常- 第5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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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正是收买人心,千载难逢之机。大将军何进,岂能错过:“诸位莫慌,何某在此。”何进挥剑拨去西园卫乱射流失。且战且退,引领百官避入阿阁。

    不料却被一队虎贲郎,抽刀拦在阁前。

    “陛下!陛下!”百官仰面高呼。其中不乏三朝老臣,累世公卿。

    大平座上,新帝只手抱头。须臾,眸中狰狞渐退:“王将军,速请百官登楼辟祸。”

    “喏!”虎贲中郎将王越,遂领命而去。

    将将转身,忽闻新帝身后问道:“太后废帝诏书已下,王将军还愿听命乎?”

    王越抱拳答道:“先帝北巡时,亦是臣护佑身侧。然今若不能护陛下周全,臣还有何颜面,见先帝于九泉之下。”

    新帝心底忽生一丝暖意:“好,且去吧。”

    “喏。”

    虎贲退让,百官拾级而上。出大平座时,自行排好队次。出楼时,还不忘整理好衣冠。

    “陛下。”大将军何进,领百官觐见。

    “大将军免礼。”新帝凭栏独立,头也不回。身旁围满虎贲,周围立满斑斓大楯。

    何进目光闪烁,垂首起身。

    楼下惨叫不断,哭声一片。零星箭矢,不时逆射阿阁。瓦当崩碎,碎木飞溅。百官面色无血,噤若寒蝉。

    “今日之事,大将军以为如何?”新帝平淡发问。似狂病已愈。

    何进略作思量,心领神会:“太后诏书,真假莫辨。即便为真,焉知太后非受十常侍‘胁迫’,不得已而为之。臣,窃以为,此诏绝非太后‘本意’也。”

    新帝忽轻声一笑:“大将军,言之有理。朕乃太后嫡子。俗语谓‘虎毒不食子’。太后又岂能,轻言废立。”

    “陛下明见。”百官下拜。

    见百官皆心向自己。新帝似重振底气:“再者说来,朕乃先帝遗命所立,兄终弟及。又得蓟王托孤,告于太庙。天下万民,列祖列宗,尽知也。岂能凭三言两语,便轻易废立。”

    “陛下所言极是。”大将军何进,又进言道:“所谓‘狗急蓦墙’。十常侍知死期已至,故铤而走险。假传太后诏命,调动西园卫,欲大逆弑君。罪无可赦。”

    “十常侍当诛。”太尉张延,躬身奏道:“诚如大将军所言。此事颇多蹊跷。陛下当善保龙体,切莫动气。待扑灭十常侍乱党,再从长计较。”

    “臣等,附议。”百官适时站队。话说,保命要紧。当全有用之身,为大汉江山鞠躬尽瘁。

    “太尉之言,老成谋国。”新帝终是安心:“待杀尽”

    “哇!”四面看台,连响惊呼。

    新帝拨楯相看。只见河洛死士手中追魂弩,竟无故起火。火蛇沿弩臂飞快游走。许多死士弃之不及,手臂遂被点燃。紧跟着火冒全身。眨眼间便烧成火人。

    若一人还好。众死士手中追魂弩,竟如传染般,接连着火。只得纷纷丢弃。

    箭雨遂息,攻击立止。

    被射成刺猬的板楯后,响起张让死里逃生的尖叫:“伐无道,诛昏君!”

    “伐无道,诛昏君!”上军校尉小黄门蹇硕,振臂高呼。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飞虻箭下,死里逃生的西园卫,破阵而出。四面杀奔而去。

    乱军之中。张让胡乱抓过一柄利刃,起身欲走。却被赵忠一把扯住袍袖:“意欲何往!”

    “永乐宫!”张让面色狰狞,恨惧交加:“不杀其子,便杀其母!如前所说,以儆效尤!”

    赵忠咬牙道:“你且自去,此地有我。”

    “嗯!”张让又叮嘱道:“凡敢阻拦,悉数扑杀。只需留得狗皇帝一命,余下皆可有可无。”

    “醒得。”目送张让分兵而去,赵忠亦胡乱抓过一把利刃,随众人杀奔阿阁。

    见河洛死士,寡不敌众。纷纷惨死刀下,被剁成肉泥。新帝面沉如水。追魂弩因何燃火,已顾不得多想。西园卫正数路并进,攻杀阿阁。

    王越需守护新帝,寸步不离。遂命虎贲郎齐聚楼下,将阿阁团团围住。

    “杀入阿阁者,赏千金,封万户侯!”人群中,赵忠尖声嘶吼。

    “杀——”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刀剑互斩,血肉崩飞。西园卫与虎贲郎,迎头相撞,刀剑互插。穿胸洞背而亡。

    再看张让披头散发,驾车疾驰。引西园驺骑,径直杀奔永乐宫而去。夜色渐浓,沿途宫人躲避不及。头破血流,骨断筋折者,大有人在。

    分立云台四角的清忠五宦之,济阴丁肃、下邳徐衍、南阳郭耽、汝阳李巡,看得真切,这便齐齐赶到殿前:“速举火鸣钟,告知右丞。”

    一直守在殿前的北海赵祐,当即点燃火堆。先前,掖庭令毕岚铸四钟,皆受二千斛,悬于玉堂及云台殿前。此时,正当大用。

    洛阳西郭,十里函园。二崤城官堡。

    云台火光初现。高举千里镜的右丞贾诩,便已窥见。再闻钟鸣,确认无误,遂言道:“鸣镝。”

    阎行弓开满月,鸣镝射空。

    九坂坞营堡,吊桥落下。便有一骑,电射而出。

    正是前军校尉。关羽,关云长。

    

1。53 寸步不让() 
“太后,太后……”永乐太仆封谞,狼狈入殿。话说一半,却又只顾伏地,口不能言。

    “累日来,见太仆坐立不安,心绪难平,必事出有因。然,念你追随多年,劳苦功高,朕便没有逼问。”董太后自帘后言道:“因何慌张,太仆今时今日,愿说否?”

    “太后……”悠悠近二十载主仆之情,在封谞脑际一闪而过。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事已至此,不得不说:“老奴一时糊涂,铸成大错,罪该万死!”

    “太仆何错之有。”董太后,面色微变。

    “不敢再瞒太后……”封谞遂将十常侍等人合谋,和盘托出。

    “大胆。‘卑不谋尊,疏不间亲’!以下犯上,大逆不道。尔等……”董太后先是怒斥,后又话锋一转:“我儿如今何在?”

    “想来陛下无恙。我等,只求活一家老小性命,如何敢大逆弑君。只是,只是……”话到此处,封谞已透哭腔。

    “说!”董太后怒急。

    “只是,张让、赵忠等人,欲杀一人,以儆效尤。”封谞终将阴谋道破,心头不由一松。

    “欲杀何人。”董太后厉声追问。

    “欲杀……太后!”封谞岂敢隐瞒。

    “……”帘后忽寂静无声。

    过许久。待五体投地如封谞,亦忍不住偷眼去看时。闻帘后董太后,一声轻笑:“张让、赵忠,一群老狗,倒还有些胆色。不杀其子,反杀其母。我儿生性孱弱,惊惧之下,必然就范,再不敢轻言忤逆。如此,十常侍大权在握,生杀予夺,一如先帝时故事。好计较。”

    “太后切莫如此。老奴,老奴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封谞伏地泪流。

    “罢了,起来吧。能迷途知返,实言相告。不枉你我主仆一场。”董太后语气一软。

    “谢太后垂怜。”封谞吃力起身,浑身犹颤抖不止。

    “来人。”大难临头,董太后竟平静如初。

    “奴婢在。”便有心腹中大夫,趋步入殿。

    “速抄近路,将太医令唤来。”董太后言道。

    “喏。”

    目送后心腹婢女出殿。封谞期期艾艾,欲言又止。

    “说。”平日不显山露水。生死关头,董太后却一改往日之风,颇多母仪天下。处变不惊。宛如换了个人,亦如重获新生。饶是封谞,亦不由眨了眨眼。以为老眼昏花,十余年竟不识真仙。

    真金需火炼。此时帘后之人,才是如假包换,大汉太后。

    思绪瞬息万变,封谞知无不言:“张让为人阴损狠绝,太医令张奉不过是其义子。又何来父子之情?太后欲拿太医令为质,恐张让寸步不让。”

    “好一个‘张让不让’。”董太后笑道:“既早已定计。想必此刻,张让正领西园卫,奔逐而来。太仆且往宫门相迎。若张让问起,便说朕在偏殿哺育贵子。”

    “老奴,遵命!”如前所说,帘后董太后,临危不乱,举重若轻。封谞竟从未得见。虽不敢说“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却不怒自威,令人敬畏。封谞竟生不起一丝忤逆之心。俯首帖耳,唯命是从。伏地再拜后,便起身去往宫门处,迎接张让不提。

    太医令张奉前脚刚到。长乐太仆张让后脚已至。

    不等停稳车驾,张让劈头便问:“太后何在。”

    “偏殿喂乳。”封谞如实作答。

    “甚好。”张让不疑有他。提剑下车,领西园卫杀奔偏殿。

    一路行来,黄门、婢女,纷纷垂首避让路旁。张让目不斜视,疾步而过。此来只杀一人,何必多费气力。

    见一群人刀枪并举,来势汹汹。偏殿守卫正欲阻拦,却被乱箭射杀当场。

    众小黄门一哄而散。被张让抢入殿中。

    入目金碧辉煌,轻嗅华室生香。

    绕紫琉璃屏,又挑珠帘。内室排设床榻,榻上皆是三五岁童子。夜已深,童子多安然入睡。张让逐个扫过,目光忽一凝。

    偏殿深处。窦太后正背身独坐,将一童子横在身前。

    抬眼再看,义子张奉亦跪伏在旁。

    眼中恨意不减。张让咬紧牙关,步步紧逼。

    “老奴张让,拜见永乐太后。”

    “嘘。”窦太后示其噤声。待将怀中童子喂饱,又拍出奶嗝,这才横置榻上,哄其入睡。

    张让拄剑而立,旁若无人。区区妇人,手起刀落,何必急于一时。

    待童子熟睡。窦太后这才整好衣襟,回身来看。

    “张常侍无礼。”

    张让故意挺直腰杆:“请太后恕罪。”

    “所为何来?”窦太后明知故问。

    “借太后首级一用。”张让硬气答曰。

    “死我一人无妨。然殿中贵子,恐无法独存。”窦太后毫不逊色。

    “老奴等三族老小,皆系于太后之身。迫不得已,只求自保。若贵子因太后而死,老奴亦顾不得许多。”张让举剑欲刺。

    窦太后纹丝不动:“贵子若死,张常侍三族灭矣。”

    张让龇牙一笑:“太后看剑!”

    “阿父住手。”一旁太医令,厉声言道。

    张让却置若罔闻:“我儿当知进退。”

    “太后若死,我家灭门矣!”太医令张奉竟一把握住利刃,顿时鲜血长流。

    张让怒叱:“逆子不肖!”

    张奉却咬紧牙关不松手:“阿父且听我一言。”

    “速速说来!”

    洛阳北郭,谷门。

    越骑校尉曹冲,仰望太仓顶上烈火熊熊,映红半空。心中颇多不舍。奈何兄命不可违。大长秋兼领尚书令曹节,下令今夜烧毁蟾宫折桂馆,必事出有因。虽不舍蟾宫重利,曹冲却也唯有依令行事。

    须臾,永安宫后门重启。

    一队看不出归属的帝国精骑,护佑车驾出宫。

    车厢内,隐约有童子稚声发问:“祖母,此去何处?”

    “塞外草原。”便有妇人,柔声答曰。

    “何时南归?”

    “草长莺飞。”

    说话间,车驾沿御道一路向北,通行无阻。

    刚出谷门。忽见一人一车,横在桥前。

    曹冲拍马上前:“何人拦路。”

    只见那人提灯照面:“辅汉大将军府,右丞贾诩,求见太后当面。”

    好一个神鬼奇谋贾文和!曹冲闻声一愣。待辨清相貌,又尴声一笑:“原是右丞当面。失敬、失敬。”

    于此同时。

    上西门前,关羽横刀立马:“城门校尉何在,速开城门!”

1。54 四方杀局() 
城门校尉赵延,乃是中常侍赵忠胞弟。

    关羽连喊数声,无人回应。正欲出攻城车强攻,不料城门轰然开启。

    城门校尉赵延,浑身浴血,领麾下门卒快步出城。

    “关校尉。”赵延与蓟王,相交莫逆,自也识得二弟关羽。

    “赵校尉因何披血。”关羽抱拳相问。

    赵延答道:“有麾下城门候,不听号令,被某斩之。关校尉速去宫中,迟恐生变。职责所在,不能相随。见谅!”

    城门校尉,统领京师各门屯卫,分八屯。属官有司马、城门候,每门各一人,共计十二人。此地城门候,必有十常侍党羽,不愿夜开城门,被赵延亲斩之。

    “军情紧急,就此别过。”关羽遂领幕府大军,呼啸入城。

    洛阳北邙,谷门外。

    贾诩被一具装骁骑,引到车前。此车马,乃蓟王刘备所献。尤胜王宫车驾。

    “贾诩叩见太后。”

    “右丞所为何来?”车内果是窦太后。

    “为救天下而来。”贾诩再拜。

    “右丞深夜至此,当已窥破此局。新帝被废,朕与太子远去漠北。洛阳朝堂,再无‘鹊巢鸠占’,何曾不是为天下计。”

    贾诩躬身答曰:“太后之意,下臣尽知。然,我主当世豪杰,行事磊落,明以照奸。耻于权谋立国,必不肯如此行事。先前,下臣曾设连环,欲‘清君侧’。却被我主窥破……”贾诩遂将白波之事,娓娓道来。本欲让白波四将,再为细作,伏于董卓身侧数载。却被蓟王所止。传檄天下,白波四将终重见天日。领左右白波二校,驻守太行山沿线。家小皆得善待,再无需日夜提心吊胆。

    “原来如此。”窦太后一声轻叹。

    贾诩言道:“太后若远避漠北,蓟王必亲自迎回。然若再回京师,‘夺子之恨’,灵思皇后又岂能相容。如此,‘二宫流血’,几无可避。”

    贾诩之意,此去非但无功而返,还令何后切齿生恨。试想,无端掠走太子,何后焉能不恨。

    “今夜之事,右丞已尽知否?”窦太后再问。

    “下臣尽知也。”贾诩答道:“陛下暗募死士,欲借上寿礼,诛十常侍。然行事不密,被十常侍提前得知,于是‘矫诏’废帝,调西园卫入鞠城,双方人马正捉对厮杀。然,下臣料想,大将军何进必另有所图,且还有黄巾余孽,裹挟其中,欲趁乱取利。故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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