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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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的日常- 第4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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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候乃主公义弟,身份高贵。万一涉险,我等死不足惜。且夷人奸诈,不可不防。”话说。论狡诈,你这个胡人心腹亦不逞多让啊。

    太史慈笑道:“个中厉害,岂能不知。此去,择百人随我同行。剩下人等,谨守营地,以待后援。”

    “喏!”心腹这便领命。

    太史慈披甲上马,飞廉斩薙,携麾下百骑,与主簿然一并,奔山城而去。

1。82 飞虻流火() 
循山路而上。胯下神驹駜駽,铁蹄咚咚叩响石板。引领身后百骑,蹄声如鼓,步点如一。

    单此一事,便知训练有素。

    主簿然人不由叹道:“蓟国之强,‘足’见一斑。”言指马蹄声齐也。

    太史慈笑答:“蓟国之强,不在一术一物。”太史慈之意,乃是自上而下,知著见微,方方面面。

    “军候所言极是。”主簿然人言道:“明主将出,大汉当再沿国祚二百年。可喜可贺。”

    “哈哈!”太史慈笑道:“承主簿吉言。”

    刘备曾言,再有二百年,宇内皆华夏矣。太史慈乃王上义弟,自当深信不疑。且蓟王开疆辟土,重拾旧河山。一言一行,皆如此这般。

    登临半山腰,山城已近在咫尺。太史慈遥看山巅重楼飞檐,果然不惜工本。主簿然人,打马上前,挥鞭遥指,口出高句丽语。语出夫余语分支。二者大同小异。

    须臾,吊桥徐徐落下,城门缓缓开启。

    主簿然人,一马当先,先行入城。太史慈纵马跟上,领麾下百骑,列队入城。

    “军候且看,来人正是大殿下。”顺主簿然人所指,果见一干人等,朝服衣帻,自山巅城堡,拾级而下。

    汉初,高句丽称臣,朝廷赐鼓吹。高句丽王以降,常从玄菟郡得朝服等御赐之物。后逐渐骄奢恣肆,不再穿戴汉服,而在东部国境筑一小城,将朝服等物,放置其中。每逢朝见才取出。因安放朝服衣帻,故此城名“帻沟溇”。“沟溇”乃高句丽语“城”之意,故帻沟溇,又称“帻城”。时下乃高句丽名城。

    言归正传。

    见居中之人,颇有雄气。知是高句丽大王子拔奇,太史慈这便纵马迎上。

    将将奔出数丈开外。忽听背后一声怒喝:“死士何在!”

    音犹在耳,箭如雨泼。

    皆奔太史慈而去。

    何须主人驱策,駜駽一跃而起。利箭大半射空,少数亦被太史慈舞枪拨去。

    身后吊桥徐徐升起。大批死士手持貊弓长枪,蜂拥而来。

    辽东西安平县北有小河,南流入海。高句丽旁支,傍小河立国,称“小水貊”。当地盛产名弓,曰:貊弓。

    “大胆然人,欲造反乎!”高句丽大王子拔奇,情急怒叱。悔不该一时心软,昨夜未将他砍成肉泥。

    “哈哈哈——”被死士团团围于阵中的主簿然人,仰天长笑。不等笑罢,已涕泪横流:“殿下杀尽忠良,欲举城投降。岂知大王早有所料。暗设死士,全我江山社稷!尔等听命,城内汉军,悉数杀尽!若遇拦住,无须顾忌!杀——”

    “呼喝!”话音未落,箭如飞蝗。

    太史慈一声冷笑:“杀贼!”

    “喏!”迎着箭雨,百骑飞翼卫,反手从马背取出曲臂黄肩弩。何须瞄准,抬手便射。

    嗡!

    百骑同击。

    逼仄的门洞,似遭飓风刮地。迎面乱箭,纷纷崩折。

    暴风出洞,寒芒乍起。

    噗噗噗!

    血花迸溅,浑身披甲的死士,穿胸洞背,惨死一地。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胯下良马,竟原地踏步。带动机关绞盘,为曲臂黄肩飞快上弦。不等死士气绝,百骑又取新弩在手。

    嗡!

    临阵不过一发。小水貊死士尚不及开弓,便被强弩射翻在地。数息之间,飞翼卫已三连击。

    围在门洞的死士,浑身飙血,层层扑倒在地。

    高句丽人血肉之躯,如何能承受曲臂黄肩弩,近身暴击。

    飞虻穿心,血溅四壁。

    碗大的铁蹄,踩着遍地尸骸,依次前进。犹如后世赛马盛装舞步。人着盛装,马走舞步,骑手与骏马上下呼应,融为一体。

    待破围而出,只见太史慈,往来驰聘。手中三石角端弓,左右开弓。连珠快箭,穿喉而过,每出必中。

    城上城下,坠尸一地。

    便有神射手借势隐蔽。駜駽高高跃起,半空中腾开角度。电光石火,扬手一箭。

    寒光一闪。

    白羽血染。

    箭镞火并入墙。神射手捂着喷血的咽喉,翻身坠落。拍碎在粝石阶梯。

    太史神射。

    飞廉斩薙,竟无用武之地。

    百名飞翼卫,早见惯不怪。纵马四出,射杀残敌。

    纵然千军万马,又何所惧。数百死士,实不值一提。横强对羸弱。论射箭,除去王傅黄忠,太史子义无可匹敌。

    “速放滚木!”尸堆下,响起主簿然人一声狼嚎。

    数人合抱的巨大滚木,自山巅隆隆而下。瞬间竟占满盘山石道。

    “狗贼!”高句丽大王子拔奇,勃然变色。话说,他与一干人等,正立于高处。滚木必先将其碾成肉酱。

    躲无可躲。便有心腹将拔奇舍命推离。高句丽大王子自高处惨叫坠落。砸穿军营顶棚。余下人等,纷纷跳崖躲避。一时鸡飞狗跳,腿断骨折,惨叫连连。山城便是如此。左右皆是悬崖,上下多有高差。一步踏空,生死难料。

    滚木追身,压碎一路活人陈尸,早成血肉碾盘。借两侧山门阙楼强行转弯,直冲门洞而来。

    “上墙!”太史慈一声令下,百骑纷纷折向城墙,躲避碾压。独居正中的太史慈,却径直向门洞冲去。

    “军候!”

    探身捞月,从死人堆中将主簿然人一把薅起。轻轻提缰,駜駽顺势扬蹄、转身。

    “驾!”迎着追命巨木,太史慈风驰而去。

    人马如一,呵成一气。

    眼看太史慈单枪匹马,迎头撞向滚木。飞翼卫目眦欲裂。

    千钧一发。

    神驹駜駽,飞身而起。后蹄铁与滚木相擦,一时流火飞溅。

    轰——

    一声巨响,血肉迸溅。

    门洞内死尸,终将碾盘填满。

    太史、駜駽,宛如神兵天降。稳稳落地。

    被横在鞍前的主簿然人,生死一线,头晕目眩。竟哑口无言。

    须臾才倒吸一口凉气:“军候为何救我。”

    太史慈笑答:“放眼高句丽,皆贪生怕死,尸位素餐之辈。唯有主簿忠肝义胆,可入我眼。为主尽忠,义之所向。今人事已尽,当遵天命。且投我大哥坐下,尽展所长,治世安民,以全贤臣佳话。”

    “……”闻此言,主簿然人不禁泪流满面。

    太史子义,何等英杰。

    莫非,蓟王坐下,皆如此乎。

1。83 纷华靡丽() 
纥升骨城,依山而建,呈楔形。

    山高三百五十六丈,自山顶到东坂,高楼、碉堡,覆道、飞阁,鳞次栉比。城随山势,高低错落,蔚为壮观。尤其山城顶部主坞,虎踞断壁高台之上。会临绝顶,台高二十丈,唯有一条石径,直上直下,令人生畏。先前包铁滚木,便由此处放下。

    坞内所居,皆是高句丽王族家眷。

    高句丽五宗,分置在纥升骨城及尉那岩城。换言之,五宗家眷,今皆成蓟国俘虏。

    纥升骨城,说是一座城池,不如说是一座城堡。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宫殿、兵营、监狱、仓楼、马厩、蓄水池等一应俱全。正因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楼上楼下,东坂山巅,满打满算,不过千人。

    朱蒙“观其土壤肥美,山河险固,遂欲都焉。而未遑作宫室,但结庐在沸流水上居之”。立国之初,因实力不济,唯先滨水结庐。稍后才筑纥升骨城。

    正因此地险绝,不利交通,易守难攻。朱蒙方能据陷而守,寻机攻占周遭诸小国,逐渐强盛。人口日众,山城逼仄,无法容纳。高句丽第二代王琉璃明王,另造尉那岩城,后改名丸都城,以备迁都。

    亦因山城逼仄,故藏身地下兵营的死士,不过数百人。面对百名武装到牙齿的飞翼卫,实在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人马具装,皆披吞光秘环铠。背上骑士,头顶红缨,下覆鬼面。全身披甲,刀剑无伤。

    貊弓死士,搏命射出的流矢,尽数崩折,根本无从破防。为了义弟太史慈的八百飞翼卫,蓟王可谓不惜工本。单从“碗大的铁蹄”,便知胯下战马之优良。千里挑一之具装神射,配千里挑一之具装良驹。再有万夫莫敌的太史慈统御。

    以一当十,不在话下。若行远射游击,百倍毙敌,亦非难事。

    面对如此强敌。主簿然人,也唯有“尽人事,听天命”了。

    待锯断滚木,清扫尸骸,吊桥落下,余下飞翼卫呼啸入城,收押俘虏,接管城防。跳崖断腿的大王子等人,自有良医细心诊治。太史慈已第一时间前往问候。知是蓟王义弟,大王子拔奇等人,遂安心。蓟王义弟亲临,后顾无忧矣。

    是夜,遥见山下举火如龙。知蓟国大军抵达。太史慈遂命人下山接应。近前一看,正是破贼校尉凌操,并锦帆校尉甘宁本部兵马。张郃亦在阵中。

    登城相见。取《高句丽山川地形及关隘驻防图》,太史慈言道:“二位校尉且看。高句丽王伯固陈兵梁口,与乌桓校尉所部隔水相峙。若此时,打拔奇旗号,行背后一击。高句丽军必败。”

    “此战败后,伯固必然东逃。料想,当为沃沮所获。”太史慈笑道。

    凌操亦笑:“待南沃沮王将伯固五花大绑,押到主公当面。南沃沮与高句丽,反目成仇,再无勾连之可能。”

    “正是如此。”太史慈言道:“临行时,主公有言在先。此战攻心为上,切勿杀戮过重。”

    “我等已知晓”凌操轻轻点头:“何时出兵。”

    “兵贵神速。”奇袭纵火,锦帆甘宁当仁不让:“某这便领军前往。”

    “好。”凌操亦点头:“某为兴霸压阵。”

    “张郃愿为先锋。”张郃抱拳入帐。

    “有劳儁乂。”甘宁爽朗一笑。

    话说甘宁少年成名。张郃亦不逞多让。蓟国水陆并进,攻城拔寨,势如破竹。不过灭二十万高句丽。自横海中郎将黄盖以降,楼船校尉郭祖,阻断东西,焚尽船只。锦帆校尉甘宁、破贼校尉凌操,直插心腹。还有蓟王二位义弟,太史慈并黄叙,袭占二都,尽虏王族及五宗家小。

    横海中郎将黄盖,正扫荡高句丽大小邑落。抄掠国民。分批送往蓟国。尤其是诸如“小水貊”等,具有一技之长的邑民,尽数掠走。鸡犬不留。

    人员配备,堪称华丽。

    此次出兵人选,刘备亦深思熟虑。关键是为练兵。众所周知。无论平日如何勤学苦练,皆无法与一场真刀真枪的实战相比。太史慈、黄叙、张郃皆初出茅庐。距叱咤风云,纵横天下之一代名将,还差很远。

    宝剑锋从磨砺出。假以时日,蓟国当名将辈出。

    待天下有变,蓟王一声令下。席卷天下,何其易耳。

    一言蔽之,先打野练级,开分矿、攒人口、堆兵力、攀科技。

    万事皆备,一战定乾坤。

    月黑风高,野风呼啸。

    梁口,高句丽大营。

    忽见人马骚动,四处起火。

    对岸汉军营地。护乌桓校尉牵招与辽东太守公孙瓒,急忙大帐相见。

    “敌军骚动,似遭夜袭。”公孙瓒脱口而出。

    “必是蓟国锦帆校尉甘宁。”多年未见,牵招大器免成:“若论奇袭纵火,无人能出其右。”

    “正当如此。”公孙瓒亦如此着想:“机不可失,渡河破敌!”

    “嗯。”牵招重重点头:“前后夹击,高句丽一战可灭矣!”

    号角破晓,鼓震如雷。

    汉军大营,千帆竞渡,扑向对岸敌营。

    高句丽王伯固,见败局已定。弃营而走。身后乌桓突骑紧追不舍,沿沸流水顺下,夜行五百里。围追堵截。伯固如丧家之犬,左冲右突。弃马翻山,与心腹数人,逃往南沃沮。

    兵不满月,讨伐大捷。

    或有人问:蓟王为何兴兵半岛。

    只因“化外野怪”,牵连甚少。各方皆无利益勾连。朝廷内外乐见其成。这片“不毛之地”,无人惦记。蓟王予取予求,生杀予夺,皆不会动了“别人的蛋糕”。

    对蓟王而言,半岛之地,最珍贵的资源,乃是百余万民众。

    封建时代,人口等同生产力。尤其是薮中屯田。百万亩盐田,需大量盐户。而晒盐之苦,非一般农人能够承受。

    所谓“一曝十寒”。试想,后世海边浴场,若无防护,曝晒一日便浑身通红,乃至成片蜕皮。可想而知,日日曝晒,是何等酷烈伤害。唯岛夷方能胜任。马韩与倭人同宗共种。对滨海气候的适应,远超大汉农人。

    物竞天择。这便是不同人种的可贵之处。

    活在煌煌烨烨,无可匹敌的大汉星空下。亦要能看到不同族群的美好。

    高瞻远瞩,虚怀若谷。厚德载物,包罗万种。方为“汉裔”。

1。84 东海扬尘() 
南乌稽港。

    苏飞先筑釜山,再筑南乌稽。可谓轻车熟路。渔村百姓,更是欢天喜地。一夜之间,竟为汉人。

    四夷皆以汉化为荣。可不是说说而已。

    对蓟国而言。渔村百姓,与对马岛夷,作用类似。乃是传播汉风汉仪的重要媒介。试想,比起高不可攀,语言不通的汉家儿郎,这批先被接纳的同伴,自然是指路明灯。脱离苦海之最佳摆渡人。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抱团取暖,族群大略如此。

    自蓟国立港以来。无人问津的渔村,旧貌换新颜。远亲近邻,皆来投奔。今人已破万。

    那句话怎么说。“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无名渔村,火爆之极。非亲见而不可想象。造城、造楼、造港、造船。脚手架如林而立,物料堆积如山,身穿蓟国工匠防护服的南沃沮人,穿行于各大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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