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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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的日常- 第4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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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外兵士,则交由白毦精卒,一路送入城内军营,严加看管。

    蓟王又设宴,为南沃沮王压惊。席间,蓟王但有所问,南沃沮王必有所答。不敢有丝毫隐瞒。

    罢筵后,黄叙赶来相见:“大哥。”

    “五弟。”打量着年少英发,依稀有王傅之英雄气概的义弟,刘备笑道:“义父之意,兄已尽知。然‘居家为兄弟,受事为君臣’。今有大功一件,五弟敢取否。”

    “有何不敢。”少时患病,今已痊愈。虽已无需佩戴面具,黄叙却早已习惯。

    “城外有沃沮兵甲旗帜,我已问清沿途关隘及通关密令。命你领麾下三千兵马,乔装打扮,诈称南沃沮援军,一路过关斩将。直取尉那岩城。”

    “为何不取纥升骨城?”黄叙早有准备:“尉那岩城不过是陪都。纥升骨城才是高句丽王都所在。”

    刘备欣然点头:“纥升骨城,交给你四哥。”

    “喏!”黄叙这便领命。

1。80 毋论大小() 
事不宜迟。黄叙领三千兵马,乔装打扮,即刻出发。刘备又从沃沮降兵中,择选头脑机辨数人,从旁策应。若有人用濊貊土语相问,亦可自圆其说。全家老小,皆为人质,如何敢阴怀叵测。

    黄叙少年时,常与太史慈相伴讨贼。年前又随王傅勇为先登,屠灭黑山四径。笔笔军功,记录在案。然,虽积功升为军曲候。却也无法独领三千兵马。故王傅所遣,皆是成建制精兵。各有伍长、什长、队率、军曲候统领。数位军候,名义上以黄叙为首。

    正如先前扬武校尉高览所部五千营士,皆是成建制配备。蓟国无私兵。军俸如薪俸,皆由赀库发放。换言之,蓟国将校,只管统兵御敌,余下诸事,皆有专人打理。各级官吏,各司其职。“管控分离,分而治之”。

    时下。从何处就食,兹事体大,不可不察。

    在蓟国。无论官吏、兵士、匠人、百工、佃户、客庸,皆从赀库足额领取约定薪资。劵书亦不可私自拟定。入市楼,各行各业,皆有蓟国官方版本范例,只需照本宣科即可。所谓霸王条款,根本不存在。签了也白签。

    没错,正因有春秋决狱。

    那些暗设陷阱,反人类的霸王条款,即便再信誓旦旦。一旦上告,也会被各级令长,逐一剔除。罗列恶意条款之雇主,还会被问责。轻则鞭笞,记录诚信污点。重则杖刑,流徙三百里,完城旦舂。若以劵书为据,私自加害雇工,惹出人命官司,还有极刑伺候。正如蓟王所言,要杀要剐,煎煮烹炸。但凭所选,孤随意。

    蓟王与南沃沮王,相谈甚欢。席间二王便拟定,将南沃沮东湾,划给蓟国建通商口岸。酒足饭饱,再入王宫。见家人无恙,沃沮王终是放心。

    三日后,蓟王辞行。

    城内不留一兵一卒。竟如此磊落。

    沃沮王感其恩义。领文武百官,亲往东湾渔村送行。短短数日,见蓟国已将东湾渔村,建成滨水营壁。高墙环抱,进出有度。不由心生敬畏。又见明轮大船,犹如海上宫殿,水面坞堡,更是惊惧莫名。一艘游麟号已敬畏如斯。待绕过渔村后墙,再见无数大船,列队岸边。可想而知,是何等壮观。

    坚船利炮,高不可攀。如何能敌。

    恭送蓟王乘船远去,南沃沮一行人等,各自长吁短叹。又不禁心生庆幸:高句丽灭国矣,当再无人追不战之责矣。

    正当苏飞领麾下千余众,护佑蓟国工匠,改造渔村,督造“南乌稽”港时。黄叙已势如破竹,长驱直入,攻占尉那岩城。

    与此同时。太史慈所部,八百具装神射“飞翼卫”,正沿马訾河谷,一路疾驰。直奔纥升骨城。

    二十余万高句丽,满打满算,能战者,不过数万之众。善战者,不过数千。然蓟王刘备,却猛虎搏兔,不曾掉以轻心。二位义弟,一人奔袭尉那岩城,一人奔袭纥升骨城。足见重视。

    整条浿水航线,早被蓟国大小船只所占。港口津渡船只,悉数焚毁。便有援军抵达,亦无从渡河,唯望河而泣。

    二百年来。帝国北疆防御重心,多是鲜卑、乌桓。何曾轮到高句丽。正因如此,当遥见城头高悬蓟国王旗,南沃沮王险惊惧坠马。所谓“大炮打蚊子”。不过如此啊。

    当然。对整个半岛局势而言,此举,一本万利。

    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蓟王温润如玉,如沐春风。虽从未口出此狂言。然五胡四夷,早深切体会。前人吹过的牛逼,自有后人逐一兑现。此,便是我煌煌天汉。

    高句丽趁帝国抵御强敌,无暇他顾。行拔葵啖枣,偷鸡摸狗。如此小打小闹,小偷小摸。换做一般人,捏着鼻子,忍忍也就算了。奈何,遇到了蓟王刘备:“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惟贤惟德,能服于人。”

    换言之,有恶必惩,凡善必赏。毋论大小。待人宜宽,却非烂好人。孤王眼里,容不得沙子。

    蓟王嫉恶如仇,睚眦必报的性格。为人处世,以直报怨,以德报德的利落。读者君,定要能体会。

    恩不度日,仇不过夜。就是这么爽快。

    “(高句丽)其马小,便登山。”

    小马登山,仅此一句,便知国中无良马。

    山地还好。一旦到了平地,小马的劣势,显露无疑。马訾河谷的高句丽游骑,皆被蓟国斥候拍马追上。手起刀落,砍翻马下。无有例外。实在是跑不快啊。

    马訾河谷,因何能快速通行。正因水大。丰水时,激流不断冲刷河床,待枯水时,水量骤减,两侧河床裸露,曝晒后成谷地。一马平川。

    后世常有骑行者,由丹东出发,沿河谷向北骑行,直达长白山脚下。行程一千五百余里,穿过整条河谷。足可佐证。

    路遇枝津亦无妨。便有机关桥车,下水搭桥。稍作停留,大队人马便可安然度过。

    太史慈,如虎添翼。八百飞翼卫,一战成名。

    高句丽王伯固,御驾亲征。二位王子,一位留守尉那岩城,一位留守纥升骨城。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纥升骨城头,大王子拔奇,身披甲胄,彻夜巡视。

    “报——”便有巡城心腹,登楼禀报:“殿下,有人射箭传书。”

    “箭在何处。”拔奇心中一凛。

    “在此。”心腹遂将黑羽箭取出。箭杆上果然绑有白绢。

    拔奇拔刀断绳,展开细看。先惊后喜。蓟王已攻占尉那岩城,俘虏其弟伊夷模。蓟国精锐,正直扑纥升骨城而来。从头至尾,信上并未明言,乃是以劝降口吻,例行通报。无论谁捡到此信,皆不知大王子通敌之事。

    唯有大王子拔奇,心领神会。

    信上言,蓟国大军水陆并进,杀奔纥升骨城而来。命城内守军,开城出降,免遭生灵涂炭。

    看似威吓,实则是让大王子拔奇见机行事。里应外合,迎接王师。

    心念至此,拔奇这便言道:“传我将令,速速升帐议事。”

    “喏!”

    中军大帐。大王子拔奇,大马金刀,居中上座。

    各部留守渠帅,纷至沓来。

    拔奇环视众人,开门见山:“今夜巡城,有蓟国细作,箭书入城。书中所言,字字惊心。拔奇年少,不敢妄断。便将各位叔辈请来,共同商议。”

    “箭书何在?”主簿然急问。

    “箭书在此。”拔奇将白绢,双手奉上。

    主簿然急忙接过,在灯下细细端详。须臾,一声长叹:“正是蓟国密信。”

    “何以知之?”拔奇一愣。

    “此绢,名为‘散花绫’,乃蓟国特有。”主簿然惨笑:“绢上所盖印章,正是二王子随身之物。近身私物,如何能落到蓟国之手。必然是城破被俘。”

    闻此言,帐内众人,皆大惊失色。

    拔奇急问:“为今之计,该当如何?”

1。81 忠奸莫辨() 
“这……”主簿然欲言又止:“殿下当自决。”

    “诸位皆是叔辈,一家不说二话。十万火急,事关生死。万勿遮掩。”拔奇言道。

    话音落地,便有五宗之绝奴加起身言道:“殿下,何不快马传信梁口,由大王定夺。”

    “国内城(尉那岩城),旦夕被破,可知蓟国兵进神速。”五宗之顺奴加摇头道:“若再传信梁口,恐不及也。”

    五宗之灌奴加,四处看过,猛然站起:“殿下,何不开城降汉。”

    “不可!”绝奴加急忙阻拦:“大王出兵在外,我等岂能私自降汉。”

    “蓟国兵出数路,四面合围。先截水道,又断后路。孤城如何坚守。”灌奴加反驳:“再者说来,我国面积虽广,却只有民二十万余。听闻蓟国去年献费,六亿三千余万。国中已有五百万口。国力如此悬殊,如何能敌。蓟王东征西讨,南征北战。大单于檀石槐控弦十万,亦一朝战败,鲜卑覆灭。上谷乌桓王难楼,众九千余落。不过陈兵国境,便惹恼蓟王,一击而溃。全家被俘,举族抄掠。三郡乌桓,再无上谷之众。还有百万三韩……”

    蓟国之强,无需多言。帐内一时长吁短叹。

    “听闻马韩辰王,今已归顺大汉。蓟王礼遇有加。仍令其为王,立真番马韩属国。不知可有其事?”拔奇问道。

    下意识看了眼拔奇,主簿然轻轻颔首:“确有其事。”

    须臾,拔奇徐徐站起:“父王虽命我监国,然拔奇年幼,不敢独担此重任。今日之事,当悉听诸位叔伯之意。是战是降,是守是弃。诸位叔伯且拿主意。”

    “如此……”留守五宗之灌奴加,遂言道:“便降。”

    “死战。”一直未曾出声的桂娄加,终于表态。桂娄部,乃高句丽王族之所出。高句丽王伯固留桂娄加,乃为监视大王子拔奇。生死存亡,桂娄加不得不坦露心迹。

    帐内众人,接连表态。

    战降各半。

    拔奇一眼扫过,再开口已泪流:“国灭在即,忠奸莫辨。欲降者,暂留。欲战者,先出。”

    主降一方,灌奴加等人,闻声色变。大王子不放我等离去,莫非已生加害之心!

    主战一方,桂娄加等人,面露喜色。大王子不愧王族勇士,国难当头,自当先除二心之臣!

    念及此处,桂娄加等人意气风发,各自出帐。主簿然正欲跟随,却心中一凛,猛然站定。

    忽听帐外弓弦大作。

    惨叫连连。

    便有机灵者欲转身回帐,却被四面涌来的刀斧手砍成肉泥。

    刀砍斧劈,血崩如雨。

    帐内诸人,面无血色。

    须臾,待帐外无声。便有桂娄加等人首级,被刀斧手掷入帐内。

    血腥扑鼻,令人作呕。拔奇拭泪开口:“我意已决,开城降汉。”

    “遵命!”灌奴加领帐内诸人,颤声下拜。

    拔奇目视主簿然:“烦请主簿出面,与蓟将商定投诚事宜。”

    “喏!”主簿然肃容下拜。

    翌日清晨。太史慈已领飞翼卫,强渡卒本川,抵达纥升骨城山脚。

    遥见山巅城头,偃旗息鼓,城门紧闭。虚实莫辨。

    元帝时,扶余国庶出王子朱蒙,不堪忍受王族之争,弃国南逃。在卒本川,沸流谷,立卒本扶余。筑王都“纥升骨城”于山顶。

    山城共设城门三座,分开于东墙、南墙及山顶西墙。城墙凭险而建,机关重重。西墙,利用悬崖峭壁及凸起山脊,为天然屏障,凌空奇险。另三面砌有坚固石墙,墙基直垒于平坦山岩之上。城垣下设兵营,一半藏于地下(地窨)。内挖火炕,排设烟道,上铺石板,板上抹泥,形成炕面,冬暖夏凉。

    纥升骨山城,除去因地制宜,构筑天然屏障。所有人工墙体,均采用石材筑成。城墙外壁,甚至不惜工本,用大条石起基,上堆楔形石块,逐层叠加垒筑。巧妙借助楔形石的结构特点,未掺入任何粘合剂。粗粝大石,历经二百年风吹日晒,依然坚固耸立。

    进出山城,唯有一条由粝石铺就的盘山小道。

    一言蔽之,此城易守难攻。若一味强攻,必损兵折将。蓟国铠甲,可御刀枪剑戟,飞弩流失。却无法承受滚木礌石重击。此山多石,既能用来砌墙,自也能用作礌石。

    奇袭不成,太史慈遂在山下扎营。祭出蓟国大旗。等待大军抵达。

    不到日中,便有城内高官下山。言,奉命降汉。

    太史慈大喜,大帐相见:“你是何人。”

    “下臣主簿然,拜见上将军。”主簿然肃容行礼。

    “我乃军候,不敢称将军。”太史慈言道:“主簿受何人所命。”

    “乃鄙国大殿下。”主簿然答道:“手书在此,军候一看便知。”

    拔奇献图降汉之事,蓟王刘备已命人告知。太史慈取信细观,前后吻合,无有疑问。

    “殿下欲开城降汉,城内父老,军候当善待。”主簿然言道。

    “这是自然。主簿当有耳闻,我主从不滥杀。”太史慈答道。

    “城内主战之人,皆被殿下乱斧斩杀。剩下诸臣,皆心向大汉。军候亦当保全家小。”主簿然又道。

    “可也。”太史慈轻轻颔首:“我主公私分明,只诛首恶,又岂会延及家小。”

    主簿然,长出一口浊气:“如此,军候且随我入城吧。”

    “前方带路。”太史慈豪气自生。

    “敢问军候,是何人也?”主簿然不由心折。

    “东莱太史慈。”

    “可是蓟王义弟!”主簿然双眼一亮。

    “正是。”太史慈轻轻颔首。

    “如此,下臣涣然冰释。”主簿然,再拜而出。

    “军候,小心有诈。”便有胡人心腹进言。

    “无妨。”太史慈言道:“我观此人并非奸佞之辈。且前后并无破绽。此城虎踞山巅,磐石筑就,易守难攻。若等高句丽大军返回,闭城死守,再行强攻,我军必死伤惨重。机不可失,万勿多疑。”

    “军候乃主公义弟,身份高贵。万一涉险,我等死不足惜。且夷人奸诈,不可不防。”话说。论狡诈,你这个胡人心腹亦不逞多让啊。

    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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