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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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的日常- 第4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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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王!”先前心腹猛将,浑身披创,赶来相见。

    “如何?”辰王问道。

    “健儿多有折损,虽无性命之忧,却也无力再战。”心腹实话实说。

    “再攻!”辰王面色铁青。

    “大王…汉军城坚箭锐,急切间难以攻破。不如,不如……”心腹脑筋急转。

    “又当如何。”辰王怒急发问。

    将“退兵”二字按死在喉。慌乱中深吸一口气,心腹灵光一现:“不如,先就地取材,打造攻城诸器。待造好,再决一胜负。”

    “嗯……”辰王略作思量,这便点头道:“传令健儿,依计行事。”

    “喏!”心腹兴冲冲赶去传命。心中又不由暗道一声好险。大王喜怒无常。一言不慎,祸从口出。足引来杀身之祸。若非见机快,人头已落地。

    城头之上。见三韩联军砍树劈柴,捆绑简易攻城云梯。苏飞不禁微微一笑。

    曲候悄声问道:“若等贼兵诸器完备,此战难矣。司马何故发笑。”

    “贼人自以为得计,却不知已中缓兵之计也。”苏飞笑道:“无知鼠辈。倾巢来攻,却首尾不得相顾。许此刻,横海中郎将已领大军自背后登岸。尽掠三韩家小。时间,于我等有利。”

    “原来如此。”曲候恍然大悟。话说,主公惯掠人家小。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再细想。先前斩杀辰王胞弟,便为诱敌来攻。又往前想,貌似从择址立港之日起,便是行诱敌之策也!

    待贼兵造好云梯等攻城诸器,天色已晚。人困马乏,只得草草扎营,养精蓄锐,以待明日。

    苏飞却不敢大意。调派守城诸器,分配兵士驻守。直到后半夜,才紧靠墙垛,和衣而卧。

    天刚破晓,号角大作。

    三韩联军,又草草集结,倾巢而出。鬼哭狼嚎,乱哄哄杀奔过来。

    迎着一缕朝阳初升,苏飞缓缓睁开双目。

    “传令,迎敌。”

1。57 无双再起() 
刘备为藩国之主,断不可自行开疆辟土。古往今来,未有此先例。

    马韩辰王,乃三韩半岛普遍认可之共主。亦曾入乐浪朝贡。换言之,其藩主身份,亦被大汉承认,此其一。若怒而灭其国,半岛韩民将心比心,或生逆反,此其二。

    换言之。此次出兵,乃行驯化,令其畏服。而非灭国屠种。正如刘备战胜鲜卑后,容纳草原牧民不断南下归附类似。攻心为上。于是,才令釜山港守军,守城之余,尽量降低杀伤。

    自立港之日起,刘备便已预见今日之战。五万倭女,渡海而来,亦在预料之中。故才将辰韩、弁韩国中青壮,提前运来。唯一例外,便是辰韩、弁韩青壮无法入眼的倭女,却令马韩青壮为之疯狂。果然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一边是大汉风物不断涌入,一边是国中青壮大量流失。此消彼长,民心浮动,国力江河日下。眼看王座岌岌可危,联盟崩塌在即。再遇胞弟被杀,悬首城楼。于是国仇家恨,涌上心头。冲冠一怒,铤而走险。

    本以为有心算无备。草创之城,破之易耳。岂料汉军早有准备。城高墙厚,箭如雨下。

    一发而不可收拾。

    兵败如山倒。

    所谓骑虎难下。若不能一战而胜,反在城下损兵折将,丢盔弃甲。联盟之内,必有怨言。本就岌岌可危的三韩联盟,当四分五裂。王位不保倒是其次,更有甚者,三韩之中,必有人投靠汉庭。沦为汉人附庸。如此,不出数代,三韩之地,当尽归汉土。当快刀斩乱麻。将汉人港口雷霆铲除。且一旦联盟抄掠港口,付之一炬。尝到甜头是其一;沾染汉人鲜血,就此势不两立,断难回头为其二。一石二鸟。当战。

    辰王想的都对。

    然他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小小一只半岛飞虫,坐井观天,夜郎自大。如何能逃出蓟国四大谋主联手布下的,天罗地网。

    传言江湖上有一种“半毒”。前后两种药剂混合入腹,才会毒发。单独去测,二药皆无毒。故令人防不胜防。“连环”的妙处,亦在于此。将一个个看似无害的举动串联,如同不断收紧的大网,最后一击致命。待瓮中之鳖醒悟,胜负已定。

    设港,没问题。

    倾销,是利好。

    客庸,也还好。

    然不知不觉间,局势逐渐崩坏。

    哪里都不好了。

    迎着箭雨,不惜折损过半,三韩联军终将简易云梯,搭上城墙。顾不得欢呼雀跃,更不敢丝毫放松。便有勇士,口衔利刃,手脚并用。向城头爬去。

    “放推杆。”苏飞一声令下。

    伴着机簧声响,完整的墙体,忽然裂开。一座座“丁”字形推杆,自靠近城头的墙体内,倾斜而出,乘势而下。将搭满城墙的云梯,悉数顶翻。

    又被后缀钢丝绳,缓缓拉回墙体。无迹可寻。

    “丁”字形推杆,类比吊桥,暗藏于上半部墙体之内,顺势而下,收放自如。

    因力道过大。竟将梯上兵士,远远击飞,惨叫落地。骨折筋断,声势骇人。

    蓟国机关器,乃为墨门顶级机关器预备。又岂是三韩联军的简易云梯,能够相抗。

    城墙忽然裂开,并有重锤落下。如此场面,闻所未闻。

    许多兵士,以为汉军如有神助。更有惊慌失措者,误认为城墙是活物。

    以讹传讹,望风逃窜。

    眼看兵败如山倒。辰王怒从心起。正欲拍马上前,砍杀逃兵。不料有国中留守军士,星夜奔来。

    “报——”军士拖着哭腔,自投马前:“启禀大王,大事不好。昨晚有大队人马,自东而来。杀入国中,破屋拆墙,将家小尽数掠走!”

    急血攻心,两眼一黑。摇摇欲坠间,双腿夹紧马腹,辰王吐血喝问:“人马何来!”

    “传言,传言,乃蓟国水军,自南津东渡!”军士哭号作答。

    “啊——”辰王大叫坠马。

    中计也!

    遥见辰王落马。本就濒临谷底的军心士气,彻底崩盘。漫山遍野,如鸟兽散。只顾逃窜,竟将城下、营中伤患,悉数丢弃。

    居高远眺,苏飞无喜无悲:“传令升闸,遣一队人马,救治伤患。各部小心戒备,切莫中计。”

    “喏!”

    此战之后,三韩再无共主。当尽数归于主公麾下。

    这便唤做“顾头不顾腚”。常有身居高位者,不仅爱惜羽毛,还夹紧尾巴做人。便是为“首尾相顾”。不轻易露出破绽。除非自愿“卖”个破绽。

    一言蔽之。脑子不全,万勿种田。

    为快速攻破马韩土冢,蓟国将作馆还专门开发了破门机关器。可迅速破门而入。

    三韩青壮尽出,家中只剩老弱。被悉数压入囚车,源源不断装船贩回。

    话说,横海中郎将黄盖,这些年来,先掠水贼,再抄黑山。换成三韩,亦轻车熟路,手到擒来。

    兵分数路,占据要冲,扼断出逃之路,先将大小部落,团团围困。再遣一支奇兵,伏于半道,截杀驰援乱军。如此便可安心抄掠。

    且与野外乱军,四散而逃不同。凡遇危机,妇孺首当其冲,乃是逃入家中躲避。想借土墙木门,暂避一时。以待回师来救。岂料瓮中捉鳖,被悉数俘获。

    家破人虏。又被纵火付之一炬。

    遥见烈焰冲天,逃兵各个涕泪横流。家中惨状,何必多言。

    慌不择路,忽听鼓声大作。山谷两侧,伏兵尽出。杀声震天。

    肝胆俱裂,如何能敌。纷纷跪地请降。

    兵不血刃,完胜。

    军情急报泉州港,水军大营。

    一前一后,收到黄盖并苏飞手书,蓟王欣然一笑。

    “无双连环,又启矣。”

    左右闻言一愣。便有泉州令邴原,起身问道:“敢问主公,莫非抄掠三韩,不过是连环之始?”

    “然也。”刘备笑曰:“此乃文和之谋。先定三韩,再平倭国。”

    “哦?”众人面露惊讶。便是一龙之邴原,急切间亦未能窥破。见在座各位,皆静思冥想。刘备既未说破,亦未打扰。乐见其成,静观其变。

    须臾,邴原起身言道:“可是狗奴国。”

    刘备欣然点头:“真乃一龙也!”

    “原来如此……”邴原拜服:“贾诩之智,神鬼莫测也。”

1。58 万般皆好() 
泉州港。巨马、塘沽二民港。人头攒头。闻讯赶来的三韩青壮,皆目露焦急,翘首以待。

    得益于完备而详尽的“庸籍”记录。

    先行客庸蓟国的三韩青壮,将提前与家人团聚。和风有信,漂洋过海。半岛之事,今已人尽皆知。更有辰韩、弁辰二臣智,及各国俭侧,各部樊秖,及杀奚、邑借等大小头目,被俘后,先行押来泉州港。

    热闹的港市口,置一高台。台上排设牢笼,除二位国主外,大小渠帅皆被关押其中。引众人远远围观。便有三韩国人,高声询问。

    亦有渠帅,瓮声答话。

    问话青壮,瞠目结舌。显然是知晓,马韩辰王,竟率兵抄掠釜山港。结果一败涂地,呕血落马。蓟王盛怒之下,起兵反抄三韩。

    今已国破家亡。

    急切间,忙问家小下落。得知正随船贩来泉州,不由得长出一口浊气。

    国破家还在。万幸,万幸。一传十,十传百。三韩青壮纷纷涌向港口。

    话说。类三韩这种程度的文明,国家的概念,亦是寡淡无味。不见得比游牧民族强多少。

    只需家人皆在,便万般皆好。

    待大舡抵岸。温馨的相认场面,毋庸赘述。如何安置,才是重点。

    毗邻泉州的长芦和长汀二县,乃此次主要安置点。对渤海湾的水气适应,岛夷远超农人。整日浸泡海水,对咸水的忍耐亦比农人强。再加能吃极苦,乃盐户不二之选。盐户亦是编户,与商户、匠户、农户,比同。

    先举家迁往漂榆邑。再由漂榆津出海。沿渤海上湾,迁往正加紧修建中的各处盐邑。

    蓟国薮中,有史记载的“芦台场”,乃历史最悠久的渤海盐场之一。然时下,盐户聚居的邑落,非为“场”,而称“牢”。

    前汉时,盐铁官营。位于渤海湾西岸的章武、泉州二县,皆设有盐官,专管煮盐及课税事宜。时有“大富牢”,便是盐户聚居的城邑,隶属泉州县。前汉时,盐户煮海不用铁锅,而用陶器,称“牢罂”,由官寺统一配给。《史记·平准书》:“愿募民自给费,因官器作煮盐,官与牢盆。”便是指此物。

    时下,渤海盐区,主要分布于冀州、青州、幽州。《魏书·食货志》又载,东汉“幽州置灶一百八十。”

    后世芦台出土的铭文砖,上曰:“竟宁元年,太岁在戊子,卢乡刘吉造。”

    可见,在前汉元帝竟宁元年(前33年)芦台已称卢乡。铭文砖的出土,足可证明,芦台滨海盐业,在西汉时已颇为兴盛。后世宁河区,亦有“大富牢罂”戳记的陶瓮残片出土。“大富牢罂”,便是盐官发给盐户的煮盐器。

    何不用更高效的铁器煮盐。

    《史记·平准书》亦有载:“敢私铸铁器、煮盐者,钛左趾,没入其器物。”

    换言之,“大富牢”乃前汉时,设在渤海的官办盐场之一。“牢”当“廪”解,乃仓储之意。

    只可惜,前汉时便已十分兴盛的煮海烹盐,皆毁于两汉之交的“大海侵”。海水倒灌,浊浪滔天。将环渤海盐场,悉数冲毁。海水淤积,盐户逃难,遂成白地。

    若无蓟王横空出世,此地仍需沉寂数百年。

    蓟王先在薮北通渠圩田。筑堤修路。将乱流散入薮中的三条大河,悉数禁锢在河道之内,经由泉州港东西两侧漕渠河段,奔流入海。再加三百里稻田蓄水,薮中水位一降再降。

    今,大富牢城重见天日,刘备已命人原址重建。仍取旧时称谓。卢乡亦重建。改名:卢邑。撤村并邑,正当其实。

    司盐署官寺,便设在大富牢城。

    走马上任,将满百日的大夏令刘晔,正领着麾下属吏与一众蓟国匠师,吃住在海滩。就地取材,营造盐田。蓟王与国中大匠师,年前已在将作馆中温室,模拟多次。并整理记录了详尽的晒盐笔录。只需照本宣科,又触类旁通。再因地制宜,当尽善尽美。

    以刘晔之才智,定不会辜负王上与国人厚望。盐田年产十六石。却无一石口粮。吃穿皆靠晒盐得来。前期,蓟王已命泉州城仓,调集粮秣,输往大富牢城,助盐户安居。

    晒盐初期,类包吃包住的客庸模式。待晒盐熟练,便会户户分得二十亩盐田,令其自给自足。

    在安置流民方面,蓟国官吏可谓轻车熟路。游民群体中所出现的各种突发事件,更应处得当。蓟王洛阳大婚时,曾对七位小姐姐言道。初来新世界的惶恐和不安,也和小姐姐们一样感同身受。

    将心比心。蓟国在安置流民方面,从上而下,皆十分用心。春风洋溢,诚意满满。

    说宾至如归,亦不为过。

    初来乍到。最难忍受的,便是陌生感所带来的惶恐与不安。唯一慰藉,唯有抱团取暖。

    一言蔽之,举目有亲。

    只需有亲朋好友,家人相伴。再遇善待,自当感激涕零。

    至于作奸犯科,天**猾之辈。在大汉的星空下,又在蓟王治下。实在有太多办法。

    要杀要剐,还是煎煮烹炸。欲行凌迟车裂亦可,孤随意。但凭所选。

    此次此刻,三韩半岛。

    无名山丘,无名洞窟。面容枯槁,气若游丝的辰王,缓缓睁开双眼。

    “来……人……”

    “大王。”心腹猛将,急忙近身答话。

    “今在……何处?”

    “荒山野岭,卑下亦不知。”猛将答道。

    “形势……如何?”

    “一败涂地。”猛将脱口而出。

    “家中……”

    “老小皆被蓟王掠走海上。屋舍又被付之一炬。国中片瓦无存,鸡犬不留。”说道伤心处,猛将亦心痛抹泪。

    “速速……抬我去……釜山港。”辰王动了动嘴角,又见鲜血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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