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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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的日常- 第3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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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弗洛狄忒(?φpoδ?tη)混合药剂。”见许师眼神迷离,娇喘吁吁,安娜塔西娅笑着竖起根手指:“又称‘爱情巫术’。”

    “无……耻……妖……妇。”许师已意乱神迷。

    许师不知道的是。高等女祭司口中,所谓来自希腊的‘小甲虫’,学名斑蝥。具有强烈的催情效果。混合荨麻使用,效果更烈。

    传说,罗马开国君主屋大维的妻子莉薇娅,便会偷偷将斑蝥混入食物,引诱宾客轻薄自己,再以此勒索。

    古希腊时,此物还被用作堕胎药、兴奋剂甚至毒药。精通“爱情巫术”的希腊妇人,通常会再混合使用一种麻醉剂,来降低男人的防备。常用麻醉剂成分,包括曼德拉草根、仙客来和夹竹桃根,诸如此类。而葛根、蜂巢、胎盘,则能补充大量的雌性激素。

    一言蔽之,高等女祭司祭出的“阿弗洛狄忒混合药剂”,乃是针对许师的“混乱疗法”。即所谓的“黑暗驱魔”。

    所谓破而后立。冲击疗法,就好比高举大锤,将现有人格悉数轰碎。而后再碎片重组,诞生崭新人格。

    至于,新建人格与旧时人格,是否相同。只有施法之后,方能知晓。

    言外之意,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良药入口,病灶是留是走,看脸。

    留下许师独自扭曲挣扎,心痒难搔。高等女祭司又步入隔壁监牢。

    在卢氏无比警惕的注视下,新取一盏长流银匜。药香扑鼻,笑容可掬:“该,吃药喽。”

    高等女祭司安娜塔西娅出身的亚马逊一族。乃纯粹之母系氏族。比日渐父系的钟存羌,有过之无不及。甚至在蓟国时,许多妇科疑难杂症,国医馆长华大夫,亦常与之相商。从华大夫处,安娜塔西娅药理、医术,皆突飞猛进,受益匪浅。与初来时,不可同日而语。

    东西合璧的黑暗驱魔术,效果自当斐然。正因深知安娜塔西娅医术,刘备才对其言听计从。

    既出安娜塔西娅之口,刘备自当深信不疑。这便假行刑,真治病。

    “将病人置于所恐惧的情境之中”。便是要此情此景,足可“以假乱真”,才能“物极必反”,“破而后立”。

    令许师恐惧的,自然是男女之情。为以假乱真,蓟王需假戏真做。

    治病是其一,惩戒是其二。

    若能重塑人格。化敌为友,乃至为死忠禁脔。从此死心塌地,至死不渝。对蓟王一统钟羌,自当大有裨益。

    “我无病!”卢氏扭头躲闪。

    “心魔不除,断难善终。”安娜塔西娅目光清冽似水:“她是恨,你是贪。”

1。107 以梦为茧() 
高等女祭司不由分说。将中药液,灌入腹中。

    随药效显现,卢氏眼神渐渐迷离:“是……何……药。”

    “药方出自华大夫的‘麻沸散’。剂量略轻,又混入了祭祀阿耳忒弥斯(pteμi)仪式所用的苦艾草。饮后醉生梦死,飘飘欲仙。取名‘麻醉剂’。”

    “为何,为何……”

    “是不是,感觉身如轻羽,飘忽不定。眼前一片白芒。胸中似有一团躁动之火,喷薄欲出……”随着高等女祭司宛如吟唱般的诵读,卢氏的耳畔忽响起天国之音:“你已抵达传说中的天国。蓝天白云,绿草如茵。日光煦丽,和风拂面。人们云上安家。裁霞为衣,架虹成桥;乘天车飞马,食朝露夕花。纵情欢乐,通宵达旦。心有所想,必有所应。一切都将成真……”

    卢氏的瞳孔不断放大。陷入了为自己编织的美梦之中。

    以梦为茧,作茧自缚。破茧而出之日,便是大彻大悟之时。

    梦境疗法,前有“庄生梦蝶”。后有“黄粱一梦”,“南柯一梦”。后又诞生“催眠疗法”。再后来,被科学的称之为“沉浸式疗法”。专治诸如癔症、强迫症、妄想症、神经官能、及性功能障碍等精神系疾病。

    比起只是普通人的催眠师。高等女祭司的“神性导引术”,何止强悍百倍。

    通过一问一答,徐徐引导。高等女祭司将深藏卢氏内心最深处的贪欲,悉数引出。又自行幻化,令其梦想成真。

    所谓洞察人心,不过如此。

    宗教因何强大,正因可操弄人心。

    然有利有弊。因就刘备所知。所有宗教,都是排他性的。简而言之,诸神不可共存。不同神系的神,以各自信徒为阵营,互相攻杀。旧神屠灭古神,新神取代旧神。

    神界,没有“和”的概念。

    而大汉有。

    总有人觉得,我们没有神谱。因而没有信仰。大错特错。我们的神谱,亦是“沉浸式”。所有历史上那些伟大的英雄,都成了我们心中的神。三皇五帝,上古诸王,后世便是关羽也已成神。听闻现在有许多人,开始在某个特定的日期,祭拜马老师。只因我们有一种极为特殊的信仰传承,名曰:“造神”。

    普天之下,唯我独有。

    神话终将破灭。然一位位新神,正指引我们砥砺前行。

    刘备觉得。最应感谢的,便是我们的华夏二祖。

    追根始源,当来自“开天辟地”的盘古大神。盘古舍身创世。于是我们的信仰体系中,崇尚“牺牲”与“奉献”。且无“弑父”劣根。

    因为我们的父神,牺牲了自己,成全了我们。

    这便是为何传承五千年后,我们的父系社会,家庭纽带,依然没有崩溃的原因。

    窥一斑而知全豹。

    读者决定一本书的下限。而作者决定一本书的上限。

    言归正传。

    大震关,四海馆。

    出馆门,司马芝由神情恍惚。

    “吾儿且看脚下。”眼看便要踏空,慈母急忙出声。

    司马芝猛然回神。稳稳踏上石阶。

    “母亲。”这便出门与母亲相见。

    “如何?”母亲笑问。

    “馆长,赐玉牌一面。让我去关首拜见蓟王。”司马芝言道。

    “天可怜见!”慈母喜从天降:“速去关首。”

    “唉。”司马芝扶母车,徐徐推向关首。

    洛阳小市,金水汤馆。

    收到投帖,尚书令曹节,这便赶来与贾诩相会。

    出入汤馆,皆需沐浴更衣。二楼雅座,皆披浴袍,无人相识。孑然一身,更无性命之忧。

    雅座设青琉璃屏风。彼此低声交谈,词句莫辨。

    “见过老大人。”

    “右丞不必见外。”

    二人落座,仆从送上糕饼小食,斟满美酒。轻轻吹燃挂下香薰球,这便躬身退下,又轻轻移上屏风。

    “右丞所为何事?”曹节开门见山。

    “乃为我主息萧墙之祸。”贾诩亦直言不讳。

    略作思量,曹节了然于胸:“可是又削河间二县。”

    “然也。”贾诩叹道:“鄙国与冀州诸国毗邻,我主与诸国主,皆出高皇一脉,同气连枝。河间前后有四县,因我主而失。心中岂能无怨。所谓兄弟阋墙,后院着火,不过如此。还望老大人体恤。”

    曹节轻轻颔首:“王上,意欲何为?”

    贾诩试言道:“可否撤博陵,还旧县与诸国。”

    “嘶”曹节先是一惊,跟着细想:“或许可行。”

    “愿闻其详。”贾诩急忙相问。

    “先帝追尊蠡吾先侯为孝崇皇,庙曰列庙,陵曰博陵。于建和二年,改封胞弟都乡侯刘硕为平原王,留守博陵,奉孝崇皇祀。后尊皇母马氏为孝崇博园贵人,又尊孝崇皇后。然平原王嗜酒,多有过失,先帝遂令孝崇皇后领河间王家事。元嘉二年,孝崇皇后崩,与孝崇皇合葬博陵。今平原王已归国就藩,博陵郡或可撤去。”

    “可有阻力。”见曹节模棱两可,贾诩追问。

    “最大阻力,便是汉室宗亲。”曹节言道:“先帝虽无子,却有三女。阳安长公主、颍阴长公主、阳翟长公主。亦有兄妹数人。平原王、益阳长公主、长社长公主。先时,陛下因勃海王之事,被先帝在梦中斥责,遂成心病。故不敢久居深宫,而迁去西园。若罢博陵,当平宗室之怨。”

    “原来如此。”贾诩实不意外。所谓“宗室之怨”,不过是讨要贿赂的口实罢了。勃海王刘悝,乃先帝胞弟。不过因五千万钱,便遭中常侍王甫构陷入狱,身死国除。陛下与先帝,并非父子。所谓舔犊情深,更谈不上。

    换而言之,罢除博陵并非不可,只需价钱合适。

    “依老大人之见,若‘平宗室之怨’,当作价几何?”

    “或需……”曹节用力竖起根手指:“一亿钱。”

    一切皆在贾诩预料之中。五千万便敢杀勃海王全家。一亿钱除个郡,还不手到擒来。然面上却肉疼无比:“确是一笔巨款。”

    曹节心中一颤。莫非开价高了。眼看买卖不成,要仁义又有何用。遂笑辩道:“毕竟牵扯天家宗室,价格自然不低。再者说来,王上据东凌矿山,铸钱无数。又岂能缺钱。”

    贾诩答道:“不瞒老大人,我主在陇右挥金如土,花钱无数。这才堪堪降服百万羌胡。如今亦是捉襟见肘。”

    陇右之事,曹节岂能不知。

    日薪二百大钱,更早已遍传天下。

    见贾诩颇多为难。曹节正欲降价,却猛然绷住面皮。咬死不松口。

    偷眼看曹节表情,贾诩这便了然:“敢问老大人,可否分期支付。”

    “如何分期。”曹节颇为意动。

    “先付一半。事成之后,再付全款。”

    “一言为定。”曹节当即拍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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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8 浮生若梦() 
大震关首。

    司马芝再拜而出。

    回望人群,见老母无恙,这才安心。

    母子二人,一路胆战心惊,风餐露宿。除去在鲁阳山遇白波截杀,途中亦有颇多蟊贼剪径。入陇右,方才得安。明知蓟王座下,老母断不会出事。然担心却不由人。

    “我儿面见王上否?”慈母劈头便问。

    “今日开府议。王上及一众家臣俱在。”司马芝点头答道。

    “王上授吾儿何职?”慈母再问。

    “陇右赀库令。”司马芝再答。

    赀库大名,饶是慈母亦知晓:“此乃重任。可比……武库令否。”

    武库令,掌军器,秦官。延至两汉,属执金吾。

    “如母亲所说,秩同武库令,秩六百石。”

    “我儿竟得食六百石高俸。你父九泉之下,当可瞑目。”慈母终于洒泪。

    本以为,三百石城长足矣。岂料竟比一州刺史。月谷七十斛,一年八百四十石。折二十五万二千大钱。加春腊二赐,年俸过五十万。如此高俸,岂能不令慈母喜极而泣。

    “我儿为何独出?”忽心生忐忑,母亲急忙拭泪。

    “乃因牵挂母亲,故而先出。待府议毕,盖长史便会相见。”司马芝道出原委。

    母亲已从旁人处,知晓了许多事:“听闻授官,多为二位从事中郎。为何独我儿换做长史?”

    “四百石以上,当由幕府长史出面。”答话之人,正是告诉母亲许多事的“旁人”。

    母亲笑道:“此乃济阴董君。”

    “定陶董昭,字公仁。”那人先行礼。

    “温县司马芝,字子华。”司马芝肃容回礼。

    “董君,亦不辞千里,来投王上。”芝母又笑。

    “岂料早来,明日方开馆。”董昭年近而立,有长者之风。举族来投,今皆暂住客舍。

    “芝,亦早到。”司马芝言道。

    芝母道:“先前我已与董君明言,乃道童出馆,高声询问‘鲁阳山孝子’,方得以早一日入馆。”

    “四海馆长,姓左名慈,字元放,乃庐江高人,少居天柱山,研习炼丹之术。明五经,兼通星纬,学道术,明六甲,传言能役使鬼神,坐致行厨。号‘乌角先生’。”董昭叹曰:“先前本不信。得见司马君,方信以为真。”

    司马芝答道:“神鬼之事,敬而远之。芝身受王上大恩,自当以死相报。”

    董昭肃容行礼:“司马君豁亮正直,必是纯臣也。”

    “不敢。”司马芝亦回礼。

    “司马令君。”便有佐吏来唤:“盖长史车驾已等候多时。”

    “母子二人,多有不便。”司马芝答道:“请长史自去,芝稍后便到。”

    “长史言,无妨。王上已为君母,备下幕府车驾。可一同前往。”佐吏又道。

    “如此,芝深谢。”司马芝遂扶老母下车,走向关首。又回身向董昭告别。

    董昭亦长揖回拜。

    赀库令秩六百石。与州刺史同。刺史尊“使君”。赀库令尊“令君”。时下并非尚书令专称。

    今汉“虽置三公,事归台阁”。事实上。大长秋曹节所兼领的尚书令,论品秩,不过一千石。职轻却权重。然,贾诩却称其为“老大人”,而非“老令君”。究其原因,宦者,天家之奴也,又岂能称“君”。

    称谓,当真不可乱叫。

    升平里,长史府。

    盖勋宣读王命:“授司马芝陇右赀库令,秩六百石,‘铜印黑绶’。另赐铜钱十万,蜀锦五十匹,四季朝服及骈马公车一辆。”

    “臣,领命。”

    长史盖勋笑道:“赀库令官舍,亦在升平里。待膳后,便遣人领令君前往。”

    公膳,古而有之,本是卿大夫在公朝办事所用膳食。雄关初置,百废待兴。为节省时间,陇右官吏一日三餐中,午餐为公膳。由幕府统一配给。设于大震肩关内的“幕府官厨”,类比“长安厨”。置“厨令”、“厨丞”、“庖正”、“庖宰”等,负责大震关城上下,所有官舍公膳的统一配给。

    “长安厨令”,官名。前汉置。属京兆尹,秩比千石,主帝王出巡,离宫别馆饮食起居事宜。今汉仍置,减为六百石。

    幕府厨令,亦是六百石官。

    “谢长史。”司马芝再拜:“容下官安顿好老母。”

    “无妨,可与我母同食。”盖勋笑道。

    “如此,多谢长史。”司马芝三次行礼。

    盖勋不禁感叹:“为一膳,子华已施三礼也。”

    “一膳三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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