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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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的日常- 第3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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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言蔽之: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皆“形势所致”,“大势所趋”也。

    得亏是亚马逊。

    蓟王势大而力沉。势如破竹,鞭辟入里。每每深入浅出,通宵达旦。为使蓟王早日推陈出新,恢复生机,亚马逊御卫们可谓殚精竭虑。

    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蓟王隐隐觉得,恢复在即。约莫毫厘之间。

    谷口大营。

    除障庆功宴上,陪一干人等多饮几杯。刘备这便起身离席。返回营帐。

    沐浴更衣,转入寝帐。一开一合,春光漫溢。

    一觉起来,神清气爽。

    这便拔营启程,返回大震关城。

    洛阳,七里桥,东郭门外。

    “孟德!”遥见曹操一行,袁绍这便高声呼唤。

    “本初!”曹操策马上前,与袁绍相会。

    一别数月,曹操砥兵砺伍,初露锋芒。与先前曹议郎,不可同日而语。

    “公路!”见袁术亦在,曹操微笑抱拳。

    “麾下何人?”见曹操领精骑数十人,颇有气势,袁术扬鞭问道。

    曹操逐一为众人介绍:“钜野虎贲李乾、李整父子。阳平豪勇乐进……”

    袁绍见队伍之中还有车驾,这便笑问:“车中何人?”

    “乃操新纳夫人。”曹操面露得色。

    袁绍这便收拢笑容,肃容抱拳:“不知孟德竟已成亲,愧为好友。”

    “本初切莫如此。”曹操洒然一笑,这便将前后诸情,娓娓道来:“虽未明媒,却是正娶。我与夫人,乃玄德做媒……”

    “真乃奇女子也!”袁绍感叹:“孟德速引我等,车前拜见。”

    “也好。”曹操笑着点头。

    卞氏携满船蓟国名产陪嫁,值钱千万。且是蓟王亲自相送,此举等同作保。众人亦不敢以小妾视之。

    曹操引卞氏下车相见。一众好友,纷纷肃容下拜,口称“曹夫人”。

    卞氏历经磨难,见惯生死。自有大家气度。举止得体,应对自如。众人更加钦佩。

    “唉……”袁术一声长吁:“玄德桃园结义。孟德娶倡家妻。我等拍马莫及也!”

    曹操放声大笑:“乱世至矣,非豪雄不可荡平也!”

    “且去胡姬酒肆。”袁绍言道:“今日当一醉方休。”

    “请!”曹操翻身上马。

    朝廷具体封赏,虽未拟定。不过宫中内外早有传言。平乱四将,将升前后左右四将军,赐县侯爵。左右中郎将,升左右车骑将军,亦为县侯。诸如副将宗员,骑都尉曹操、公孙瓒,使匈奴中郎将张修,护乌桓校尉公綦稠等一众中级将领,皆有晋升。

    据说,副将宗员,将升光禄勋。公孙瓒升度辽将军。曹操升轻车将军。张修升虎牙将军。公綦稠升捕虏将军,各为乡侯。董重仍为骠骑将军,却封万户侯。身后五官中郎将之缺,则由董重亲自上表,封给了江东猛虎孙坚。

    换而言之,孙坚投靠董重,成为麾下第一猛将。

    安顿好新婚夫人。曹孟德换穿常服,与李乾、乐进,相伴前往东郭马市,胡姬酒肆。

    三楼春晖包房。

    一众好友皆在。除去蓟王刘备。

    见曹操入室,众人纷纷起身相迎。簇拥落座。不等袁绍举杯,曹操已先开口:“旧时好友欢聚一堂,独缺玄德一人。便已此杯,遥敬陇右。”

    “遥敬陇右。”众好友纷纷举杯。

1。51 提头之难() 
待众人落杯,曹操谈笑自若。而袁绍却略有惭色。

    曹操暗自窥见,微微一笑。便与离席敬酒的洛阳故友,举杯对饮不提。

    袁绍乃大将军何进幕府长史。此来,名义上是为旧友接风洗尘,实则亦未尝没有拉拢之意。曹操先提刘备,便是让袁绍知难而退。免开尊口。

    话说,何进为大将军,封慎侯。刘备为辅汉大将军,封蓟王。

    朝中虽遍布何进党羽。然蓟王亦手眼通天。君不闻“蓟王无难事”乎。

    二人可谓旗鼓相当。

    再论私交,自然是与蓟王相厚。

    若要投靠,自是相助辅汉大将军,岂能转投何进。再说,因宋皇后之事,何进本就与曹操有隙。

    曹孟德言外之意,袁绍又岂能不知。这便闭口不提大将军何进。只论私交。

    一时宾主尽欢。

    然有些话,不吐不快。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袁绍便请曹操同去更衣。

    出包间,沿长廊走到尽头,便是公厕。侍者推门,地面皆铺青瓷方砖,一尘不染,光洁如镜。隔间装修华美,下铺金丝地毯,上悬薰香铜球。隔间深阔,内置暖气。可先除常服,悬于柜内,再着内服如厕。皆十分便利。

    依次看过,皆无人在内。这便找了靠近角落的隔间,放下漆木垫圈,袁绍与曹操隔墙落座。

    “孟德可知今日之时局?”

    “未知也。”数月野外扎营,与兵卒为伍。生活起居,各中滋味。只有回到胡姬酒肆,曹操方知何为“云泥之别”。

    “南北二路大军,苦战一载,终灭黄巾。先前论功行赏,尚书令曹节本拟定平乱四将各自称‘大’。却被陛下断然否决。足见大将军之权重。陛下有二子,又设大将军二人。孟德可有所悟?”袁绍又提醒道。

    “陛下欲以宗室制衡外戚也。”曹操答道。

    “然也。”袁绍轻声道“时下看似均势。然以长远计,玄德难有胜算。”

    “只因皇后生皇长子?”曹操反问。

    “然也。陛下纵然不喜,却也不敢废长立幼。皇后母凭子贵。大将军手握天下之兵。一旦……形式逆转,洛阳朝中,玄德断难立足。那时,玄德自可归国就藩。孟德又当如何自处?”

    “呼……”用力将秽物排出,浑身骤得轻脱。曹操这才痛快言道“朝中之事,本不想多言。奈何本初相问,操便试答之你我皆汉臣,玄德乃宗室。然出身虽不同,却情同手足。何故?一心为公也。何为公?天下为公。

    本初可知,我单骑入黎阳大营,混迹于骄兵悍将之中。日不得安,夜不能寐。如履薄冰,如芒在背。常深夜惊醒,拔刀喝问。那日得报,有大股乱军,自邺城南下渡河。我便率军拦截。岂料死于刀下之人,竟是耄耋老者。数万妇孺,怀抱幼子,以身冲阵。乱箭之下,惨死一地。我便以身挡箭,情急之中口出‘夷三族’。结果激怒营士,险死于兵乱。虽巧言令色,蒙混过关。可又该如何护数万妇孺周全,不被杀良冒功。急切间,唯有将妇孺送去蓟国……”

    前因后果,袁绍又岂能不知“因而累及卢车骑。本可一战功成,却遭半途撤换。”

    “然也。”踩下踏板,冲尽秽物。搬动旋钮,龙头喷水净臀,又取麻布拭干。曹操这便起身“危难之时,出手相帮。乃义也。共赴国难,不计得失,唯忠也。忠义当头,何需多言。”

    袁绍一声长叹“孟德之心,我已尽知也。”

    净手穿衣,相伴而回。与众好友一醉方休。

    濯龙园,赤楼帛兰,华云大船。

    皇后寝宫。

    前殿夜宴正欢,何后已先行离席。大将军何进,越骑校尉何苗,皆在列。

    “董重那个废物,竟封万户侯。”何后怒气自生“又举江东悍勇孙坚,为五官中郎将。此去剿灭黄巾,积势甚重。大将军可有话说?”

    何进言道“洛阳八关,皆在我手。皇后可安枕无忧。”言外之意,洛阳帝都,谁进谁出,皆需皇后首肯。不必担心。

    何后便看向何苗“二兄久居越骑校尉,可想再进一步。”

    何苗嘿声一笑“高官厚禄,谁人不想。”

    “今黄巾虽灭,群盗蜂起。二兄可愿亲领一军,出关讨贼?”何后笑问。

    “这……”何苗略显迟疑,却又舍不得高官厚禄。思量再三,咬牙道“皇后欲将臣……遣往何处?”

    “河东如何?”

    “白波势大,断难取之。”

    “并州如何?”

    “黑山雄兵,难以速决。”

    “汉中?”

    “山路崎岖,易守难攻。”

    “江东?”

    “皇后当知,不习水性。”

    何后无言。

    见气氛不妙,大将军何进这便进言道“今有永巷令徐奉,勾结黄巾,图谋不轨。若能捕其党羽,可为河南尹。”

    许久,何后这才笑问“这趟差事,二兄以为如何?”

    “干了!”何苗咬牙道。

    见他一副吃了大亏的模样,何后便气不打一处出。讥笑道“旁人为一郡一县之长,尚能奋起血勇,举刀杀贼。今不过是去抓个逃犯,似有提头之难。二兄,让我如何是好。”

    何苗张了张嘴,却未置一言。

    总归是血亲,何后也不想让他颜面无存。转而问道“永乐宫令掖庭甄选二岁男婴。大将军可知何故?”

    何进答道“听闻是要豢养宫中,作‘逐鬼童子’。为永乐宫驱鬼。”所谓“逐鬼童子”,乃是正腊时,驱疫行傩仪式中,选出的黄门子弟装扮。

    何后一声冷笑“还说心中无鬼。”

    借沙丘平台尸皇之事,何后曾命人假扮鬼怪以试。董太后并未上当,更未惊怖而死。本以为就此了结。今日看来,还是心生余悸。不然何须豢养“逐鬼童子”。

    “蓟王……”话刚出口,何后语气忽软。须臾,待心情平复,这便言道“增封三县,又平陇右。年内或被调回,大将军当好自为之。”

    “遵命。”何进郑重抱拳。

    “都回吧。”何后自珠帘后慵声道。

    “臣等,告退。”

    待寝宫空无一人,何后目光如水。一声轻喝“来人。”

    “奴婢在。”便有心腹宫女现身。

    “请舞阳君。”

    “喏。”

    。

1。52 家恨国仇() 
舞阳君,名兴,南阳人氏。育一子二女。先嫁南阳朱氏,生朱苗,后改何苗。后嫁屠户何真,生二女。长女入选掖庭,得陛下临幸,生皇子辩,受封贵人。光和三年,立为皇后,便是何后。二女何氏,尚在闺中。

    年初四月,陛下封爵号“舞阳君”,被何后接到宫中居住。十常侍之乱后,舞阳君为董卓所杀,弃尸于苑枳落中,不复收敛。

    “拜见皇后。”虽为母女,却是君臣。舞阳君伏地行礼。

    “母亲请起。”何后自帘后言道:“女儿已言在先,无外人在场,母亲不必行此大礼。”

    “遵命。”舞阳君这便起身,举止有度,谨守臣下之礼。

    何后命人挂起珠帘,引舞阳君到榻前相见。

    “宫中母亲可住得惯?”何后问道。

    “击钟鼎食,连骑相过。未尝敢想,犹在梦中。”舞阳君如实作答。‘击钟鼎食,连骑相过’乃出张衡《西京赋》。想来,舞阳君亦非生于一般人家。或如刘备母亲一般出身。经历亦相同。夫君早亡,家道中落。不得已,只得改嫁屠户,为其续弦。当然,二人亦有不同。蓟王太妃终未曾改嫁,织席贩履将刘备抚育成人,年十五使之游。后三分天下有其一。

    “先前令母亲寄居馆舍,乃我之过也。”何后柔声问道:“小妹可好?”

    “暂居越骑校尉府,一切安好。”舞阳君答道。

    “小妹明春便将及笄。母亲可选好人家?”何后又问。父亲何真在何后入宫前,便已去世。家中大小事情,多由母亲做主。

    “先前,中常侍张让遣人来说。愿聘与养子张奉为妻。”

    “张让……”何后先轻声一笑。转而言道:“太医令张奉,人却不错。年前永乐董太后,身染沉疴,时有起伏。便是他妙手回春。”

    舞阳君答道:“张奉,确与其父不同。”

    何后轻轻颔首:“这门亲事,本是不错。想我家不过南阳一屠户。纵家中殷实,吃穿无忧。可父亲却散尽家财,只为让我入宫。便是要洗脱贱户之名。如今,女儿贵为帝后,长兄为大将军,二兄亦食二千石俸。父亲在天有灵,当可瞑目。”

    大将军何进,并非舞阳君所生。越骑校尉何苗,却是舞阳君的心头肉。“皇后,亦不可厚此薄彼。当为越骑校尉再谋高就。”

    “女儿知道。先前与二兄立誓,如能将前永巷令徐奉缉拿归案,可为河南尹。再立新功,自当酌情升赏。”何后话锋一转:“今有辅汉大将军,蓟王刘备。人中龙凤,天家麒麟。若将小妹…许之,不知母亲以为如何?”

    “此人我倒是听说。”舞阳君轻声道:“听闻蓟王早已娶妻,若配之为妾,反不如嫁张奉为妻。”

    何后却摇头:“蓟王妃,犹长蓟王太妃数岁。怕是与母亲年岁相当。”

    “竟有此事?”舞阳君亦是一惊:“蓟王妃与我年岁相当。”

    “然也。”何后笑道:“蓟王春秋鼎盛,王妃却将老。或不出十载,蓟王当再立新妃。小妹到那时,不过双十年华。有我在朝,蓟王妃之位,非小妹莫属。”

    见舞阳君仍犹豫不决。何后又劝道:“想我初入宫时,不过采女。今却为帝后。小妹姿容不再我之下,少年时,相者亦说,乃大贵之相。先为偏妃,再为嫡妃。有何不可?”

    “如此……”略作思量,舞阳君便已醒悟:“皇后欲结亲蓟王,可是心忧蓟王回京辅政,或与大将军交恶。”

    “母亲果然大智。”何后这便实言相告:“我虽生皇长子,陛下却迟迟不立储君。今专宠王荣,西园常出废长立幼之言。虽不知陛下真心,却也不可不防。若大将军与蓟王交恶,令蓟王转投西园,辅保王荣与次子。大事危矣。”

    “原来如此……”舞阳君轻轻点头。其中利害关系,已然知晓。

    “且蓟王一世人杰,小妹若见,必然,必然欣喜。”何后不为人知,表情一黯。却又很快遮掩:“母亲若不放心,待蓟王回京,一见便知。”

    “张常侍那边,又该如何相答。”舞阳君问道。

    “此事无需母亲操心,待我亲自知会便是。”何后言道。

    “如此,一切全凭皇后定夺。”舞阳君这便放心。

    “谢母亲成全。”何后展颜一笑。有倾国之色。

    南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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