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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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的日常- 第2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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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时,大小渠帅便携心腹宿贼,分路出营。

    见一群泰山贼头包赤帻,三三两两冲城门而来。内城守卫这便懒洋洋的上前呵斥:“皇宫禁地,闲杂人等速速离去!”

    昌霸嬉笑抱拳:“请转告天子,我等有十万火急军情上报。”

    守卫脸色顿时煞白:“可是蓟国大军抵达!”

    “非也。”昌霸躬身上前,做耳语状:“乃是城中有人谋反。”

    “何人……”守卫怒目圆睁,后话被直插胸口的一刀生生截断。将匕首残忍的剜了个圈,昌霸这才贴着他的耳朵言道:“正是我等!”

    见两人抱在一起。剩下几位守卫,嗤鼻一笑。却猛觉不对。正欲避入内城,乱箭已迎面射到。

    乱箭穿身,惨叫毙命。

    “杀!”颜良零泰山贼冲入内城。

    刚出门洞,两眼险被堆积如山的粮秣钱银晃花。不及反应,张举亲信已从四面八方杀到。

    颜良挥刀扑上。连斩数人,稳住阵脚。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比起张纯麾下散兵游勇。被内城一座金山激励的宿贼,各个悍不畏死。

    “颜浪,尔等想谋反吗!”扑向钱山的泰山贼,皆备乱箭射死。便有一队弓弩手,从四面屋脊现身。

    眼角余光瞥见身后贼众已杀奔城楼。颜良傲然一笑。一把扯去山贼兵服,露出蓟国精工战甲:“蓟国荡寇校尉颜良,奉命伐贼!”

    “杀——”身后四寇五人挥刀扑上。

    “放箭,放箭!”一时乱箭如雨。五人挥刀如幕,仍不时被冷箭命中。奈何射出的普通弩箭,皆被身上甲片悉数崩去。叮叮当当,一通烂响。低头再看,竟未伤及皮肉分毫。

    “哈哈!”昌霸喜到癫狂,踩着串串铜钱,冲上山顶。飞身扑出,凌空劈死数人,撞上屋脊。弓弩手惊叫躲避。弩箭乱飞,误中同伴亦是常见。昌霸手中雁翎刀,寒光映雪。一刀劈出,双手尽断。滚身横扫,再断双足。四肢尽断的弓弩手,血喷数丈,滚落金山,被坍塌的铜钱活活压毙,再无声息。

    被兜头一阵热血所激,泰山贼脚踩铜钱,健步如飞。翻山越岭如履平地,钱山亦是山!

    钱山实在是积太高。难怪张举起称帝之心。话说如此一座钱山,也只有帝王能配得上啊。

    数千泰山贼,逢人便杀,曾经的勃海王宫一时血流成河。

    由远及近,殿外忽杀声震天。一身赤条,胡乱裹着王服,醉死在大殿上的张举,睁开眼缝。已先行惊醒的众多女伴,披头散发,赤身裸体,各自裹衣奔逃而去。

    顷刻间,殿中便只剩张举一人。

    砰!

    殿门四分五裂。颜良浑身披血,大步而入。

    被破门声稍稍惊醒的张举,挣扎坐起。用力掌击脑袋,这才将眼中重影散去。

    “颜……卿,意欲何为?”

    “特来取汝项上人头。”刀光迎面一闪。

    音犹在耳,首已飞出。与旒上四散珠串,一同落地。

    断颈处血喷数丈,染红垂绫。

    “啊!”断首惨叫一声,气绝身亡。

1。89 无铜身轻() 
待蓟国横海纛飘扬在南皮港,杀戮早已结束。

    关羽携众将登岸。便有孙康、孙观兄弟二人,携麾下赶来迎接。

    蓟国铁骑,人马具装,杀气腾腾。

    见阵前一将,身穿吞光青龙铠,后披染青苍狼氅。得胜钩上长刀雪亮透红,宛如神兵天降。便知是关羽,关云长。

    这便双双近前行礼:“荡寇校尉麾下军曲候孙观(孙康),拜见关校尉!”

    关羽微微一瞥,这便言道:“二位军候免礼。”

    “谢校尉。”

    “颜校尉何在?”关羽居高下问。

    “正在城中……”

    见二人吞吞吐吐,关羽这便了然。

    今早已接斥候密报。言,将张举及其党羽尽数诛灭后,泰山贼寇便眼馋宫内那堆钱山。各种因分赃不均产生口角,迅速激增。颜良四处救火,虽将局势稳住,却也剑拔弩张。翻脸便在顷刻之间。

    三千麴氏先登,还在清缴各城残敌。此次关羽只带本部兵马前来。

    眼看贼乱再起,刻不容缓。关羽这便言道:“二位且带关某去见颜校尉。”

    “喏!”二人翻身上马,前方领路。

    见蓟国一千铁骑,徐徐向城门而来。城内贼众这便收拢气焰,吆喝同伴收刀入营。大小渠帅重归于好,与颜良一同出城迎接。

    遥见铁蹄滚滚,声如雷吼。甲骑具装,人马如龙。背上骑士一身吞光秘环铠,头顶红缨,下覆鬼面。逼人的杀气,滚滚而来。便是只看上一眼,亦觉心惊胆颤,煞气扑脸。

    吞光秘环铠,并非搪瓷重甲。而是双层龙骨绞丝环与微晶搪瓷双层髹漆革甲嵌合而成。对全体换乘西极良马的蓟国精骑而言,乃是比鼍龙甲略重的‘轻甲’罢了。轻如无物,来去如风。防御也足够。正适合奔袭。

    而身披搪瓷百炼鱼鳞甲的‘重甲王骑’,皆在白毦阵中。唯有最强大的骑士方能入选。蓟国三百万口,只得区区三百。堪称万里挑一。

    三百白毦精骑,暂交王傅黄忠代为操练,没觅得合适人选前,由刘备亲领。

    “关校尉。”颜良先行礼。

    “颜校尉。”关羽亦肃容回礼。两人官职相当,颜良先行礼,便有示好之意。

    “拜见关校尉。”大小渠帅在昌霸等人的带领下,抱拳行礼。

    “诸位免礼。”关羽一眼扫过,众人表情皆入法眼。

    “听闻城内藏着一座钱山,颜校尉可否领关某一观。”

    “让关校尉见笑了。”颜良面露惭色:“张举授首,余党皆灭。唯独剩下这座钱山。颜良想尽办法,亦不知该如何处置才好。”

    “这有何难?”关羽笑道:“见者有份,分了便是。”

    “这……”颜良一愣。

    “关校尉此言大善!”渠帅中便有人脱口而出。话将说出,却又急忙掩口。生怕祸从口出。

    关羽却不以为意:“走,且随某去分钱。”

    “喏!”听说分钱,大小渠帅这便喜气洋洋,全然忘了先前惊惧。

    果然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颜良之所以能说反众渠帅。这座被张举堆在内城的钱山,便占了大半。张举堆钱如山,却不让一路上出力甚伟的泰山贼众,沾一沾边。荣华富贵,只顾自己享用不尽。亦不曾为泰山贼众分一杯羹。大小渠帅早就积怨。颜良不过是顺水推船罢了。

    听闻要分钱,泰山贼众这便纷纷拥入内城。

    硕大的钱山,堆满庭院,高处屋脊。阳光一照,分外刺眼。

    关羽抬眼扫过,这便已有计较:“营中可有力士。”

    “有。”渠帅争相抱拳。

    “且都唤来。”

    “喏!”

    须臾,数百个孔武有力的昂然大汉,便齐齐走上前来。

    关羽手指钱山言道:“且去自取,能搬多少是多少。”

    “喏!”一群力士,这便扑上钱山。

    眼见一串串铜钱背上身,围观贼众双眼冒光,不停吞着口涎。

    须臾,便有一浑身堆满铜钱的力士面红耳赤,连试几次,皆未能站起。奋力撕扯,轰然摔落,溅起一阵铜钱雨。惹来一阵哄笑。

    一缗钱重约十二斤。十缗重百二十斤。百缗重千二百斤(300kg)。

    单凭一人之力,又能取走多少?

    话说刘备少年时,堆钱伐贼。丹阳白毦,取走十万。强如周泰、蒋钦,也不过取走一箱。一箱亦是十万,却要加箱重。

    终于有力士醒悟。狠心卸去一半铜钱,终于站起。晃晃悠悠走下钱山。饶是短短百步,已气喘如牛,满头大汗。还没走出城门,便不支倒地。

    见众人出声耻笑,关羽又言道:“如有人自觉力大,亦可一试。”

    “我来!”便有数十宿贼自行出列,奔向钱山。

    亦不过取下数万铜钱。卯足力气,走到城门,转身再看钱山,又看身上铜钱。恼羞成怒,奋然掷钱于地。又坐在钱堆上,只顾喘气,跟自己较劲。

    见众人渐渐无声。关羽这便言道:“你等可知。蓟国五十亩稻田,产谷几何?”

    “我等不知。”人群有气无力。

    “一亩六石。五十亩田,年可得谷三百石。折钱九万。你等可知,蓟国兵丁一年能领军俸几何?”

    “我等不知。”贼众再答。

    “士卒月俸六百钱,伍长月俸一千钱,什长月俸两千钱,队率、军曲候,更多。”

    “若能落籍蓟国。户户可分得良宅一座,美田一顷。月月还有军俸可得。便是普通士卒之家,一年足可得钱二十万。”关羽环视黑压压的泰山贼众,微微睁开双眼:“可比身上负钱乎!”

    颜良早已醒悟:“身背数万铜钱,如何返乡?即便得返,坐吃山空,又能花到几时?”

    “何不投靠蓟王,谋个富贵长久。”昌霸振臂高呼。

    一语惊醒梦中人。

    贼人议论纷纷,大小渠帅皆沉思不语。

    不久便有人算出损益得失,这便重重跺脚道:“唉,此钱不要也罢!”

    “钱山虽多,却搬不走。如之奈何。”亦有人醒悟。即便能扛走十万钱,还不如蓟国一年所得。再说,钱不露白。满身铜钱,归途势必凶险,生死亦是难卜。即便平安得返,左右山寨皆知携钱而归,必眼红来抢。乱战一起,山中老小焉能不被贼人所害。

    此钱烫手。

    长乐短痛,便是如此简单。

    山贼亦不傻缺。很快想通一切。

    “不要了,不要了!”挂满周身的钱串,纷纷扔回。便有人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无铜一身轻!

    与膨胀到擅自称帝的张举一样。上至渠帅,下到贼众。面前一座钱山,如何能不财迷心窍。只需恢复清明,晓以利害,一场兵变之危,旋即化于无形。

    关羽智勇双全,真乃上将之才。

1。90 万军丛中() 
二贼授首,贼军如鸟兽散。

    除去几座王都大城,挤满贼兵。散落各处的城邑,并无多少兵丁驻守。麴氏先登以曲为单位,分头出击。清缴残敌,光复城池。

    南路贼兵遂解。

    又闻海贼大军已北上。三千余艘大小船只,数万贼众,齐奔渤海而来。

    事不宜迟。横海左司马潘鸿亲领麾下明轮斗舰出西林港,逆北巨马水而上,奔赴逎国。

    为防蓟国增援,上谷乌桓已先行焚毁逎国港。以为能将蓟国舰队挡在河面之上。奈何数艘大小不一的机关船,沿明轮斗舰与野岸一字排开。船翼翻转,很快便拼起一座下坡浮桥。

    所谓浮桥,便是指用船或浮箱代替桥墩,浮于水面为桥。军用浮桥又称舟桥。《诗经·大雅·大明》有“……亲迎于渭。造舟为梁”之句。记载的便是周文王于十三年(前1184年)在渭河架浮桥,娶太姒为妻之事。今汉大河水道,亦有蒲津桥等舟桥往来南北。

    对于蓟国将作馆来说,完全没有难度。

    舟桥搭设完毕,便有一将拍马冲下。正是后军校尉张飞,张翼德,亲领麾下一千精骑,驰援逎国。

    恰逢月落日升,水雾弥漫。河滩枯草晨雾缭绕。早起的乌桓骑奴,三三两两赶往河边取水饮马。河中忽传来阵阵马蹄激起的水响。骑奴纷纷直起身,搭手张望。一匹高头大马,冷不丁从雾气中溢出。骑奴猛然后仰躲避,扑通一声跌坐浅水。

    宛如灵蛇般的矛尖,贴面而过。锋利的蛇刃寒气逼人,带起一串殷红的血珠。

    伴着压抑的惊呼,周围骑奴纷纷跌坐浅滩。越来越多的骑士,呼啸而去,竟将浓雾撕碎。

    这些卑微的骑奴,无一人遇害。

    奴隶们先胡乱摸过己身,又互相看过彼此。性命犹在,眼中皆是劫后余生的莫名慌张。

    旭日初升,隆隆声便响彻乌桓营地。张飞遥见王帐,蛇矛一指。

    身边精骑这便呼啸而出,挥刀扑上。

    敌袭的马蹄声,草原人再熟悉不过了。何需哨兵示警,这便三三两两冲出帐篷,披挂上马。草创的大营,散落四周的拒马鹿角,早被绣衣吏暗中撤去。寨门亦被提前开启。箭楼上守卫皆不见踪迹,鲜血却滴满木梯。不用说,也在昨晚及天明前,被人割断喉咙。正因为尸体还未凉透,鲜血才未凝固,溢出箭楼,沿木梯流下。

    上谷乌桓王难楼亦奔出王帐。

    放眼望去,见来袭只有千骑。这便微微松了口气。粗声吆喝左右,迅速上马迎敌。

    到底是马背上的民族。片刻便有突骑抽刀上马,三三两两奔出大营。

    看似胡乱搭建的帐篷,却畅通无阻。突骑绕行期间,好似乱流归海。转眼便汇聚成一支数量可观的骑军,奔杀而出。

    张飞一马当先。率领近卫精骑,突奔在前。一千精骑快速摆成锥形阵,根本来不及张弓搭箭,与不断壮大的乌桓突骑迎头相撞!

    预想中,敌我双方,迎头互抵,人仰马翻的场面,根本没有出现。

    相撞的刹那。对面忽飞出一条噬人铁蟒。突骑颈间接连飙血,整个人斜刺飞出,倒撞下马。

    锥形骑阵,宛如一柄利刃,直插胸腹。乌桓突骑队列,被从当中生生剖开。对面突骑一分成二,左右断颈,接连跌落马背。我方精骑劈波斩浪,摧枯拉朽。一举凿穿敌阵,杀入大营。

    丈八蛇矛,马战无敌。一个字,粗长!百炼精钢,双开刃。被猛张飞舞动成锯,专断人颈。若遇强敌,便用矛尖蛇信,一矛刺死不提。

    一双环眼锁死上谷乌桓王难楼。如此两点一线,何其简单。

    路遇帐篷,挥手劈开。路遇拦住,飞身跃过。路遇截兵,一矛刺死。一千精骑横扫大营,直冲王帐而去。

    打头一将,人马漆黑发亮。手下无一合之敌,左右无三合之将。万军丛中,只见一支蛇矛虎虎生风,恰似乌龙狂舞,飞沙走石。沾之即死,触之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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