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又令在白湖、南港、东港、南广阳港、泉州港、雍奴港,等水路要冲,分立水军营砦。扼守航道,操练水军。
蓟国河汊纵横。境内数处大泽。雍奴薮更是东接渤海。如此广阔的水面。岂能不设水军!
海贼猖獗,不可不防。
正因重要,故而刘备才单独列出,最后宣读。
见身边诸将,皆有封赏。从始至终,黄盖正襟危坐,面色如常。
喜怒不形于色。果是上将之才。
主公将水军重任托付于他。
自当识人善用也。
言归正传。
其父身兼要职。两位少公子又时常乘船往来临乡与楼桑水路。谁人不知,何人不晓。
左右横海司马,有令在先。二人年纪尚小,断不可入马场赛马,入演武场比武,诸如此类。以防万一。
正因家中看管甚严。无法牵马,亦无法借马。朱獾儿这才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就近买来一匹赛马。乔装打扮,入场竞赛。众人便是想阻止,亦鞭长莫及了。
听完前因后果。马驹儿吁了口气:“不过是一支西域珠簪。你二人父亲皆食高俸,自当锦衣玉食。家中岂会少了此物?”
“马驹儿。既要送礼,自然越珍贵越好。唾手可得之物,又有何珍贵可言?”朱獾儿一本正经的反驳。
同样是西域珠簪,难道还有区别吗?
马驹儿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说的好。”瘦马主人忽然开口。
“何须你来喝彩。”马驹儿有些气恼:“开个价吧。此马卖几钱?”
“话已至此,还未醒悟。你又比他强在哪?”马主人冲潘獐儿努了努嘴。
“你这人!”这下连潘獐儿也恼了。
“三位且听我一言。”马主人咧嘴一笑:“所谓‘二人同心,其利断金’。你我四人,何不同心协力,放手一搏?”
“如何相搏?”潘獐儿问道。
“我且问,令姐何日大婚?”
“下月初六。”
“五日一赛,正好还剩四场。”马主人笑道:“若连赢四场。你我四人,心愿皆能达成。”
“五场。还有一场月赛。”潘獐儿双眼滴溜溜乱转。似并无不妥。
“谁人……”‘参赛’二字未及出口。潘獐儿猛地想起一事:“咦,你既是来赛马,为何不进马场。”
张郃闻言,不禁脸红。见三人纷纷看来,这便期期艾艾的说道:“本欲参赛,奈何这几日火疮一直未消。无法…骑马。”
“火疮……”潘獐儿恍然大悟:“可是生在了臀上。”
“然也。”
“哈哈哈……”话音未落,三人捧腹大笑。
见笑到张郃有些气恼,潘獐儿这才摆手:“不过是火疮耳。楼桑良医何其多。除脓包扎,数日便好。莫非你讳疾忌医,不敢示臀?”
“……”果然被他说中。
“我连去医馆数次,奈何皆是女医在坐诊。”张郃讪讪答道。
三人顿时笑喷了。
“哎哟哎哟,笑死我了。”潘獐儿捧着小腹,笑的直不起腰来。
朱獾儿亦笑到上气不接下气。见张郃目光投来,这便强忍着说道:“你去的是妇科。”
“什、什么……”张郃不由阔口大张。
“楼桑医馆,分内科、外科、妇科、儿科诸科。诸如火疮,自然要去看外科。”马驹儿为他解惑。
“原来如此。”张郃这便抱拳:“多谢相告。”
“好说,好说。”三人亦回礼。
“既隐疾未愈。赛马便交给我等如何。”潘獐儿笑问。
“可也。”张郃欣然点头。
“谁人参赛。”朱獾儿跃跃欲试。
“他。”张郃冲马驹儿重重一指。
“为何不选我等。”潘獐儿颇不服气。
“他生得比你等好看。”张郃终于扳回一局。
“……”
1。21 御风而行()
“赛马难不成靠脸?”潘獐儿撇嘴。
张郃嘿声一笑:“除去相貌,还要看身姿体态。见他龙眉豹颈,猿臂狼腰,一个字长。正适合纵马。”
说着。又上下打量了下潘獐儿:“你等燕颔虎颈,虎背熊腰,一个字短。假以时日必勇冠三军。水里地面皆可称雄。然骑马,却非所长。”
“哼!算你说的还有些道理。”潘獐儿两眼一瞪。
马驹儿早已急不可耐。这便言道:“走,且去赛马。”
三人皆少年心性。稍长几岁的张郃亦不过十岁出头。又岂能记仇。
孩子的脸,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变变!四人重归于好,牵马入赛马场。
赛马场人来人往。
见几个少年牵着一匹瘦马。附近骑士皆掩口偷笑。
哪里来的小子病马。只怕鸣镝一响,便会吓死在赛道上吧。
管事倒未曾为难。书录姓名马匹,领取号牌。交代几句,这便放四人离开。
押金?没有。
一匹马作价几何?能凑齐一身行头,来赛马场赛马。非富则贵。剩下亦多半是豪杰。或是西林牧民,北地胡人。
谁人敢在蓟王头上动土。有多少颗脑袋够砍。
想得一场赛马的冠军可不简单。需从预赛开始。
预赛一轮各有十二位骑手参加。共计十五轮。位列三甲者,入复赛。复赛两轮,再取前三。入决赛。
十五轮复赛已比过十轮。四人来得晚,排在最末一轮。
因是一日决出胜负。且还要连跑三轮。谁都明白,越早参加预赛,越利于蓄养马力。
像马驹儿这般,最末一轮参赛。即便侥幸获胜,进入复赛。
所谓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马力未及恢复,如何还能再跑赢。
更别奢望连赢三场。
众目睽睽之下,四人略显紧张。之所以台上观众,频频投来目光。互相还窃窃私语。乃因博戏。
临乡封蓟国。临乡赛马会升蓟国赛马会。博资亦水涨船高。
由原先的人限百钱。提高到人限千钱。一缗钱,可不是小数目。
每场赛马皆有万名观众。仅账面上的博资便有百万钱。
包厢里的北地王侯,一掷千金。亦屡见不鲜。若不是蓟王严令,不可大博。早有人倾家荡产,血本无归。
输红了眼的中山国王(刘)雉。甚至欲割一个县,向赀库借款。两位国相,颇为意动。
问王太妃。母亲断然摇头道:“不可。”
两位相国,这才作罢。
母亲又令两位相国,参照赀库登记的个人资产,授予不同的博戏额度。
普通人家,仍限百钱。防止因赌博,闹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以赀库为代表的,家庭财务制度的建立。让大汉引以为傲的编户齐民制度的功能,日渐强大。
贷款,担保,授信,预警。现代银行业才拥有的诸多先进功能,正被蓟国上下,迅速推进,不断完善。融入蓟国齐民,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
实在是太方便。
说白了。现代银行业是建立在完善的统计制度之上。
放眼寰宇。普天之下,唯有大汉能做到。
噢耶。
得益于刘备从西域带回的大量财富。让并六县为国,花钱如流水。蓟国财政亦足够支撑。
世人皆说蓟王善治城将兵。
其实。大王最擅长的还数持家啊。
“阿爹快看,是潘哥哥和朱哥哥。”北看台三楼雅座,一个四五岁的女童,正垫着脚尖,指着潘獐儿等人,脆生生的说道。
学坛祭酒,大儒蔡邕一脸慈父的笑道:“琰儿耳聪目明。不似为父老眼昏花。距离稍远,便分辨不出众人模样。”
“夏伯父不是为阿爹造了副明目镜吗,为何不用?”
“明目镜乃是用白琉璃打磨而成。又以灿银镶嵌,何其珍贵。为父不舍得用。”蔡邕笑答。
“琰儿听闻蓟王哥哥曾说,人尽其才,物尽其用。莫非,阿爹欲以镜自比?”
“哦?”蔡邕闻言一愣。随即抚掌大笑。
坐在旁边雅座的大儒崔寔,不禁赞叹:“他日必是才女。”
蔡邕面露得色。亦多慈爱。得女如此,我蔡伯喈后继有人矣。
崔寔这便言道:“前日蓟王太妃遣国令士异来问,不知伯喈如何答复?”
“王太妃欲请商山四皓也。”蔡邕一语中的:“却不知蓟王何意?”
“祖荣昨日收到卢子干手书。言,此乃蓟王之意。”崔寔答道。
蔡邕一声长叹:“既是蓟王之意,我等还有何好推辞。借此残躯薄名,护王长子长大成人。亦好让蓟国后继有人。”
“伯喈之言,正合我意。”崔寔笑道:“蓟国少师,又是两千石高位。”
蔡邕笑道:“无妨。如小女所说,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也。”
话音未落。鸣镝射空。
骏马奔冲,离弦而出。你追我赶,齐头并进。竟将观众呼喝远甩在身后。
半圈刚过。队伍之中,但见一匹瘦马脱颖而出。竟有一骑绝尘之势。
“马驹儿,快快快!”三人卖力吆喝。
可惜过弯时,被身后骑士超越。
马驹儿撞入直道后,奋力追赶。眼看便要超越,又入弯道。
吃一堑长一智。
马驹儿这便撤缰。让瘦马自行入弯。速度虽有稍降。身形却不似先前那般狼狈。
又有数骑擦身而过。
疾风刮面。宛如一道风墙,卷起衣袖。马驹儿上身微晃,忙夹紧马腹。稳住身形。
再抬头。竟看见道道风旋气流。
似是直立马尾。又似卷起的尘埃。
猛地眨了眨眼。
风旋皆不可见。身体发肤却越发明显。
每一个毛孔,每一根汗毛都能清晰的感受到风的召唤。
疾风似在引领着他前行。
胯下瘦马似也感受到风的助力。步履越发轻盈,姿态如行云流水。与背上马驹儿配合越发默契。
大有人马合一之势。
若蓟王在场。定会脱口而出:尾流效应。
各自深谙己道的王侯大儒,却也冷不丁看出天人合一的高妙。
此子御马乘风,天赋异禀!
“是何许人也?”
“好像是羌儿。”
看台上观众议论纷纷。英雄出年少。连续三届赛马总冠军,皆是少年英雄。
本以为今年会例外。
岂料又有谁家少年横空出世。
见周围人群眉飞色舞,议论纷纷。看台上。正忙着叫卖小食的一羌族妇人,这便好奇转身。
与马背上少年,凌空一碰。妇人美眸陡然圆睁:“超儿!”
1。22 马儿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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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 王宫女官()
四人如愿选了一支西域珠簪。作为送给豆丫姐的新婚贺礼。
待超母赶到时,四人已被各色人等,团团围住。
多是先前同场竞技的骑手。亦有身着常服的赛马场官吏。
又见二高雅儒士,领一个女孩到场。
见众人纷纷行礼。超母知二人非同常人,这便急忙止步。百姓见权贵,多少总有些畏惧。此乃天性使然。
“见过祭酒。”
马超亦跟着行礼。
“诸位请起。”蔡邕弯腰笑问:“你可叫马超?”
“是。”马超恭敬答道。
“半月前,苏洗马上门投帖。代你拜在我门下。你可知晓?”
“马超知晓。”
“既已知晓,半月已过,为何不来受业?”
“家中羊群无人放养。”马超实话实说。
引来一阵善意哄笑。
显然,在少年心中。牧羊也是一件重要的事。
完全能理解的蔡邕,这便轻轻颔首:“既如此,你可待羊群归牢后,再来学坛。”
“马超拜谢恩师。”马超岂能不知学问的重要。既许他放完羊后再入学坛。两全其美,自当感激不尽。
“好,好,好。”将千里驹收入门下。蔡邕甚是欣慰。
牵着父亲手的小蔡琰,更是好奇。记得上次阿爹连说三声好,还是收顾师兄入门时。
“骑术何人所授?”蔡邕又问。
“无师自通。”马驹儿如实回答。
“可习过武艺?”蔡邕再问。
“会些家传招式。”马超再答。
“好。明日牧羊后,且来学坛。”留下句话,蔡邕这便转身离开。
待走远,陪他同行的崔寔。这才笑问道:“伯喈何故喜大忘形?”
“子真兄岂能不知。”蔡邕笑言:“前有黄叙,后有太史慈。皆拜在他人门下。今我门内亦有千里马,焉能不喜!”
“呵呵……”崔寔抚掌大笑。名士斗而不破,果然如此。
远远听闻马超拜得名师,超母更是喜上心头。也不去打扰,这便自行返家,为马超打理入学事宜。
普通人家,子弟入学,虽费用一概全免,可这拜师礼,却是少不得。
“马驹儿,原来你有名字啊!”潘獐儿忍不住叫道。
“此名多半不用。”马超吁了口气。对自己的身世,马超不想过多提及。转而问道:“现在去哪?”
“去寻豆丫姐。”朱獾儿脱口而出。得偿所愿,自当第一时间去献宝。
此时,豆丫姐多半在义舍帮忙。四人这便有说有笑,赶往楼桑。
义舍凸立在清溪岸边。紧靠蓟王宗祠后院。乃是医学馆最醒目的建筑。楼桑八景之一的青池漾月,便在义舍前的水池内。多次改扩建的医学馆,内设义舍、病院、医校、诊所、畜监、药房、精舍,等诸多附属建筑。学治、防治,研制,多管齐下。
胡人、羌人,举族而来。蓟国能免遭大疫之灾,已升级为蓟国医学院的华大夫一众医官,居功甚伟。
和所有劳苦功高的家臣一样。华大夫亦从医令,荣升为国医令,秩千石。
除此之外。刘备又将蓟王宫中庶子,门大夫、擢升为千石俸。与洗马、舍人、行人区分。最低一等为门客。食俸四百石。
国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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