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阿希瓦娅和所有族人一样,目露警惕。
“我们可能去不了罗马了,阿希瓦娅。”女王轻声道。
一路走出监牢,又出斗兽场。只见。巴扎市场竟被一辆辆装满奴隶的篷车挤满。女王一眼扫过,疑云顿生。车上竟多是老人和幼童。成年壮奴隶很少。许多甚至是举家贩卖。
是什么人要买垂垂将死的老人,还有要空养很多年的幼童?
“我们去哪?”登车前,女王问道。
“去遥远的东方。”赶车人笑答。
街道两旁,早已人山人海。许多人都是来为亚马逊送别。
当车辆行驶时,头顶还有花瓣撒落。
人们呼唤着女王的名字,目送她远去。
英雄之所以不朽。因为无人能杀死他们的丰功伟绩,和更加伟大的名声。
它乾城,长史府。
屋外山川皆白,滴水成冰。刘备这才明白,班定远为何要筑如此厚的墙。乃为保暖。
西域的四季温差,实在是太过巨大。
好在。长史府的水暖,赶在凛冬前便已建好。暖柜送来暖风,屋内温暖如春。秦黛、慕容嫣,还有阎碧、孟黎。皆已先后有孕在身。不可妄动。所幸,除去一直隐藏行踪的乞伏鲜卑,西域南北皆平。来年开春,丝路必然畅通无阻。
此时,西域使团应已抵达洛阳近郊。只需避开暴雪,便可入京。
听闻,几位随行的大国国王,已拟订上疏。欲请重开西域都护府。首任都护,自然非刘备莫属。
刘备归心似箭。岂能长留西域。
再说,当不当西域都护,对刘备来说别无不同。三千余户定居它乾城的拓跋别部鲜卑,皆以他马首是瞻。三千拓跋新妇,皆对他惟命是从。加上府曹张猛、段煨,还有数万戍边老卒家眷。再等十万域外奴隶,屯驻高昌、柳中、乌垒、渠犁、桢中、它乾。
作为奴隶主人的刘备,自然是最大的赢家。
三千拓跋鲜卑,交谁统领?
刘备一时无法决断。
成家立业,留守它乾城的拓跋别部,已从关羽,张飞等人麾下全部抽出,另行组队。仍交由两位义弟操练。
位于外城的军营,整日杀声震天。城内居民,皆睡的安稳。今年粮草,还需西域各国接济。待明年开春,大肆屯田。不出数年便可自足。再加上位于稾市内的赀库已开张营业,向各国放贷。想必用不了多久,西域诸国便会用足量粮草来充抵国债。
抄自和得国库的贵霜金币,除去呈给陛下的献礼,刘备皆命人熔成马蹄金饼。收缴来的各种铜钱,亦被熔成铜锭,存以备用。铸钱不敢。若能重开西域都护府,不妨试试能不能讨来铸币权。毕竟西域远隔万里,迫切所需是其一,影响不到关内是其二。
能不能成,试试再说。
万一成了呢?对吧。
大雪封山前,乌孙使节翻越白山孔道,抵达它乾。
连接乌孙和龟兹的这条孔道,叫作“乌孙古道”。后世叫“夏塔古道”。
乃是乌孙至龟兹驿道的一部分。是连接白山南北的捷径。以险峻崎岖著名,一直延伸到冰山脚下。沟通白山南北,全长三百余里,是乌孙通往南道诸国的捷径。使者本欲赶往延城,听闻长史已搬去它乾。这便又快马抵达。
乌孙使节翻山越岭,抄险路至此。目的自然是贸易。
乌孙国盛产马匹。《汉书·西域传第六十六》:“国多马,富人至四五千匹”。乌孙马品种优良,是仅次大宛马的“西极”。
西极马。
如雷贯耳。
武帝时,西域曾进献乌孙马,武帝见此马神俊挺拨,便赐名“天马”。后西域又进贡大宛汗血马。于是便将乌孙马更名为“西极马”,而称汗血马为“天马”。还有焉耆“胭脂马”,皆是西域名马。西域马,外表清秀:眼大眸明、头颈高昂、耳小灵敏。再加体格魁伟,四肢强壮,步履稳健,且不易生命。
乃军马上上之选。
如今马贵。若能建马场,自当一本万利。
先不着急。且听乌孙使节如何说。
乌孙乃是“行国”,都赤谷城。
“随畜牧逐水草而居,无城郭常处,故曰行国。”
风俗与匈奴相近。
择吉日,刘备这便在长史府,接见乌孙国使。
宾主落座,刘备见乌孙国使甚是眼熟。正欲开口,不料国使已抢先呈上一物。
刘备这便醒悟:“是你。”
1。169 顶级名产()
乌孙国使呈上的乃是一条崩断的革带。
难怪见他面熟。此人正是击鞠赛时,那个纵马飞跃曹孟德头顶,又用鞠杖去勾刘备手臂,因而坠马的游击手。
幸得刘备伸手抓住腰间革带。虽断裂,缓冲之力却也救了他性命。
“正是下官。”乌孙王使,这便行礼:“多谢长史出手相救。”
“举手之劳。”刘备微笑回礼:“不知王使痊愈否?”
“早已无碍。”
寒暄数句。刘备这便问道:“不知王使此来,所为何事?”
“乃为通商而来。”乌孙王使这便言道:“听闻长史驱逐胡虏,平定西域,复通商道。这便星夜赶来相见。不知,能否在赤谷城,亦建学馆赀库?”
“可也。”刘备欣然点头。先表姿态,再谈买卖。乌孙王使好手段。
“我国亦多奴隶。可否如贵霜一同贩来?”王使又问。
“贵国亦多奴隶?”刘备反问。
“然也。”乌孙王使这便将乌孙国的奴隶来源,细细道来。
奴隶的最大来源,自然是对外战争。
乌孙崛起的过程中,先后击败了大月氏人、塞种人,及北匈奴。故此三人种,乃是国中最大的奴隶来源。
奴生子,亦是奴隶。辈辈相传,奴隶数量颇为可观。据说,此时已不下数十万。
大月氏(da rou zhi)人,属于欧罗巴人种,源起于东欧平原古印欧人大迁徙的一支。
塞种人简称塞人,属欧罗巴人种印度地中海类型。
“乌孙于西域诸戎,其形最异,今之胡人青眼赤须状类弥猴者,本其种也”。
按此说法,乌孙人也应为赤发碧眼(青眼赤须)、浅色素之欧罗巴人种。
刘备笑道:“月氏、塞人,尽管贩来。”北匈奴与大汉有血仇,就算了吧。
乌孙王使大喜:“长使所需多少?”
“先来一万户。”刘备笑道:“可仿效贵霜,一户十人,每人十二铢金。”
“多谢长史。”乌孙王使这便伏地行大礼。须知贵霜据此五千里,而乌孙不到两千里。沿途花销,自比贵霜少了一多半。
“速速请起。”刘备伸手虚扶。
比起奴隶。刘备更喜乌孙西极马。这便问道:“不知贵国‘西极马’,能否一同贩来?”
“有何不可!”乌孙王使喜上眉梢。
洛阳马价奇高。之所以如此高价,盖因豪右垄断。见价高。乌桓、南匈奴、高车等北方游牧,纷纷存栏惜售。更推高马价。
西域却不一样。
“乌孙国,大昆弥治赤谷城,去长安八千九百里。户十二万,口六十三万,胜兵十八万八千八百人。东至都护治所千七百二十一里,西至康居蕃内地五千里。地莽平。多雨,寒。山多松。不田作种树,随畜逐水草,与匈奴同俗。东与匈奴、西北与康居、西与大宛、南与城郭诸国相接。”
与汉朝和亲后,始有作物种植。赤谷一带种有大麦、小麦和粟等谷物。乌孙国上层贵族渐食五谷。不再只食牛羊肉、奶酪,饮蒲桃、奶酒。
时下,乌孙广有良马。
即便马价颇低,以刘备如今的财力,仍无法大肆购买。毕竟是号称天下第二的‘西极’。
这便言道:“我欲在柳中、渠犁、它乾三城,开马市。如今商道疏通,盗贼绝迹。贵国良马何不在马市售卖?”
“如此甚妙。”乌孙王使欣然点头。
除去奴隶、良马。刘备亦准备在高昌筹建葡萄酒庄。产葡萄酒。
如前所说。相比中原,西域乃是一块未及开发的璞玉。且能与中原深度互补。
只需待雪化路开,临乡名产便会源源不断运来。尤其是诸如机关马车、火玉华胜、金丝毛毯、极品寝垫、狐嗉大氅、毳裘锦褥、鸡鸣华枕、翠玉琼浆、琉璃香露,这些烧钱的奢侈品,必然会受到西域各国的热烈追捧。
一瓶琉璃香露,便可换西极马十匹,乃是百匹。远比用五铢钱划算。
最烧钱的,往往也是最奢侈的。
在西域使馆居住数日的乌孙王使,对水洗水暖诸器,甚是喜爱。问刘备能否到赤谷城售卖。
有何不可?
问题是水洗水暖,不仅是商品,亦是技艺。即便买来全部配件,亦需楼桑能工亲临,才能铺设完毕。
话说。前汉时,武帝曾命中原工匠,在赤谷城中为和亲公主建造汉式宫殿。乌孙对大汉文化亦十分仰慕。刘备福灵心至,便生出个大胆的计划。
送走乌孙王使,遂唤来从长安一日轻车四百里赶来的临乡良匠,将心中所想细细道来。
良匠这便领命而去。
五日后,刘备请乌孙王使赴宴。
宴中命人抬上一白山巨木高台。揭幕视之,乌孙王使的视线,便如磁石般被牢牢吸住。
高台上是一座城池的微缩模型。
刘备按照赤谷城地貌,命麾下匠人精心打造。
请乌孙王使,近前一观。
“水洗水暖,不过雕虫小技耳。”刘备指着重楼林立,鳞次栉比,街道纵横如棋盘,宫殿巍巍壮丽的城市模型,试言道:“何不督造一座王城?”
乌孙王使,痴痴问道:“且不知……造一座如此瑰丽的通邑大都,作价几何?”
刘备欣然一笑:“作价十亿。”
乌孙王使叹了口气:“如此巨钱,鄙国实难支取。”
刘备又笑:“以物易物亦可矣。奴隶、良马,皆可以市价折成五铢钱。”
西极马一匹可卖十万,乃至百万。十亿钱,不过换良马万匹。若再算上奴隶。这笔巨资,其实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难。
临乡侯善筑城,天下闻名。
换句话说。
一座功能完备,远超当下的城市,才是临乡最顶级的名产。
也是最大的奢侈品。
“可否将此物,交给下官带回?”乌孙王使指着模具言道。
“可也。”刘备和煦一笑。
因为绿洲的关系,西域乃是城邦制。比起行国乌孙的赤谷城。西域各国,才是刘备最大的潜在顾客。
刘备大肆改造它乾城,又先把西域使馆改造完毕。其中用意,不言而喻。
时下筑城,材料多数不要钱。最贵的便是人工。以督造规模最大的临乡城计,花费不过亿钱。可想而知,刘备开价十亿修造赤谷新城,有多赚钱。
最关键,城市若交给刘备督造。一切设施便尽在掌握。在下水管网中,暗藏几条密道,亦是举手之劳。
用不用得着,两说。
万一乌孙有变,刘备携大军攻城。能有几条密道,岂非更多胜算。
且看乌孙王如何着想。
等乌孙王使来年开春返回赤谷城,一切便自有分晓。
不急。
君侯翩翩年少,等得起。
忽来几场暴雪,岁末将至。
莎车王遣使来报。
有大队牧民,衣衫褴褛,正沿葱岭河,向它乾城而来。
或是乞伏鲜卑。
1。170 乞伏来投()
被无名王称为‘遥远绿洲’的西域,也因绿洲的关系,放大了城市属性。称为‘西域城郭’或‘西域城邦’。
一旦坚壁清野。军民据城而守,作壁上观。乞伏部数万人想在绿洲之外获得足够补给,根本就是妄想。
程普率军扼守桢中城,又阻断前往域外路径。山青水绿时,尚能猎野兽,挖野菜艰难维系。今天寒地冻,再遇暴雪。藏身葱岭的乞伏部,再也撑不下去了。
两个办法。攻取一座堆满粮草的城市。或向域内最强者投降。
攻城?
无名王都没有完成的壮举,已饿到极限的乞伏部鲜卑更是有心无力。
唯有向刘备乞降。
“乞伏氏原居乞伏山,因山为部,后以部为氏也。”
“灵州保静县(甘肃银川)有乞伏山在黄河西。当西秦之北。疑乞伏氏原居乞伏山。”
刘备早有听闻。乞伏部首领乃名叫:乞伏纥干。纥干,鲜卑语意为“倚靠”。
《晋书·乞伏国仁载记》:“(纥干)年十岁,骁勇善骑射,弯弓五百斤。四部服其雄武,推为统主,号之曰乞伏可汗‘托铎莫何’。托铎者,言非神非人之称也。”
沿葱岭河到它乾城,不下两千里。路上不断有部民冻毙。乞伏部将尸体就地焚烧取暖。却并未吃掉。
一路只能不断杀马果腹。没有马匹的高车又唯有遗弃。缺少马匹,妇人亦要涉雪步行。亦多有冻毙。如此恶性循环。
待到了龟兹绿洲,它乾城下。
已冻死大半。
怀抱婴儿的鲜卑妇人,望城而哭。城上同为鲜卑余部的拓跋勇士,亦纷纷流泪。不时回望长史府。奈何长史刘备,并无将令传来。虽心生不忍,然无令岂能擅开城门。那可是杀身灭族之大罪!
又过三日。数十名望城而哭的鲜卑妇人连同怀中婴儿皆冻毙。结了层厚厚的坚冰,宛如一座座静默的雕塑。
城头守军,心中骇然。
各个目不斜视,再不敢频频回望。如今各为其主,城下乃生死大敌。岂能为敌软了心肠!设身处地。若我等此刻在城下,乞伏据城内。又可会轻易放我等入城。
焉知无诈!
凛风呼啸一整天,眼看寒夜将至。
它乾城长张猛,这才登临瓮城。居高喝问:“城下何人!”
须臾,便有一人从马车营中走出。跪伏在一排冻毙的鲜卑妇人身前。悲声答道:“乞伏部鲜卑,走投无路。特来投靠大单于。”
张猛呵斥道:“此地只有汉,辅汉将军,西域长史,临乡侯。何来鲜卑大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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