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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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的日常- 第2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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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洞深且长。城门居于三分之二处。黑暗中又无火烛,只能摸黑前行。

    目光渐能视物。黝黑的门洞渐能看出前方城门的轮廓。城门三道。只需开启一道,事便成矣!

    黑暗中忽现一团刺眼的火苗。

    不等众黑衣人反应,门洞火把高举。一时光如白昼。

    数百兵丁,全身披甲,手持连弩,早已等候多时。

    众黑衣人惊呼后退,齐齐缩成一团。

    麴义暗自点头。看似受到惊吓,其实是快速堆厚人盾。

    见居前数人,身上甲胄并非虎牙制式,密集的黑衣人中圈,便有人厉声呵问:“尔等何人!”

    麴义很认真的在心里默念一遍。这才稳稳开口:“汉,辅汉将军,西域长史,临乡侯麾下军曲候,西平麴义。”

    “射他!”恐怖的劲弦声直接崩碎嘶喊。

    狭长的门洞一时弩发如雨。

    双方皆穿良甲,自当射向面门。

    却见麴义闪电般歪头,竟避过劲矢。

    砰!

    劲弩直入门板,溅起一片火星。

    黑衣人纷纷环视战场,麴氏先登竟毫发无伤。

    本以为抢得先机。不料一通乱射,竟未毙敌一人!如此短的距离,如何还能来及再上弦。

    麴义挥刀扑上:“杀!”

1。126 壮士八百() 
黑衣人张弓不及,纷纷弃弩抽刀。

    却见麴义猛然撤步。

    正对麴义的黑衣人,还没来及松口气。喉咙一痛,被一箭穿颈。

    “无……耻。”

    被麴义貌似凶猛的扑杀,吓得自乱阵脚。很自然的把弩丢掉。结果……

    对面乱箭如雨。拥成一团的黑衣人如何闪避的开。

    比起能晃来晃去的脑袋,脖颈却一直是竖起来的哇!

    无处可躲。纷纷喉咙中箭,气绝而亡。

    还是没经验啊。

    下辈子记得射人脖子啊。

    门洞深阔。前后一堵,黑衣人插翅难逃。一轮箭雨射罢,黑衣人折去多半。剩下黑衣人急忙弯腰捡先前丢掉的强弩。却见麴义又挥刀扑来。

    “杀!”

    还来?

    瞪着呼啸加颈的利刃,黑衣人拼了命的张弦。

    噗——

    脖子一痛,一腔热血呼啦啦的流出来。

    “你……”

    麴义手持雁翎刀,如猛虎入羊群。连斩数人。麴氏先登前后合围。劈砍无用,便换成直刺。百炼钢刀连穿数人反手抽出,再奋力捅入。

    互相拥挤成铁板一块的黑衣人,只能无助的伸手向天。任由身躯被一次次的穿刺,脚底血流成河而亡。

    尸骸层层扑倒。包围圈迅速缩小,越来越多的麴氏先登退出战斗。仗剑守卫。

    麴义挥刀甩尽残血。

    走到一个斜依墙边,捂着汩汩冒血的肚囊,直抽冷气的黑衣人身前。扯下面巾,沉声问道:“如何与城外贼人联络。”

    “举火为号。”黑衣人颤声答道。

    “如何举火?”

    “三明二暗。再绕三圈。”黑衣人再答。

    麴义挥刀割颈,赏他一个痛快。

    “大哥,可要枭首。”血溅满脸的麴演,这便上前。

    “一群杂鱼,不值钱。”麴义看也不看。

    “哦。”大哥说得对。用这些家伙的脑袋来邀功,别说主公身边的骄兵悍将,便是麴氏先登也自觉无脸啊。好在,那些惨死的苦主可以闭眼了。

    率众登上城楼。麴义借满天星光,举目四望。

    只见城外街市一片死寂。起伏的重楼墙垣之后,透着浓浓的杀机。

    羌人的先头部队便藏身在街市之中。而更远的天幕下,则埋伏着大部。

    “举火为号。”麴义言道:“听我号令,徐徐落下吊桥。”

    “喏!”

    须臾,城头出现火光。三明二暗。再绕三圈。

    一片死寂的街市忽起骚动。却又很快被压下。

    但见一匹骏马猛地冲出大半,又徐徐撤入楼后阴影之中。

    恶意扑面。

    麴义看得真切。却不知城外街市内的商家,是否尽数撤回城中。

    “仲延。”

    “大哥。”借堞墙遮掩,麴演伏身上前。

    “待羌贼靠近,火把大张,箭发如雨。而后击鼓高呼。我领五百人下城,绕行背后,再遥相呼喝,以为疑兵。前后夹攻,羌人必退。”

    “大哥可是担心羌人攻城未果,纵火泄愤。”麴演问道。

    “然也。”麴义冲城下绵延起伏的街市努了努嘴:“若市中还有商家,我等又岂能坐视其葬身火海。”

    “大哥且带八百人去。”麴演笑道:“长安城高墙厚,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守此坚城,何须五百。”

    “好。”麴义这便点头。

    麴义遂身背长矟,领八百人从南墙坠下城去。

    “矛长八尺曰矟(槊)。”

    待八百人就位。麴演这便深吸一口气,低声言道:“落桥。”

    众人合力转动绞盘。厚重的包铁吊桥缓缓落下。

    下落一半,便有羌骑冲出。待吊桥全部落下,羌骑已如潮水般蜂拥而上。

    眼看突前的骑兵,已达桥边。

    麴演猛然扣动弩机。

    噗!

    羌骑溅着血花坠马。

    “杀——”

    城头杀声震天。箭发如雨。羌骑猝不及防,纷纷中箭落马。

    吊桥随即加速升起。

    便有羌骑飞身扑上,用力攀住边缘。

    手臂还未撑起。即额头中箭,惨死入水。

    大批羌骑堵在护城河岸。进退无据,被乱箭射杀。

    “杀——”埋伏左右的八百先登,举火齐出,连弩并射。羌骑以为中伏,顿时大乱。还有麴氏先登奔走呼号。一眼望去,火把如龙。一时火光冲天,也不知究竟埋伏多少兵马。心中惊惧,羌骑纷纷打马奔逃。

    却见长街尽处,一人堵在路中。

    举弩连射。

    便有突前数骑,应声落马。

    数息间。又有一排麴氏先登列队身后,举弩齐射。如此排排列队,突骑层层毙命。

    四面八方皆有先登死士合围。乱箭攒射,羌骑惨叫坠马。

    “起矟!”麴义一声令下。背后长矟纷纷竖起,密如荆棘。

    “抵住!”数百死士脚踩矟柄,弓步沉肩。只手握刀,矮身于长矟之后。

    密集的矟刺,在火光中闪烁寒光。

    马背上的羌骑目眦欲裂。纷纷张弓强射。

    透甲声此起波伏。数百先登竟纹丝不动。

    尤其是前几排身披新式楼桑兵甲的精锐死士。羽箭竟纷纷崩折,无力破甲!

    羌骑大骇。

    短短距离,纵马瞬息而至。

    对面排矟如林,胯下骏马先行止步。背上骑士正欲挥刀,猝不及防,飞身扑出。惨死于乱矟之下。

    突前骏马虽止步,却被身后马匹撞向矟林。锋利的矟尖透颈而出,喷血倒地。

    麴义顺势弃矟,挥刀杀入敌群!

    一刀劈出,腿脚齐膝而断。不等马背羌骑哀嚎落地。又被追身一刀,砍成两截。

    麴氏先登在马腹间左右穿行,游刃有余。先割足筋,再斜刺两肋。雁翎刀喷血拔出,肚肠齐流。拥挤在长街,失去速度的羌骑,防上不防下。顾左不顾右。四周暗处还有冷箭穿喉。一时人仰马翻,血流成河。

    冲杀在前的麴义,浑身披血,无人可挡。

    左右挥刀,上下劈砍,残肢断首碎成一地。羌骑竟无一合之敌。

    拦腰斩断最后一骑,透阵而出。又提刀杀回。如此来回折返。将拥堵在长街上的羌骑屠尽。

    远远缀在一箭之外的大部羌骑,竟寂静无声。无人敢上前驰援。

    将一被斩去四肢,鬼哭狼嚎的羌骑,拖行到路口。傲视黑幕下的羌骑大军。

    只手提起,一刀劈成两截。

    又随手丢弃:“鼠辈!”

1。127 兔死狐悲() 
声音不大,却所传甚广。

    如此屈辱,如何能忍。便有大股羌骑,蜂拥杀来。

    麴义咧嘴一笑,转身退回长街。八百先登随即熄灭火把,陷入黑暗。

    羌骑将将冲过路口。箭如飞蝗,迎面射来。

    身边不断有同伴惨叫落马。骑士俯首马背,咬牙驱进。黑暗中隐约见一人笔直站立。羌骑这便一拥而上。

    乱刀劈碎,举火一看,乃先前惨死同伴。

    不远处又见一人。想也不想,拍马冲上。

    乱刀枭首,仍是同伴尸骸。怒气冲冠,不远处又见人影。

    羌骑大恨。这便不断趋近。

    疾驰中,忽听轰声如雷。

    黑暗中遥见火龙奔腾,沿街飞窜。须臾,纵横的街区皆被照亮。又从四面八方,齐向长街汇聚。

    只见。一群角缠尖刀,尾系火把的奔牛,从纵横的街巷怒冲而出。

    瞬间将长街截成数段。

    角上利刃,滑肚而过。马被开膛,人被斩腿。

    一时鬼哭狼嚎,凄惨无比。

    与向来迎头直撞的火牛刀阵不同。横向切割的麴氏奔牛,将涌入长街的羌骑,胡瓜(黄瓜)似的分割成数段。与先前麴氏先登只杀人不同。角上尖刀断人剖马。被前后倒地的人马尸骸所阻,余下羌骑一时寸步难行。

    暗矢如雨。

    麴义领百八先登,再犁一遍。

    待最后一骑被麴氏先登乱刀分尸。麴义故技重施,举火上前。

    独站街口,横刀立威。

    “麴义在此,羌贼速来受死!”

    羌骑大军却调转马头,悉数退去。临行前,有人用汉话高喊:“三辅一地,你可能尽数救完!”

    “大哥!”浑身浴血的麴英,腰间拴着一圈犹在滴血的脑袋,率众上前。

    “速领民众入城。”

    “喏!”

    长安九市,如何能少牛马!被麴英驱赶,组成火牛阵。待奔牛口吐白沫,力尽倒地。这便上前取土熄灭火把,再行人道杀戮。救人要紧,也顾不得许多了。

    此战八百先登毙敌三千余。

    威震长安。

    抄掠长安不成。羌骑恼羞成怒,这便四面散开,欲抄掠三辅。岂料三辅之地,皆坚壁清野,收获寥寥。

    兵贵神速。故一路疾驰长安,未曾停歇。本以为有内应偷开城门,却不料城下中伏。损兵数千。含恨抄掠三辅,又一无所得。无可奈何间,忽有羌骑哭号来报。

    言,南匈奴偷袭北地,家中老小连同鸡鸭牛羊,凡活物皆被一锅端去!

    又四处纵火,将家园付之一炬。北地北境浓烟蔽日,一片焦土,宛如末日。

    噗——

    羌人族长吐血坠马。

    终日打雁,终被雁啄瞎了眼哇!

    众人急忙下马搀扶。冷水激面,急声呼唤。这便怏怏转醒。强行开口,只吐出一字:追!

    所谓满载而归。掠走家小,必不能快。

    北地郡距南匈奴王庭,两千余里。车行一日不过两百,快马加鞭日行六百,三五日必能追上!

    切勿慌张!

    听闻匈奴抄掠北地,千里家园被纵火烧成焦土。羌骑各个惊慌失措,又恨意丛生。无论太平道如何妖言惑众,羌人皆油盐不进。大军急入上郡道,呼啸北进。

    快马加鞭,日夜兼程。战马纷纷倒毙亦在所不惜。

    换马再追!

    终在高奴县收到可靠消息。南匈奴半月前确已南下。正牧马白土圜水沿岸。

    惠帝五年(前190年),前汉在圜水上游置白土县,属上郡。今汉已废。犹在上郡故治肤施之北。秦长城以外!

    又在上郡土生羌人‘沈氐种’和‘全无种’处,更换足力马匹继续北进。经肤施县渡奢延水时,恰逢水丰河满。遥见水中排列明轮大船,东入大河。蔚为壮观。

    奢延水乃是匈奴语。古称圁(yin)水。又称无定河。

    《史记·匈奴列传》:“周襄王十七年前635年,晋文公攘戎狄,居于河西、圁洛之间。圁,即无定河。洛即洛川也。以溃沙急流,深浅不定,因名无定河。”

    羌人无心他顾。这便乘船渡河,又避开河滩流沙湿地,继续寻路北进。

    日夜兼程,风雨无阻。双髀皆磨出血,浸湿袴裤,染红鞍甲。犹在驰骋。

    终与南匈奴碰面。

    话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羌人强整队列,含恨发起冲锋。

    却被以逸待劳的南匈奴精骑,迎头击溃。

    双方箭发如雨。南匈奴人马倶装,竟也能崩折弓箭。

    众渠帅、大人,纷纷落马被俘。五花大绑,押入王帐相见。

    南匈奴屠特若尸逐单于,居高喝问:“我与东羌素无仇怨,此地亦是前汉旧土,亦非东羌所有,因何相攻!”

    部落大人吐血咒骂:“尔等掠我家眷,烧我家园!恨不能生啖汝肉,寝汝之皮!无需多言,今日纵身死族灭。亦有东羌各部,为我报仇雪恨!”

    屠特若尸逐单于怒叱:“一派胡言!我率部南下牧马,经停此处多日,何曾去你北地!”

    “哼哼!”羌人首领冷笑:“可敢让我翻搜营地!”

    “有何不敢?”屠特若尸逐单于怒极而笑:“若无羌人,该当如何!”

    “若无我族人,自刎谢罪!”羌人首领指天为誓。

    “好!”屠特若尸逐单于,冷笑点头:“且松绑。”

    “喏!”王帐勇士这便上前为大小渠帅,羌人首领逐一松绑。

    何须多言。这便领亲信遍翻营地内外。尤其是停在后营的数千辆篷车,皆逐一掀帘查看。结果,空无一人。

    不久,便有部落王子哭声来报:“父王,匈奴单于所言非虚。此地车辙马蹄,皆由北向南。并无折返!”

    噗——

    部落大人又喷一口老血。

    气若游丝,面如金纸。强行睁眼:“速去,速去将太平道仙师请来。且为我,为我占,占卜族人去处……”

    “喏!”王子抹了把泪,急忙去寻太平道人。

    不久又大哭而返:“回禀父王,太平道仙师皆不知所踪!”

    “咳、咳、咳——”何须自刎。部落大人双目怒睁,紧捂胸口。两腿一蹬,这便气绝而亡。

    “父王!”王子哭成泪人。羌人更是哭成一团。

    一时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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