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明纵横- 第56部分

　　　　听明来意，那名冷面大汉才暗暗松了口气，极为高傲地说，“谭公子和范大人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吗？都给我滚！”

　　　　“晚哥，你听见没有，那孙子叫咱们滚。”

　　　　徐虎嘿嘿一笑，戏谑地看了那十几个大汉一眼。

　　　　“轰隆！”

　　　　一道闪电骤然划过，将虞晚的身影无限拉长，他冷冷一笑道，“是吗？那就给我打回去！”

第108章　谭大公子（）　
“打进去？”

　　　　徐虎乐得两眼发光，直接从背后掏出巨斧，一马当先地奔上前去。

　　　　那些护卫何曾见过这等架势，直接吓得脑门冒汗两腿颤抖，眼睁睁看着人群把自己踩得肠穿肚烂吐血不止！

　　　　须臾后，一阵惊天动地的轰鸣声响彻夜空，县衙门口被徐虎率人撞了个粉碎，其状况之惨烈，直令跟在后面的虞晚一阵肉疼：

　　　　‘丫的这帮败家仔，老子只是叫你们打回去，没叫你们把大门给废了啊，这下又报销了好几十两银子！’

　　　　徐虎不但手段狠辣，嗓门更加让人望而生畏，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咆哮过后，本来寂静无光的县衙瞬间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哪个狗日混账敢在里这闹事！”

　　　　暗夜中，只见吴金龙带着众衙役怒气冲冲地跑出来，看他坦胸露骨衣衫不整的，估计是刚从被窝里钻出来。

　　　　“兄弟们，给我狠狠地揍这帮不长眼的龟……”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脸色阴沉的徐虎一巴掌扇了过去，“你他娘骂谁是狗日呢？”

　　　　“徐…徐…徐将军？”

　　　　吴金龙捂着火辣辣的脸庞，脸色骇然地扫了一眼来者，当看到徐虎身后的虞晚后，本来高挺的胸膛瞬间如同泄气的皮球，整个人一下子焉了。

　　　　“虞虞虞虞知府？您怎么来了！”

　　　　虞晚望了一眼正欲冲锋的柯吉等人道，“住手，都是自己人。老吴，你别管我为什么来，老范呢，叫他出来。”

　　　　“范知县他……”

　　　　吴金龙话还没吐完，一阵嘈杂声便从衙内传来，刹那间火把如炬亮如白昼！

　　　　“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扰了本少爷的清梦？”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高七尺、仪表堂堂的华袍公子挡在院门前，跟在他身后的打手尽皆身穿黑衣眼神凶狠，光从火把来看估摸约有百来号人。

　　　　“谭西蒙少爷，真不好意思惊扰了您的美梦，都是一场误会罢了……”

　　　　吴金龙笑着走了过去，刚想打圆场，却只听啪的一声，老吴另一边脸上很快浮现了又一个手掌印，“本少爷的名字，是你这种低等物种能叫的吗？”

　　　　看着谭西蒙高冷傲慢的眼神，吴金龙先是拳头一捏，但很快就陪笑着站在一边，不断向虞晚挤眉弄眼，示意他赶快离开。

　　　　然而虞晚却压根无视他的‘好意’，语气冰冷地对谭西蒙道“你就是湖广总督谭大人的儿子？”

　　　　谭西蒙也鄙夷地瞥了虞晚一眼，“是本少爷又如何？”

　　　　“好，好，好。”虞晚连说三个好字，“好一条人面兽心的恶犬。”

　　　　轰……

　　　　所有人斗石化般地看着虞晚，这小子……竟然敢对湖广总督的儿子这样说话！

　　　　但虞晚却无视他们的吃惊，转头向柯吉道，“把那帮废物带上来。”

　　　　话音一落，早就急不可耐的柯吉便伙同其他村民，将谭金贵及其手下如同死狗拖了上来，一股脑地扔在谭西蒙前面。

　　　　“谭……谭公子，快救救我们啊！”

　　　　“谭金贵，是你？！”

　　　　当看到谭金贵等人被揍得鼻青脸肿手脚俱废时，谭西蒙心里的怒火被彻底点燃了。

　　　　虽然谭金贵对他来说不过是一条狗，但也是他们谭家的狗，打狗看主人，自家府兵被如此狂虐，简直把他谭大少的脸都给丢尽了！

　　　　“他们，是你给打的？”

　　　　谭西蒙脸色更加冰冷，拳头也捏的咯咯作响，整个身体都在剧烈地颤抖着，可想而知他内心有多愤怒。

　　　　“是的，而且，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如果你再不老实点，我保证你的下场还不如他们。”

　　　　虞晚眼中充满了戏谑，仿佛谭西蒙就只是一个跳梁小丑一般，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

　　　　“很好……小畜生，你很成功地激怒了我…我答应你，会让你亲眼目睹自己的肝肾长什么样…”

　　　　谭西蒙话音未落，一旁的吴金龙突然猛地朝谭西蒙扑过去，死死抱住他的双腿大声喊道，“虞知府快跑！”

　　　　“想跑？已经晚了！”

　　　　谭西蒙眼色一狠，朝吴金龙的脑袋就是一大肘子，将其击倒在地之后再猛踹他的头胸等部位！

　　　　“都给本少爷上，先把这群畜生的舌头给我拧下来！老子管你是知府还是将军，今晚都必死无疑！”

第109章　一波未平（）　
谭府家丁不但长相彪悍，出手速度也极其迅猛异常，很快就冲到了徐虎姜宁等人前面。

　　　　毕竟主子就在这，不抓紧机会表现一把实在说不过去。虽然打不过正规军，但收拾这些“臭鱼烂虾”还不是手到擒来。

　　　　但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纯属想多了，这些“臭鱼烂虾”不但没有碍于谭公子的身份而束手束脚，反而因为他们是谭府家丁而被狠狠暴虐一顿。

　　　　战斗开始得很快结束也很快，交手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那群家丁就无一例外地步了谭金贵等人后尘，被禁卫军及其他村民揍得半身不遂，尽皆瘫软在地上！

　　　　谭西蒙预料到了开头才没猜中结局，他爹是湖广总督，响当当的二品大员，真正的封疆大吏。

　　　　甭区区的五品知府，就连汉京城里的皇城四少都得给他几分薄面，而如今……

　　　　“虞晚，你这个畜生……你竟敢…喔…”

　　　　谭西蒙还没说完，虞晚沙包般大的拳头已经迎面而来，直接将其门牙全部打断，一个狗吃屎趴在了谭金贵身上。

　　　　“你……你竟敢打本少爷？！”

　　　　谭西蒙陷入了极大的惊慌之中，纵横江湖二十多年，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蛮横不讲理了，瞧那孽畜的眼神，压根没把自己谭大公子的身份放在眼里。

　　　　“你……你别过来！”谭西蒙将嘴里的碎牙尽数吐出，神色惶恐地看着步步逼近的虞晚。

　　　　他忽然有些后悔，真不应该苦苦哀求老爹接下这份差事，本想趁这次机会大赚一笔，顺便再多纳几个妾，谁料会遇到这种丧尽天良的杀神！

　　　　“这还是刚刚那个口口声声置我于死地的谭大少吗？”

　　　　虞晚停住脚步，朝谭西蒙的屁股又是狠狠一脚，直痛得后者青筋暴起，发出阵阵凄惨的嚎叫声，连身下的谭金贵都被他震得浑身一紧几欲晕厥过去。

　　　　“虞晚，你敢动我，我爹不会放过你的！我敢保证你下场一定很惨！”

　　　　“真谢谢你这么关心我，不过，你要是还这般咋咋呼呼，我倒是能让你提前知道自己回有什么下场。”

　　　　说完，虞晚接过徐虎的斧头，直接狠狠地往下面猛劈，一阵无比凄厉的杀猪声过后，谭金贵早已粉碎的右臂被他彻底斩断开来！

　　　　‘幸好没砍中我的！’

　　　　谭西蒙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脏依旧在不安地狂跳着。

　　　　“是不是湖广总督派你过来的？”

　　　　虞晚提起斧子，赫然悬在谭西蒙的头顶上，直吓得后者两腿哆嗦，情不自禁地尿湿了裤子。“是是是！”

　　　　“很好。”虞晚淡淡一笑“他叫你过来干嘛？”

　　　　“郭大人要湖广省在一个月内凑齐两百八十万担粮食，恰巧安庆今年大丰收，所以……”

　　　　虞晚接着他的话说，“所以你老爹就派你来安庆收粮了，那为什么只收宿松，怀宁安庆二县却置之不理？”

　　　　这郭世勋真是穿小鞋的高手，玩这么一招不过是变相勒索自己的钱粮罢了，两百八十万担粮草是何等天文数字，就是连禾杆算上都不够数，碰巧安庆又喜迎丰收，谭总督能放着这么一块肥肉不管不顾吗！

　　　　此事虽然是郭世勋起的头，但谭家父子草芥人命趁机敛财，也不是什么善男善女，虞晚可不会因为自己出手过重而心生忏悔。

　　　　谭西蒙冷汗直流，咽了咽口水说“因为安庆知县陈宗君、怀宁知县侯建保死活不从，兼之有安庆城防军作为后盾，我也无计可施，只好先收取宿松县的了！”

　　　　“你收了多少粮食，都运哪去了？”

　　　　谭西蒙吞吞吐吐地说，“几天下来……一共……一共收缴了三十一万担粮食，大部分都已经快马加鞭运到了江夏！”

　　　　江夏府是湖广总督的治所，位于安庆以西两百余里处。真没想到，谭氏父子的动作这么快！

　　　　“宿松人口不足十万，你们竟然抢了三十万担粮食，平均每人缴纳三担，即三百多公斤！这基本上相当于平常年间好几年的赋税了吧，这种兵荒马乱的年头，哪家哪户不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你们这不是要把我治下百姓往死路上逼吗……”

　　　　虞晚越说火气越大，到后来直接大手一挥，把谭西蒙及其爪牙交由柯吉等村民处置。

　　　　“都给我狠狠地揍，给他们留口气就行！”

　　　　霎时间，村民怒吼声、骨头断裂声、家丁哀嚎声不绝于耳……

　　　　“虞将军，徐营长让我来向您通禀，范知县找到了！”

　　　　————

　　　　知县书房里，蓬头垢面的范子鸣正眉头紧锁地坐卧着，他这副落魄模样再加上散落一地的镣铐，让虞晚很快就能脑补他这段时间所遭受的虐待。

　　　　“虞知府！”

　　　　看见缓步走来的虞晚，范子鸣连忙条件反射般地站了起来。

　　　　“坐。”虞晚微微叹了口气，屏退所有护卫之后才接着道，“跟我说说吧，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

　　　　范子鸣望了虞晚一眼，鼻子忽然一酸地说“虞知府，我辜负了您的重托，没有照顾好治下黎民，您把我给革职查办吧！”

　　　　“没那么严重。”虞晚站起身来，给他沏了杯茶继续说，“凡事都有个过程，我相信你能把这个职位干好。这段时间，谭西蒙一直把你关在书房？”

　　　　“是。”范子鸣沉重地点了点头，“他自打来到宿松县衙后，就将我软禁于此，严格禁止我接见外人。”

　　　　“但你仍然有办法联系到外界，否则怎么能提前给太安村的村民通风报信，只是我已于数日前回到安庆，你为何不把这里的事情密报于我？”

　　　　范子鸣神色复杂地看了看虞晚说“您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不忍心把您也拖入这个政治漩涡。谭西蒙的背后是谭总督，谭总督的背后是吏部尚书郭大人，也是最有可能接替左良玉当上首辅的巨擘，您斗不过他！”

　　　　“愚蠢！”

　　　　虞晚将手中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我还需要你为我背锅不成？在这一点上，你跟陈宗君、侯建保比起来差远了！”

　　　　范子鸣低下头去，不敢再看虞晚的眼睛。

　　　　“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安抚百姓情绪，重新恢复生产，解决地主大户兼并土地的问题，遇到那种自恃背景强大的硬骨头，你可直接到安庆城主府找我，我派兵帮你解决！”

　　　　“虞知府……”范子鸣眼角湿润地看着虞晚，须臾之后却忽然想起了什么，声音急切说道“对了，我最近接到线报，有一伙贼寇在打我们兵工厂的主意，可能这两天就会有所行动？”

　　　　虞晚一下子乐了，“哪里的匪寇这么带种，敢把主意打我身上来了！

　　　　“九里山！”

　　　　九里山？前段时间不是刚把他们其中一个头目给干掉吗？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第110章　九里山（）　
“九里山？这名字怎么如此耳熟！”

　　　　范子鸣笑了笑道，“就是您第一次来宿松时所遇到的匪寇。自从血冥堡被秦伯琼将军剿灭之后，九里山就成为了安庆府里最大的山匪势力。”

　　　　“原来是他们。”

　　　　虞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九里山的匪首是什么来头？”

　　　　“他们的老大叫秦靖，是一个颇有侠义之风的三旬壮汉，武功高强嫉恶如仇，十里八乡的好汉对他是又敬又怕。

　　　　老二叫刘过，也就是被您设计伏杀的那位，虽然平时极为嚣张跋扈，但秦靖却很是关照这位小弟。

　　　　老三则是个二十多岁的美艳女子，名唤裴迎迎，原是山下的寻常民妇，因被当地恶霸垂涎美色，导致丈夫、小孩尽皆被下药毒杀，幸蒙路过的秦靖出手相救才免遭荼毒，她也从此走上了山匪之路。

　　　　裴迎迎不但相貌出众，而且冰雪聪明能文能武，在老大秦靖的调教下，很快便练得一身武艺，迅速爬到了九里山三当家的位置！

　　　　这伙山匪虽然没有血冥堡那般穷凶极恶，但人人尚武异常团结，官兵屡次征剿均无功而返，而且据说刘过死后，秦靖对您恨之入骨，此番想劫掠兵工厂就是为了提升装备，好找您报仇雪恨！”

　　　　听完范子鸣的叙述，虞晚却只是淡淡一笑，“一群乌合之众罢了，有什么好担忧的。”

　　　　……

　　　　在书房里又密聊好一会之后，虞晚、范子鸣二人才徐徐走了出来。

　　　　‘惨绝人寰’的群殴仍在持续着，虞晚下令收摊之后这帮人才捡回一条命。

　　　　人也揍了气也出了，谭西蒙他老爹毕竟是湖广总督，虞晚也不敢闹出人命，给他们简单包扎后便差人连夜送回江夏城。

　　　　与此同时，对于不愿从军的村民虞晚也都予以遣散费，让他们就此别过各回各家。

　　　　当然，对于继续留下来的那六十多号人虞晚也没亏待着，除了分发粮饷外，还对柯吉等头领委以重任，想方设法把这批火炮手拉拢住。

　　　　折腾了一个晚上，众人早就饥肠辘辘疲倦不堪，在县衙里用过晚餐后，纷纷找了个栖息之地倒头大睡。

　　　　————

　　　　宿松县内沟壑起伏山川纵横，境内不乏崇山峻岭，九里山就深藏在群岭山脉之中。

　　　　平缓开阔的半山腰上，数以百计的山匪喽啰正在操练着什么战术阵法。

　　　　只见他们一分为二列阵对峙着，左手拿着藤条、玄铁制作的盾牌，右手执着弧形弯刀，手臂上还绑着一个不起眼的黑色手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