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明纵横- 第43部分

　　　　果然，片刻后郭世勋便话锋一转，“然而，东军刚刚丧失了十万精锐，且又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江淮一线，这正是我军出师的绝佳时机，因此臣等建议可趁此水陆并进，直取南京，铲除逆贼，兵部也可以借此回报圣上天恩。”

　　　　左良玉却也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郭尚书果然好见地，只是现在军中已面临断粮的困境，如果要大军东征，这粮草不知道郭尚书能不能按时供应得上？”

　　　　郭世勋淡淡一笑道“左尚书尽可以放心，此乃我朝与伪明的生死之战，就算砸锅卖铁，郭某也不会让前线弟兄饿着。更何况江浙一带粮草充足，只要收复了江南，粮草有何虑哉？”

　　　　言及于此，就连崇祯也跃跃欲试起来，自从南下之后，他做梦都想着收复河山。现在好不容易看到了复兴的希望，他恨不得马上就把江南统一了。

　　　　“郭爱卿所言有理，只是我大军分布在各个要塞，尽皆调离不得，从哪能凑来这么多兵力东征？”

　　　　郭世勋看到崇祯开始心动，嘴角流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回禀圣上，眼下李闯张贼自顾不暇，难以窥视湖广，且南方夷族又陷入了内乱，对我们暂时构不成威胁，因此可从汉京、随州、长沙各调五万大军，集结之后由左帅指挥，水陆并进征伐伪明，千载良机，失不再有，请万岁早做决定！”

　　　　“好！”崇祯拍案而起大声道“郭世勋负责募集粮草，李浩负责调集大军，十天后，由左良玉亲自挂帅，发兵十五万征讨逆贼朱由崧！”

第81章　初遇清兵（）　
崇祯发布作战指令后，整个湖广省都忙碌了起来，各级官府忙着去盘剥老百姓所剩无多的余粮来充作军饷，长沙、随州两处的兵马也紧急开赴京城。

　　　　在十日之后，也就是崇祯十七年七月二十日（农历），由大明朝兵部尚书左良玉亲自挂帅，带领十五万大军并一百八十余艘战船水陆并进，向东明政权不宣而战。

　　　　西明大军途经安庆，以摧枯拉朽之势攻取了池州、铜陵、繁昌三县，兵锋直指芜湖南京，震动了整个东明朝野！

　　　　庐州总兵黄得功被虞晚击杀了近十万精锐之后，经过一个多月的东拼西凑，又拉起了一支五六万人的临时队伍，此时左良玉率大军来犯，他自然首当其冲。

　　　　双方在芜湖一带展开了水陆大决战，在淮安总兵刘泽清率三万大军支援下，本来岌岌可危的芜湖守军很快就缓过气来，东西明军陷入了胶着的混战当中。

　　　　就在两军厮杀得难分胜负之时，虞晚正带着楚言游离在南京城外的凤栖山下。

　　　　不是虞晚不想混进南京城中，而是他发现了一伙来自长江北岸的神秘客人，此时正在城外的树林里密谋着什么。

　　　　“齐贝勒，属下都打听清楚了，东明大军主力尽在扬州、芜湖两地，南京城守军不足万人，而且多是老弱病残之旅。戌时三刻是北门城防军的换防节点，会有一柱香的时间无人看守！”

　　　　齐贝勒是个三十出头的精壮大汉，手臂比寻常人的腿还要粗，当然，最拉风的还是他那油光发亮盘在脖子上的辫子。

　　　　“皇上本打算一个月内就灭了东明，没想到史可法这孽畜在扬州拼死抵抗，严重滞缓了我军的进程！好在天佑大清，给了咱们这么一个立功的好机会。等明军换防时我们便趁机混进去，进城后自会有人带路，到时直奔皇宫取朱由崧的性命！”

　　　　“在行动前都给我藏好了，不许弄出半点声响，谁要是暴露了行踪我就活剐了他！”

　　　　……

　　　　经过他们简短的交谈，躲在树后的虞晚已清楚了事情原委。

　　　　原来，这支神秘队伍是清军的先头部队，因为清兵久攻不下扬州，所以才派了这拨人偷渡长江，企图混入应天府刺杀弘光帝朱由崧，以迫降南京政权。

　　　　这支精兵个个精壮彪勇，且几乎人手一把短铳！真是没想到，居然在这碰到了满清鞑靼，这可真是冤家路窄。

　　　　在虞晚看来，两明之争只不过是正统之争，异族满清才是他最大的敌人。

　　　　历史上，满人所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光是扬州十日屠就杀了八十多万汉人。

　　　　而且一旦清廷灭了南京政权，就会把兵峰指向汉京，就凭左良玉手下的孱弱之军，绝对不是八旗劲旅的对手。

　　　　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思考，虞晚都不能对清军的偷袭置之不理，距离戌时三刻还有不到十五分钟，事起紧急，由不得他犹豫不决！

　　　　南京城外，皓月当空，戌时二刻左右，一声清脆的枪响打破了寂静的夜空。

　　　　“谁放的枪？！”

　　　　正在闭目养神的齐贝勒睁开双眼，两眼骇然地望向四周。不只是他，所有人都冷汗直冒面面相觑着。

　　　　回答齐贝勒的只有第二声枪响，子弹击断了柳叶枝，将齐贝勒前面的一名亲兵打得脑浆迸流，鲜血喷了他一脸。

　　　　“有外敌闯入！”

　　　　随着齐贝勒这声大喝，数百名清兵慌忙四下分散，寻找这名闯入者。

　　　　不多时，又陆续传来几记枪声，几个瞬息就倒下了五六个人。

　　　　但与此同时，虞晚也暴露了自己的位置，清兵如同潮水般向他涌去！

　　　　“小杂种在那！”

　　　　“糟糕，没子弹了！”虞晚只好收好短铳，祭出御风宝剑，鬼魅般杀入人群中间。

　　　　“楚言，你别站在那看戏啊！”

　　　　纵使他身法了得剑术过人，但双拳难敌四手，而且这伙清兵极其凶悍，个个力道惊人，虞晚砍翻六七个人之后便再也招架不住，只有向楚言所在的方向退了回去。

　　　　“真是个祸害精。”

　　　　眼见虞晚祸水东引，楚言秀眉一皱，这下想不救他也不行了。

　　　　须臾后，只见一道白光闪过，楚言手中的利刃划出了绚烂无比的光圈，寥寥几招就杀开了一个口子，紧接着揪住虞晚的衣领，玉足一点便跃到了树丛之后。

　　　　“给我杀了他们！”

　　　　齐贝勒青筋暴起眼睛血红地吼道，这片树林距离南京北门也就三四里路，刚刚的枪声肯定已经引起了明军的注意，今晚的偷袭八成泡汤了，而这一切都是那个小孽畜造成的，他一定要把这个小畜生大卸八块才解心头之恨！

　　　　但虞晚也不是省油的灯，前世曾得过百米冠军的他身手极其敏捷，带着清兵在丛林左串右跳，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把他们累得气喘吁吁找不着北。

　　　　等他们回过神时，却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眼前一亮，前面的一众火把将黑夜照成了白昼。

　　　　完了，这小王八蛋把他们引到了林子外围，正好撞入了这伙闻讯而来的明军怀里！

　　　　“有敌军，给我杀！”

　　　　说话的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虽然看起来有些瘦弱不堪，但身后却站着上千名全副武装的城防军。

　　　　双方就这样猝不及防地相遇，毫无前戏可言直接就干了起来。

　　　　清兵火力强大，虽然人数较少，却把明兵打得阵脚大乱，几排枪响过后，城防军便倒下了上百号人！

　　　　经过短暂的慌乱后，东明兵很快稳住了局势，迅速占据有利地形展开反击，虽然缺少火器，但一波接一波的箭雨还是击杀了几十名黑衣者。

　　　　齐贝勒情知偷袭已经失败，当务之急就是赶紧逃命。他们火力奇猛，一阵枪林弹雨后便将明兵压制下来，等一切重归寂静之后，这伙奇兵已不见了踪影。

　　　　“将军，他们是清廷派来的杀手，本想进宫刺杀皇上，却被我破坏了，您应该怎么赏我？”

　　　　虞晚边笑边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你是何人？在此做甚？”

　　　　看这伙精兵的打扮确是满人无疑，而且虞晚戏耍清兵的一幕他也看在了眼中。以这伙贼人的战力和火力，打入皇宫也并非天方夜谭，如果不是这小子“从中作梗”，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我叫姚大锤，浙江绍兴人，原是辽东铁骑中的小卒一员，清军入关后我也随之南下，在坐船过江时却碰巧遇见了他们，这才不小心发现了鞑靼的阴谋。”

　　　　“原来是从辽东回来的英雄！”瘦弱男子哈哈一笑，赶忙命手下放下刀箭，“吾乃兵科给事中陈一龙，你护国有功，本官要带你面见圣上！”

第82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陈一龙？

　　　　虞晚对这个人还有点印象，是崇祯十年的进士，清兵攻下南京后，他组织太湖民兵开展反清活动，被捕后英勇就义，乃弘光政权里为数不多的正直之臣。

　　　　没想到在这能遇到这位慷慨大义的英雄，而且还歪打正着地取得了他的信任，获得了进入东明朝堂的机会。

　　　　只要戴梓身在南京城，虞晚就不怕找不到他，乱世出英雄，他有种强烈的预感，应天府紫禁城内应该能得到一些有关戴梓下落的消息。

　　　　陈一龙派人打扫好战场之后，便带着虞晚楚言踏入南京城中。

　　　　身为明朝前都，应天府果然气派非凡繁华无双，城墙逶迤且坚固，街道笔直而宽大，两边矗立着此起彼伏的商楼，遍地可见的烟花柳巷更是让人流连忘返。

　　　　如今战火四起，北有清军压境，西有左良玉入侵，但这里的人依旧隔江犹唱后庭花，没有丝毫危机感。如此军民，焉能不败！

　　　　陈一龙的府宅坐落在皇宫以西二十里的清凉山旁，虽然周边富丽繁华，但陈府却着实有些简陋寒酸，陈一龙的夫人也相貌平平，与一般市井妇女别无两样。

　　　　厮杀了一晚，有人都累得不可开交，楚言沐浴更衣后关门便睡，虞晚则盘坐在床上继续钻研刘伯温的《百战奇书》、俞大猷的《剑经》和《兵法发微》。

　　　　虞晚当上知府后就更忙了，每天用来习武看书都不到一个小时，但他还是利用这些碎片化的时间把常氏枪法第四式——仙人指路练到了小成。

　　　　以他目前的战斗力，就算对上姜宁、秦伯琼这个层次的猛将也能勉强打个平手，从等级上来说，已经处于二流武将的中上游水平，但他却没有骄傲自满，毕竟就凭现在的武力值，别说楚言，就连蛮族公主萧初叶都不一定能将其击败。

　　　　《剑经》记载着刀剑棍枪的各种招数套路，与常氏枪法不同的是，它并没有具体划分为多少个招式，整本书从头到尾就只有一招，然而这一招中却蕴含着八八六十四种小招法，虞晚钻研了半个多月才将剑经练得小成。

　　　　除了注重武力值的提升外，虞晚也同时兼顾着谋略方面的增强，百战奇书已经领悟了五分之一的战法，把常用的各个战法都了然于胸；而后又在此基础上研究兵法发微，很快也将其练习到了小成阶段。单从智力谋略这方面来说，现在的虞晚已经可以媲美准一流的谋士。

　　　　乱世争霸，强者为尊，想要在诸多枭雄中脱颖而出，成为这片大地的主宰者，虞晚就要付出更大的努力，倘若真能成为刘伯温和常遇春的结合体，虞晚有信心建立空前绝后的旷世霸业！

　　　　当他正刻苦钻研时，房门却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大锤兄弟，你睡了吗？”

　　　　陈一龙？这么晚了他来干什么？难道有特殊服务不成？

　　　　虞晚把那几本书都藏了起来后，才起身打开房门。

　　　　“陈大人，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陈一龙举了举手中的酒坛子笑道“白天喝太多茶了，以至于翻来覆去都睡不着，来找你聊聊。”

　　　　“请进吧。”

　　　　虞晚对他的印象还算不错，精忠耿直，为国为民。虽然正值壮年，两鬓却冒出了挺多白头发，看来也是个操心劳碌的主。

　　　　“大锤兄弟，你刚从北方回来，跟我讲讲中原的情形吧。”

　　　　说着便倒了两杯白酒，就着桌子上的花生豆米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北边的情形……

　　　　虞晚眼珠一转道“南起淮河西至豫晋，中原大地已被鞑靼侵占，满清统治者逼迫汉人剃发易服，肆意侵占农民田地，胆敢反抗者便抄家灭族，我汉人被屠戮者不下百万之众！”

　　　　陈一龙拍桌大骂道“这帮畜生！天启皇帝时就应该彻底铲除了他们！”

　　　　“如今鞑靼势如破竹，江北重镇只剩下扬州没有沦陷，满清已成汉人心腹大患，然而我大明却还分裂纷争，内讧不断，到最后还不是让清廷坐收渔翁之利，实在让人痛心疾首！”

　　　　说到这个，陈一龙脸色也有些悲呛，“两京正统之争确实是我大明的不幸，我也在为这事愁着，如果再这么内斗下去，只怕不出一年半载，这天下就全都是鞑靼狗贼的了！”

　　　　虞晚眼神一动，又给他倒了杯酒道“陈大人，难道您也认为汉京城里的皇帝，是假冒崇祯爷的吗？”

　　　　突然说到这么敏感的话题，陈一龙先是做了个嘘声的动作，警惕地看了四周之后才小声说“大锤兄弟，不瞒你说，我早就知道武昌府里是真正的崇祯爷！”

　　　　“既然知道大明正统在汉京，为何还要继续给朱由崧卖命？这可是造反的灭族大罪！”

　　　　陈一龙却喟然一叹道“其实不只是我，其他文武百官都知道真相，但那又如何？许多官员的家眷都在南京城中，弘光帝派了大量锦衣卫昼夜监视着我们，一旦有不臣之心，即刻就被抄家灭门！

　　　　弘光帝昏庸无能荒淫无度，亲佞远贤不理朝政，军政大权都旁落在马士英手中，姓马的也只顾着争权敛财，丝毫没把社稷百姓放在心上，史督师孤军镇守扬州，几次血书告急都未发兵援救。这南京城到处都彰显着亡国之相，真不知还能再撑多久！”

　　　　陈一龙酒劲上头，越说越慷昂激动。

　　　　“反观汉京朝廷，虽然民贫兵弱，却不乏能臣干将，就连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虞晚，竟能歼灭我十万精兵！安庆一役后，南京政权更是风飘雨摇人心离散，数日前便有几十名有识之士，想结伴逃离南京投奔崇祯爷。

　　　　只可惜，还没出门就被锦衣卫拿下了，最后全部被马士英灭了三族！不过好像有一人幸存了下来，据说他是一名军械大家，善能制造枪炮，马士英舍不得杀他。”

　　　　“军械大家？”虞晚眼前一亮，有些激动地看着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