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灵现在好歹也是跟陈诺同级别的武官,此时居然自称‘末将’,俨然以部下自居,也实在够谦虚的了。
陈诺也已经听了出来,心里也极是欢喜,面上仍是柔和的说道:“请说!”
“所谓救民如倒悬,将军若能及早发兵,不说姚相无话可说,就连城中百姓也必视将军如再生之父母。若能得城中百姓之心,则何患大事不成?”
朱灵一席话说下来,陈诺听来是不禁的点头。
陈诺想了想,说道:“广川之围不可不救,但修县当如何?我这个修县父母官总不能弃百姓于不顾吧?”
朱灵说道:“说句得罪的话,如今黄巾已退,修县已是大安,将军可不必再计较一城池之得失。更何况,如果将军留人马守卫修县,只怕会招来公孙瓒的嫉恨,也必招致杀祸。如不留人马,公孙瓒也无从追究,则修县自安。”
陈诺一笑,点了点头:“妙哉妙哉!文博的想法居然跟我不谋而合。那好吧,生灵,看来这修县我是不得不暂时放弃了。”
陈诺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也就准备择日出兵。
只是,虽然广川的情况陈诺已经从朱灵口中了解了,但此事毕竟关系重大,要慎重处理。在他和赵雪等人详细商量后,以防万一,陈诺这次并没有将全数人马带出去,而是留下了赵雪她守卫修县。并说定,等到广川那边局势安定了,再来处理修县这边的事情。
陈诺这边发兵,不两日间也就到了广川。
广川城外,正如当初的修县,满满的都是人马。
不过,相对于当初的修县而言,黄巾军的气焰要比当时要嚣张得多,陈诺来时,他们还在城外叫战。只可惜的是,姚贡牛脾气虽然大,奈何他已经没有兵马可用,可怜的一些还要守卫城池,已经无法用于应战了。
也许正是因为连日来的胜利,早已经助长了黄巾军的嚣张气焰,使得他们无法无天,根本不把官军放在眼里。
陈诺乍到,无论如何,这第一战还是要做做样子的。
他的枪下虽然不认得这些黄巾,但这些人好歹是孙轻帮忙请来帮他忙的,虽然他们自己未必知道,但也不能不给孙轻面子。陈诺带领着人马从后猛然的冲杀上来,本来是想给对方一个突袭,好早早杀入城去,然后再想办法与城外孙轻联络,商议接下来的事情。
可他哪里知道,这伙黄巾连打了数战,士气也上来了,突然遇到陈诺这支外援,虽然片刻间被陈诺的人马打散了,但他们人马毕竟是多,前面挨打,后面各营也就出动人马,喊着叫着冲杀了上来。
陈诺一路厮杀,也终于到了吊桥下。朱灵在陈诺身后,也就大喊着上面扯吊桥开城门。那守城的士兵是朱灵的心腹,也看到了朱灵,就要拉扯吊桥,奈何此时姚贡也已经登城,并及时喝止。
他挥舞着袖子,大骂起那些士卒:“没看到黄巾都快杀到桥下了吗,此时放下吊桥,是何其诛心!”吓得那个士卒脸色惨白。
姚贡又看了下面一眼,也知道是陈诺到了,但他并不答话,只故意与朱灵说道,“麻烦将军先将黄巾杀退,好让我放将军等入城!”
后面无数黄巾如苍蝇一样嗡嗡的眼看就要涌上来了,朱灵回身看了一眼,还想要跟姚贡争辩,奈何姚贡手撩着胡须,只是细观着战场,故意不看他们了。
陈诺也没有多理会,看来姚贡这是要见识见识他的本事了,也罢,好叫他认识认识!
陈诺当即长枪一抖,喝令潘璋将骑兵散开,袭敌外围,再命令典韦以大刀手挡在前,弓兵在后。指派妥当,黄巾军也已经密密麻麻的涌了上来来。陈诺长枪一点,弓箭射了一阵,接着刀兵冲杀,陈诺则奋起手中长枪,亦是冲入黄巾军垓心。
他身后的朱灵,眼看陈诺不但懂得策略,而且使得一手好枪法,看得不由大叫一声好,跟着冲杀了上去。
广川城下,喊杀声惊天动地,就是姚贡在城头上远远看到,亦是不由得暗暗抹汗,心里还想着陈诺这厮果然不简单。他本意是想借助陈诺的手为他退敌的,只是此刻看到战场上的陈诺,还有他那帮部下拼杀的劲儿,突然感到了一阵深深的害怕。
他突然意识到,他请陈诺来为他退敌,到底是对还是错?难道他这么做,不是引虎驱狼吗?
经过数轮的搏击,黄巾军阵中突然一阵大乱,纷纷溃败。
“好好!”
姚贡刚刚叫了声好,就见城下一个血瓢的恶汉对着他大喊:“贼人已被击退,国相快快开城相迎,更待何时!”
说话的是典韦,他保着陈诺上前,身后还有朱灵、潘璋等,姚贡一看,再也不敢耽搁,连叫扯吊桥,开城门,迎陈诺!
第七十章:典韦出城见孙轻()
陈诺带同所部人马入城,城中百姓那是自发的夹道欢迎,这倒是令陈诺感到意外。
虽然早在修县时就听朱灵说了广川城百姓对他的殷切期望,但那时陈诺也只道是朱灵信口吹捧的,并没有当真。如今亲眼所见,不但意外,亦感到高兴,他的胸也挺直了,转眼看了看姚贡。
陈诺是满意了,姚贡可不高兴,只见他耷拉着一张脑袋,半天沉默不语。
若不是因为他此时有求于陈诺,以他堂堂一国之相之尊焉能亲自出迎陈诺,还跟陈诺齐头并行?
陈诺这边暂时将军队驻扎下来,下了马,带同典韦、潘璋等将随了朱灵等入了相寺。姚贡先上前了一步,此刻带同治下大小官员亲自出来迎接陈诺等入席,免不得要嘴上客套一番。
酒席摆开,水陆并陈,姚贡亲自捧酒,劝了陈诺数盏。
酒一多,话也就开了,可自始至终,姚贡是半个字也不提有关清河都尉的事情,那旁边倒是把朱灵给急了。
朱灵故意将盏一罢,以半个主人的身份同陈诺说道:“这光顾着喝酒了,倒是把最的一件事情给忘记了。想我广川偌大城池,却被黄巾小贼给一直围着,可却一直没有一个合适的人来带领大家御寇。早听闻将军修县一战,大败黄巾,令敌丧胆,威名远播,故而今将将军请来为我广川做主!”
他这转弯抹角的一说,倒是把广川城上下说得没人了,别说其他大小官员了,单单那姚贡被朱灵一说滚脸通红。
他还想驳斥,但奈何朱灵说的本来也是无从反驳,更何况他现在还依赖陈诺御敌,也就强忍住了。
那陈诺听朱灵一说,打着哈哈,说道:“文博此言差矣!想我陈诺不过是个弃人,当初欲入广川而不得,这才勉强去了修县。后被黄巾,围城数十日之久,几乎已到孤立无援之境,后来之所以脱困,那也不过是凭借一时之侥幸罢了。
要说起这广川城,文博之言更加差矣。想广川城池高大,又有堂堂姚相在此亲临镇守,何谓无人?文博你这句实在是鲁莽了。想我陈诺虽忝有修县一战小胜之名,奈何身卑不过一介小小别部司马,焉能在姚相面前指手画脚?
至于为广川做主,那更是休要再提了!别说我是身微言轻,威望不足,就算勉强为之,亦是不能长久。想我身是修县县令,也不能离县太久,在姚相这里叨扰一盏后,也就告辞了!”
说告辞的话,朱灵自然不相信,他只是嘿然一笑,要看姚贡说些什么。
那姚贡好不容易请动了陈诺,如何轻易放他走。
他也知道该是他有所表示的时候了,赶紧打了个哈哈,举盏道:“将军此言差矣!想将军修县一战岂是侥幸所能得?若不是将军你与贼人斗智斗勇,百般拼死,焉能轻易取得修县大捷?
想此一战后,敌人再也不敢小觑将军你了,焉敢再犯修县?所以将军你也一时不必急着回去。要说起当初之事,说来我还当真的惭愧,也是我一时糊涂,误以为让将军独领一县,可展将军之才,只是没有想到后来会惹了那么多的麻烦。
其实说起来,修县城池低矮,地理条件也不是优越,想此城旁边就是漳水,虽然在太平时节可以利于灌溉,但在战时可就是它的短处了。想目今冬季河水冻结倒是没有关系,要是夏季河水暴涨,若有心人动了歪脑筋,决堤灌城,修县只怕顷刻就会如入汪洋之海,如何坚守?所以修县并非将军久留之地。
依本相看来,我这广川城池虽然比不上邺城之雄伟高大,但亦是大城,城内居民又多,地理条件又极其优越,是完全可以用来驻军的。如果将军非是贪恋小小一个修县县令,那不如听本相一言,不当也罢。想以将军大才,倒不如暂时在我广川屈就屈就,我上表将军你为清河都尉,我治民,将军领兵,我们珠联璧合,共同抵御黄巾贼寇岂不是好?将军你说呢?”
姚贡倒是不糊涂,又是拍马屁,又是安慰的,无非是想暂时的安抚住陈诺,想让陈诺替他卖命。至于让陈诺当这什么清河都尉的,那完全是托词罢了,到时他这边黄巾一走,他再脚一踹,将陈诺弄走,到时陈诺不但这里待不了,就连修县也不给他了。
姚贡打的什么歪主意,其实陈诺也并不糊涂。
他陈诺既然领兵前来,只要站稳脚跟了,到时谁踹谁还不知道呢。
陈诺打着哈哈,相互客气了两句。
那姚贡刚才还说将领兵之权交给陈诺,但临了,却只是让陈诺统兵接手东南二门,至于西北二门则仍是由他的人马防守。
那朱灵一听,立即来气了,口无遮拦的说道:“谁不知道东南二门贼寇最多,姚相将此二门交于陈将军,知道的还好,不知道的还以为姚相是在欺负人呢!”
姚贡一听,脸色一暗,想要回骂朱灵却又不敢。他可是知道,朱灵跟陈诺那是有关系的,此次陈诺能够带兵来救他,那是看了朱灵的面子。他可不想因小失大,倒是装傻充愣,当做没有听见。
陈诺嘿然一笑,说道:“文博你多心了!这广川城也幸好只有四座城门,要是多出一个来,你说是守还是不守?”
他这句话倒是缓解了一下气氛,诸大小官员倒是会心的笑了笑,暗地里佩服陈诺的应急之才。
众人这边喝着酒,突然外面奔进来一个小卒,呈上了一封书信,是送给国相姚贡的。
书信是连同一支箭矢送过来的,显然是城下有人射进的。
姚贡取了信一看,原来是安平国相高焉写给他的。
高焉,昔日曾为上谷太守,虽然不是韩馥旧部,但此人向与姚贡交好。
姚贡心里一紧,记得前时他因为黄巾一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的这个好友。他因为黄巾太多,不得不亲自作书一封人送到安平国,想要请高焉帮忙,带兵戡乱。只是,当时高焉所在的安平国其实也不太平,只因公孙瓒事起,国内多地发生混乱,许多好事之徒趁机滋事,高焉要忙着四处平乱,自然也就抽不开身来帮助姚贡了。
那时不行,难道是此刻安平的战乱已经平息了?
果不然,看信上前后言语,不但安平国内战乱暂时平息了,且高焉亲自统领了三千的兵马前来救他。他从西面而来,只是因为西面尚有好多的黄巾在城外安营连寨,他也不敢冒进,只好将营寨远远的扎在了黄巾身后,先派人前来送信,取得联系。
姚贡看罢信,那是满心欢喜,差点跳了起来,左右官员皆是不知姚贡为何如此高兴,互相交头接耳。
他想着,高焉虽然带来的不过是区区的三千人马,相对于黄巾军那是没得比的,但好歹是一支救兵,多少给他增加了些许的底气。
他看了陈诺一眼,心里又是不得劲。还想着,若是高焉早来一会,他也不会跟陈诺如此卑躬屈膝,还划分什么城门给他防守,更不用对他封官许愿了,真是多此一举。
他在心里计较了一番,立即将高焉的书信让下面看了。下面的大小官员更是高兴,想能多一支援军那广川也就多一份希望了。
姚贡趁热打铁,提议请高焉带领人马入城,共同防守黄巾。
他心里真实的目的,不过是想以高焉人马牵制陈诺,到时就更好翻脸了。
陈诺心里自然明白,但他作为客将,不好提议反对,于是对朱灵眨了眨眼。
那朱灵也是一下子想到了这其中的厉害关键,被陈诺一提醒,立即站了起来,首先反对,说道:“慢着!末将看这件事情还要从长计议才好。想黄巾远来,其势必不能久。若在先时,姚相若请高相入城相助,末将没话可说。毕竟先时我广川尚是一座孤城,又是缺兵又是少将,故急需增进外援。可现在不一样了,既然城内已经补充了兵援,又有陈将军这样的大才临阵指挥,还怕不能抵御强敌?
想我广川内有支柱,缺的正是一个外援,而高焉高相突然过来倒是一个大好机会。想我军力抗于内,高相他以步骑为势于外,贼兵若攻打城内,高相则可击之于外;若贼人攻击高相,则将军可领兵援助于外。不过旬日,贼兵军心必然大散,击之可破!”
陈诺也没想到朱灵倒是很会说的,引得众人都是交头接耳,纷纷赞同,也不由暗暗的点了点头,算是满意。
姚贡的如意算盘既然拨响了,如何肯轻易放弃?再说,他如今看到朱灵那副事事替陈诺说话的样子,也是恼火了。也不论朱灵说得对不对,他一拍案,当面反驳:“高相必须迎入城中,我意已决,诸位不必再言!”
不耽误事情,又是让记室上来,口授写下了回文,写好立马就让矫健之士送了这封回书出城。
既然高焉到了,而且兵马多于陈诺,他的胆气也跟着上来。这胆气一上来,也就不把陈诺等人放在了眼里。他左思右想,今天他自己吃亏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无论如何,趁这大好机会要出出气才行。
他脑子一转,有了!他眯了一条眼,立即是皮笑肉不笑的看向陈诺,嘿然道:“对了,说起来刚才在城外时陈将军你可是勇猛得很,一千多的兵马就敢往数万贼人腹心杀去,难道将军你就不怕一个不小心就是有去无回吗?”
他这是什么话,实在是不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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