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诺想到这里,也就站起身来,说道:“传令下去军队子时造饭,丑时三刻发兵。”
赵雪一愣,说道:“可是,将军你还没有休息呢。再说,你不是跟人家约定明日再战吗?此时发兵是不是太早了?”
陈诺一笑:“阳城被围,孙坚突然分兵韩当,目的就是拖住我们。韩当他是巴不得我们能够晚点到,所以他才这么爽快的同意了我们的请求。可我们远路救人,岂能耽搁,自然越早赶到越好。”
赵雪不解的道:“那为什么将军先前还要跟韩当约定什么明日再战?”
陈诺哈哈一笑,摸了摸她的脑袋:“傻丫头,我也不知道你是真聪明还是假痴呆,你可别忘了,这可是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岂能将战场上的口头约定当真?
如果韩当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怕也不配单独领兵作战了。再说,我跟韩当约定再战,不过是拖延他时间他不要过来挡住了我们的去路。而我们,只要从这里通过,便能避开韩当,直奔阳城。”
陈诺一面说着,一面展开地舆图点了点阳城北面的阳城山方向,跟她稍稍做了解释。
“我明白了。”
赵雪一点头:“将军看了一夜的地舆图,原来是在找方法如何避开韩当人马,尽量减轻伤亡。”
但转念一想,赵雪又有点不明白了,“可是,将军若不提醒他他稀里糊涂的杀过来,然后将军你再伏兵四起,突然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自然是大功一件。只要首战告捷,提高了我军士气,岂不比这效果更好?”
陈诺一笑,摇了摇头:“这是在赌博!万不得已,岂能拿兄弟们的性命开玩笑?想韩当也不是简单之辈,我能想到的,他未必不能想到。如其赌他想不到,还不如让我举动把握时机。”
赵雪点了点头:“那等到韩当他冷静下来,他会不会改变主意,再次杀来?”
“所以我们要在他清醒之前先走。”
“雪儿明白了,雪儿这就下去传令。”
赵雪退下后,也即按照陈诺的吩咐军队子时埋锅造饭,丑时之前拔了大帐,收拾妥当,全军集合。等到丑时三刻点齐士兵,陈诺一声令下,也就立即出发了。
陈诺这边刻意避开韩当,从阳城山出兵,身在密县城外不远的韩当所部人马,也已经休息了一时。
众人虽然入睡了,但也只有全军主将韩当一时未能合眼。
他翻来覆去在榻上睡不着,披衣而起人挑亮了油灯,又让人取了一副地舆图来,仔细研看。他虽然自诩已经将周围地势熟悉透了,但他仍是放心不下,怕有疏忽的地方,所以他还是不得不再次反复看了看,模拟战场。
他与陈诺约定好的战场地势比较阳城周围的连绵的山区要平缓得多,也利于大部队作战。反复计较下来,好像谁也占不了便宜,毕竟他们此刻距离约定地点都是相差不了多少的路程。
韩当放下地舆图,虽然想清楚了这些,但他不知为何仍是放心不下。他焦躁的在帐内踱着步子,掀帐而出,头仰星空。时已九月深秋,夜凉如水,而他此刻毕竟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内衣,外披一件软袍,夜风呼噜噜的吹着,往他怀里径直钻去。
韩当打了一个寒噤。
他以目视星,以星作为敌我双方,以漆黑的天空作为战场。他目左,则左路前进;目右,则右路攻伐。两颗星星,如敌我之双方,厮杀在了一起。可他眼睛同时注意到了另外一颗星星,权且将他当做是阳城。阳城在后方,他们在前方厮杀。可转眼间敌人的星星不见了,向旁边滑去。那旁边……
韩当如梦初醒,吓了一身冷汗。他赶紧回了大帐,在地舆图上找了找,终于发现了那个标有阳城山位置的点,猛然惊悟。
他嘿然一笑:“好个陈诺!”
而陈诺,带着队伍经过一夜的奋走,在天亮之前也终于顺利赶到了阳城山。
不走大道,走山路,虽然比较崎岖,但路程缩短了不少,而且轻易的避开了韩当的堵截之兵,这对陈诺来说很是划算。
只要穿过了眼前的阳城山,就可以直奔阳城了。
陈诺带着队伍刚进山不久,他派出去监视韩当所部动向的侦骑回来,向陈诺报告了一个的消息。原来韩当果然的识破了陈诺的计划,已经连夜带兵赶来,眼下距离他们也不过两三里了。
陈诺其实早就猜到韩当不是那么容易欺骗的,所以早已经有了准备。听到消息后侦骑再探,他则立即进行部署,将军队分作三股,一股由他自己带,就地埋伏,一股则让韩猛带领,放在进山口子那里,韩当大军到来。另外一股交给赵雪她带领仅有的二三十名骑兵在山外埋伏,随时待命。
等到陈诺这边布置完毕,韩当带着所部人马也已经气势汹汹的杀了过来。但还没有接近阳城山,他先将军队停了下来,望着前方险峻的山势,没有急于进攻。
韩当先派人查探,得知陈诺已经先他们一步进了阳城山,他也就不得不小起心来。部下们都劝他,既然陈诺已经进去了,此刻再追只怕会着了贼人的道儿,不如撤兵。韩当虽然百般不愿,但权衡了一番后,也只得做出这个决定。
不过也就在这时,又有骑兵报说贼人并没有走远,还在山口。韩当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立即领着人马杀了过来。韩当虽然不认得陈诺,但遥遥望见陈诺的旗,也就不管其他,率领所部人马杀了过去。
韩当一马当先,举刀乱舞,眨眼间就冲到了对方的大纛下。韩猛也是提了把大刀,一直瞪视着韩当。眼看韩当气势甚锐,他也没有丝毫犹豫,扯马冲了出来。
他举起手中刀,迎着韩当狂吼:“贼将看刀!”
韩猛气力沉猛,所使的大刀在他手上呼呼生风,所过之处一片血腥。
韩当熟悉弓马,也是个粗猛角色,打仗不怕死。眼看韩猛逞能,他是二话不说,亦是举起手中大刀,舞的团团刀花,往韩猛头上劈头盖下。这两人一轮恶斗,转眼间十数个回合过去了。那韩猛虽然好斗,但也没有忘记陈诺的嘱咐,眼看差不多了,他把刀一收,呼啸一声,往后就跑。
韩当杀得大汗淋漓,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么一个对手,如何放他得过?他大呼一声,立即带着人马追了进去。那韩猛一走,其他军士也是跟水一样的往后散去,来不及跑的早为乱军踏为血泥。韩当眼看贼人败成这个样子,更是不放过,紧追不舍。
韩当追杀了一段路,突然只见前面跑着的韩猛猛的扯马顿住,回头与他大叫:“贼将你可别欺人太甚,你可是以为老子打不过你才跑?来来来,现在与你好好比拼比拼!”
韩猛突然回马杀来,同时间,山头两边锣鼓猛的一阵乱敲,无数山石飞滚而下,接着箭矢如蝗虫一般从头顶落了下来。韩当吓了一跳,知道中计了,赶紧扯马就要回军。但他刚刚转身,才发现身后又有一支骑兵将他们的退路堵住了。
一阵大石、箭雨齐下,虽然将韩当所部前后截断,但到底是韩猛暴露得过早了些,不然等到韩当所部完全入围,他们想跑也没有那么容易了。
等到石头用完,陈诺也就带着伏兵从山上直冲下来,杀入敌阵。
韩猛先前引诱韩当,在逃跑时吃了韩当一箭,虽然险险避开了,但手臂上到底是刮了一道口子,流了好多血。他此刻任务完成,那是急于找韩当报仇。而韩当,虽然恨极了韩猛将他引进了圈套,但他毕竟没有糊涂,仍是带着军队只管往后冲杀。后面的骑兵,在赵雪的带领下,前后堵截,倒是让韩当一时难以脱围。
混乱中,韩当坐下马被乱箭射倒,他也只得弃马而战。他站在一块大石上,观察了一时,再次取了后背的大弓,扯了一支箭,一箭射了出去。
随着一声惨呼,一人应声落下马!
落马的不是别人,正是赵雪。赵雪临时指挥这群骑兵,她一倒下,其他骑兵也就失去了主心骨,战斗力顿时削弱。韩当也就趁着这时,收了弓箭,抢了一匹马,翻身而上,带着部伍往前冲杀。
韩当这边刚刚上马,后面韩猛冲杀上来,挥着刀直砍他后脑勺。韩当毕竟熟稔弓马,听风辨器的本领惊人。在韩猛一刀杀到的同时,他身子向前一俯,双腿一夹,整个人随同马匹往前冲出了丈远。虽然如此,到底被韩猛刀锋所及,刮到了后背,后背处一片冰凉。不用说,那里所在的位置已经破了口子,鲜血直崩。
韩当忍住痛楚,部下能够逃出,他不得不扯马向后,挥刀挡了挡韩猛的攻势。两刀相碰,发出刺耳的吭哧声。韩当手臂微微一麻,虎口里鲜血直溢。再看对方,瞪起眼珠,胡须乱张,如凶神恶煞一样,就算他手心亦是鲜血直崩,却一点也乎。
这家伙是疯了!韩当虽然不怕死,但他知道就这么死在一个莽夫之手实在不值。他怒吼一声,拼了全力将韩猛的刀震脱,然后扯马往前飞奔。韩猛如何能够放过他,他稍稍退却后,又立即挥刀杀了上来。韩当回过头来,眼看韩猛又是追了上来,他立即取了弓箭,往回射了一箭,然后夹马跑了。
陈诺此时也已经赶了上来,眼看韩当只带了数百人马跑了,他也懒得去追,鸣金让韩猛等收兵。这一战虽然击杀了对方一百多人,也差不多俘虏了两三百,但却让赵雪受了箭伤,虽然不至毙命,到底让陈诺心里很是不舒服。
他叫来韩猛,责备他不该急于暴露,不然韩当也不会轻易跑了。那韩猛倒是一句话也没有,心里只是想着下次遇到韩当,一定要跟他再来一场。
陈诺看他这个样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也实在不忍心责备他。手抚摸着他手臂上的创伤,慰问了几句随行军医给他包扎了伤口。
他又来到赵雪这边,眼看赵雪脸上汗珠一大把一大把的将脸外一层灰黑色都洗尽了,露出了本来晶莹雪白的肌肤,陈诺心里一惊,恍然才想起赵雪她可是个女儿身啊。她他吃了这么大的苦头,他于心何忍?
赵雪睁开眼来,也似从他眼睛里读出了那份愧疚。她没有表现脆弱,而是豁朗一笑,故意粗声大气的说道:“谢谢将军来看望小的!总算小的命大,一时还死不了,将军你放心好了!”
陈诺被赵雪的一声‘将军’拉回了现实,是的,现在是在军中,他可不能有的偏私,其他人还看着他呢。他努力控制住自身的情绪,故意用一只黑手爪子摸了摸她的脸蛋她脸蛋变得不那么的干净,这才点了点头,表示放心。
赵雪低下头去,可能是误会于陈诺亲昵的动作,一时心中甜美,不知该做什么了。
虽然一战击退了韩当,但陈诺心里很是清楚,摆在他前面的路还很是艰难,在没有到达阳城前,他是不能停下脚步的。他指挥着部下,在简单的对战场打扫了后,也就带着队伍前进。
目标,阳城!
陈诺这边出发,刚刚吃了败仗的韩当,也是沿路收拾败兵,终于集合了五六百人。韩当身在马上,看着这支败卒一个个垂头丧气,他也很是痛心。
要知道,他自从跟随孙坚起兵以来,那可是前后经过数十战,就因为他无畏杀敌,这才一步步升任别部司马。本以为从此可以大展身手,没想到今日会输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贼将手上,这等奇耻大辱,何曾有过?他望着眼前的士卒,心如死灰,想到再也没有颜面回去向孙将军交代了,他叹了一口气,伸手摸刀。
就在这时,后面一骑嘶鸣,一人高声叫道:“韩将军,黄将军奉孙将军命令来接应将军你了!”
韩当猛的睁开眼:“是黄公覆黄将军来了吗?哈哈,这下有救了!”
第四十章:兵行险着()
陈诺带着队伍出了阳城山,再往南走不到一两日也就可以到达阳城与周昂所部会合了。
但路途并没有那么顺坦,很快,他们就遭到了一支军队的阻截。
依然是孙坚所部人马,领队将军程普,他带了七八百人,据守了一座高地,远远等着陈诺人马的到来。
兵法有言,视生处高,战隆无登。
既然敌人已经据守高地以待了,他是万万不可以仰高而攻。既然不可以硬来,那么绕道而走总可以吧?但这个法子依然行不通,因为程普所据守的位置恰如瓶颈,扼守了咽喉,陈诺想走也走不掉。
陈诺没有办法,只好将军队往后拉了拉,暂时驻扎下来,以寻找时机。
这时,上次派出去联络周昂的探马也已经回来,并带来了周昂的消息。说是孙坚已将他所在城池围住攻打,他所部人马也是损失惨重。听说袁术最近又增派出一支千人的骑兵队伍,由公孙瓒胞弟公孙越带领,不日亦将赶来,阳城形势危急,期盼陈诺早日到来。
陈诺于是作书一封,安抚周昂周昂坚守勿战,他的到来。又说如今孙坚阻截他处援兵已然分出去不少人马了,正是分而击之的大好时机周昂稍安勿躁。
这封书送出去后,陈诺又派人向程普挑战,奈何程普只守不战,陈诺也是没有办法。
眼看就这样虚耗了两天,周昂又来催发救兵,陈诺也是无奈,只好令士卒在程普寨前大骂。可程普老家伙愣是坐的稳稳妥妥,全没理会。
陈诺如今是进又进不得,退又退不得,心里十分的烦恼,整日里在帐内左右踱步。
赵雪虽在养伤,但听到陈诺举动无常,也就赶了过来,安抚了陈诺几句,陈诺心里稍稍好受了些。他又让人找来一些乡里人,想从他们口里知道有没有什么密道可以从这里偷渡过去的,但答案无外乎没有。
等到晚上,赵雪想到一事,提醒陈诺:“程普率部将我们堵在这里,却又不战,怕不是有什么诡计吧?”
陈诺连日来担心的也就是这件事情,他看了一眼赵雪,眉头皱得更深。
赵雪伸出手来,挽住陈诺的胳膊,将头靠在陈诺的胸脯上,听着他细细的心跳声。
闻着赵雪身体里不断散发而出的体香,陈诺疲倦的身躯为之一震。再怎么困难,不是还有赵雪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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