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晕厥,但很快醒来。她爬起来远远的看到身后火把照来,只怕贼兵追上,顾不得疼痛,连忙过去瞧视典韦的伤势。典韦虽然疼的厉害,几欲晕厥过去,要不是因为还有一个祝融青衣,只怕早就支撑不了。他此时也是豁出了性命,勉强爬起身来,拼了最后一股子力气,拽着祝融青衣就走。
当此之时,他两个都身自负了不同程度的伤,生命攸关,那些小节自然是不再拘泥,互相撑托着,往着密林更深处转去。只是,密林黝黑,他两个又是没头没脑的逃着命,哪里看得清脚下的路,跑出了一段弯路,不想脚下也跟马撅了蹄子,突然一滑,身子就不由自主的往下坠落。只是马撅的蹄子是在极小的坑洼之处,尚可不必担心摔倒,而他俩个这一‘撅蹄’,直觉被抛了下去。
数丈的沟堑,一滚而下。本来是祝融青衣先下去的,最后因为典韦想要拉她,反跟她一起跌了下去。典韦此时身体所受的创伤极大,几次奋战,又拼命奔逃,所剩的力气本来就不多,是咬着牙一路坚挺下来的。此时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根本没有什么力气可言,直接被这一拽之力给拉下,两个人望着数丈深的沟堑,直接坠落。
一般的,到此是必死无疑的了,好在,他们所落之处下面都是一层层长年累积的枯枝败叶,跌将下去,摔的倒是并不重。不过,他们身子本来流血过多,此时又经过这么一阵跌撞,坠下去直接晕厥了过去。这之后,追兵虽然是找到了那匹负伤的马,奈何人都不见,而密林厚重,想要寻找哪里又这般容易,这些追兵找了一时,看看找不到,也就直接回去了。
这之后数个时辰,天色仍是黑漆漆一片,仅有的月牙也是被乌云所遮,树木沟堑所挡,仿佛时间未曾流淌过。祝融青衣猛然醒了过来,这才发现自己跌下来时落在了典韦身上,而典韦以他宽厚肉实的肩背,将跌落下时的重力全都包揽了过去,这样一来,典韦比她又要受更重的一层的伤,一时哪里又醒转得过来?可怜祝融青衣拍打典韦许多时候,典韦才幽幽的睁开一只眼睛,看看祝融青衣没事,方才嘴角噙笑,直接又晕了过去。
祝融青衣心里大急,见典韦无法醒转,只好暂时弃下他,向着两边寻找出路。然而,两边皆无出路,都被深深的沟堑给阻挠着,遂使得祝融青衣不得不气馁的回转过来。望着头顶高高在上的沟堑,她也是陷入了绝望之中。创伤,没有平复,有的还在流血;深夜,在剧烈的争斗后,人身体也渐渐恢复了常温,如今又被冷风吹着,寒气浸着,冷得直哆嗦。
这样不行,若是呆在这里,不说伤口的事了,单单是寒气,也能打败他们。祝融青衣虽然自问创伤不及典韦,但想要与寒流抵抗,只怕也非是易事。更何况,她看到脚下的典韦,本已是奄奄一息,若为寒气和外面的冷风吹着,只怕支撑不了多久。她想到先前寻找出路时曾见到旁边有一个石窟,虽没有进去看,但想来到那边躲避些许的冷风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
祝融青衣于是将典韦的身体拖将着,一路拖到了石窟这里。别看她身子瘦弱,又经过先前一轮激烈的战斗,已经疲乏不堪,好在她平时习武,骨子里还是有些力气的,卯足了劲,还是将身体笨重的典韦给拖将了进去。只是她堪堪将典韦拖到石窟这边,却已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汗水莹莹。歇了好一会,看看寒冷仍是浸骨,外面呆不得,已是犯愁了。回过头来,看看石窟后面还有洞穴,里面的气息稍稍比外面要暖和许多,她一咬牙,又将典韦拖将了进去。
里面是黑漆漆一片,也不知道有没有危险,祝融青衣也不敢深入,在转弯处也就将典韦放下。只她这一连串运动,早牵动了伤口,加上气力虚脱,几欲晕厥,只是想到还有一个典韦在,她就不敢轻易倒下。先前是典韦拼了命的救她出重围,将马让给她,他她生死都不惧,如今既然需要她的照顾,她哪里敢推托,是以她是勉强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虽然洞里面的气流相对要比外面暖和,但今冬的气温本不寻常,冷得河水结冰,这里也不免苟免,在洞里待了一时,寒气如刀剜着人的肌骨,直叫人生痛。祝融青衣本来坐在典韦面前替典韦挡住风口,但到后来,她也深知若典韦长久的冻将下去,只怕要冻坏。想到典韦救她时奋不顾身的情形,她是心里一暖,甘愿的扑将到典韦身上,为典韦暖体温。
两个人,黑漆漆的夜里,身体以对,各自从自己身上散发出体温,互相暖和着对方。只是,典韦晕厥一直不醒,根本无法知道,而祝融青衣心里面虽然清楚着,脑袋却渐渐迷糊起来,以至没有多久,一闭眼就没有醒转过来。寒冷如梭,杀人于无形。想来,他两个这一晕厥,要不是赵雪出外查探,又巧遇赵云,二人又恰巧经过那里,被赵云从地上的一片树叶上发现蹊跷,他两个只怕就要这么一直睡将过去了。好在有赵雪将他们救了回来,抢回了他们这一命。
赵雪听祝融青衣将前后事情一说,方才知晓了经过,暗暗点了点头,看看祝融青衣,又看看室内卧着的典韦,一句话也没有说,直待祝融青衣开口。果然,祝融青衣说到这里,感激的话她已经说了,现在就剩心里的话了。她忽然低下头来,小心的看了赵雪一眼,说道:“雪姐姐,你也知道,这次若不是韦哥他,我早就死在了乱军之中了。而那晚,青衣我与他身体相触,已是把自己的后半辈子交给了他。所以,还请雪姐姐事后能为青衣做主……”
后面的话没有了,全都吞咽进了肚子。
赵雪伸出手来,用手轻轻抚拭着她的额头,以及她的刘海儿。片刻之后,她轻轻一点头,说道:“其实大哥哥他也是有这层意思,刚才还与我说叨来着,只是我不知青衣妹子你的想法,不好直接说与妹子知道。不过既然你也有此意,这件事情就包给我了。”祝融青衣听来,身子微微一颤,抬起头来,问道:“雪姐姐你是说,陈哥哥他刚才来过吗?他也是这样说的吗?”
赵雪抿了抿嘴唇,向她一点头。
祝融青衣淡淡的一笑,突然抓住了赵雪的手,说道:“雪姐姐,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赵雪一愣,随即说道:“青衣,你说。”祝融青衣一咬牙,像是决定了什么,许久才道:“我在家中虽然有一个姐姐红衣,但一直没有哥哥照顾,小妹我也一直很想有个哥哥可以撒娇。呵,雪姐姐,我的意思是,能不能麻烦姐姐你,在陈哥哥面前说说,就让他认了我这个妹妹,你看好吗?”
赵雪一愣,心里想到的是陈诺以前跟她开的一句玩笑话,陈诺曾说,愿天下有情人都是妹妹。当时她没有在意,现在想来,不禁怅然。原来,这个‘妹妹’,是情人做不成眷侣,最后只能是双方无奈的各退一步,做成了‘妹妹’。赵雪此时也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安慰祝融青衣的好,但她知道,她此时的心也一定是迷茫痛苦着的,不过,她既然能找到她心中所爱,毅然决然的割舍而去,也断然是有她的理由,她当然不好不同意。
只是祝融青衣眼看她许久不说话,便是向她开起玩笑,说道:“当然,我要陈侯给当我哥哥,实在是有点高攀,不知陈侯他愿不愿意了……”赵雪一把抓住祝融青衣的手掌,说道:“青衣妹妹何故要这么说,想来你将来可是南蛮王的妹妹,身份也自不简单,有什么高攀之说。只是,青衣妹妹你……没有后悔吗?”
“后悔?”
祝融青衣抬起头来,看向外面下午的阳光,眼睛也变得疏懒起来。
第一四章:曹操起兵()
陈诺因为文丑和典韦相继卧病在榻,先去看了文丑,从文丑这边出来,又想去看看典韦。只是,他还未进典韦卧室,已听到室内祝融青衣的声音,便即留下步子,在窗外望了一眼后,也即抽身而退。回来时,遇到了赵雪,与赵雪又闲聊了一会,也就径直回了府邸。
只他在府上也没有多呆,心里还想着徐州那边的近况不知如何了,不想就有从徐州开阳来的探马,向陈诺禀报了徐州最近的消息。
原来,高顺临危之际受陈诺之命,相助臧霸于开阳,等到将开阳保住了,本是要回来的,但又因为开阳城再起风波,陈诺不得不将他留下的同时,还将陈荣也调派了过去。有他二人相助于臧霸,想来开阳也不会出太大的纰漏,奈何不久之后,狡猾如陶谦,不但没有被阙宣激怒,且回兵后不久立马与阙宣结盟,两家同起兵马,再次围臧霸于开阳。
这之后,臧霸因虑开阳之将来不知该如何时,幸有高顺出一挑拨离间之计臧霸手书数言与阙宣,心想就算不能令阙宣退兵,亦让其有愧于他,以好做进一步的安排。而这之后,陈荣拼死出城送信,将信函射入了阙宣军中。本来,若是在平常情况,凭一封书信就能教对方思路动摇,那是难之又难的事情,然而,这件事情却因为一个小小的意外得到转机,且一下子就成了。
陶谦与阙宣起兵之初,本来是答应阙宣要给阙宣相应的好处的。但陶谦老狐狸狡猾过了头,以为只要掐住阙宣粮草根源,不给阙宣及时补充粮草,阙宣自当听命他任意摆布,而不敢有一语。然而,他何曾知道,他这么一做,反而是激怒了阙宣。再加上,阙宣在起兵一事上本来就觉得自己有愧于老朋友臧霸,因此两相权衡,最后干脆拍拍走人,准备先回沛国,将沛国打下来,以好与下邳势力连成一片。
只是,他走是真的走了,但最后却改变了目标。
陶谦因为阙宣突然的不辞而别,心里着实不爽,欲起兵袭击于阙宣背后,以了此帐。然而,他的愤怒立即被刘备劝住了。刘备有比他更加远大的目光。于是,刘备就劝陶谦,既然事已至此,只能的将计就计。当下与陶谦诉说一番陶谦骗阙宣去攻打任城,这样一来,变不利为有利。到时不管阙宣到底能不能打下任城,反正都是对陶谦百有利而无一害。
想来阙宣若是因而侥幸成功了,占据了任城等地,则是其西面一门户,可用之抵挡曹操兵锋;就算是失败了,那也不打紧,大不了让阙宣跟曹操拼个你死我活,他好捡现成的便宜,此为驱虎吞狼。陶谦这么满打满算,又取信于阙宣,故意听从刘备意见,忍痛割爱,将之前答应给阙宣的粮草衣甲等全都送给了阙宣。
而阙宣,被关羽撵上,又听他一囫囵的反劝,也立即被他给蒙住了,心里还道陶谦给他粮草简直是助其成事,心里暗暗高兴着。阙宣这边,打发走了关羽,二话不说,立即是调回头来,拥着数千大军,一路径奔任城而去。还别说,起先时,阙宣颇为顺利,一路攻下数城,兵锋直指任城城下,莫有能挡者。
本来,这任城乃是兖州地盘,曹操身为兖州牧,兖州一州军政之大权,哪里由得阙宣胡来?就在阙宣兵犯兖州之际,曹操也早已听到了这个消息。要是以曹操的脾气,他敢来犯,他一定是要将之碎尸万段的。然而,曹操其时也是颇为无奈,一时间根本腾不出手来对付阙宣。虽然说,在这之前,曹操因为百万黄巾进犯兖州,将刘岱杀了,州人迎奉他为兖州牧,他也趁机夺了兖州大权,并一面向他的当时老大哥袁绍知会了此事。然而,他这之后破黄巾,收拾黄巾为青州兵,一是需要时间;二来,他刚刚接手兖州不久,许多州务需要时间处理;三来,又因此是冬季,起兵不便,一时难以筹措。有此三方面原因,所以曹操虽然得到‘违天子’阙宣起兵的消息,但一时间亦是无可奈何,只能是暂时由将着阙宣去。不过任城乃是兖州重城,不能不守,他一面调派兵马,一面急遣大将夏侯惇为帅其震慑任城。
然而,阙宣一路势如破竹而来,周围官吏因为曹操不能及时出手,以为不能自保,走的走,降的降,被阙宣一时间得势。阙宣也因此不把兖州人物放在眼里,想到关羽临走前曾道任城有粮,他也是急不可耐,当下不及整理后方兵马,直接杀奔任城而来。可怜任城太守不及整备,因风闻阙宣之厉害,不战又自走了。这样,在夏侯惇到任之前,任城已为阙宣所夺。而夏侯惇,手上兵马无多,他的责任又是在于整备任城军务,以慑任城。如今任城都丢给了贼子,他这里也没有办法了,直接回了曹操这里。
阙宣下任城,报到陶谦这里,陶谦也是傻眼了。其实,陶谦因为冬季出兵,在路早已染上了风寒,在阙宣攻打任城之际,他一直卧病在榻,也并没有向开阳发动仓促进攻。就这样拖将下来,陶谦还本以为将养些时日,风寒会渐渐好的,只没想到愈发的重了起来。群下等因为天寒,加上陶谦病重,有劝陶谦就此退兵,明年再战的,但陶谦不甘心,故没有听从。只是卧病在榻的陶谦他也没有想到,本以为打发阙宣去任城他送死的,现在到好,当他听了阙宣得势的消息,除了惊愕,也有了另一番打算。
说起来,陶谦虽然身为徐州牧,但他也并不满足于一个徐州,他还一直垂涎着兖州土地。只是,他有心,却并没有这个机会。在此之前,他听说了兖州刺史刘岱的死,本以为机会到了,可趁机插手兖州,却不想因为袁谭进兵青州,他考虑到唇亡齿寒的关系,这才暂时罢兖州于不顾,转而与公孙瓒联手。而这之后,又因为出了臧霸这一档子事情,他被迫回到徐州,自然更加没有机会插手兖州了。后听说,曹操领了兖州牧,那是恨的牙痒痒的,却也没有奈何。更何况,在这之后他曹操又击破了百万黄巾,声势大振,他听说后,胆量一下子小了,对兖州更加不敢妄想了。
他本以为,如曹操这般牛的人物,连百万黄巾都轻易收拾了,想来是难以对付了,对于之前错失的良机,那也只能是长吁短叹,无可奈何,再也不敢指望拿兖州了。然而,当他听到阙宣以区区数千的人马居然就能深入兖州腹地,这下子,他的思维也一下子活泛了起来。难道,曹操只是徒有虚名?难道,这百万黄巾被曹操收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