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
陈诺关门,闭户,和衣上榻,眼睛轻轻合上。
但眼睛里,却分明是刚才那红衣女子风。流的身段。手摸被褥,这才发现褥子里面尚有热气,也不知这女子是什么时候偷溜进来的,以至于他先前都没有察觉。这幸好不是刺客,不然小命可丢在这里了。不过,他脑子里想的更多的,却是那位姑娘最后留下的那句话。她说得如此坚定自信,他倒是要看看,将来是不是真有用得着她的时候……
脑子里不知何时,突然又有赵雪的身影溜了出来,与她说着笑着,不觉沉沉睡了去,日已三竿矣。
…………
驾!
数骑马从偃师方向扑来,直奔至轘辕关下。
“是何人,快快下马,否则休怪我等乱箭杀之!”
轘辕关城头上,劲弓利箭,已瞄准了城下那数骑不速之客。
“不得乱来!”
当前一骑,将手高举,望着城头的守兵,高声叫道:“鄙人潘璋,奉渤海太守、武功中郎将陈诺陈将军之命,前来送信与你家豫州刺史大人,望城上兄弟行个方便,开城放我等过关去阳城!”
城上守兵互相看了一眼,方才问道:“你说你是渤海太守、武功中郎将陈诺陈将军派来送信于我家周大人的,可有什么证据我们如何相信你?”
“有陈将军印信在此!”
潘璋从怀里摸出印信等,高举过头,且指着身后陈诺的旗与他们看。那些守兵七嘴八舌的说了几句,一人道:“你且等着,容我等先行请示!”那人说着,立即吩咐左右监督,他则转身下了城去。
潘璋,以及他身后数骑兜转着马匹,不得不静候关下。去后多时,方才只听关门呀呀的开了,一支人马哗哗的跑了出来,摆成了阵势。阵中,一人骑着匹高头大马,甲胄全身,缓缓扣马上前,抬头目视潘璋等,开口问道:“陈诺将军信使何在?”
潘璋等距他数丈远,听到这声问,方才扯马上前,高声应道:“末将潘璋,奉陈诺将军之命前往阳城送书,望这位将军行个方便,放我等过关,末将先行谢过!”
那人却是仔细的打量了潘璋两眼,说道:“书信何在?”
伸出手来,向他就要。
潘璋微微一愣,当即一凛,说道:“恕末将眼拙,不知将军高姓大名?末将所送之书乃是豫州刺史周昂周大人,未见其人,恕不能轻易易于他人,望这位将军恕罪!”
“大胆!你眼前的就是你口里的豫州刺史周昂周大人,如何不识得,还不赶快下马送过书来!”
那将旁边突然有人这么一声大喝,倒是让潘璋吃了一惊。再看那将,却见那将向那说话人同样呵斥一声,说道:“此乃陈将军信使,不得无礼!”又即看向潘璋,拱手道,“这位潘将军久闻大名,刚才他说得没错,鄙人正是豫州刺史周昂周某人,望将军恕罪则个。”一面说着,一面恭迎潘璋等先行入关休息,备了些酒菜给他们吃喝了。潘璋等从偃师而来,赶了大半天的路程也的确很是饥饿了,却也并不推辞。
饭后,周昂等也即请潘璋来说话。
周昂手中陈诺给他的书信是用绵帛书写的,火漆已经拆开,显然已经看过了。他将书信放在案上,看向潘璋,笑道:“想去年时,下官曾与袁公路等周旋不下,被他数路人马困死于阳城,险些丧命贼手。后来,幸得陈诺陈将军率义师相救,方才脱得此困,下官一直念此恩德,从不敢或忘。”
“不瞒潘将军,便是这轘辕关,想当初亦是陈将军打下,后来将军从此处撤兵后,便将关口暂时交由下官派兵驻守。就在此之前,下官听说陈将军率领义师将至,半途却为张济等西凉贼寇所阻挠,下官听了此事后忧心如焚,立即从阳城移师至此,以为策应。今有陈将军书信来此相问别后安否,麻烦潘将军转达一声,托将军之福,下官身体无恙,谢他挂念。只是,下官看这前后书信都未曾提到西凉之事,不知何故?难道是陈将军他信不过下官,以为下官在西凉贼徒面前就不敢说话了,视下官为见利忘义之徒,因此不赐片语?”
潘璋来前听说周昂一直驻守在阳城,他也准备过轘辕关到阳城送书,实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出现在此。但他此时听周昂一说,也即明白过来,原来他是听说了西凉事,立即从阳城移师至此,也的确是难为他有此良苦用心了。
不过听他后面激昂之词,说得脸色都通红了,想来他是误会陈诺了,赶紧解释道:“周大人误会了!想将军此来,乃是奉了袁将军之命驻守宛洛,正欲与大人你做个邻居呢。不说以前的事,就是邻居有难,大人焉有坐视不理的道理?将军与我说过,诚然,将军他以前的确是曾帮助过大人你击杀袁术等寇,解了阳城之围。而今将军遭遇西凉等辈,诚然渴望大人你守望相助,只是将军说他不愿因为昔日一点恩情,便对大人你指手画脚,实乃小人之径,不齿为之。只是,将军正是因为想到昔日之事,又故知大人你深明大义,听闻此事必不肯见死不救,势必起兵相救。只不过,将军在此之前不敢冒昧揣度,故而信中不敢言明,只好先行派遣末将前来,与大人你窜通消息,以好做接下来安排。”
周昂一听,方才点了点头,是自己鲁莽了,原来陈诺信中不提,确实考虑周密。
周昂想了想,说道:“烦请潘将军带话给陈将军,就说只要西凉贼寇胆敢涉伊水向洛,下官必亲提阳城大军直扑巩县,为将军掠阵,好叫西凉贼人知道将军不是好惹的!”
潘璋拱手说道:“大人高义,末将佩服!末将在这里先行谢过。不过,将军在此之前有过交代,说道大人若欲起兵,并不急于一时。”
“嗯?”
周昂有点不明白了,看向潘璋。潘璋一笑,走到周昂耳边如此如此一番说过,周昂听来惊疑不定,看了潘璋一眼,说道:“这样不好吧?我岂能坐视贼人围城不理?若贼人攻破偃师,这便如何是好?外人不知的,岂不是要骂我乃不仁不义之徒,这却不是损了我的名声,你家将军是怎么想的?”
潘璋一笑,说道:“大人说过,若贼人能破偃师,那大人也不必来,来也没用。但若是贼人相持于城下,则是大人你用兵之时,大人也必能成此大功。将军交代的也就是这些,还望大人善自斟酌。”
周昂眉头皱着没拉下,仔细想了想,拍案道:“既然将军有此周密安排,那我周某人全听他的就是。麻烦潘将军回去告诉将军,说我同意了。只是若偃师城破,若我来不及救他,到时可别怪我周某人不仗义。”
“大人这是哪里话!”
潘璋打着哈哈,将身站起,说道:“时候也不早了,相信贼兵这几日就要扣关偃师,末将的任务也完成了,是要赶着回去的,这就与周大人一别,来日再会!”周昂也站了起来,想了想,说道:“如此,那我就在此静候时机,希望到时果能取到效果,一击大败贼寇方好。”
潘璋重重点了点头,别了周昂,与随行数骑出了轘辕关,一路往偃师城回赶。
第五九章:偃师路上()
“将军!”
安排了潘璋去阳城送信,陈诺这边刚刚歇下,就见一亲卫走了进来,向陈诺说了两句。陈诺一点头,吩咐道:“好,我知道了,你去把邹先生给我请到这里来。”
他这边处理着公务,也没有多久,厅外脚步匆匆,邹靓已被带到。
“将军,你找靓?”
这一大早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被陈诺紧急叫来,见到陈诺阴寒着的一张脸,邹靓顶着头皮走了进来,吞吐的问了两句。平时‘慈眉善目’的将军陈诺,此时不知为何脸色变得那么的难看,就连他说话,他也如若未闻,空荡荡的大厅上,顿时寒霜附体,周身不由一颤。陈诺虽然没有开口,但他也似乎猜了出来,他找他来可能是跟平县张县令有关。
昨天,他听说张县令被抓,念及往日之情,害怕陈诺会杀了他,故而冒死来向陈诺求情。而陈诺,也一口答应不伤害张县令,且许他可以随时看望他。他别了陈诺后,当晚也即去看张县令,且因为话说得投机,一时忘了时间,一说就是大半夜。此时想来,多半是因为陈诺知道了此事,以为他二人关系密切,因此恼怒,变成了此时的脸色。
邹靓想到这里,惊悚而栗,脸色一暗,身子不由抖了起来。
虽然他在陈诺营中尚短,但他也闻说了陈诺的一些事迹。这个陈诺,有时好起来,那是笑眉慈目,能够感动得他人哗哗流泪,誓为之死;而一旦触及他的底线,那是翻脸不认人的。现在看来,在这件事情上,他是实在的大意,太过小看陈诺了。陈诺没有杀他,那是他的宽恕,可张县令毕竟是原平县县令,而平县在陈诺去后又委给了他人,所以陈诺可以不杀他,但绝不会放过他,更不会让部下与他走得过近,这就是陈诺的底线。可怜他一时糊涂,并没有体会他昨晚话里深层的意思,把陈诺的话想得太过简单了,以至不小心触及了陈诺的底线。邹靓悔不当初的骂了自己一句,不知陈诺会如何处置他。他死不要紧,可现在家人都落在了他的手里,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啊。
邹靓苦着脸,心里打着鼓。
“你可知罪!”
就在这时,那帅案前的陈诺抬起头来,眼睛目注着他,突然问了他这么一句。
也就是这么一句,吓得邹靓两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靓……靓知罪!”
邹靓现在,也只能是希望陈诺能够看在他幡然悔悟的份上饶过他一命。
陈诺一点头,又问:“那你有何罪?说来听听!”
这……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邹靓两眉一皱,苦颤了两下,这才把昨晚与张县令深谈的事情都跟陈诺一股脑儿的说了,甚至就连其中细节都与陈诺一一道来。陈诺听来打了个哈欠,摇头道:“谁要听你说这些,我问你,这张县令既然跟你有些交情了,那你为何却没能劝动他他好好为我效力?这也罢了,居然最后还让他给连夜跑了,这是为何?你呀,枉我信任你,却没想到你就连这么一点事情也办不好,当真让我失望至极!真是可恼,真是可恨!”
“啊?”
邹靓掉了下巴,原来陈诺不是怪他太过接近他,而是怪自己没有用力接近他。邹靓缓缓松了一口气,想要说:“可将军昨晚话里也没有这个意思啊?难道,是我老糊涂了,没有明白过来?”邹靓苦着眉头,仔细回想了昨晚与陈诺之间的谈话,可陈诺前后话,好像也只是让他有空去看看张县令,不必忌讳云云,实在没有拉拢之类的意思。
“可能……可能是我太过愚钝,没能立即领悟过来吧,实在可怜将军这片苦心了。”
邹靓看来也只能用这样的话来安慰自己了。
“都是你……都是你做的好事!你不但没有替我招呼好这张县令,还让他误以为本将军将对他不利,以至连夜跑出城去。这也罢了,最后居然还被郊外乱民给杀死我痛失一人才,且还可能因此引来他人误会我受此污名。你说,你有没有罪,是不是讨骂?”
“这……张……张县令死啦?”
看着陈诺这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邹靓不无他想,身感将军陈诺大人爱才心切,同时痛恨自己没能明白他的意思,以至白白的错过了这次立功的大好机会不说,还连带害死了张县令。
邹靓是痛哭流涕,认真在陈诺面前检讨错误,也请陈诺勿要再伤心了,若要责罚,就请责罚他好了,他心甘情愿领受。可怜陈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坚持到底,大骂一声滚,戟指邹靓。那邹靓虽然被陈诺狼狈的赶了出来,但好在因为此事知道陈诺也是爱才之人,想自己就算是受些委屈背了黑锅也是值得了。
只是,这张县令死得也太过冤枉了,逃了也罢了,居然还被乱民给杀了。“哎!”邹靓摇着头,叹着气,侥幸的抹了一把冷汗,玄哪,差点小命不保。回头望了一眼,在陈诺没有赶出来之前,赶紧溜之大吉。
“哈……”
这边邹靓被陈诺骂走,陈诺立即是倒吸一口气,抚了抚自己的胸口,还好,没有露出破绽!强制没有让笑声出口,赶紧是装着咳嗽了两声。这张县令一死,不但平县的危机解除,且几句话一说邹靓如堕云里雾里,断不会将此事怀疑到他头上,反而让他深感惭愧,没有比这效果事情。他身心一松,轻吐一口气,嘚瑟的展开竹简,正要读上两行书,外面有亲兵传来苏离的话,说是典韦醒了过来。
陈诺立即丢下竹简,带着亲卫往典韦这边赶来。进了典韦所在的内室,那小姑娘苏离站起身来,见过陈诺,丢下一句话就出去了。陈诺看她两眼上满是疲惫之色,心里不由一惊,难道这小姑娘照顾了典韦一个晚上不休不眠?这也,这也太他。妈感人了吧!
趴在榻上的典韦,眼看陈诺进来,就要从榻上爬起,立即被陈诺给。
陈诺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嘿然的笑着,查看典韦的气色。典韦的气色倒是不错,已经没有了昨天倒下去时那虚脱的死亡之色,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多了。只是因为流血过多的缘故,嘴唇上仍是翻着白垩之色。
陈诺就这么盯着他看,且一脸的坏笑,把个典韦看得发毛,轻轻咳嗽两声,脸上有点不自在的颜色了。
“嘿嘿嘿,事情都到这一步了,你可要老实交代!”
“这……主公你说什么?对了,粮草的事……”
“粮草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让人都搬运进城了。当然,这次你立了大功,我是不会亏待你的。不过现在,你可否能先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什么怎么回事?”
典韦埋着头,手挠着脑袋,居然知道不好意思了。若非他脸皮厚,断然能看见他脸上的那层红晕。
陈诺摇了摇头,手拍他脑袋,说道:“挠什么挠,有这么痒吗?你也不用跟我装了,你老实说,这个叫什么苏离的小姑娘可是你的相好,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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