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疑惑()
“这里是3班,前出15公里,没有发现敌阻击部队。”
“1班报告,攻击前进25公里,无异常。”
“重步兵小队定时联络,我部所在位置,已能目视敌城市建筑群,未发现守备部队。”
通讯回路充斥着战友们无异常发现的报告,而我的小队甚至来到火星之眼的核心边缘。
城市、仓库以及矿业设施,笼罩在灰色的雾霾中。没有灯光也没有活动的迹象,十足死城的模样。
一股凉气从背后窜起,直达脖颈处。
我猛的哆嗦后,清醒过来。
被人窥视的感觉挥之不去。
我不认为这是错觉。
事实上登上崖壁,前出到这个位置,一直没有遭遇敌人的阻击是极端反常的事情。
要说敌人没有阴谋,打死我也不相信。
可问题就在于,身在大军之中,明知是陷阱也必须跳下去。
重步兵小队正处于明知是火坑,却不得不跳进去的尴尬状态。
等待进一步的指示期间,我把三具重步兵摆放在攻守自如的位置上。
经历过数次惨烈的战斗,我已经明白小心谨慎的重要性。
即使西蒙同莱昂一起建议,解除重武装,采用轻步兵模式站哨也被我否决了。
并非我不懂得一直闷在铁罐子里的难受,实在是性命攸关,再小心也不为过的。
两人的年纪都比我大,且是正规军校出身。
我的从军资历浅,又不是科班,自然被他们认为是走门路上位的关系户。
不同意降低哨戒标准的提议,被他们看成过分紧张的表现。
本来对我就不甚尊重的两人,这时候在言语上更是冷嘲热讽的,就差恶言相向了。
我不再是刚入伍时那个脆弱的义勇军菜鸟。对于两人的想法不是不知道而是不在乎。只要他们遵照命令执行就好。
我真正关心的是敌人发动的时机。
要知道敌人只是撤退,而并非溃散或者投降。
15万战力强横的部队,一味收缩防御的最终目的,肯定是强而有力的一击。
问题在于,他们会在什么时候发动攻击,以及我们如何应对。
连长同我的观点一致。
他告诉我,已经把侦查连的汇总意见上报旅部。
我们讨论了很久,猜测右翼的侦查部队也会有相似的意见呈报上去。
“希望旅长能听进意见吧……”
连长语气中的无奈也是全旅老兵们的无奈。
自从行动开始以来,112旅唯恐被人夺了战功似的,一路狂奔向前。
根本不顾及敌人的埋伏。
像现在这种天堑地带,部队主力在离开我们这支先头侦查部队只有不到30公里峡谷内前进。
这是严重违反侦查规程的做法。
要知道一旦侦查部队遭到袭击,敌突击部队快速穿插并发动袭击,30公里是眨眼即到的距离。
一些射程较远的战术支援火炮甚至不用移动就可以把主力纳入射程。
这种情况下侦查部队不可能起到应有的预警作用,而主力也没有足够的反应时间。
也就是说,112旅其实是在没有侦查的情况下蒙头瞎闯,面对武装到牙齿又狡猾异常的比邻星鬼子,不吃亏才是怪事。
一路走来,越来越诡异的局势本身既是天然的警告,而旅部竟然无视所有的规劝,始终贯彻前进的命令。
好像112旅除了前进就不存在其它的选择。
直觉告诉我,这次等待也不会有结果,旅部的决定应该只有一个。
随着嘟的一声提示,战术链路中,命令项完成了更新与同步。
我不由得要为微波中继系统的启用叫好。
尽管还是有这样或者那样的不方便,至少部队的传令效率提高了不止一个等级。
“侦查连全员注意,继续攻击前进,突入城区,直到遭遇阻击为止。”
虽说有了心理准备,看到命令后我还是经不住大叹一口气。
果然如此。
旅部这是要一头撞死在包围圈的节奏。
“哼,罗兰这是要让全旅为他陪葬!”
连长的通讯头像摆出深恶痛绝的表情。
我不置可否的应和着,只觉得嘴里一阵阵的发苦。
重步兵小队可是侦查连的先锋,照这个趋势我们三人不就是第一批陪葬品嘛。
虽然我不畏惧牺牲,甚至有些期待死亡带来的解脱,不过让我死的如此无意义,还是不愿意的。
“希望兄弟部队的侦查单位能分担敌人的火力吧!”
我连自己都不相信这句话能够实现。毕竟其它侦查单位,不太可能像我们一样突前。
关闭通讯,抬头望向那死一般寂静的城市,我也只能长叹了。
“准备突入城区,注意侦查前进。”
“什么!你到底有没有打过仗?这种明明是陷阱的地方还要突进?”
西蒙尖着嗓子大嚷。
莱昂的信息回路也已接通,从头像的表情能够看出露骨的嘲讽。
我很为难。
他们的反应实属正常,可是旅部无视我的建议,又有什么办法呢?
“上级的命令,不是你我可以质疑的,快行动吧!”
也许是语气不够坚决的缘故,走了几步后发现两人没有跟来。
“队长,这是去送死,恕我们不能从命。”
莱昂的语气很平静,我却能够感觉到他对我的蔑视。
“……”
我犹豫了一会儿,本想拿命令去压他们,又觉得那样做很卑鄙。
作为先锋的先锋,我们小队一定会遭遇恐怖密度的火力打击。
面对必死的结局,他们不愿参与也是人之常情。
“随你们吧,同连长说,是我命令你们回防连部,他不会怪你们的……”
“哼!你以为这样就……”
我不等西蒙把话说完就切断了通讯。
虽然知道是误会,我还是对于他们的态度很失望。
我英勇作战,不该受到这样的对待。
他们凭什么只根据出身和资历就用有色眼镜看人。
不愿解释,那是因为我有自己的骄傲,并非我甘愿被人非难。
没有再去管两个不听话的手下,我操控重步兵向城市突进。
很快委屈的情绪就被紧张所取代。
即使明知是自杀任务,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我还是无法做到完全放下。
心里想着死也要多拉几个垫背的,我一头冲入灰褐色的雾霾中。
进来的瞬间我便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首先是数据链路中断了。同通讯车的光连接处于极端不稳定的状态,丢包率高达95 % 。
这种情况下不可能完成哪怕最基本的数据握手。
其次是雾霾太浓了。
除可见光外,连红外和深紫外谱系的侦测也无法穿透它们的包围。
虽然不知道雾霾里有什么,也没料到它对于光探测的影响达到了如此匪夷所思的地步,我还是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照明信号榴弹,把特种炮弹推入手持式加农炮中。
不确定信号弹在浓厚的雾霾中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不过这已经是失去数据链路后,我唯一可以警告后方的手段了。
希望两个笨蛋看见我的信号后能够及时警告连长吧。
我强忍着转身逃跑的欲望,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继续深入变成墨汁般浓稠的雾霾。
第50章 敌阵之中()
深入迷雾。
我没有傻乎乎的伸手摸黑前进,而是用尽我所能,调节重装外骨骼的主侦测器,寻找能够穿透迷雾的特殊光频谱。
如此行动并非出于一时的兴起,而是深入思考的结果。
能够屏蔽几乎所有光谱系的雾霾,结合遍布火星的强电磁干扰,任何深入其中的作战单位都会变成瞎子,不管敌我都是如此。
这仗还怎么打?
既然敌人要打伏击,就不可能不考虑到他们的战术单位如何在雾霾中战斗的问题。
我坚信,雾霾并非全谱系的。
一定有一种甚至是几中光谱是可以穿透雾霾的。
而我所要做的,是尽快找到特殊的光谱射线。
这既是我自己的一线生机,也是部队赖以对抗埋伏的一大依仗。
当然,一切的前提是我能活着把光谱情报传送出去。
为了不让暗中注视的敌人怀疑,我维持着在迷雾中的缓慢移动,甚至让重步兵伸出双臂,做出摸索前进的假象。
敌人一定以为我是那种一根筋的蠢蛋吧。
为了自己也为了战友们,我要把蠢蛋扮演的更加逼真。
亦或者不用扮演,孤身来到此处的我,本来就是?
可以肯定,有着复数的武器正瞄准我。
要是敌人愿意,他们可以瞬间把打成筛子,重步兵的装甲不会有太大作用。
他们之所以不这样做,应该是考虑到爆炸声会惊动后续的侦查部队。
眼睛不停的在操作界面和主监视画面间来回移动。既要观察切换光谱后的实际效果,又要用视觉聚焦的方式操作监视器,调整观测模式。
我恨不得长的是复眼,才能更快的完成这项工作。
时间有限,不知道敌人会放任我“闲逛”到什么时候。
如果没能及时找到正确的穿透光谱,我只能在临死前把信号弹强行发射出去。
那样的做法,被人察觉的机会可说是微乎其微,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实施的。
没有视觉,我把音源和震动两种感知器的敏感阀值调到最大。
除了我自己走动的声音和震动,外界的气流呼啸,小石子的崩落,甚至是地下岩浆冲击火山结构的震波都会在感知器上形成明显的警告信号。
不到一分钟我就把阀值重新恢复为默认,连续的无用告警不但无法起到预警作用,还分散了我的注意力。
现在用来,实在是得不偿失。
独自一人在迷雾中前行。
孤独的努力,不成功既是死亡,即使成功了也不一定能活下来。
我正处于生死的边缘,却一点都不紧张。
是因为习惯了吗?
随着深紫外,接近探测器调整极限的光谱射线被激发出来,模糊一片的目镜上,出现了嶙峋的建筑以及隐现其中的点点光影。
看到周围的境况,我被吓得双腿发软,从容赴死的气概眨眼间从身上消失。
我估计到会有敌人阻击部队的埋伏,考虑过会看到轻重步兵以及重战车。
主侦测器重新获得视野后,目视到敌人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而且我已经做好准备,会看到许多敌人。
超出我想象的是,展现在我面前的敌人阵容,是那样的庞大。
不是一两个步兵排,不是重步兵小队、中队,也不是几辆坦克或者步战车之类的。
展现我面前的是成片的轻步兵,成群的重步兵,以及密集的战车队列。
漫天的神佛在上,我只是个普通步兵,不具备排山倒海的威能,没有横扫千军的魄力,你让我直接撞上成建制的机械化部队是什么意思?
我只不过运气好一点,不用这样作弄人吧?
正在我僵立当场,不知道如何是好时,背后的峡谷方向,传来战车群引擎轰鸣。
我硬着脖子,木讷的转头望去,峡谷方向升起滚滚沙尘。
微光夜视的模式下,连接天与地的尘暴如巨型的黑色旗杆般明显。
“混到,看不到雾霾吗?投胎也不带这么赶的吧!”
我只觉得嗓子干渴,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四周围响起了一片的吵杂。
视野所及,敌人迫不及待的动了起来。
他们的动作让我想起了狼群,一种地球上的特有兽群,平时懒散的它们,见到可口的猎物时,争先围猎的样子。
我矗立在敌阵,没有掩体保护也没有刻意的闪避,简直就是个固定靶。
明明轻易到只要抬手就能把我杀死,可就是没人来理睬我。
大群的敌人向峡谷方向蜂拥。
我像个傻子般在敌阵中呆立。
我为什么还活着?
并非因为能力出众,也不是因为拥有英雄的气概。
活着的原因,仅仅是由于,我是个在所有人眼里,都无足轻重的家伙。
他们甚至懒得为我浪费子弹。
孤独感、挫败的情绪转瞬即逝,我莫名于自己情绪的失常。
愤怒、暴虐、乖张,我化身为人形的负面情绪,催动重型外骨骼在敌阵中狂奔。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
难道是因为被人放了一马?或者是因为连敌人都忽略我的存在?
我不知道答案,只想着发泄胸中的愤満。
一队轻步兵从眼前跑过,他们无视了我这个明显的敌人。
“不可原谅!在战场上用后背对着敌人。”
我咬着牙自言自语,重装外骨骼撞进了人群,士兵们怪叫着飞起,散落了一地。
要是重步兵有嘴巴,我一定会在他们身上吐口水。
“让你们小看我!”
一辆步战车从旁经过,机关炮和反坦克导弹对准前方,连压制系统也没有朝我的方向转过来。
“白痴,我的个头不大吗?还是你们的眼睛比较大,这么个铁家伙站在车旁,竟然没看见?!”
“你们太小看人了吧!”
我在座舱没怒吼。
凌空窜起,落在车顶的同时加农炮抵住刚转过头的车长。
零距离直射。
倒霉的车长,在炮口前碎裂开来。猩红色的,闪着刺目光芒信号弹斜着飞向半空。
我端起加农炮,直接捅进带血的车长位,一下、两下、三下。
榴弹炮连射下,步战车鼓涨起来,随着爆炸和四散的残片,我被抛飞到半空中。
血的甜味从喉咙冲出。
呼吸器旁的小泵紧急启动,帮我清理嘴边的血块。
胸口憋闷的紧。
吐出的鲜血没能减轻胸腔的压力。
启动喷射背包,不是为了减速,而是为了更快的找到新的敌人。
我成为了人形的炮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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