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部传来锥心的痛,痛得我差点叫出声。
意识到是伤口崩开了,赶紧拉开贴身的衣服,确认伤口并无大碍才松了口气。
“你还挺要命的嘛。”
清脆好听的声音来自于身后。
“果然是你,那时候就是你为我急救的吧?”
“所以说你个没良心的,满脑子想着占便宜,根本没想过救你的人是谁吧!”
“哪有?我可是什么都没想。”
“信你才怪。”
卡琳一边数落着,一边利落的帮我检查伤口,确定伤口没事后,她露出放心的表情。
我脸红到了脖子处,非常感动,觉得女神这个称呼真是太适合她了。
“你的命真大,被女妖战机锁定了还能不死。”
“什么?”
“你真的以为自己的命就那么不值钱吗?”,她的音调陡然拔高,情绪很激动,而我却很莫名其妙。
虽说她担心我的生命,这让人感动,但毕竟是我自己的命,反应干嘛那样激烈?
现在不是鼓励为国牺牲嘛。
“我的命,同你有什么关系?”
说完这句话,我就知道错了。
恨不得打自己的耳光。
英气勃勃的脸上,被激动和愤怒所占据。
她眼里含着泪水,咬着嘴唇,好像在努力克制自己。
最后她失败了。
“你的命?你知不知道,就为了你这条命,兄弟们豁出去打掩护。为了把你从战场上送下来,菲利普掉了半个脑袋,布莱切特被碾成肉酱。他们付出一切救你下来,你却不把命当回事!”
“……呃,这个,我没有……”
“你的命同我没关系,是吧?你身体里流的血,有我的一份。因为血色素过低,我差点被俘,你知道一个女兵被俘后会发生什么事吗?即使这样你还坚持你的命同我无关?”
“……”
我无言以对,我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这些事情。
原来我的命早已不再是自己的了。
外界的炮声和爆炸声还在继续,休息室内,安静的可怕,我不敢看她。
砰的关门声响,道歉的话还是没说出口。
我这倒霉性格,真是混账。
针对二团阵地的低空突袭一直持续了十五个小时。
敌人好像认定了这里是塔尔西斯的弱点,疯狂的发动攻击。
最后一轮进攻时,他们甚至派出运输艇,把整个陆军重炮营送到了战斗一线。
极近距离下,重炮营对二团的阵地发动了精确打击。
基本上由老爷子们组成的二团伤亡惨重。
团长阵亡,教导员阵亡,六个正副营长交待了一对半。
可是老头们十分的顽强,硬是顶在阵地上死活不退。
师部早已下达后撤命令,预备队的一团也顶了上来,二团的兵就是不退。一营打的只剩下十二个人,还在坚守阵地。二营和三营也都减员过半,就是这样的局势下,二团愣是没有让敌军突击部队拿下哪怕一小块落脚地。
眼看着敌人的运输艇起起落落,他们的快速机动部队却只能在不到一公里的弹丸之地机降。
随后各个兄弟部队提供的电磁压制,以及地底深处,来自于行星级别的电磁压制的力量,让突袭部队受到极大的影响。
无差别的电磁压制下,各类侦查、火控系统的屏幕上都是雪花一片。
上到指挥官,下到每个士兵,都得放下高科技兵器。
每个参战的人,都要用眼睛去看,耳朵去听,凭借双手去测算。
战斗方式回归到数千年前,战士们在血与火中战斗。
仗打到这个份上,敌人的突袭部队后继乏力。
他们在丢下十来架战机,数十辆战车,以及近百具尸体后撤退。
不过撤退之路可不是康庄大道,大批复仇的守军已等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
敌人撤退后的好几天,都没有发动像样的攻击,可见这次防守反击打的多么的漂亮。
新编2205师受到了战区的通令嘉奖。
老爷子们的二团成为了英雄的战斗集体,授予二团倔老头团称号。
被荣誉刺激的那些老头子们,见谁都把胸脯拔的挺挺的。
让我意外的是,这次胜利中,我个人因为关键时刻的表现,再次获得了战斗英雄称号。
虽然太过贪心,让敌机群事先有了准备,导致六架地狱火全数逃离,可是也因此破坏了突袭遽然发动时,敌人最为凌厉的一击。
事后战况总结会上,连长就分析,说我的引导攻击,是挫败敌人突袭的转折点。之后敌人再没有类似的机会能够扭转战局了。
不过我本人却因此,获得了福将,这个别扭的绰号。
虽然在不同场合,我多次表示,不接受近乎玩笑的外号。
可惜事与愿违,福将的绰号,以及我因为踩到香蕉皮意外滑倒而捡回一条命的无稽之谈,竟然在部队中流传开来。
不管走到哪里,看见我的人,无论阶级、年龄都会爆发出狂笑,让我无奈至极。
战斗还在继续,几天后敌人又卷土重来。
我的皮外伤好的很快。第三天便能下地活动,一周以后就可以参加战斗了。
对于我个人来说,不用回野战医院才是最让人高兴的事情。
自从那通发泄后,卡琳老是躲着我,让我准备好的道歉没有述说的对象。
不过我也因此明白了自己这条命背负着什么。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的想法不再出现在脑海里。
至少,我的牺牲要对得起那些为我而死的兄弟们,不是杀一两个敌人就能应付了事。
“福将,带着你的人集合。”
接到排长的通讯让我哭笑不得。好像福将的绰号理所当然的取代了我的名字。
对于这次集结,我们心里多少有些准备。
连长上次去师部的说服很成功,据说师长答应,会为我们争取战斗的机会。
看来师长准备兑现他的陈诺了。
让人意外的是,到排里集合后,阮排长没有训话,也没有说明,只是让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以隐蔽行军姿态离开现有的阵地。
“那阵地怎么办?我们都走了,万一敌人突袭……”
“不用你操心,做好准备,马上有的打了!”
阮排长的话让我们都是一个机灵。
有的打了,难道是我们主动进攻?
保持隐蔽行军状态,大约往三团阵地运动了两公里左右。
这里有一处加了顶盖的部队集结专用掩体。
一排和三排已经到了,另外有五辆步战车以及一架多用途运输机正在等待我们。
不用再解释什么,都明白了,这是要主动进攻了。
不是说我们的任务是坚守,要拖住敌人吗?
达蒙中尉一挥手,一排、三排涌向步战车,而连长同他的警卫,以及我们二排就要搭乘运输机了。
带着满腹的狐疑,我们鱼贯进入运输机。
机腹的空间比想象中还要窄小,40多人加上装备,把这里挤的满满当当。
随着引擎声轰鸣,一阵失重感,我们出发了。
笨重的运输机摇摇晃晃的好像喝醉了酒。
我坐在舷窗旁,看见各色的火线,还有防空导弹的尾烟向我们集中过来。
“敌人的防空火力!”
我紧张的跳了起来,却被人以极大的力量按了回去。
“知道,别瞎叫唤,坐下!”
排长的斥责下,我讪讪的坐下。却无法按心。
忍不住转头望向机身之外。
更多的各色火力从我方阵地射出,一丛丛的形成道道火墙,将来自于敌人的火力纷纷消耗在火墙里。
运输机钻入金色的云雾中,我才长舒一口气。
“兄弟们,现在宣布此次行动的目的和我连在行动中的职责。”
心说来了,终于要揭秘了。
自从行动开始,我便一直处于疑惑中。
像我们这样的精英部队,最合适的任务是进攻。前期的准备,以及部队运输载具都支持我的观点,这是一次攻击任务。
可是在要塞防御的环境中,面对优势数量和技术水平的敌人,我们真的有进攻可打,真的需要进攻吗?
如果不是进攻任务,启用我们部队,摆出这样的排场,到底要做什么呢?
“大家也看到了,这次行动,是标准的攻击配备。我们将和兄弟部队一起,配合战区的装甲突击力量对当面之敌实施打击。”
没有人说话,我却能够感受到,
无声的喧嚣正在战士之间传递。身边的战友们,一个个皱起眉头。
是啊,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攻击行动。
当前的局势,我们的攻击行动到底有什么用?我们既没有力量撕开敌人的防线突围而出,也不没有可以里应外合的援军。
至今为止,我们任何行动的目标就是迟滞敌人,拖住他们,为外间的主力舰队争取时间。
发动反击的意义何在?
冒然进攻,除了消耗自身的力量外,没有任何意义。
“相信有人会问,此次行动的目的何在?我现在就告诉你们。”
“是的,我在此要告诉大家,前指为什么要打这一仗。不是为了战功,也不是为了出口恶气之类,同战斗无关的事情。此次行动的目标,是最大限度杀伤敌人的有生力量,要打痛他们。只有这样,敌人才无法全力进攻。我们要使得敌人每次发动攻击时,都要考虑如何防御,要让敌人把有限的资源,分出很大一部分在防守上。只有这样才能减轻一线的压力,才能拖延更长的时间。一旦主力舰队准备完毕,才有我们报仇的机会。所以请各位稍安勿躁,遵照前指的命令,打好眼前这一仗。”
一切疑问都得到了回答,理应安心作战的我,却怎么都无法真正放心下来。
总觉得,前指发动攻击,不光为缓解防守压力,他们有更深刻的理由。
而且这个里是绝不能对普通士兵说明的。
舷窗外,要塞上空的暮色是那样的不吉利。昏黄的流光预示着黑暗即将降临。
第19章 机降()
舷窗外传来引擎的轰鸣。我调取机载雷达的数据,想看伴飞的是什么机形。可雷达除了回复干扰严重外,没有给出任何有用的情报。
检查步兵用微波雷达以及无线通讯系统,严重的干扰使得这些高科技装备甚至不如一根包铜缆线更有用处。
转头看向战友们,他们在用激光观瞄器联络交谈。
我把观瞄器对准舱顶的紧急灯信号发送器,耳机中传来电子合成音。
“从现在起,会有强度超过一万个单位的电磁压制持续作用于战场。你们要做的是,忘记一切高科技装备,相信手里的步枪和自己的五感,用最基本的战术手段消灭敌人……”
果然是连长的语气。
强力的电磁压制让我感到安心不少。同比邻星人接战以来,大家有个共同的结论,那就是他们不善于在强电磁干扰下作战。
当失去了高科技装备的优势,不可一世的敌人也不过如此。
握紧手中的突击步枪,我想着下面的战斗全靠这家伙,千万别卡壳了。
运输机钻出云层,视野开阔起来。
我被眼前的景象惊的直吸溜凉气。
各色火线和光球点缀着纷乱的低空区域,人造日光的照耀下,近百架运输机结阵飞行。
地面上,宽阔的道路纵横交错,各色建筑、掩体间爆炸不断。
大批坦克、重战车冲锋在前,步战车紧紧跟随。
一条条导弹的尾烟穿过突击集团,扎入敌方的阵地。
敌人阵地的纵深处,陆军重炮掀起的烈焰风暴恣意翻滚着,掀飞一切阻挡其前进的物体。
果然是大阵仗。
前指真的确定这不是决战?
带着震撼的心情,以及满心的疑惑,我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大家抓紧了!”
耳边传来的不是电子合成音,而是连长的大吼。
我艰难的向窗外望去。旋转的视野中,一道道灰影突入运输机群。各色火线和爆炸霎时间密集起来。
是攻击机。
在无武装的运输机前,这些空中的猛兽无异于突入羊群的饿狼。
他们翻飞间便有运输机或是炸成火球,撒出机腹内手舞足蹈的步兵们,或是拖着尾烟一头栽落下去。
通讯回路杂音不断,我仿佛听到数不清的战士在嘶吼、哀嚎。
难道敌人已经有准备了?
对于敌人的空中拦截,我方自然会以攻击机和防空导弹应对。
作为运输机中的货物,我只能祈祷在救援到来之前,座机不要被击落。
连串的干扰弹从机身侧面飞射出去。随即两个亮点一头栽进干扰弹猩红色的光晕中,爆炸的火球随后吞噬了光晕。
我没空庆幸自己逃过一劫。一架喷吐着火舌的女妖攻击机进入视野。磁轨机炮眨眼间掠过机身。
纸箱撕裂的轻响传来,我扭头看到身边的伊万,这个接近两米的大块头,没有重量般被气流吸了出去。
正在他手舞足蹈间,灰影掠过。
大块头便化作数不清的肉块合着血雾向机身外洒落。
即使在全包裹式的作战服里,也好像能闻到血腥味扑面而来。
我下意识的侧过脸,总感觉伊万还坐在身边,瞪着我。
我没来由的害怕起来,他会不会怪我这个班长,怪我把他安排在注定死亡的位置上。
速干的填充剂迅速弥补因弹孔造成的破口。
我有意识的不去看身旁的座位。
偏开视线,却看到了满眼的残肢和碎肉,鲜血涂抹的到处都是。
机舱里也有伤亡。
卡琳怎样了?
不祥的预感,让我几乎不敢去寻找,生怕看到她那绣着红十字标识的作战服以布条的姿态出现在眼前。
“福将!快来。”
娇喝声把我拉回了现实。
原来她还活着。
我赶忙扑上去帮忙。
她浑身浴血的扑倒在地上,正在捆扎绷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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