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8年:大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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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8年:大恐慌-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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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货郎进了屋以后,朝着几个笑了笑,由于屋子里堆满了蒜,空间逼仄狭窄,货郎进来以后,无处容身,他们几个往里面挪了挪才给他挤开了一点地方下脚。

    管事的反复嘱咐他们先在这里候着,不能卖出房屋半步,彼此之间也不能说话,然后又匆匆忙忙地走了。

    货郎挤到靠近窗户的地方,窗户半开着,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外面的情景。他看见管事的人又陆陆续续地带着几个人进了山门,然后被带进不同的屋子里。

    快到晌午的时候,货郎看见管事的领着杨会长从别的屋里出来,朝着他们待的这间房子走过来,货郎赶紧把头扭了过来。管事的推开房门以后,杨会长也跟着挤了进来。

    杨会长挨个盯着他们看,从头到脚的看,然后又警觉地问他们每个人的家乡住处,管事的在一旁则说:“杨爷放心,这些人都是外地的,绝对靠得住。”

    杨会长挨个问完之后才放下心来,把昨天管事的说的话重新说了一遍,然后告诉他们几个,等天黑以后有人带着他们几个去阳谷。他们到了阳谷以后,该看病的看病,该算命的算命,该赶车的还是赶车,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每到一处就告诉遇到的当地人金银花和大蒜能辟割辫子党的邪术。等他们从阳谷回来以后,徽州会馆会给他们重赏。

    中午,他们胡乱吃了些饭,好不容易挨到了天快黑的时候,管事的急匆匆地到了门口,小声告诉他们带上自己的东西,赶紧去会馆外头。

    货郎挑着自己的担子,跟随这几个人到了会馆外面。牌坊下面停着几辆马车,等他们出来的时候,有辆马车已经一路向北走远了。管事的让他们上了一辆马车,等他们坐稳当以后,马车夫挥舞起马鞭,马车一路向南,朝着阳谷方向驶去。

    半夜三更到了阳谷,他们在车上熬到天亮。天亮了,城门打开,几个人提前下了车,货郎挑着他的担子跟着后头也进了城。说书的在狮子楼东边的药王堂扎下摊子,算命的在他不远处落了脚。货郎则挑着担子在紫石街上转悠。

    货郎往前走不多远,便会有人围过来问:“货郎,有金银花吗?”

    货郎摇了摇头说:“我这里就有些笔墨纸砚,针头线脑,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药铺里才卖金银花。”

    “这几天药铺里也没金银花,药王堂掌柜的老李说前几天,他药铺里来了些人一股脑地把金银花都买光了。老李说让再等等,说这两天南方的金银花就到了。”

    货郎说:“得金银花到了,家里一定得多预备些,还有大蒜。”

    “这两样东西都缺,我在这阳谷县城活了半辈子了,从来碰到过集市上买不到蒜的事,这不今年都赶上了。”

    “有机会抓紧买,如今这两样东西可缺不得,您听说过割辫子党没有?万一辫子被割了,用这两样东西在加上艾草、稻秸洗头便可以消灾保命啦。”

    围着的人一听,脸上满变得紧张起来。

    “以后在家里待着不出门了,省得被割辫子党割了辫子。我以前听说过这群王八蛋都会邪术,割了辫子以后便做法念咒,把人的魂魄给唤出来。”

    货郎又说:“不出门也白搭,如今割辫子党不近身就能割辫子,辫子被风吹着晃动两下,都有可能中了割辫子党的邪术。唉,防不胜防呀。”

    “那怎么办呀?”众人围着货郎急切地问。

    “只能用这四样东西泡水洗头,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办法。”货郎看着他们,一本正经地说。

    “这样的话,咱别跟他废话了,赶紧去药王堂吧,去看看金银花到底到了没有,一会知道的人多了就更买不着了。”

    就这样,紫石街上的很多百姓都开始往药王堂走,但是等他们到了药王堂,却看见药王堂门口早已经聚集满了人。这些刚才有的听说书的说书,有的找算命的预测吉凶,他们都把刚才货郎说的那些话给围观的百姓说了一遍,说书的巧舌如簧,说起这事来声情并茂,算命的神叨叨得更是吓人。就这样,书还没有说完,问吉凶的还没有问出来结果,众人便都跑到附近的药王堂等着买金银花。

    药王堂的老李也是百口莫辩,劝慰诸位街坊四邻再等等,一批药材傍晚就到,这批药材里有金银花。有的人性子急,看等得人多,便提前回家取了银子一股脑地都给了老李。

    好不容易等到天快黑的时候,运送药材的马车到了,众人一下子围了上去。老李怕他们把药材弄混了,好不容易把人群给推开,让伙计把马车赶到院子里。

    马车刚进了院子,伙计突然告诉他说,车上的药材被县衙的官差给扣了,少东家小李因为说了几句难听的,人还被官差给抓去了。

    老李慌了手脚,赶紧往外跑,想去县衙被儿子小李给弄回来。结果门口已经被百姓们围堵得水泄不通。老李说金银花被县衙扣了,这些那些已经给他银子的急了,他们都知道老李这人平素就喜欢贪小便宜,短斤少两,坐地起价的事情他已经就经常干。

    围观的人群都不行,老李还惦记着他关在县衙的儿子小李,几次想冲出人群都被挡了回来。老李气急了,开始破口大骂,嘴里一边嚷嚷着喊:“别说没有,就是有也不卖。”

    他这么一嚷嚷就把火药桶给点着了,几个年轻力壮的把他抬起来扔回到药铺里,然后嚷嚷其他的人赶快搜,哪怕把他这个药王堂搜个底朝天也得把老家伙藏起来的金银花都搜出来。

    群情激昂,一群人把药铺里的瓶瓶罐罐,货架上的抽屉翻了个遍还是没有找到,有性子急的把瓶瓶罐罐给砸了个稀巴烂。有人开始砸,众人都跟着砸,很快药王堂里就一片狼藉。

    有不嫌事大的趁机放了火,药铺一着火,众人都纷纷躲了出来,里面只剩下贪财的老李在呼天抢地地哭。火越烧越大,等他想逃出来的时候,又烟熏火燎地辨不清东西南北,找不到门在哪。一阵连哭带喊以后,便没有动静了。外面的人眼瞅着药王堂浓烟滚滚,火苗子冲天,一阵噼噼啪啪的响声以后,房顶便轰然坍塌了。

    站在人群外面的货郎也混在人群中胆战心惊地看着。药王堂化成灰烬以后,货郎左顾右盼地找说书的和算命的那两个同党,找了半天也没找着,他们两个早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第88章 腰牌() 
阳谷这事闹大了,天快晚的时候,徽州会馆的人找到货郎,吩咐他赶紧收拾好担子回东昌府。货郎跟着他到了东城门口,看见说书的和算命的正满脸紧张地在马车上候着他。货郎赶紧把自己的担子放到车上,然后坐上马车,他们连夜往东昌府赶。

    天快亮的时候,他们回到了徽州会馆,管事的正春风满面的等候在会馆门口。管事的对他们说,昨天他们几位在阳谷县城办得漂亮,药王堂被烧实在是起到了意想不到的轰动效应,杨会长非常满意,在原来说好的每人十两银子的基础上又给他们每人加了十两。

    说书的和算命的拿到银子以后,千恩万谢地离开了徽州会馆。货郎把担子挑起来,往前走了两步,又转头回来说:“你们这么黑心贼,做这么丧天害理的事情,早晚得遭报应。”

    管事的起初看货郎回来,原以为他要说些感激之类的话,没想到这个怂货竟然敢说出这种话来。管事的朝着徽州会馆里面大声喊:“快来人,抓住这个不识抬举的东西。”

    徽州会馆里雇着几个壮汉,都会些拳脚功夫,这些人听到管事的在外面嚷嚷,马上抄着长矛,棍棒之类的东西冲了出来。这个货郎斜着眼睛看了看从会馆里面跑出来的人,他淡定地把担子往地下一撂,然后把扁担抽了出来,嘴里冷笑着说:“来,来,让那爷领教领教你们这群窝囊废的三脚猫功夫。”

    这个货郎有两下子,扁担抡得呼呼响,这几个人竟然近不得身,有两个反应慢还被他手里的扁担击中了脑袋,瞬间肿起来鸡蛋大小的两个紫包,疼得他们哇哇怪叫。

    双拳抵不过四手,货郎为了逞一时的匹夫之勇,也没看看地界,徽州会馆里出来的人越来越多,手里边都拿着棍子棒子,一会就把他包围在正中间了。

    货郎这两天舟车劳顿,昨天又在阳谷担惊受怕地忙活了一天,很快就没了体力,累得满头是汗,呼呼直喘。他又听见管事的在外面嚷嚷着派人去府衙报案,他心里一慌,脑袋上挨了一棍子,屁股上被长矛刺了个血窟窿。

    货郎不敢恋战,抡起扁担冲开条血路,撒腿就跑。货郎是外地人,人生地不熟,他脑子里只记得徽州会馆去山西面馆的路,他知道山西面馆在运河边,跑到运河边赶上有船他就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货郎在前面跑,会馆的人吵吵嚷嚷地在后面追,管事的喊着:“不能让这个混蛋跑了,一定得抓回来,抓回来重重有赏。”

    打手们一听有重赏,卯足了力气往前冲。货郎头上挨了一棍子,屁股上被扎了一矛枪,跑起来晕头转向,腿垮腰松,他好不容易气喘吁吁地跑到运河边,结果河面上正好没有船。后面的人马上就追上了,他想一头扎到河里,但是想了想没敢,后来转头往山西面馆跑去,在这里他就跟着面馆的老耿算是熟人。

    他盔歪甲斜地跑到山西面馆的时候,掌柜的老耿正好跟经常去他店里吃面的几个山西伙计正在店门口忙活呢。他们看见货郎狼狈不堪地跑过来,嘴里还上气不接下气地嚷嚷着:“耿掌柜,救命。”

    货郎已经筋疲力尽,跑到店门口就扑通一声坐在地上,这也就是货郎体格好,身体受了伤能跑这么远,还没有被一群凶神恶煞追上。

    在东昌府,徽州老板和山西掌柜的素来不睦,各自的伙计相互之间也是不服气。如果追赶货郎的是别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准这几个山西伙计就不管了,结果追赶货郎的是他们的死对头。几个伙计把货郎搀扶到面馆里面,他们在门口堵住不让徽州会馆的人进来。

    徽州会馆的人多,山西这边人少,货郎知道他们也抵挡不住。他慌忙朝着老耿招了招手,老耿走过来以后,他又从怀里摸出块巴掌大的腰牌来,偷偷摸摸地塞到老耿手里,货郎说:“耿掌柜,一会我要是被他们抓了,麻烦你赶紧把这块牌子送到京城,到军机处找大学士傅恒,就说我在东昌遭到意外,让他抓紧派人来救我。”

    耿掌柜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个货郎竟然是京城衙门里的人。他赶紧说:“此地到京城来回最快也的五六天,等傅大人知道了黄花菜都凉了。”

    “为什么不找东昌府的刘知府?”

    “你们也知道刘知府和徽州会馆是什么关系,我去府衙那不是往火坑里跳吗?这样吧,你赶快拿着这块腰牌去济南找巡抚大人福汉。他看见腰牌以后肯定会亲自来这里救我。”

    果然,货郎和耿掌柜的正说着的时候,外面的山西伙计抵挡不住了,徽州会馆的人凶神恶煞般得冲进了面馆,吓得耿掌柜赶紧把货郎给他的金牌揣在衣服里。几个人把货郎拖出了门,剩下的几个人举起来棍棒,一通乱砸,面馆里的盆盆碗碗碎了一地,桌椅板凳东倒西歪,耿掌柜的伸手去阻拦,被对方一棍子砸在脑门子上。

    然后他们便押着货郎去了东昌府衙,面馆里被打倒的几个山西伙计哼哼唧唧地从地上爬起来。他们先把老耿扶起来,然后帮着耿掌柜把面馆打扫干净。

    耿掌柜把面馆收拾收拾,然后给他老婆交代了一句:“这几天面馆关门歇业,我马上去济南一趟,这件事不能他娘的这么就算完了。”

    耿掌柜跟那几个山西伙计借了一匹马,然后骑着马直奔济南。耿掌柜到了济南以后,找路人问清楚了去巡抚衙门的路后,他便骑着马直接奔向巡抚衙门。

    到了巡抚衙门以后,耿掌柜的跟值班的官差说想要求见巡抚大人,值班的官差问他是干什么的。耿掌柜把货郎给他的腰牌递给官差说:“麻烦您把这块牌子交给巡抚大人,他看见以后就明白了。”

    值班的官差接过牌子看了看,一块做工精致的腰牌,金光闪闪的。他赶紧拿着腰牌到了府衙里面,福汉正被各地的割辫子党闹得头晕脑胀。官差进了大堂以后,蹑手蹑脚地到了福汉跟前,然后轻声说:“巡抚大人,外面有个人要求见您。”

    “什么人?”福汉埋着头问。

    “他说他是东昌府山西面馆的掌柜。”

    “他找我有什么事?”

    “他没说,他让小人交给您老一块腰牌。”

    福汉抬起头来,官差毕恭毕敬地走到书案前边,把耿掌柜给他的腰牌交到了福汉的手里。福汉把腰牌接过来以后,大惊失色,赶紧对官差说:“快点把他叫进来!”

第89章 投宿() 
官差把耿掌柜带进了巡抚衙门大堂,然后出去了。

    耿掌柜赶紧跪倒在地给福汉磕头,福汉问到:“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巡抚大老爷,小人就耿六,家是山西平遥的,在东昌府运河边开了个面馆。”

    “为什么手里边会有这块腰牌?”

    “前两天,有个京城来的货郎到我面馆里吃面,然后就住在了我面馆里,大人您老不知道,如今东昌府闹割辫子党闹得生意不好,我的面馆一楼吃面,楼上改成客栈了……”

    “你给我说这块腰牌的来历。”福汉嫌他啰嗦,打断他说。

    “这个腰牌是那个货郎给我的,他昨天被徽州会馆的人抓走了,好像送到知府衙门去了。临被抓走前,货郎把这块牌子给我了,开始的时候,他让我到京城找军机处傅大人。我说去京城太远,他就让我到济南来把牌子交给巡抚大人,说大人见了这块牌子就会去救他。”

    “这个货郎是不是陪着什么人到的东昌府?”

    “那天是他自己挑着担子到的小人的面馆里。大人如果不信可以问问那些经常到我店里吃面的山西伙计。这次为了保护这个货郎,那几个伙计也被徽州会馆的人给打伤了。”

    福汉站起身来,掂量着手里的腰牌反复看了几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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