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8年:大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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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8年:大恐慌-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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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氏演得有点过了。

    石知府先是皱着眉头听着她嚎,以为她嚎两声就没事了,却没想到她越嚎越响亮,声音几乎冲垮了府衙的房梁。他实在忍无可忍,抓起惊堂木来,“咣”地拍了一声桌子,厉声叫到:“泼妇,闭上你的臭嘴。”

    石知府这么一生断喝,王氏如同断了电的喇叭一样,“嘎”得一声没有了动静。

    “泼妇,你婆婆年过七十,本应该在家里颐养天年,如今你们两口子非但不养,还把老太太赶出家门。任其在外面风吹雨淋,乞讨流浪,你是何居心?难道你不是爹生娘养的吗?乌鸦尚且知道反哺,你个泼妇实在连鸟雀都不如,单凭这忤逆不孝之罪,就能判你死罪,然后挫骨扬灰,剥皮萱草。再加上你咆哮公堂,罪加一等,左右官差听着,把这泼妇拖出去剁吧剁吧喂狗。”石知府站起身来,指着跪在下面的王氏骂到。

    官差们知道石知府是在吓唬王氏,上来两个官差踢了她两脚,然后装模作样地准备把她拉出去砍头。

    这下可把王氏吓坏了,抽抽搭搭地不敢言语了。石知府朝着两个官差摆了摆手,官差们推到两边。石知府冲着下面说:“王氏,我现在问你话,你老实交代,如果敢有半句谎话,你今天就别想活着离开这里,听见了没有?”

    王氏赶紧说:“我知罪了,大老爷您有话尽管问吧。”她一边说,一边脑袋抢地,不停地磕头。

第67章 蔓延3() 
“王氏,你婆婆张王氏平时都与什么人来往?”石知府威严地问到。

    “我婆婆没出门讨饭之前,一直住在我家隔壁的韩寡妇家,她性情古怪得很,平时很少与其他人来往。”

    “你婆婆是什么时候开始离开家出来讨饭的?”

    “韩寡妇一年前得病死了,她留下的三亩薄地,两间破屋也让他娘家侄子给卖了。我婆婆没地方住了,我婆婆性子犟,又不愿意回家跟我们住,便偷偷地跟着邻村的李婆子一同出来要饭。大老爷,我以前做错了,如果你放我们回家,我这立刻和那个死鬼张银把我婆婆接回家,好好伺候着。”王氏说到这里,又开始不停地磕头。

    “翟狗子如今在什么地方?”

    听到石知府说到这个名字,王氏皱着眉头琢磨了半天,然后摇摇头说:“自打我嫁到吴桥镇以来,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大老爷,我不敢说慌话。不信你问问我男人张银。”

    “你家的油灯下是不是藏过迷药?”

    “去我家的官爷们都搜查过了,我们家压根就没有见过什么迷药。大老爷,一定是我婆婆老糊涂了,信口胡说的。”

    石知府看了王氏一眼,他也觉着这次王氏应该没有说谎,而且去吴桥的官差回来也说,他们在吴桥镇打听过很多人,也都没有听说过翟狗子这个人。

    石知府觉着这事太邪门了。

    他吩咐人立刻去大牢把张王氏带到公堂上来。石知府看见张王氏以后气得够呛,他把书案拍得山响。他皱着眉头,瞪圆两眼,然后凶巴巴地问老太太说:“张王氏,你前两天供认的翟狗子到底是谁?”

    张王氏吓得浑身哆嗦,又赶紧磕头说:“大人饶命,我那天害怕得不行。翟狗子这个名字是我随口说的。”

    “那迷药到底是谁给你的?”

    “我也不知道给我迷药的那些人叫什么。那天我进城讨饭的时候,六七个人把我叫住了,他们都是割辫子的,他们逼着我去割人家的辫子,我只能说我老太太个子矮,够不着人家的辫子,他们说割不着辫子,割衣服角也行,然后便硬塞给我一些迷药,正当他们教我怎么使用的时候,忽然后来有人喊官爷们来抓人了,他们便吓跑了。剩下的药也被旁边玩耍的孩子给拿跑了。”

    石知府又问她在哪个城门,老太太一会说东门,一会说西门,问来问去,最后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门了。石知府泄了气,只好摆摆手,把老太太带出去。

    石知府觉着他们家也就儿媳妇王氏脑子还灵便些,便接着审问王氏。

    “你婆婆是自己一个人出来讨饭吗?”

    王氏摇了摇头说:“跟我婆婆出来讨饭的还有我们镇上的李婆子。她和我婆婆是一起离开的吴桥,按说她应该跟我婆婆在一起才对,现在我婆婆被抓了,却不知道她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正在这个时候,府衙外面传来嘈杂声。有人进来告诉石知府说外面有人抓住了张王氏的同党。

    石知府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心头一震。他赶紧传话说把人给带进来。传话的人出去后,很快跟两个农夫押着一个老太太进来了。

    进来的这个老太太跟被抓的张王氏差不多,七十多岁,蓬头垢面,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

    这个老太太刚被带进门,跪在地上的王氏指着她说:“大人,她就是李婆子。我婆婆就是跟着她一起出的门。”

    石知府吩咐人把王氏带下去,然后转过头来问两个农夫在哪里找到的李婆子。

    “前两天,我们进城卖菜,听说有个割辫子的老太太被押送到府衙来了,这事街上传得沸沸扬扬的。我们今天进城卖菜,卖完菜后回家,走出城门不到两里路,就看见了这个老太太。她把我们两个拦住,然后问我们在城里有没有遇到过一个要饭的老太太。我们说没有,她便嘟囔着说跟她一起讨饭的老太太丢了,她想进城找一找。我们忽然想起来前两天被抓的那个老太太,便怀疑她是那个被抓老太太的同党,于是把她扣住,送到府衙来了。”

    石知府瞅了瞅蜷缩成一团的李婆子,厉声问:“老太太,你认识前天被抓的张王氏吗?”

    李婆子路上听两个农夫说了昨天张王氏被抓的事情,在府衙门口又看见张王氏的儿子张银的屁股被打开了花。她心里早就哆嗦成一团了。

    “李婆子,你认识张王氏吗?”

    “认……认识,我们一起离家出来要饭。”

    “到底是什么人给你们的迷药?老实交代,如果不承认,门外的张银便是例子。”

    李婆子想到趴在门外的张银被打的遍体鳞伤的惨状,她吓坏了。她的嘴唇蠕动了两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时候府衙公堂上的官差又开始用杀威棒敲击地面。

    李婆子筛糠般浑身哆嗦,她想了半天才说:“迷药是吴桥镇上的两个和尚给的。我上了年岁,记性不好,丢三落四的,和尚给我的迷药也想不起来丢到什么地方了。”

    “两个和尚叫什么名字?”

    李婆子捂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

    石知府吩咐人重新把王氏带到公堂上,然后问她吴桥镇是不是有庙,庙里是不是有和尚。

    王氏听完以后,摇摇头说:“镇上倒是有座破庙,差不多十年前庙里还住过一老一少两个和尚,但是很多年前,那两个和尚早不知所踪了,庙也早就坍塌掉了。”

    石知府脑子乱成了一锅粥。这时候旁边的师爷提醒他说:“大人,张王氏和李婆子这两个老太太眼睛里都有股子邪气,说话也是前言不搭后语,我看像是中邪了。”

    石知府觉着师爷说的有几分道理,又轻声问他如何才能驱掉老太太身上的邪气。

    师爷说:“咱们德州有个土方子,百试不爽,凡是中了邪着了魔的人只要用香火烤脸,然后再往嘴里灌掺着甘草朱砂黄纸灰的仙水,邪气马上就散了。”

    石知府将信将疑,但是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先试试再说。石知府吩咐师爷赶快下去准备香火和仙水,师爷慌慌张张地跑到府衙外去准备这些东西。

    师爷到了香烛店药铺把需要的东西买齐整,带回到公堂上,然后手忙脚乱地准备驱走老太太身上的邪气。

    师爷穿上法师们才穿的那种驱魔捉鬼的行头,手舞足蹈得就跟还真跟魔法师差不多。张王氏胆子极小,看见师爷这副扮相她就害怕,所以当师爷拿着点着的香烛刚要凑到她的脸的时候,张老太太就昏过去了。

    石知府只得吩咐人把她抬出去。

    师爷端着香烛又到了李婆子跟前,她倒没有晕过去,只是哆嗦着闭上眼睛。香烛冒着的烟进入熏得她不停地咳嗽。

    这个神叨叨的仪式还没有结束,师爷用香火烤完李婆子的脸颊以后,又吆喝着官差端上来一碗灰不溜秋的浆水。这碗浆水是按照师爷的吩咐,用甘草朱砂黄纸灰混着清水搅拌而成。

    师爷吩咐李婆子把碗里的仙水喝了,可是这次李婆子紧闭着嘴,死活不喝。师爷叫过来两个官差,一个捏住李婆子的鼻子,另外一个把他的嘴撬开,师爷端起碗来就往李婆子嘴里灌。

    李婆子拼命扭动着脖子,师爷的手一哆嗦,满满一碗仙水多数都撒到了李婆子的衣服上。毕竟上了年岁,李婆子挣扎了两下就没有了气力,师爷将碗底剩余的仙水一滴不剩地灌进李婆子的喉咙里。

    等师爷把仙水灌完,官差们这才松开手。李婆子身体能活动了,她赶紧伸出手抠喉咙,想把灌下去的难喝的仙水吐出来,可是干呕了半天,喝进去的东西也没有吐出来。

    李婆子开始薅自己的头发,抓自己的脸,嘴里不停地叫骂着:“你们这些该死的,杀了我算了,老太太我也活够了。”

    李婆子又哭又闹,一口气没上来,一下子晕倒在地上。师爷一看吓坏了,赶紧喊了一个官差把李婆子扶了起来,让李婆子斜靠在椅子上。李婆子慢慢地睁开眼,目光呆滞,嘴角不停地蠕动,反复嘟囔着一句谁也听不清的话。。

    师爷一看吓坏了,赶紧告诉石知府说:“坏了,李婆子疯了!”

第68章 蔓延4() 
福汉看完石知府递交的公文以后也是一头雾水,他吩咐人马上备好马匹。他准备亲自去德州审理这个案子。可是收拾完刚要走的时候,他又接到几个知府递交上了公文,说在自己所辖的区域内也发现了割辫子党。

    首先是兖州知府抓到一个叫张成先的道士。他在道观准备偷剪香客的辫子上被抓。香客们把他暴打一顿,然后把他押送到了兖州府。知府审讯后得知,张成先交代说以前他外出化缘的时候,遇到了一个道士,这个道士说化缘太辛苦,不如去割辫子来钱来得容易,割来的辫子可以作价卖给他,三百文钱一条。说完以后,这个道士又交给他一些药粉,只需把药粉藏在指甲缝里。朝着人面部吹过去,人就被迷倒了。

    让福汉没有想到的是登州也传来闹割辫子党的消息,运河沿岸州府闹割辫子党倒是容易理解,江南的割辫子党顺着运河来到山东,可是登州距离运河千里之遥,难道割辫子党连登州都有了?

    福汉打开登州知府的公文一看,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登州知府抓了一个叫张玉的乞丐。一番审讯之后,张玉交代说,有天他乞讨经过一个村庄外的大槐树,看见大槐树下躺着一个人在抽洋烟。张玉从来没有见到过洋烟,他看着这人口鼻能冒烟,觉着挺稀罕,便凑过去看。那个人很大度,他问张玉要不要也来一口尝尝,说吸一口能赛过活神仙。张玉从他手里接过来洋烟,陪着小心抽了一口。

    他抽完以后顿时觉着天旋地转,很快就晕过去了。等他醒来的时候,那人正对他念诵咒语,他吓坏了,赶紧跪倒在地上磕头求饶。那人凶巴巴地要他赎罪替他割够一百个人的辫子才饶了他的小命。张玉万般无奈,只得听从那人的指派。张玉听从了这个人的安排去割辫子,结果还没有来得及动手就被抓了。

    青州府也抓了一个乞丐,这个乞丐是个瘸子,人称胡瘸。瘸子被抓倒不是因为他割了人家的辫子,只是因为他在自己在街上翻来覆去地念叨一句话:“一个和尚让我去割人家辫子,每次给我一百文钱。”被好事的听见以后,给送到府衙去了。

    各地不断有割辫子党被抓的消息传到巡抚衙门,更多的人不断跑到各地的州府县衙报案说自己或者家人的辫子被割掉了,就这样,一个月以后,割辫子的恐慌不再仅仅局限在运河边的小小临城,整个山东都处于极度的恐慌之中。有的人嫌州府县衙的官差不管,便索性直接跑到巡抚衙门里喊冤。

    福汉这天乱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各地不断有各种稀奇古怪的割辫子党出现,这些消息如同雪片一样飘到他这里来。这个时候,门面送信的进了报信的说,济南府有名的张士绅带着儿子在巡抚大门外喊冤。

    福汉吩咐人把张士绅叫进来。不一会,张士绅带着他儿子进了巡抚衙门大堂。张士绅顿足摧胸,嚷嚷着巡抚大人一定要给他做主。他儿子张秀才则泪涕横流,哭得悲悲切切的。

    福汉皱起眉头,他抬了抬手,示意张士绅有事说事,张士绅转回头来踢了他儿子一脚,让他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好好给巡抚大人说说。

    今年有秋闱乡试,张秀才这阵子一直在家里边刻苦读书,准备秋后的考试。张士绅家大业大,他为了让儿子安心读书,专门在南郊山下买了套宅院,把张秀才关在院子里读书,平时就一个书童和老仆照顾他。

    昨天下午,张秀才自己在院子里温书,家里米肉没了,老仆到城里买米买肉。正好纸墨也不多了,他便打发书童也跟着老仆进城,顺便购置些纸墨回来。张秀才看着看着书,突然觉得头晕脑胀,他便把书放下,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睡到天快黑的时候,老仆和书童从城里回来,天气有点凉,他们怕他冻着,书童便他给推醒了。

    张秀才醒过来以后,看见书童惊讶地看着他,他问书童怎么了。书童指了指他的辫子,他把辫子抓到手里一看,发现辫子梢竟然齐刷刷地被截断了。张秀才顿时觉着毛骨悚然,浑身不舒服。

    老仆也吓了一跳,他说听说南郊山区里闹鬼,莫非少爷的头发被鬼魂给截掉了。书童说现在整个济南府都吵吵着闹割辫子党,他揣摩着八成是割辫子党趁着少爷睡觉的时候进门了。

    张秀才跟丢了魂似的,只知道哼哼唧唧地哭。他们正慌乱成一团的时候,书童突然指着正屋门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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