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想方设法延请名医为班纳特小姐治病,”宾格莱觉得达西和卡罗琳简直是莫名其妙,作为尼日斐花园的主人这难道不是他们应该承担起来的责任吗:“如果她还能接受适当地走动的话,我们请她去伦敦也是可以的,伦敦有好几位这方面的专家。”
达西和卡罗琳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松了口气,卡罗琳觉得达西和自己站在同一战线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她太容易得意忘形了:“只是看病当然可以,我也认为我们对此至少负有一半的责任,毕竟是我发出邀请的。如果不是班纳特太太家的马车不堪使用的话,事情不会坏到这个地步。”她习惯性地讽刺了一下这家人,而后又埋怨宾格莱:“我几乎以为你要向班纳特小姐求婚了。”
宾格莱一呆。
达西扶额,果然不能对卡罗琳的聪明才智抱有任何期待。宾格莱如果说原本毫无求婚的意思,现在却被卡罗琳点醒了,他太明白他这位好友了。
“卡罗琳,你说得对!”宾格莱双眼闪闪发光:“如果我向她求婚,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负责到底了,否则邀请班纳特小姐前去伦敦还需要你出面。”
卡罗琳显然没想到宾格莱的逻辑是这样的,她万分后悔自己出言不谨慎。
“你不能,查尔斯!”卡罗琳也不顾达西在场,毫无风度地阻止:“想想她的病情,还有她的家人!那会使我们全家蒙羞的!”
宾格莱没想到妹妹这么无情而又现实,他愤怒地回绝:“卡罗琳,这是我自己的事!”
他竟然为了班纳特小姐发火,达西有些意外,那么卡罗琳的强硬干涉就是非常不明智的,他立即出言给双方一个台阶下:“卡罗琳,麻烦你去看看麦里屯的钟斯医生到了没有,顺便你该给伦敦的寓所写信,让他们尽快请一位医生前来。”
卡罗琳不甘心,但她知道查尔斯是个温和但异常固执的人,就如她先前数次阻止他被人行骗,最后查尔斯却总是三五不时埋怨她过于强势小气一样。
达西的建议是明智的,卡罗琳忿忿地上楼去了。
宾格莱泄气地躺进沙发里:“达西,你也要阻止我吗?”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达西居高临下地看着宾格莱,但他此时的心情并不比宾格莱好,因为他甚至没法阻止他自己,但达西有别的巧妙的办法:“我看到了你对班纳特小姐的心意,但你确定她乐意接受你的这份心意吗?”
宾格莱沉默了。
达西有点意外,宾格莱没有像他想的那样完全失去理智,看来班纳特小姐对宾格莱的反馈的确不是那么积极,他和卡罗琳真是白担心了。宾格莱也是周旋过伦敦社交圈的人,若没有一点儿道行,他现在已经应该和从前交往的某位小姐结婚了。然而宾格莱接下去说的话,立刻让达西失去了冷静。
“我仰慕班纳特小姐,同时觉得她的品行无可指摘,她没有做出过任何失礼的言行,”宾格莱吞吞吐吐地先为简说了一番好话,而后沮丧地说:“但我觉得她的视线并没有完全停留在我的身上。”
他看着达西。
达西冷哼:“荒谬!”
他并不是全无所觉,因为他怀疑过简·班纳特是个两面派,他和宾格莱很年轻就出入各种高级社交场合,见过很多男人,也见过很多女人,他们看人很有一套。宾格莱虽然盲目一点,但那纯粹因为他是个感性的人,但他不是笨蛋。
两人都不说话。
绅士是不会在背后说一个女人的坏话的。
宾格莱从沙发上起身:“我……我觉得我还是可以试试……”
“留意说话的方式,”达西建议道:“不要让小姐感到难堪。”
这是建议宾格莱不要让他自己难堪的暗示。
他觉得有很大可能简·班纳特会拒绝,否则如果打定主意在宾格莱身上套牢终身,当初就没有做两面派的必要。他提醒宾格莱说话注意,对方听进去了,如果班纳特小姐拒绝,也可以当做完全没有发生过。求婚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个技术活。
于是宾格莱去而复返,因为他离去时候那句冲动的“负责到底”,班纳特太太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拽着四个女儿就出了房门,简被自己母亲哭了一场,神智早已经清醒,就渴望有个人能把班纳特太太从床前拉开。而且她把痰咳出来之后,感觉好了一些。
伊丽莎白想要留下来,但宾格莱也请她去陪伴班纳特太太,她只能离开了。
“简·班纳特小姐,如果您愿意的话,”宾格莱站得离床很远,但这不妨碍简看清他脸上的紧张:“我可以接您去伦敦,一直照顾您。”
求婚!求婚!这是求婚!
简兴奋坏了,虽然这个求婚不是来自她最期待的人,但官配宾格莱这时候向简求婚,可是原身都没有达成的成就。简顿时自信心爆棚,宾格莱这么顺利地向自己求婚,达西还会远吗?
她不想答应宾格莱,但更不想拒绝,她知道女孩子可以假装矜持拒绝一下,男方也并不会轻易跑掉。这样她就可以吊着宾格莱,一边继续和达西接触。
不是有部电视剧叫《一百零一次求婚》嘛!
要是书里两只最大的壕都向自己求婚,拍成电视剧收视率一定会爆表!
第13章 各有所()
简对宾格莱鼓励地微笑,嘴里却说着完全不相干的话语:“哦,宾格莱先生,我并没有埋怨你们的意思,是我的身体太不争气了。虽然您和宾格莱小姐这样的仁慈友善,但我并不觉得自己的病情严重到需要上伦敦去治疗的地步。等医生来确诊我是否好转,再做决定也不迟。”
她拒绝了!宾格莱怔了怔。
不!不算完全拒绝,还留了点儿余地。
宾格莱苦笑了一下,再开口时眼里已经没了情愫:“那我不打扰了,班纳特小姐,请您安心休息。”
他果断地走了。
如果简毫不客气地拒绝,宾格莱或许会好受些,可她话里留了余地,恰恰印证了她可能是自己和达西不忍讨论的那种女人。看上去这样美好温柔的简,宾格莱只觉得心痛。
他仍很有风度地和伊丽莎白打了个招呼才下楼去,伊丽莎白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没成,却也没有想象中大受打击的模样。
她正疑惑不解。
要是求婚成功,准女婿是要好好拜见岳母的,宾格莱却没有表示,班纳特夫人就知道事情出了差池。
关上门班纳特太太就开始埋怨大女儿:“你怎么没有一口答应?简,你是个傻瓜吗?啊哟,我的神经,你们为什么都要折磨我的神经?”
简其实一点都不想理这个老娘们儿,这会儿只好假装羞涩道:“妈妈,淑女应该矜持些,以宾格莱先生的诚意,很快就会有下一次求婚的。到时候我再答应他,既显得我很谨慎,又考验了他的诚意,岂不是两全其美?”
班纳特太太这才想起来有这么个套路,这才高兴起来,还兴奋地大声猜测既然有了第一次,很快就会有第二次。准女婿这么有诚意,跟邻居炫耀起来都很痛快呢!
简得意地朝莉迪亚飞了个白眼,暗示自己已经领先了一大步。
只有伊丽莎白大囧:还有下一次?你做梦吧!
宾格莱这人的性格是个温柔可亲的,但不代表他就真的傻啊!
达西问都不用问,看宾格莱的表情就知道了。
不过他本人很好奇班纳特小姐的态度,或者说好奇班纳特小姐对宾格莱或者他的态度:“她怎么说?”
宾格莱简直不愿意去回想那个场面:“她说可以等医生确诊再下决定不迟,如今还不是跟我一同前往伦敦的时候。”
“哦。”达西很满意宾格莱的说话技巧,他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同时班纳特小姐的回答也非常聪明,却没有聪明到让有心人不起疑心。
也许,他们都误解了班纳特小姐也说不定,但是那已经不重要了。
“邻居们都很期待尼日斐花园的舞会,达西,”宾格莱苦笑:“你到时候千万别再板着一张脸,大家一起开心开心。”
开心完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达西瞥了他一眼:“这样你就能够毫无芥蒂地回到伦敦了吗?”
“毫无芥蒂?不不,达西,”宾格莱脸上透出忧郁来,让他显得让人怜爱,可惜没有人真心怜惜他的一片心意:“我理解小姐们想要找到如意夫君的愿望,我们作为单身汉又何尝不想找到称心如意的伴侣呢?可是达西,除却地位、财产匹配,两情相悦的婚姻到底只是奢望吧?”
达西没有回答,他也只是一个在爱情中胡乱摸索的普通男人。
宾格莱的话也可以反过来讲,若是地位、财产并不匹配,即便两情相悦,这样的婚姻也只是奢望吧?
他自嘲一笑,且不说别的,他哪里就同伊丽莎白·班纳特小姐两情相悦了呢?
不过以自己的条件,一旦开口求婚,她只会欣喜若狂地答应吧,达西希望她能看到更多属于菲兹威廉·达西本人身上的特质,她那双灵活明亮的眼睛,只要愿意看向自己,就一定能够发现的。
达西突然对离开尼日斐花园这个想法不确定起来,宾格莱甚至没有决定回归伦敦的确切日期,达西便已经开始不舍。
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不久钟斯医生赶到了尼日斐,拿着片眼镜对着简咳出的那口血痰研究了半天,然后神色十分凝重:“我想这是病情已经转为肺炎的确切征兆了。”
简的脸色一白,她明明感觉自己松快了许多,原来只是自以为是的乐观吗?一旦生了这种病,自己就要前功尽弃了。
她殷切地看着医生。
“如果不尽快找到有效的治疗办法,肺炎会转为肺痨。”钟斯医生十分担心:“但是简小姐的身体经不起连续的放血。”
经过蚂蟥吸血之后,简已经确认钟斯医生这个乡下郎中是个庸医,然而痰中带血哪怕没有医学背景的人也能看出严重性,她终于意识到事情发展脱轨,一把抓住班纳特太太的手慌张道:“妈妈,我要去伦敦看病。”
乡下地方和伦敦不能同日而语,虽然眼下是十八世纪,伦敦的名医也能看好肺炎的吧,简下意识地忽略即便是现代国家每年死于肺炎的人也不在少数。
班纳特太太支支吾吾的,期盼地看向宾格莱。
宾格莱远远站在门边,闻言回答:“我妹妹已经写信去伦敦请医生了,如果班纳特小姐的病情还没有严重到不能走动,届时我们就会陪同她前往伦敦。”似乎是为了避嫌,他冷淡地强调:“宾格莱家在伦敦有好几处寓所,我们会就近安排班纳特小姐治疗,一定让她过得和家里一样舒适。”
这位班纳特太太眼里的“准女婿”,此时有些别扭的冷淡,连书呆子的玛丽都看出来了。
她疑惑地看向简,莉迪亚和吉蒂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简却不以为然,求婚被委婉搁置了,哪个男人的面子挂得住?宾格莱不过是闹点小别扭,过后还不是得来求自己,就算自己如今生了重病,他还想着把自己带到伦敦去,这根本就是不离不弃的意思。
她一副镇定模样,让班纳特太太也安心了一点。
这个中缘由,只要当事人心里有数就行了,班纳特太太助攻一次差点害死了大女儿,她此时有些心有余悸,再不敢造次。
伊丽莎白感慨这些人都把宾格莱当傻子,一个总是让周围人如沐春风的绅士,眼下能够这样冷淡以对,说明事态的发展早就不是简和班纳特太太以为的那样了。简一天不恢复原身,就这样一直被来历不明的穿越人士占据身体,伊丽莎白就不愿意看到宾格莱为她神魂颠倒。
“简现下应该安心养病,伦敦的医生据说技术高超,一定会给我们带来好消息。”伊丽莎白下意识地要帮宾格莱结束这场会面:“就算简赶不上尼日斐的舞会了,只要病情有了起色,以后并不会缺少这种机会。”
宾格莱点点头:“我也希望能够继续看到班纳特小姐在舞池里的优美身姿。”
他便告辞离去了,莉迪亚拍着手道:“简如果不参加舞会,我的舞伴范围就更大了,我可以和宾格莱先生跳一曲,再和达西先生跳一曲,哦,说不定能和他跳两支呢!”
要不是这该死的大雨,舞会的主角明明是自己,简不甘心地躺在床上,手在被子里紧紧捏了起来,还有这该死的怂恿自己的老娘们儿,简全然忘记了是她自己迫不及待地要走剧情。
达西连半支都不会和你跳,莉迪亚,他连和你坐一辆马车都没法忍受。
伊丽莎白拿起吉蒂带来的绣了一半的茶巾,一边穿针一边问道:“那天晚上你不是去麦里屯了吗,莉迪亚?那里驻扎的军官几十上百,我还以为你的舞伴已经排满了。”
这就掐上了吗?
简快乐地要跳起来,同时又怀疑地观察伊丽莎白。
班纳特太太这才想起这茬:“哦,莉迪亚宝贝儿,宾格莱就算有钱,但乡下地方能有什么好货,麦里屯舞会的蜡烛可以亮四个小时,那尼日斐花园的蜡烛能亮六个小时就顶天儿啦,想要跳八个小时除非是去摄政王的宫里。这样的话统共没有几支舞,你和宾格莱先生跳一支,和达西先生跳两支,军官们就分不到啦!”
这老娘们儿当自己女儿是百人斩呢!简斜睨了一眼莉迪亚,不屑地想。
莉迪亚只好“咯咯”傻笑,天知道她一个军官都不认识,菲利普姨夫介绍的人她连名字都没有记住,吉蒂也是个万事不上心的,明明借着自己的光去麦里屯勾搭军官,这会儿却不帮腔。她又不好说自己眼珠子就掉在达西身上,根本没理睬其他人,最后达西却没有跟她坐一辆马车回来。
她支支吾吾应着,说自己一定尽量和军官们跳舞。
班纳特太太这才心满意足,她年轻时候没有完成的梦想,都投注在了莉迪亚的身上。
伊丽莎白飞速地在茶巾上勾了一朵小白菊,这才抬头笑眯眯地说:“莉迪亚分给宾格莱以及达西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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