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恰恰相反,伊丽莎白小姐,那晚你的决定再正确不过,”达西出声制止心爱人儿的自责:“如果当时您需要我帮忙站出来拒绝,我也会照做的,而且我会一力维护您的名誉到底。”
其实明眼人哪里还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呢,只不过是在等达西家公布消息,然而有格雷诺耶夫人横亘在其中,他们对外什么都做不了,旁人还只当富有的达西在逗一个乡下姑娘闹着玩儿。不过伊丽莎白明白最近她在伦敦的大出风头,一定把格雷诺耶夫人气得吐血,这直接导致了她没有出现给自己找麻烦。
“我明白你的好心,达西先生,但是简是我的姐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陷入危险,”伊丽莎白不能接受自己只能待在这儿什么都做不了的现实:“这是公爵夫人的宅邸,达西先生,您一定来过这儿,告诉我简可能去哪里了?”
达西内心深处也不愿意阻止伊丽莎白,他很明白将家人视为生命中最贵重之物的心情,如果不见了的是乔治安娜,他也没法无动于衷,但是在场的都是聪明人,一旦他们惊慌失措地去找人,那么班纳特小姐哪怕是清白无辜的,也会面临非常尴尬的境地。
伊丽莎白之前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让简的名声不至于因为穿越女受损。
简再也经不起哪怕是一点点的风言风语。
而且这里不是浪搏恩,这里是伦敦,会有上百万人知道她可能在德·包尔夫人家里同德文郡公爵幽会。
这种打击几乎是毁灭性的。
哪怕是使用强力,达西也不能让伊丽莎白去找她的姐姐。
“这座府邸有几百年那么久,后花园里是一座藤蔓迷宫,就算你去找也不一定能够找到他们,但是一定会惊动旁人,这些世袭的贵族家里都是世袭的仆人,他们的嗅觉比狗鼻子还灵,”达西不得不用残酷的事实阻止伊丽莎白,而且伸手揽住想要回到大厅里去的她:“你可以责怪我,伊丽莎白小姐,但是为了班纳特小姐长久的未来,你不能自己去找她。我答应你,我在姨妈宅子里有信得过的人,我可以让他们去帮忙寻找班纳特小姐,而且不会透露丝毫风声。”
伊丽莎白力气用尽,一下子瘫软下去。
达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连忙让伊丽莎白靠在自己身上,好在他们是在一处僻静的露台上,暂时还没有人能够发现他们,他只好不断亲吻她的手背,安慰她给她支持,在喂她喝下一整杯杜松子酒之后,伊丽莎白这才放松下来。
他们不知道的是,凡是想要接近这个地方的人,都因为乔治安娜杵着,不得不走开了。
不一会儿,卡罗琳也发现了异状,她默不作声地拿着一杯潘趣酒站到了乔治安娜的身边,两个人心不在焉地假装聊着天。
卡罗琳一直以为达西不会在公开场合失态,显然这是先前没有遇见能够令他失态的人,那么现在他遇到了。她这时才发现似乎除了钱财、门第以及高傲之外,她竟丝毫不了解这个男人,叹了一口气之后她终于释怀。
很快达西的人就找到了简和公爵,他们的确在一起,但只是围绕着后花园的迷宫外围散步,途中还遇见了其他客人,虽然这对组合非常奇怪,好在一直谨守分寸,没有丝毫惹人怀疑的举动。
但也有人猜测简·班纳特小姐的美貌,是否真的打动了对女色一贯无动于衷的德文郡公爵的铁石心肠。
好在晚会结束之前,两人一前一后回来了。
公爵夫人显然察觉到了这小小的风波,却明智地连眼皮子都没抬,德文郡家除了门第高贵,和德·包尔家无论是政见还是婚姻历来都没有丝毫的关系,简·班纳特小姐就算是个天仙,她是不是要攀龙附凤公爵夫人根本不关心。
更何况根本就攀不上,哪怕班纳特太太是个低俗女人,公爵夫人在这点上很有信心,她不会允许自己的女儿去做情妇。
去做跟老对头格雷诺耶夫人一样的事情?
哦,那不可能,班纳特太太的确会那么说,简那么漂亮,足以嫁给年薪五千镑的青年才俊,公爵什么的,她根本不认识。
不能做她女婿的男人都不是好男人,哪怕公爵也不行,此乃班纳特太太的处事名言。
第88章 官配最高()
正因为两姐妹感情深厚,伊丽莎白更加对简的做法有说不出的失望。
无论出于什么理由,她怎么可以就这么跟着德文郡公爵走了呢?哪怕她能够嫁给公爵,伊丽莎白也不会因此开心,更何况这事情是不可能的。
而且德文郡公爵显然没有瓜田李下的自觉,甚至还和伊丽莎白若无其事地打了招呼。
要不是对方得罪不起,伊丽莎白恨不得把手边的光着屁股的天使奶冻糊在公爵英俊的脸上。
就连达西都发现了,他最喜爱的伊丽莎白小姐那对漂亮的黑眼珠,眼下正燃烧着熊熊怒火。
他衷心希望自己以后不会有机会激怒伊丽莎白。
在简从花园迷宫回来之后,他亦打量过这位班纳特家的大小姐,她神色镇定、头发衣服一丝不乱,显然仆人传过来的消息属实,她和德文郡公爵之间似乎没有暧昧。但她是个惯于隐藏自己真实感情的人,虽然她的品格与先前已经大有不同,至少让达西如释重负的是她对自己已经没有了那不合时宜的兴趣,但如果这是因为她把兴趣转移到了公爵身上呢?虽然达西自负,但他很清楚自己和德文郡公爵的差距甚远。
但他不敢这么评价简·班纳特小姐,唯恐伊丽莎白伤心,她为了她的姐姐已经付出了那么多。
况且撇开班纳特小姐的毫无异状,德文郡公爵也举止如常,这更加令人不解。伊丽莎白若是回家之后能够和班纳特小姐好好谈一下,说不定就能知道公爵到底想要干些什么。
相比之下,宾格莱的反应则更加让达西烦恼。
他能够觉察出来简·班纳特小姐已经不同以往,心思更为细腻感性的宾格莱也一定能够觉察出来,而且来了伦敦之后,小姐们的装束打扮也比在乡下时候更加华丽娇艳,宾格莱显然又坠入了情网!
天哪!对着同一个女人两次坠入情网!
达西想要斥责宾格莱,却又觉得自己毫无立场,因为当他扪心自问如果对象是伊丽莎白小姐的话他会怎么样,答案是他的表现根本不见得比宾格莱要明智多少。
没错,达西先生,你也是第二次面对同一个女人坠入情网,而且还是在一大帮子穿越女的围攻之下。
您的表现可喜可贺,足以拿到九十九分,扣除一分是为了防止您骄傲。
因此在发现简和德文郡公爵一起回到大厅之后,宾格莱立刻垂头丧气地坐到一边,他想要喝醉,却连喝醉的勇气都没有。他并没有后悔的意思,当一个女人在达西和自己之间徘徊的时候,他选择把友情放在第一位,这是天底下最不值得后悔的事情。但他亦有这个胸怀接受一个年轻小姐短暂的迷失,年轻的时候谁没有盲目过呢?这一次于伦敦再见到简·班纳特小姐,她显然更成熟稳重了,也更加温柔迷人,宾格莱似乎觉得她已经成长到足以接受一份合情合理的爱情,可如果竞争对手是公爵呢?
宾格莱觉得自己还是喝酒喝死算了。
哪怕是为了宾格莱不要自暴自弃,达西都非常关心伊丽莎白能从简身上问出个所以然来。
对于简今晚的不辞而别,伊丽莎白非常的伤心,但无论简做了什么,他们都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一个人的所作所为关乎着其他所有人的所思所想,根本割舍不断。
就连一向不懂得看人脸色的班纳特太太,在回家的马车上,也发现伊丽莎白的脸色非常难看。
反正惹了麻烦的也不是自己,老太太和平常夜晚一样,洗漱了上床,半点不关心自己的两个女儿,她心里头盘算的是别他的事情,譬如莉迪亚要远嫁北边,自己可不可能说服另外几个女儿每人匀出那么一点点嫁妆,这样自己就能多补贴小女儿一点。
因为以后莉迪亚想要回德比郡一趟就不是那么容易了,一旦受了委屈也是无处哭诉,好歹手上有钱不至于真的无依无靠。
钱有时候比人还要可靠得多呢,班纳特太太叹了口气,就像她的现状一样,班纳特先生不告而别,好在她手上还有钱呢!
伊丽莎白默不作声地帮着嘉丁纳太太忙活,她和简暂住舅舅家里用的是同一间屋子的一张大床,嘉丁纳太太何等聪明的人,早就觉察出姐妹俩之间的气氛不对劲。但她不是班纳特姐妹的母亲,班纳特太太都漠不关心,如果伊丽莎白不愿意主动找她劝和的话,嘉丁纳太太也是无可奈何的。
她忧心忡忡地关上了门。
几乎是门一关上,伊丽莎白就像只母狮子一般一跃而起,她把简划拨在自己的领地里,可是面对公爵的无礼,伊丽莎白近乎绝望地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你为什么跟他走,简,”伊丽莎白气怒到语无伦次:“哪怕你没法拒绝……那是大庭广众……”
简却出奇冷静:“丽兹,我知道我做的事情令你难以置信,就连我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但是你能不能哪怕给我几分钟时间,让我和你说说前因后果?”
伊丽莎白猛地想起达西那些耐心劝解自己的话,她勉力压下被德文郡公爵的绝对权力和为所欲为激怒的烦躁:“好,我听着,简,无论你说的故事有多难以置信,我承诺用最大的信任去倾听。”
这就是坚不可摧的血缘之情,理智让你愤怒,感情让你必须理解。
“我见到公爵的时候,就发现他是那个来过我们家的男仆,丽兹你当时一定发现了他关注了我,所以才会如此紧张。但那时候他是个男仆,我就算察觉到了,也没有当回事,但他是公爵,我就必须当一回事了。如果他对我有任何企图,没有多少人能够阻止他。”简虽然纯良,但是因为那副得天独厚的美貌,她从小受到的瞩目数不胜数,因此她能够区分人们投向她的注视究竟是善意还是恶意。
德文郡公爵至少不是恶意的。
知道公爵真的没有那种意思,伊丽莎白大松了一口气。因为公爵只要露出些微的意思,根本不用劳烦这位贵人动手,多的是人会因为想要阿谀奉承而来为难班纳特家。
伊丽莎白的口气转为埋怨:“就算他没有任何恶意,你也不能离开我们的视线和他单独说话。”
“我不想的,”简也很无奈:“但是他给我看了一个吊坠,吊坠打开是一个迷你油画肖像,你不知道,我一看见那副肖像,就发现我和那人长得七分神似。因为好奇这个肖像的来历,我才会和公爵单独说话。”
不用说,那肖像是个女人。
以德文郡公爵几乎隐世的生活格调,简直难以想象他会随身珍藏一副女人的肖像。也许那是他求而不得的初恋情人,但他对简没有任何企图,初恋情人这个说法似乎说不过去;那是他的至亲吗,伊丽莎白突然想到一个可能,那个人曾是名满伦敦的绝代佳人,有社交界“莎拉女王”之称的泽西伯爵夫人至多只及她的一个小指头。能够与这位绝代佳人并称的,只有同时期的法王路易十六的王后玛丽·安托瓦内特。
得悉这个小秘密,伊丽莎白情不自禁端详她已经非常熟悉但偶尔仍会惊艳的简的容颜,但她还是无法想象那人全盛时期的样子。简的五官虽然精致,气质却和那人截然不同,她是温柔而内敛的,永远做不了叱咤风云的时尚女王,德文郡公爵一定也已经发现了。
因此他才没有表示任何意思。
简非常惊讶,她太熟悉自己的妹妹了:“丽兹,你猜到了?!”
伊丽莎白点头:“简,你的容貌即使放在伦敦也是十分难得,与你容貌相仿又能令公爵珍之重之的人物非常有限。”
她们说的是公爵的母亲,第五代德文郡公爵夫人乔治安娜·卡文迪许,娘家姓氏是斯宾塞。伊丽莎白去过两百年之后,知道她有一位直系后代同她的经历几乎一模一样,就是风靡全球的英伦玫瑰戴安娜王妃。明明有无数人爱慕钦佩,然而唯一没有动心的偏偏是合法丈夫。
同一个姓氏,两代人重复的悲剧。
伊丽莎白不得不感叹历史惊人相似。
德文郡公爵出生之前,他的父亲就已经把情妇接到家里同住,那情妇还是公爵夫人的好友,三人一起生活了二十五年。公爵夫人临终之前,还指名这位劳苦功高的情妇成为自己的继任,当然前任公爵可能只是对自己名正言顺的妻子不感兴趣,因为他很快又找了别的女人。
年轻的公爵可能非常孺慕自己早逝的母亲,那个在痛苦婚姻里挣扎的可怜的女人。
因为目睹上一代的悲剧,就连娶妻生子也不愿意。
即便在对长相相似的简初见惊艳之后,他很快发现了性格上的巨大差异,果断收手了。
这位公爵的内心深处,仿佛没有任何人可以接近。
伊丽莎白万分庆幸:“简,说实在的,我知道你非常诚实矜持,只是公爵的身份实在太过高贵,没有多少人能够拒绝……我不是在说我不相信你,但是这是人之常情……我很抱歉……”
“怎么会呢,丽兹,你怎么会这么想?”简脸色通红:“我不会对别人动心的,就算是公爵也不能。”
伊丽莎白马上意识到了简话里的端倪。
她不会对公爵动心的,因为她心里有所爱的人。
“是谁?告诉我,简,那个让你不会对其他人动摇的人是谁?”伊丽莎白拉住简的手,不让她轻易逃避:“那人是谁?简,我们一起想办法,简,告诉我。”
简突然掩面痛哭起来,仿佛她一直在压抑,终于可以宣泄出来。
她断断续续地呜咽:“别,丽兹,我不能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因为我们已经不可能了,在我做了那样的事情之后。”
伊丽莎白马上明白了,那个人是宾格莱先生。
她一直以为简没事了,一切可以重新开始,其实没有。
简只是一如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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