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丽莎白也不忍心骗她:“菲兹威廉上校娶了一位女继承人,而安妮小姐还未出嫁。”
“啊……”安妮心想菲兹威廉上校果然是利益至上的人,若不是安妮小姐的心意,公爵夫人是不会考虑他成为自己的女婿的,而原本的安妮小姐对他并没有那样的情愫,所以他最终务实地娶了个富有的新娘,她不得不内疚自己的做法是不是算是抢了别人的老公。
伊丽莎白一眼就看出安妮的想法:“安妮,你要明白,眼下我们所处的社会只是一个巨大的婚姻市场,纵然有两情相悦却少之又少。至少从作为表嫂的角度来看,我是乐于看到菲兹威廉上校照顾安妮小姐的余生的,这才是真正的各得其所,而且有感情基础,就算那不是爱情。”
也唯有这样想了,现在要安妮放手是不可能的了。
安妮很快想到了另外一个婚姻市场里更加残忍的猎人:“难怪韦翰的表现不同于原著,他是不是也是重生的?他眼睛里那种恨意,让人不寒而栗,他原本没有坏到这种地步的。”
“我重生之前,他又欠了一大笔债务,扔下莉迪亚和孩子跑了,”伊丽莎白说起来还心有余悸:“他的恨意来自哪里,我也不明白。”
军方的通缉令早已发出,目前还没有韦翰的消息,这事情急不来,因为伊丽莎白和安妮根本无法插手。
这时候有服务教堂的神学院学生来收拾举行婚礼的各种圣器,伊丽莎白和安妮只好约定等到下次有机会单独在一起,再好好计划未来的事情。
二人尽释前嫌,手挽手走出大门的时候就呆住了。
站在达西身边的那个女孩子,不就是玛丽亚·格雷诺耶吗?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竟然就被那个女人的女儿趁虚而入了?
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达西也看到伊丽莎白和安妮出来了,伊丽莎白倒是比较平静,安妮气得双眼就要喷出火来。
为免场面不好看,达西主动把人带过来:“约翰是摄政王的御用医生,双方算是有些交情,所以格雷诺耶小姐今天才会来参加婚礼,但她身边并没有长辈陪同,我和宾格莱走出来的时候,看到她一个人坐在最后排,她也只认识我们两人。”
论年龄,对方还是个孩子,而且格雷诺耶夫人虽然威胁联姻的意思很明显,到底还没有公之于众,达西若是装作不认识对方,这做法就太难看了。
安妮顺势就亲切地把这个才十五岁的小妹子领到自己身边来:“我们之前在德比郡见过的。”
“你是德·包尔小姐,”玛丽亚年纪小,身材有些过于丰腴,一张圆圆的苹果脸还算可人,她虽然身份有些尴尬,然而皇室血统总是受人追捧,这会儿她和安妮站在一块儿,摄政王女儿和公爵小姐的组合,马上吸引了很多人想要跃跃欲试前来巴结,摄政王只管播种不管教养,玛丽亚显然遇上这种场面有点紧张:“妈妈一定要让我自己过来,先前这里没有我认识的人,我感到很不自在。”
“但你认识我啊,”安妮连忙示意达西和伊丽莎白赶紧走:“你如果害怕,就待在我身边,一会儿宫里就会来人把你接回去的。”
玛丽亚求之不得:“您真是太友善了,德·包尔小姐,”有性情更加适合的人选作陪,安妮的身份也更高贵,这比达西不苟言笑可好多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妈妈一定坚持让我过来,我是说布朗医生是非常好,可是这里的人除了您,门第可都太低了。”
她今年十五岁,偶有追求者,都是伯爵、子爵或者是公爵的小儿子之类的。
安妮只好干笑,大家眼里的男神,在金枝玉叶眼里,果然是不够看的啊。
达西和伊丽莎白还没走远,他们显然听到了玛丽亚的话,伊丽莎白笑眯眯地看着达西:“达西先生,有生之年里我还以为只会听到别人对你的恭维呢!”
“初次见面的时候,您也没有恭维过我,”达西克制住心头的激动,语气平静地调侃回去:“伊丽莎白小姐,您的有生之年实在短得惊人。”
他们在往花房的方向走,达西来过这片地方,甚至是他建议的婚礼地点,因为他对此地非常熟悉。
越往偏僻的地点去,路就不太好走,伊丽莎白一个趔趄之后,达西扶住了她。
她站稳之后尴尬地发现,自己的裙子挂在了他靴子的铜制搭扣上,露出了里面的衬裙。
伊丽莎白连忙跺跺脚,让裙子恢复原状。
她发现达西看得目不转睛。
其实淑女不该同意和男人来这种偏僻的地方,可这是达西,伊丽莎白愿意和他去任何地方,但眼下她还是紧张,便故意开个话头调节这种布满张力的气氛:“要是我可以选择,我也宁愿穿裤子,要知道不是所有的路面都对裙子友好。”
达西被她说笑了:“伊丽莎白小姐,女士能够驾驭裤子,男士却驾驭不了裙子,所以这重责大任还是应该交给你们。”而后他意味深长道:“而且女士如果穿裙子,就会显出腿来。”
“腿还有什么不同吗?”伊丽莎白低头去看达西和自己。
关于这个问题,达西可以想到很多答案,男人和女人的对比,老人和小孩的对比,军人和平民的对比,但是他选择最直观的那个答案:“当然有不同,伊丽莎白小姐,因为你的腿很漂亮。”
第77章 紫藤花架()
伊丽莎白立在原地,感觉到一种酥麻从腿上蔓延开来,又爬上尾椎,四肢百骸仿佛被大雨冲刷一遍。作为已婚妇女,她很想干点什么回应达西先生的赞美,然而这条路只通向花房,伊丽莎白强迫自己必须立即打消这个主意。
这里可不是彭伯里,他们没法随心所欲,哪怕是在彭伯里,她也不能对“未婚”的达西先生动手动脚。
伊丽莎白不禁感到好笑,这时候又突然羡慕起来两百年后的女孩子们可以随心所欲。
“既然达西先生您盛情恭维,那我暂且认为我的腿的确漂亮,那就更不该穿着裙子遮住它们,”伊丽莎白抓住达西话里的漏洞,坚持不放弃自己的立场:“我可不会因为您夸赞我,就要背负上这个包袱啦!”
达西并不觉得伊丽莎白唐突,他反而乐于和她探讨这些问题,他们俩在一起总有说不尽的有趣话,足以打发某种遗憾,譬如没法在公开场合亲近一下的遗憾,但比起这些,达西宁愿维持绅士礼仪,通过谈话更加走近伊丽莎白的内心。
“如果您真的好奇穿裤子的感受,您可以……伊丽莎白小姐,我是说您可以偷偷地试试看,”达西很机灵地推销自己:“试想在彭伯里庄园,有时候你独自散步一个小时都碰不到什么人,所以也很难有人发现你到底干了什么。”
“您似乎很有经验,达西先生,所以您到底偷偷干了多少坏事?”伊丽莎白揶揄他。
做过多少坏事?达西可不记得,他记得他小时候采过林子里的小小浆果,攒了一堆藏在枕头底下,惹得雷诺太太发怒,因为浆果汁液很难清洗干净;他还抓过松鼠,为了腾出笼子,就把母亲养的夜莺给放走了;还有什么来着,他为了去捞池塘上的浮萍,就把老达西先生珍藏的红酒给倒空了。
后来他必须担负起整个家族的生计,绅士的做派和渐长的年龄让他不会再去做这些事。
但他很乐于同伊丽莎白分享这些快乐。
“这得靠您自己发现,伊丽莎白小姐,”达西因为往昔回忆的缘故,脸上的表情越发柔和:“我相信您一定会感兴趣的。”
不要立flag啊,达西先生。
因为一旦伊丽莎白嫁进彭伯里,管家雷诺太太就会事无巨细地统统和伊丽莎白八卦,足足有一段时间达西因为年少时候做过的那些好笑的事情,没有办法适应伊丽莎白和雷诺太太共同出现的场合。
伊丽莎白想到这件事,乌黑秀美的双眼里便满是神采。
达西为那眼神陶醉,此处鸟语花香、小径幽深,花房便在前方不远处,他到底按捺不住想要接触的冲动,便快速紧赶了几步,在一处不显眼的台阶处对伊丽莎白伸出手:“请当心脚下。”
伊丽莎白便顺从地把自己的手递给他,虽然她并不认为那处台阶能够带来什么困扰。
“这处后花园比较小,”达西指指不远处的花房:“在彭伯里最好不要用走的,伊丽莎白小姐,您可以考虑下让我教您骑马。”
“所以问题又要回到裙子上啦,达西先生,”伊丽莎白努力不去低头看二人牵得紧紧的手,没错,上了台阶之后达西也没有放开她,他显然很紧张,手心微微沁出汗来,这和戴着手套跳舞时候的接触截然不同,等他以后不会再紧张,达西先生的手心就是温暖而干燥的:“穿着裙子就必须侧鞍骑马,不但不方便,而且还很危险。”
这点达西也同意,侧鞍其实比男士用的跨鞍要危险,而且这东西出现的理由实在太滑稽了,其实有裙子罩着,女士叉开腿在裙下根本看不见,不存在什么不雅的问题,然而社会观念是这样约定俗成的。他不能否认伊丽莎白的话有道理,因为他自己并不允许乔治安娜冒着风险骑马。
不过作为未婚夫妻,他最好不要和伊丽莎白公开讨论叉不叉开腿的问题。
“如果您还记得我们初次单独相见的情景,伊丽莎白小姐,”达西提醒她那次的泥足深陷:“那您最好还是学一下骑马,我可不能保证下次出现得那么及时。”
伊丽莎白愉快地回答道:“可是您出现了,达西先生,总是那么及时,”她暗示他舞会鞋子的事情:“好吧,我可以学着骑马,和您一起。”
她这样轻松地答应,达西却想到了某些不合时宜的事情,以伊丽莎白的大胆活泼,她或许真的可能在没有人的时候,穿着裤子用跨鞍来骑马。这年头裤子很紧身,常常令绅士们也觉得尴尬,逼着他们跟孔雀一样炫耀自己粗壮有力的腿。
其实达西觉得没有出嫁的小姐们其实并不明白粗壮有力的腿到底有些什么好处。
但伊丽莎白小姐穿着裤子的话,那又该是一副怎样美妙的情景?她酷爱走路,双腿笔直修长,酒红色天鹅绒的骑裤料子会绷在她的双腿上,达西相信那曲线必定比彭伯里庄园池子里养的天鹅脖子还要优美。非但如此,裤子还会暴露出整个儿臀部的样子……
他视线悄悄低垂,发现裙子果然令人完全看不出任何一丝端倪来。
伊丽莎白发现达西的眼神看向了奇怪的地方。
她了解他,知道他是在严肃地考虑女人穿裤子的样子,认真到好笑的程度,而他想象中的模特必定是自己。伊丽莎白会知道,自然是因为在那秘密的只有她自己知道的五年,穿裤子骑马是她和达西先生心照不宣的小游戏。
毕竟要让裁缝保守住秘密,必须得达西先生亲自出马才行。
他们的话题果然往奇怪的方向义无反顾地奔去,这是在放任达西挑战自己的自制力。
他拉着伊丽莎白钻到茂盛的花架底下去。
“等等,等等,”伊丽莎白叫住他:“藤蔓会弄乱我的头发。”
蓬头散发地回到宾客当中去,伊丽莎白的名声就完了,谁会相信她只是钻了钻花架。
达西这才意识到自己欠考虑了,低低地嘟囔了句什么,小心地转过身来,为伊丽莎白拨开细小的叶子和花苞,她脸颊的皮肤比花苞还要细腻,这还是达西第一次接触,二人的呼吸近到可以吹拂到彼此的脸上,达西情不自禁把嘴唇印在了伊丽莎白脸颊的那朵花苞上。
明明还隔着什么东西,伊丽莎白却觉得那朵花苞像是完全不存在,因为达西落在脸颊上的吻,就和花瓣一样轻柔醉人。
他的嘴唇又小心地往下探索,唯恐惊扰了伊丽莎白。
可惜伊丽莎白不得不制止他,因为头发乱了和胭脂糊了直接能让他们两人的名声完蛋:“你踩到我的裙子了,达西先生……”
达西把头一偏,靠在了伊丽莎白肩上。
“该死的裙子……”他咒骂道。
“哦,你说了很不绅士的话呢,”伊丽莎白假装惊讶:“我可以当做没听到,不过我以后可以不用骑侧鞍吗?”
“可以,”达西沉着脸退开了些,他当然不是真的生气,他只是想让自己冷静冷静:“您想要什么,都会为您办妥的,伊丽莎白小姐,不过您得为我保守秘密,关于那句‘该死的裙子’。”
伊丽莎白笑眯眯地钻出花架:“自然是要为您保守秘密的,达西先生,很高兴您终于讨厌裙子了。”
他们又原路散步回去,远离了馥郁芳香的花架和幽深暧昧的环境,达西又再次彬彬有礼,为了彼此的名声着想,伊丽莎白知道这样是对的,但她相信达西和她一样,心里的遗憾可不仅仅是一两分。
但这股旖旎在见到来人之后,很快就烟消云散。
宾客们都各自出发去布朗医生在不远处的宅邸参加晚上的庆祝活动,教堂门前的草坪只留下三三两两各自寒暄聊天的人群,伊丽莎白一眼就看到了活像个女斗士一样的安妮,要不是菲兹威廉上校游刃有余地在应付格雷诺耶夫人,伊丽莎白毫不怀疑她就要跳上去打架了。
作为刚刚认识的朋友,玛丽亚小姐就很为难了。
她不知道该帮着妈妈,还是该帮着安妮,一脸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达西先生,伊丽莎白小姐,你们可总算回来了。”格雷诺耶夫人一眼就看到他们,只要达西在,她总是一眼就能看到他,他就是她折腾一切的意义所在。格雷诺耶夫人自己也知道这或许是一种可笑的执念,可是就是因为她已经拥有了一切,才更不能容忍这唯一的遗憾,在得到至高权力之后,为所欲为是展示权力的唯一表达方式。
这就跟中了彩票之后突然一夜暴富,都不知道该怎么花钱是一样的道理。
达西自然不会让她意有所指的话毁坏伊丽莎白的名声,他作势摸出怀表:“不过才十来分钟,格雷诺耶夫人,大约您是被奉承多了,不知道等待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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