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戏水,那家中怎办?阿爷去挖河渠,那田地里的稻谷粮食谁来收取?”陈平道,“所以说,你现在就得是锻炼,等来年强壮了,也好帮着家中分担家务。”
其实倒不用如此,修建东京与通济渠的开挖,受影响最大的其实是河南各郡,能扯到关系的,恐也就是邗沟,可那徭役也不一定是会征发到**县来。
就说万一是征发来,离着家近,倒也不用太过担心。
但同陈安说时,得将情形往严重的方向讲。
“阿兄你一人不行吗?”可惜陈平还是太小看陈安了,这家伙完全就是想做世主,哪有一点责任心,“我可以帮着照看家,二牛也行,让二牛帮着你收割稻谷。”
“那家中饭食谁做?”
“娘,娘做的也很好。”
“小娘呢?谁带着?”
“小雅姐,她很喜欢小娘,王姨也能跟着一同过来。”
好么,这分配还真是灵活,陈平彻底是放弃了。
“你今晚要是不做二十个俯卧撑,明日就别吃那蒸饼。”陈平直接是威胁,“等这火炕做好了,你就到堂屋里睡去。”
“为什么?我也要在这里睡。”
“因为这是你阿兄我赚的钱。”有钱就是硬气,陈平回答的山响,瞪着陈安,“你选吧。”
陈安头发纠成一团,思考了会,权衡了下得失,终于是撅起屁股,乖乖的做起了俯卧撑。
看来暴力解决问题也有可取之处,直接了当。
雨稀稀落落的下着,一夜未停,雷声却是响了半个时辰后渐渐落了下去。
陈平起来时,堂屋门已是开了,陆兴勇穿戴整齐,拿着一把牙刷,还有个竹筒,刚出来。
“你这东西做的不错。”陆兴勇扬了扬竹柄牙刷,上面抹了些盐,蹲在台阶上。
跑进了堂屋里,陈平将那老面取出来,而后是和了面粉,以老面作为酵母,揉进了新面中。揉好成团后,放在陶罐里,继续是用那麻布,将那剩余的一些面粉撒了上去。
还需再等等。
“我家中还有些牙刷,等会陆叔你一同带去。”陈平拍了拍手,见陆兴勇拿着牙刷进来,这才想起眼前的这人可是来护儿家奴,昨夜听阿爷的话,似乎还是个管家人物。
这可是比李应兴更好的活招牌,火镰的名头算是打开了,可这牙刷一直是半死不活的状态,眼下却是个好机会。
“那就给我拿几个。”陆兴勇也没客气,道,“要是回府用着满意,我就从你这买。”
聪明人之间,说话就是容易,陈平想要的就是这个。
“到我大伯家中开的杂货铺去就有售卖,才十五文钱一个。”陈平道,将大伯家中的位置也是报了出来,“十字街西北面,南曲的位置。”
天阴沉着,院子中积攒着水坑,这雨天山中也是进不了的。陈平取了弓,站在堂屋口,也未用那箭,套上木扳指后,练着拇指力。
约莫估着时辰,等陈孝义起来时,陈平看了看面,发的是差不多,这才取出来,揉捏扯成一团团的剂子。
剁肉,放糖做馅,烧火蒸上,等陈孝义扛着铁锸时,包子也是熟了,三笼小的,一笼大的。
“放在这里就是,多取上几个。”穿上蓑衣,戴上箬笠,陈孝义手里拿着个布袋,给了陈平,“你娘昨日缝的。”
有了这个倒是好,省去了拿碗的麻烦,陈平用筷子夹了十多个蒸饼,放了进去,直将那不大的布袋放圆。
风呼呼的刮着,雨是小了些,陈孝义将布袋放在蓑衣下,脚上穿着双草履,裤腿也是卷起来的,赤脚踩着泥泞,缩着脑袋就出了院子。
这样的天还得是去服那徭役,陈平站在堂屋口,目光深沉。
“这要真的是挖那邗沟,征发丁壮到了**县,情况恐怕会更糟糕的吧。”田渠的徭役都要冒雨整修,那杨广直接下令开挖疏通的邗沟,只会比这更严重,陈平有些担心。
拉了会弓弦,陈平正准备让小安子给陈雅家中送去几个包子,来琏就推来了院门,冲了进来,后面陈雅也是小步跑着,踩着院中水花四溅。
“我要吃蒸饼。”进了堂屋,来琏瞧见那蒸笼,立刻就过去掀开,“小雅,你也过来,你是要肉蒸饼,还是糖蒸饼?”
两人一手拿着一个,坐在堂屋口,看着院子中的雨水,后面陈安同样也是抓了两个,挤在一处。
“琏娘,你六兄回来了。等雨小些,你就同我回县中。”陆兴勇道。
“你不是说六兄去了洛阳吗?”来琏回头,狐疑着道,“怎的这快就回来了?”
“哦,那是我听错了,你六兄并未去,只是派了个人去。他是去那临县游玩去的,昨日让人过来传了口信,说是让你回去。”陆兴勇慢条斯理的道,“你今日要是再不回去,恐怕你六兄就要过来,回去想来是再也出不来的。”
“他上次就没想让我出来。”来琏道。
“你还真以为那些个军府卫士是没瞧见你?那是他们故意的,都是你六兄下的令。”陆兴勇看了看天,继续是道,“六郎已是给你选了皮好马,不比你原先的那匹差。雨小了,我们这就走吧。”
白土村就是这般,几天的时间,来琏也过了新奇的劲,没怎么闹,去蒸笼里抓了两个肉包,跟着陆兴勇后。
“我那衣裳就给陈雅,你得是洗了。”头上戴着箬笠,来琏蹦跳着出了院子,“我还会来的,到时我们一同去山中打猎。”
第一百零九章 家有长工陈瘸子()
雨中,陆兴勇背起来琏,脚步坚实的出了村子,陈平送了出去。看着那远去的人影,在朦胧的冬雨里渐行渐远,来琏不忘是回头拌着鬼脸,陈平知道,这个关系算是彻底的打下了。
“陆叔,别忘了那田地的事。”陆兴勇的身子要消失在冬雨中时,陈平手做喇叭状,大喊了声。
正走着的陆兴勇顿了顿,转过头来,看不见表情,但想来是够吃惊的。
人之间相处,不能太过火,但也不宜太见外。陈平如此做,倒不是真的担心陆兴勇会忘记那田地的事,只是临别时感情的一点加固而已。
这边陈平正要回院子,家中唯有的两顶箬笠全都拿了出去,冬雨落在身上,真是阴冷得厉害。
可才转头,后面就传来牛哞声,两辆牛车一前一后的从村东路上缓缓驶来,牛车上码放着青砖,赵工领着两徒弟,在牛车边稳着。
三人居然是冒雨赶了来,且比昨日是多辆牛车。
“赵工,这下雨你们怎么来了?别是伤寒了,快些进院子。”这时工匠还真敬业,陈平赶忙是过去,随在赵工身边,“那火炕也不急着一两日,等雨稍停再来也是可以的。”
下雨就是这般,县中的路还夯实过,这村路却全凭脚踩出来的,浸了水就成了泥泞,牛车驶过坑坑洼洼,让人担心后面的青砖会掉下来。
扶着牛车后的插板,陈平虚推着。
“雨还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得快些是将你家中那火炕做起来,还有他家等着。”赵工解释着,裤腿上沾满了泥泞,这冒雨赶路,还牵着牛,也是吃力。
虽是穿着蓑衣,赵工身上却是落了不少的雨水。该是清晨那一阵子风雨大,沾染上的。
刚到院前,陈平就推门进去,冲堂屋里的刘氏道:“娘,赵工和两位师傅冒雨赶来了,身上落了不少的雨水,得烧些姜汤驱驱寒。”
姜家中是有的,切碎了,用些许油一抄,再加些水烧开就是。
“两位师傅,赵工,你们还未吃的吧?”蒸笼的里的包子还有些,热乎着,陈平取了六个,“先吃点蒸饼,喝口姜汤暖暖身子。”
赵工和两个徒弟的确是未吃早饭,实际上,也没这个习惯,赶了十多里的路,当真是又冷又饿,也不客气,接了蒸饼。
“你这蒸饼不错,比那县中的还是要好吃,里面居然是还有肉。”赵工的徒弟,年龄比陈平大了几岁,十**的模样,咬出一口肉来,忙是吞了下去,“味道真好。”
素的蒸饼就要两文钱,这加上肉,又是得贵些,平常哪里是舍得吃,就是坐着的赵工,也是吃的香甜。
“慢些,要是不够,那蒸笼里还有,只管吃就是。”火灶昨日就用过,也是看着赵工带着两徒弟忙活辛苦,火灶做的不错,陈平道,“在我家中做工,这饭食自是要包的,后面几日,赵工只管是早来。”
赵工,赵贵喝了口姜汤,嚼着蒸饼,温热的姜水入了口,顺着喉咙进入肺腑中,热气散开,舒坦了许多,闻言却是认真的看着眼前的陈平。
“你这话可是当真?家中父母知晓?”做工包吃,赵贵有遇到过,可那也只是包一顿而已,偶遇到那精细的人家户主,还得是从工钱中扣出去,一顿六个蒸饼,得要好几十文钱,“这蒸饼却是不便宜吧?”
“无妨,家中事我儿说了也算的。”边上刘氏又舀了些姜汤,给三人添上,笑着道,“几位只管是吃着。”
这下就奇怪,看这房屋虽是不错,可毕竟是陈旧了些,算不得大户人家,居是比那资产颇丰的户主还是要阔气。
“那就多谢了。”想不通,只能归结为这户人家好,赵贵也不再耽误,将碗中的姜汤一口喝尽,除了那伤寒的担忧,招呼两个徒弟就干了起来。
这事陈平也帮不上大忙,只能是在边上偶尔递着青砖。
在西间与堂屋间的墙体上打了洞,火道从下过去,将西间清理出来,原本床铺的位置都要空出来,好让是砌上青砖。
床铺下本是有着几个破洞的,位置隐蔽,王氏给陈平的木盒就藏在那,今早也是偷偷取了出来,换了个地方。
“你这孩子,回来你阿爷又该说你。”赵工带着两个徒弟在西间忙活着,刘氏抽着空,喊住了陈平,瞧了眼西间,低声的道,“那面粉可是没了。”
陈平手中拿着木板,这才是从西间挪出来的,上面还带着裂痕,就这般,恐怕也是撑不过冬日,也无多大的用处,却正好是可以放在后院里,给那一群野鸭做个遮挡。
“那方才娘怎么那般说?”将破木板靠在墙边,陈平问道。
刘氏收拾着碗,看着陈平,道:“我不顺着你说,你怎么还能服得了人?你同娘说一说,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何?”
“娘考虑的周全,那几个蒸饼实也不值几个钱,也就买那面粉是要多话些文钱,加上那饴糖,花费总共不过六七天。”陈平道,“来年家中这房屋恐怕还是要整修整修,得需要赵工帮忙,这不得先是打好关系吗?”
面粉和饴糖是需要买的,可那肉倒不一定,豚肉没了,还有兔肉,还有那山鸡肉,都是可以的,里面再加上些青菜,放些作料,味道同样是不差。
“哪有那么些文钱。”刘氏说了一句,对儿子倒也没责怪。
处理事情,这大儿倒也是能让人放心的,花钱大方就大方,总好过那算计的日子。
雨连着下了六日,赵工带这两个徒弟早来晚归,每日是吃了蒸饼就开始干活,西间的火炕先是做好,陈孝义试了试,而后东间的火炕也跟着起来。
这期间,陈平去了一趟县里,到了大伯家中,取了火镰的钱,顺带着打听到李应兴在县里的住所,同陈元良一同是提着文钱,分了红,无多大变故的,将陈瘸子拎了出来。
“陈瘸子,同你说了多少次,那土是要夯实了,夯平整,你这还留着坑洼,如何摆上这青砖?”雨停歇了下来,堂屋里,陈平踩着黄泥地,脚尖点着地上一处凸起,冲着院子里的陈瘸子喊道,“你是不是还想去那牢房中待上几日?”
第一百一十章 思想教育()
院子里,陈瘸子肩上横着个竹竿,两头挂着竹框,里面装着黄土,黄土从村东挖的,取的是深层的干土。
不是陈平故意刁难,只是这雨才歇,平整堂屋的地面用干些的黄土才不会黏脚。
“我这就来。”数十斤的担子,陈瘸子从娘胎出来,长了这三十数岁,还从未是受过这般苦,当然,得要除掉县中牢房里的几日才行,这般想着,脚下步子不敢停。
进了堂屋,陈瘸子放了黄泥土,取了边上的一块实木锤子,抬起来就挥舞着,夯平地面。
“好好干,表现好了,我自会去同李县尉说,你这也就不用流放到外地。”做那火炕的青砖还剩下许多,陈平稍微算了算,用来平铺堂屋里的地面该是够的,正好是领了个免费的劳力,才回来,就干了起来。
几日前去县中,陈平给李应兴送了分红的文钱后,一同是进了县里牢房。
陈瘸子在牢房的最后,阴暗潮湿,又是下了雨,整个人怏怏的,见到陈平时不住的磕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见到此番景象,确认了陈瘸子没有那鱼死网破的报复心思,陈平这才是领着起出了牢房。
别说,经过牢房那几天,陈瘸子果真是勤快了许多。
夯实的地面,陈平又引着陈瘸子将那青砖一块块的码放在堂屋中,虽是比不得那水泥平地,可总要好过那泥土,踩在上面也平坦。
“你看看,这不是干的很好吗?平日里怎的就那般懒散。”靠在堂屋门边,陈平盯着陈瘸子,“三十的人,还靠老父老母过活,你说你丢人不丢人?连我都比不上。”
“靠那土地也是赚不了多少的文钱。”陈瘸子一边码放着青砖,一面是说,“我人又笨,比不得平哥你,不靠着父母,还能靠谁?”
“你好歹也是成丁了,这要是放在秦朝,朝廷那是逼着你单独立户,你就是那一家之主。就算那土地赚不了多少的文钱,至少也是能养活自己。”陈平道,“想想大娘,根叔,本是入老享福的日子,却是因为你,还要下那田地中去,日出日落,没日没夜的干活。”
“看看人家李婶,同大娘差不离的岁数,现下都是抱上了孙子,旺财都能跑了。你呢?”陈平继续数落着,穷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想着改变,自甘堕落。
青砖铺起来很快,才不一会的功夫,陈瘸子就铺了数尺长宽,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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