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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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末大业-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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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可这真要是一窝的过来,别说是山中的猎物,恐怕那树皮也会所剩无几。

    陈平再次庆幸这里是江南,否则在那河南关陇等地,周围哪能看到这样的山,山中哪还有猎物?

    “田地就是他们的依靠,对他们来说,这打猎终究是下业。”农民对土地的感情,从古到今,甚至往后再推个一千五百年,都是如此,陈平很能理解,“如若不给他们看到实际的好处,恐怕是不会捕猎。”

    “你家中堂屋里挂的兔肉,昨日才牵回去的黑彘难道他们没看见?”陆兴勇问道。

    对这个问题,陆兴勇居然是也有了兴趣,看陈平能怎么说。

    陈平摇摇头,道:“这还远远不够,除非是让他们看到文钱,或者是将他们逼迫到失去土地的地步,他们轻易是不会离开的。况且,这山中又有猛兽,万一是伤着了,那一家子恐怕也是艰难了。”

    这就如同后世一般,倒不是他们不愿意赚钱,只是从思想的深处考虑,田地中能产出稻谷等粮食来,守着土地,至少是不用挨饿,平稳。离了这土地,谁能保证不挨饿?

    实则就是一句话,拿在双手中的,才是可靠的。

    故土难离,倒不是真的离不开,只是人多是安于现状的,除非是忍耐不住,腹中无食,基本的生都得不到保障,这才是会想其它的途径。

    那铁锸犁柄握在手里,这就是踏实,这就是安心,比那打猎,甚至是经商,要可靠得多。

    “就如村中李婶家,在县城中开了饭馆,家中还养了那么多的牲畜,按理来说,就这两样收入的文钱,就算是不种那地,也是可以的。可她家中田地却是不少,村中几户人家田地也是被其贱价买了去。”陈平道。

    两人说着,这就到了山腰,陈平照例又是取下了竹筒,同等着的来平东点点头,三人一同沿着山路进了林子。

    “这可不一定,田地所产甚多,比那商贾之事也不差。”陆兴勇道,“就我所知,来公府中的半数所得,都是从那田租中得来。”

    “那是因为来公家中田地多,且那田中耕种的多是田奴,甚至是有家奴。成本低,自然收益就大。可白土村不同,其实也不只是白土村,大多数的人,拥有的土地不多,且是自耕自种,这又是限制了土地的开垦。一个土地量,一个是人力,也就是成本,这两项就让靠土地为生的人难成为那资产丰裕之户。”陈平道,脑中突然是想起一个人来,“陆叔你该是知晓李德林的吧?”

    李德林这家伙是个官二代,或者说是官三代也行,祖父为湖州户曹从事,属于州曹佐,父亲为太学博士,后又为镇远将军

    。都是在东魏谋职。

    从其父祖辈的官职来看,偏向文职,这就无怪乎李德林能“年数岁,诵左思《蜀都赋》,十余日便度”,这可不是诗词歌赋,全文有一万三千余字,几岁的年纪就能背下来,说明了其记忆力的强悍,陈平是自愧不如的。

    有了这个天生自带的神技,再加上家庭的熏染,李德林很快就遍读了古籍、阴阳、物候等书,用后世的一句话来说,那就是学贯古今。

    这是名。

    其父亲去世的时候,李德林只有十六岁,大冬日的,其一个人驾着灵舆,将父亲的身体带回故乡安葬。

    这是孝。

    有了名,有了孝,并且是传了出去,李德林祖辈虽说是官职不显,可他自己却是成功的造势,获得朝廷权贵的赏识,偶尔出入府邸,出出建议什么的,不爽了就辞职回家。等到周武帝灭齐时,更是说平齐的好处只在于得到李德林。

    想想,就这么一句话,李德林还不是立刻火了起来?就如那庆丰包子一般,陈平有时就羡慕,他自个就怎的没这么好的命。

    至此之后,一路高升,等到杨坚夺了外甥的位置,代周为隋时,李德林为内史令。

    内史令是个什么东西?内史省的一把手,内史省就是唐时的中书省,当然,在杨坚刚登基那会,内史省有两个一把手,一个是令,还有一个是监。

    不过这权力已经是相当的大了。

    可惜的是,这从龙功臣下场与杨坚时代其他的多数功臣一般,并不怎么美妙。李德林要了叛人高阿那肱在集市的八十块店铺,用来抵偿杨坚本来要给他的王谦宅子,这本该是给李德林的宅子,被独孤皇后给了她的舅舅。

    开皇九年,有人告李德林侵占民地,这店铺本该是农民的产业。这个事本不大,只要仔细查当时的文薄,总能搞清楚缘由。

    可惜的是,李德林得罪了高颖和苏威,这下就该他倒霉,杨坚甚至是不听李德林的解释,认定是李德林的错。虽然没有马上惩办他,可嫌恶的种子却是埋了下来,从此之后不再信任李德林。

    “此店收利如食千户。”陈平讲完李德林的事后,默默的念道,“这就是商业的魅力,比在这土地中刨食,可是要来的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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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乡学() 
说了那么多,陈平想要强调的其实就是商业。

    因着这样那样的缘故,历朝历代的统治者,对商业并不重视,认为商贾之人是动乱的源泉。

    原因有两点,其一就是从事商贾会让土地荒废,粮食减产,其二就是商贾要走县窜州,不容易管理。

    这两点都能理解,粮食减产,百姓吃不饱,就会流动就食,形成流民,滋事的情况会加深,最后演变成暴乱。商贾流动性太大,会引发户籍管理、人口控制之类的问题。

    可理解归理解,也不是不能解决,提高耕种收割效率,创造新的农器具都是可以的。

    以提高亩产和节省人力的方式来处理,就可以得到部分解决,加之增收商贾之税,既控制了门槛,又能为朝廷带来收入。

    很好的一件事,只是很少有人看到,或许是有人看到,但传统的土地观念作祟,并不想进行推广,更不会提。

    “农民离了地终究不是好事,有了这几亩的田地,至少不会饿着。你所说的店肆,虽能获得巨利,终究是那取巧之势,不能作为常态。”陆兴勇摇摇头,“朝廷所需的是粮食,商贾之事会动了朝廷的根基。”

    陈平笑笑,没接口,说这个不过也就是随便提上一提,倒不是真的为了说服陆兴勇。

    “陆叔你说的也不假,可惜的是这江南之地太过狭窄,人口又多。一户才分得十数亩的田地,甚至是更少。”到了溪边,来平东去取捕兽夹,陈平自己撑开一个,寻了一处地,下好,拍了下土地,瞧了眼溪流山的山峰,“要不是这处六合山,可能每户家中还能分得更多些。”

    “我瞧你家中也算的上是中户之产了,分了多少田地?”陆兴勇问道。

    “不多,也才十亩而已。”陈平道,“就这么些,也才是勉强度日。你说的中户,那也就是家中的房屋而已,就土地来看,比村中的一些下户都是不如的。”

    “十亩,的确是少了些。”陆兴勇点点头,看了眼陈平,突然是笑了,道,“你小子有何种心思,别藏着了,同我说说,就冲着你今日这蒸饼,只要不是太难,我可以帮着你办一办。”

    “那就多谢陆叔了。”陈平道,“其实也无多大的事,只是想着陆叔能不能同县令说上一声,来年分这田地时,对我家照看一二。”

    来护儿这棵大树是相当安全的,陈平倒不怕中间出意外,直到是江都之难,来护儿还受着杨广的重用,为宇文化及等人所杀,死在了江都,算得上是殉职。

    “你方才不也说了,这地窄人多,这哪还有田地分?”陆兴勇没拒绝,但也没立刻答应,缓缓道,“这授田地,也该是从下户开始。”

    “确实如此,可以我家中的资产来看,也算不得中户。倒也不指望能分得肥田,只要是有,哪怕这山中尚未开垦的贫地,也是行的。”陈平道,回得也比较客气,按理说该是贫地多分,肥地少分,可现在的问题是无田可分,不找点关系,还真不好办。

    那省去的住宿费,可有一两的银钱,不是白推出去的。

    “既是如此,我帮你说一说,也是无妨的。不过你当真是要这未开垦的山林贫地也行?”土地是用来种粮食的,这未开垦的山地,就只能种些杂草,陆兴勇不知陈平到底如何算的,“这可长不出粮食来。”

    “无妨,就算种些草料,喂食家中那黑彘野鸭也是好的。”陈平不挑,只要是有,就行。

    将手中的捕兽夹下完,捕获的几只野兔让来平东带回去,陈平挂着两只山鸡,重新是套上竹筒,又跑着回了村。

    才进屋,就看见陈安抓着两个包子,坐在堂屋口,在那啃着,一手一个,一边是肉馅,一边是糖馅,左一口,右一口。

    “你今日怎的起这么早?”陈平将山鸡绑了腿,系在石臼上。

    往日这个时候,陈安还是躺着的。

    “我要不起早,这蒸饼全都是让你给吃了。”陈安道,“还给陈雅姐送去。”

    “那是阿爷拿去了,他今日要去修那田渠,不得多拿几个?”陈安这么一提,陈平想起来,得要给陈雅和王姨拿几个过去尝尝,“你慢些吃,那糖不能吃多了,小心着牙齿里长虫子。”

    “阿兄你说谎,分明是不想给我吃。”陈安见陈平往陶碗里放着蒸饼,立刻就过去,盯着,“陈雅姐她吃不了这般多,少拿两个。”

    看你这小气样,这陶碗里总共也才放了两个而已,还少拿两个,那就吃空碗?

    “吃快些,给你陈雅姐送去。”陈平催了陈安一句,见这货又往手里拿了一个包子,看了眼他那鼓起来的肚子,道,“早餐少吃些,你午间还要不要吃饭?”

    “午间时再说。”陈安猛的咬了一口,“我吃了。”

    这德行,又没人抢,摇摇头,摊上这么一个弟弟,还真是有点脑疼,这灵光的脑袋硬是不用在正经的地方,要不将其丢到乡学里去?

    “小安子,你想要去那乡学吗?”陈平问道。

    虽说陈平自个偶尔有空也会给陈安上点课,可那终究是从思想方面出发,就这识字上,陈平自己都不见得所有的都认识,写就更加的困难,自是谈不上教了。

    “不去。”陈安摇头,两口下去,现在吃得慢了许多,还打了个嗝,“阿兄,你早间还未吃吧?这半个蒸饼给你。”

    这才咬了几口,陈平看了眼包子的馅,那一团带着糖的,全是被陈安扣了出去,两边的牙齿印上还有点唾沫,黏糊糊的,晶莹透亮,还真是倒胃口。

    “留着,午时你再吃。”陈平道,“你看你,在家中什么忙也帮不上,我挣钱给你上乡学,以后当上了大官,那不是可以骑着白马了吗?”

    “当了大官就有白马?”陈安收了包子,“待会我给二牛送去,他肯定要。”

    这点陈平倒是相信,不过将这去了馅的包子拿去,还带着口水,怎么看都有点不地道。

    “那是肯定的,你也看见了小疯子的白马,她阿爷就是做官的,这才能给她买一匹白马。”家中还是有个识字的比较好,且陈平自觉不能让陈安成为一个文盲,做官不指望,可读书识字这一点还是有必要的,乡学是个好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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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哪家子女不是人() 
陈安抓起了碗,那是给陈雅送去的。

    “那阿兄你做官就是。”陈安出了院门。

    你妹的,这是打算做个兄二代吗?

    “我也没那个本事,不能如李德林那般过目不忘,也没有麦铁杖那般强悍,还真就只能是个做农民,就是做个小本生意的料。”心中哀嚎着,陈平觉得自己这个弟弟是太高看自己了。

    等着享自己的福?那陈平他自己找谁享福去?

    这般成日的供着,还真是培了这么一个惫懒的脾气来,可千万别学了那陈瘸子。

    “不行,一定是要想办法将其送到乡学中去,给夫子管一管,受受教总归是有些好处的。”陈平想着。

    吃过包子,陈元良一个人回了县城,县衙中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且又是流外选的头上,不能在外多待,得要趁着这股劲,多走动走动。

    送陈元良出了村子,扶着其上了牛车,陈平再提醒了下泥匠的事,看着陈元良车消失在路头,这才转身回了院子。

    家中还有一些事要处理,那黑彘总绑在石臼上也不是个事,后院的那几处漏洞得争取着补起来。

    “你们几个,都过来,帮着忙。”回了院子,来琏,陈安,陈二牛,还有陈雅都在,陈平喊着几人,“将那竹子削尖了,补了后院的几个窟窿。”

    几人忙活着,虽是慢,但好在暂时也就那几处,要不了多少的竹子,全且先是用着,等来年手头有了余钱,再换上夯土的,或者是砖石的,都是可以的。

    “小安子,去堂屋里拿些麻绳过来。”竹子订下了泥土中,现在也不用担心那野鸭会跑出院子,剩下的两处地方还需用上些竹子,就能做成竹门,夜间将这野鸭放进去,院前就会显得干净些,陈平细细琢磨规划着。

    现时来说,还算是太平,民风多也是淳朴的,村中偷盗的,恐也不多。就那懒汉陈瘸子,也是入了县衙牢房,想要出来恐也是不容易的。

    陈平这边正帮着绳索,过半人高的围墙后,两人慢慢的走了过来,身上麻布袍洗得发白。

    “孝义他大儿,能同你说个事吗?”一男一女,发髻灰白,五十余岁,入老的年纪,老妇开了口,那眼睛还是肿的。

    这老妇是自村中的人,陈瘸子的老母,身旁的是她家老伴,也是一个老实木讷的农民,风尘仆仆,一身的疲惫,看两人的样子,才刚从村东路回来。

    “有何事,大娘?”两老人该是大清早的就去了县衙,陈平不用猜也知晓两人过来是为了何事。

    “你能不能放我儿出来?在那牢中,他受不得,可怜那皮肉,都开了。”老妇说了两句,就哭了出来,昨日儿子才被带走,一晚两口子都是未睡,摸着黑到了县衙,见到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儿子,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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