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换了衣裳,拿了山鸡立刻就过来。”陈顺道,手脚冰凉,一双脚都快没了知觉。
陈平示意陈二牛下来,陈顺这才爬起来,瞅了眼陈平,而后趟过了溪水,沿着来时的路线回去。
“不要想着将那捕兽夹藏起来,就算是你将那捕兽夹熔成铁水,只要我想,也能让你进牢房。”陈顺钻进了山林里,陈平在后面警告着。
停顿了下,陈顺脑袋微微侧了侧,快步走了。
“行了,我们也该收下猎物,而后再重新布置下套子。”陈平瞧了下陈二牛的裤裆,“凉不凉?”
坐在陈顺的背上,陈二牛裤裆下是湿的,里面该是无短裤的,那蛋蛋应不会好受。
“无妨,我能忍得。”陈二牛在下面摸了下,捡起地上的小野猪,“这下可以吃上豚肉了。”
小野猪一腿受伤,嘴角还带着血,夹杂着泥土,那山坡上,挨着捕兽夹的地方,有一圈的土坑,是这小野猪留下的。
“别摔着了,要活的。”刚刚已是被陈顺摔过一次,陈平可不想让这野猪死了,“就知道吃,家中还有兔肉,那豚肉也不少,没吃够?”
“这豚肉与那豚肉不同。”陈二牛争辩着,“要好吃些。”
“你吃过?”
“没有。”
“那还不赶紧将这小野猪的脚取出来,看好了。”陈平道,“还有那杉木下的野兔,都看着。猎物我与来平东去取就是。”
要说野猪比家猪的味道好,那也不一定,不过野猪瘦肉率高,营养成分是家猪的数倍之多,这点是可以确定。
接过陈二牛手里的套子,陈平与来平东向着溪的北面去,那里下了些套子。
“如果那人最后还是不承认,你真打算要抓他到县衙中去?”来平东问道。
“也就是吓唬下他而已,都是一个村子的,顶多是揍他一顿,让他不敢再打这捕兽夹的主意。”陈平看向来平东,笑道,“再说,你偷了陈二牛的橘子,也不是没见我们将你扭送到县衙吗?”
挨着一株杉木的落叶下有个套子,陈平拨弄了下,这个捕兽夹放在这两天,居然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套子得换个地方。”陈平取出竹片,四顾着,目光最后定在溪对面的山坡周围,“就下在那里。”
溪流一边连着两天没收获的套子全是取了出来,有猎物的是继续放在原地,没有收获的陈平提到了山丘边,离着山丘数步远的地方,成一个圆形下着,将山丘包围在其中。
这地方既然能猎到小野猪,看那小野猪的个头,及身上土黄色的条纹,应不到六个月。
“刚断奶不久,母野猪该是在周围。”陈平将最后一个套子下好,站了起来,“希望明日来时,能看到母野猪。”
第六十章 赎罪()
下好了套子,陈平三人就离了溪。
陈二牛手中提着两只剥皮野兔,在其腰上用麻绳系着两只山鸡,陈平与来平东二人则是合力抬着一狍子,陈平一手还抱着小野猪。
下了这么几天的套子,终于是逮到了山鸡野兔之外的猎物。
一只小野猪,一只狍子,原本还应该有只花鹿的,不过却是进了陈顺一家的胃腹。
“平哥,这东西要怎么吃?”还未出林子,陈二牛就想着要吃,“看着应该味道还不错。”
“家中这么些肉,已是够了。”野兔,山鸡,再加上陈平偶尔从县市里带回来的豚肉及牛肉,肉类其实很多,就在陈平家的堂屋里,梁上用绳索还挂着前些日子猎到的野兔肉,“这狍子先不吃,放在家中养着,等过些日子,做成腊肉,留着元日。”
夏代有夏历,定元旦为正月初一,元旦即为元日。只是后来朝代更替,新王威了显示自己受命于天,便要更改正朔、易服色,这里的朔日,指的就是正月初一。
商代以腊月,也即是十二月初一为元日,周代以冬月初一为元日,春秋战国,各诸侯纷纷想要王者起始,历法各不同。秦一统后,颁发秦历,以十月初一为元日。后到汉武帝,才又恢复夏历,以孟春月,也就是正月初一为元日。
这之后,王莽及魏明帝时期稍有改动,但到隋时,也还沿用着夏历,这一延续,一直会维持到清末。
现今还是十一月,离着元日也还有着近两个月的时间。不过待到下个月时,这元日里的肉食也该是可以准备的了。
往日里要去县市,或者是等村中养了豚彘的人家宰杀过后,买上些许,到元日里再放到锅内炖着。
如没意外,今年也该是如此,可陈平是个意外,这一切显然不会再发生。那般凄惨的光景,该是可以与陈平家告别。
“平哥,偷了东西真的会被斩头吗?”陈二牛问着,“可我听陈安说你们有去偷过陈雅家里的鸡蛋,那是不是你也要被斩头?”
“哪有那般严重,也就是数板子的事情而已。”隋有开皇律,分十二卷,共五百条,包括名例、卫禁、职制、户婚等,其中也有贼盗一卷,可惜的是经历隋末动乱,这开皇律遗失散落,并未流传下去,陈平也并不清楚。
不过唐律沿袭了开皇律,虽有改动,但大体应是类似的,可以作为参考。唐律里关于窃盗罪并无死刑,量刑幅度为笞五十至加役流。
这小偷小摸的,砍头肯定是不会的,毕竟那杨坚是走了,不会再发生偷了一钱就要被拉去砍头的事。
“那方才为何你说要将陈顺拉去县衙斩头?”陈二牛有点担心,“现在斩不了头,他要是不将那捕兽夹与山鸡还回来怎么办?”
“你不告诉他,他哪里会知道?”陈平翻了个白眼,别说是现在,就算是后世,法盲也有一大片,陈顺恐怕连个字都不认识,更别说懂法。
能唬住人就成。
“恩,我肯定不说。”陈二牛点头。
沿着小路出了林子,还未走几步,陈平就看到下面一人慌忙着跑了上来。
换了身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陈顺哭丧着脸,手中就提着三个捕兽夹。
“山鸡呢?”没见着山鸡,陈平放下肩膀上的木棍。
棍子上挑着狍子,四肢绑缚着,另一头在来平东的肩膀上。
“吃了。”陈顺眼皮扯了两下,“我回去时,娘就将那山鸡炖了。”
“那你怎么不将那炖好的山鸡汤拿来?”陈平审问着,“花鹿、野兔、山鸡,全都没了。这可都是钱,卖到县市里去,能换回不少的文钱,你知道吗?”
“我知道,可是你以往打的猎物也没卖去县市,不也是都被你吃了吗?”村子那般小,一点小事就能惊动开,何况是陈平家打获了猎物,李婶那舌头可不是白长的,村里老老少少,没有不知晓陈平家天天吃肉的事,陈顺自也是听过的。
“那是我自家的事,我吃的起,你能吗?”花鹿与野兔,还有那山鸡卖到县市里去,换得的稻米足够陈顺一家吃上一阵子,可最终的结果却是陈顺一家吃了那花鹿野兔,以及今早炖的山鸡,两天不到,才四顿左右的饭食而已,这里面的得失居然算不出来,陈平只觉得这一家人落到如今地步一切都是自找的。
既然如此,还需要好脸色?
陈顺被陈平这一句不留情面的语气弄得在原地不知所措,想要反驳,却反驳不出来,想要上去揍人,可对面有三个。
“说吧,是现在将你送进县衙,还是等你与家人告别后再去?”陈平从陈顺手里拿过捕兽夹,抬了下眼皮,“说一说,作为同村人,在你被拖到县市里时,我肯定会去看你的。”
歹毒,陈平的话一点情面都不带,恐吓着陈顺。
“我还,我一定还你。”陈顺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你告诉我,让我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恩。”陈平应了声,似乎是有些犹豫,半晌过后,才道:“你家里想必是没有文钱的,也就那两亩地还能值点。”
“那地不能卖,卖了地,我一家都会饿死。”陈顺吼着,泪水流了出来,他后悔,怎么会去偷陈平的东西,“你我都是一个村子的,你不能这么做。”
“你阿爷不是将地卖给了李婶吗?”这是事实,不过陈平也没想过要夺取陈顺家最后一点土地,“你家那田地我没兴趣,再说你又不是户主,没有那土地处置权。”
“那你想要什么?”陈顺问道。
“简单,看见这山中的枯枝败叶了吗?”陈平按住陈顺的肩膀,将其拉了起来,“这个冬天你就帮着捡柴禾,然后送到我家里,我就不去县衙告你。如何?”
柴禾,挨着六合山,最不缺的就是柴禾,只要能走得了路,就算是那小孩子,也能在山脚下捡几根树枝,回去让爷娘夸上两声。
“好,好的,没问题。”陈顺连是点头,“我今日就能捡了柴禾,晚间给你送到院门口。”
“一个人捡不了,可以发动你的弟弟妹妹们都来。”陈平道,“不只是那枯枝,地上的落叶,我也是收的。”
陈平又特意是强调了一遍落叶。
这让陈顺很是奇怪,落叶要着何用?不经烧,塞上一捧进灶,立刻就成了灰。不过不管了,这歹毒的家伙肯定是逮了几个不错的猎物头脑就发晕,居然会开出这个条件,这也太简单不过了。
“不要进山太深,这山里是有猛兽的。万一你哪个弟弟妹妹被那狼叼走了,我们可不会替你哭。”留下陈顺一人,陈平三人下了山。
第六十一章 面条()
分了两只山鸡给来平东,同样是交代将那羽毛留下来,第二天陈平带钱来收买。百;度;搜;索;→;愛;♂;去;♀;小;♪;說;★;網;w;w;W;.;A;i;Q;u;X;s;.;c;O;M;
没人抬着狍子,陈平就解开了狍子四肢上的绳索,然后套在了狍子脖上,牵在身后。小野猪腿受了伤,又虚弱,自是只能抱在手里。
两人进了村,又是引起了一干的围观,不少丁壮也跟在陈平身后,对那狍子指点着。
“这是个什么?”虽是靠着六合山,可毕竟是田地里刨食,靠庄稼过活,白土村里并无猎人,问出这话的是村中一懒散汉,陈瘸子。
陈瘸子出生时腿还是好的,可那年成丁,被征去挖沟渠,开石时砸伤了腿,折了骨头,左腿走时不那般利索,要外撑些才能走顺溜。
也就是走路难些,并不妨碍生计,那陈瘸子倒好,依着伤病,徭役是免除了,在家中既也丁点活不干。至今三十数岁,从腿伤了那岁起,居然是从未下过地,可怜陈瘸子爷娘,都五十多岁,入老的年纪,还要侍候这个懒儿子。
“陈瘸子,你怎的今日起这般早?往日不是要等日中时你才会醒来的吗?”村中一老人笑道,“那是矮鹿,没成想陈孝义家娃这般能干,前几日提了野兔,今日又抓了一只矮鹿。”
“人家一未成丁的娃,比你陈瘸子可是要强多了。”说这话的是村里的一妇人,陈瘸子懒撒的毛病,也就只有他爷娘忍得。
陈瘸子也不为意,在这村里没少被笑过,跟着嘻哈了两声,就转走了。
“阿兄,你后面牵的是什么?”开了自家院门,院子里正洗漱的陈安见到陈平牵着的狍子,持着竹筒,咬着牙刷就跑了来,“能摸吗?”
一路牵来,这狍子除了脑袋爱到处盯看外,倒也还温顺,陈平点点头。
陈安凑了过去,手上还沾着水,在狍子浅棕色的背上摸了摸。
“这不会是鹿吧?”陈安摸了两下,似乎看到有趣的东西,转到狍子的背后,“它屁股后面怎么长的是白毛?”
狍子转着身子,脑袋在陈安手中的竹筒上顶了顶,撒出两点水来,这傻狍子又盯着地上散开的水印发呆。
“傻狍子,傻狍子,这话果真是不假。”陈平拉了下麻绳,将这只好奇心奇重的狍子拴在西间的门房上。
抱着小野猪来到井边,提了些水,用麻布给小野猪清理了伤口,而后将小花赶出了鸡笼,将小野猪放了进去。小野猪哼哧了两声,居然是歪着腿站了起来,在那里拱着鸡笼,可惜只能是露出点嘴。
进了西间,放了身上的短刃和从来平东那买来的山鸡羽毛,陈平去菜园地里提了两根葵菜,丢到鸡笼前。
洗了手,刚要进堂屋,就听到两声叫声,有点像是吹口哨,陈平回头,就见陈贞正在陈安的帮助下,往那狍子身上的爬。
“小安子,又是你的主意是不是?要是那狍子死了,你今天就别想吃肉。”陈平回头提醒了陈安一句,而后进堂屋和面去了。
正拉着麻绳不让狍子动弹的陈安闻言立刻是松了麻绳,陈贞却还挂在上面,双手死死的抓着狍子的腹侧皮毛,就是不松手。
狍子在原地跑开,带着陈贞,陈安吓得赶忙是要拦下狍子,可那狍子虽是伤了腿,力气也还在,顶得陈安后退数步,撞着房门跌进了西间。
麻绳拉扯,断了开,失去了束缚,狍子拐着腿就在院子跑了起来,不快,甚至是如醉酒一般。
“小娘。”
陈安扶着房门,看着院子里,挂在狍子一侧小娘,张大了嘴。而后立马就追了上去,张着双手,想要让小娘下来。
“追,二兄追我。”陈贞小手抓得挺牢,见陈安在后面追着自己,兴奋得叫起来,小身子也随着狍子一颠一颠的,“快追。”
狍子似乎是皮肉疼,鸣叫着,踩进了葵菜地里,而后绕了半圈,到了院西堆积的稻禾堆上。擦着稻禾而过,侧面的陈贞毕竟是年小,力气不足,掉了下来,滚落在稻禾里。
“小娘你没事吧?”陈安过来,才问了一句,就见小娘脸色通红,兴奋的挥舞着小手,鹿皮鞋踩着,追向了狍子。
就在这个时候,那院门突然是从外推开,一人走了进来。正要过院门的狍子听到动静,觑见那开着的院门,调转脑袋立刻就冲了过去。
“谁撞我。”
一声惊呼,再有一声娇喝,那才跨进一只脚进院的人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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