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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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末大业-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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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雄?”陈平眉头皱起,“上涂村的薛雄?”

    这里面有鬼,从陈元良那得到的信息来看,这薛雄觉不是个好鸟。能与县尉斗的人,至少也能称得上是乡霸,这哪里是县里的主意,这就是他薛雄的想法。

    “你认识薛主簿?放心,薛主簿家中颇有产业,且是县中佐吏,一定少不了你的奖励,比我那匹绢只多不少。”来东喜道。

    焖牛肉差不多是熟了,陈平端了上来,接着又炒了菘菜,打了一个冬瓜蛋汤,放在桌上。

    “这牛肉不错,比陈得志是要强上许多。”来东喜夹起一块牛肉,嚼了两口,赞不绝口,“你要是在县里开个饭馆,那陈得志就得重新回来种田了。”

    陈平取了两个空碗,给来东喜与阿爷倒上酒。这酒是黄酒,从李婶家里取来时应是压过,还算清澈。

    来东喜端起酒,小喝了口,咂摸了下嘴巴,又夹了块牛肉,很是满足。

    边上陈安与小娘陈贞看的是瞪大了眼睛,就连陈平,也是不时的看上眼,这可是古代的酒,还未尝过呢。

    “怎么,想喝?”来东喜笑道,“你俩还小,这酒喝多了伤身,陈平倒是可以来点,尝一尝。”

    “好勒。”陈平正有此意,正要去去碗,却突然停下来,看向陈父与刘氏。

第四十章 徭役() 
“喝点无妨。”陈父点点头,默许了。

    捡了个干净的陶碗,倒了层黄酒,陈平这才坐下,碗口在鼻下晃了晃,有点酸味。

    高度的蒸馏酒要等到宋后才会出现,此时一般的黄酒度数也就在五到二十度左右,同啤酒度数差不多。不过味道上区别还是比较大,初喝啤酒的人会感觉到一股潲水味,有点苦意,这黄酒却是酸甜的。

    “还不错。”陈平尝了口,黄酒真是第一次喝。

    陈平再抬头,却见来东喜与阿爷奇怪看着自己,就连陈安与小娘更是一脸的艳羡。

    “我也要喝。”陈贞嘟囔着嘴,在刘氏怀里往前倾着,一爪子打在陈平的酒碗上。

    亏得陈平一直注意着,这才只撒了些酒,碗到底是端住了。

    陈贞舔着手指上的黄酒,小脸兴奋,咧着嘴唇,继而变色,露出嫌弃的表情。

    “就说喝不得。”刘氏笑着给小娘擦去手上的酒渍,责备了句。

    菜是合乎口味的,来东喜嚼着牛肉,对陈平道:“你这娃要是第一次喝酒,我还真不信。是不是有偷偷喝过?”

    那般自然的动作,只有那酒肆中的老酒鬼才做的出来,陈平的刚刚那一番闻酒的姿态在来东喜看来,与那酒肆中常年喝酒的老酒鬼别无二致。

    “不敢欺骗来叔,这真是第一次。家里这般,哪还能有余钱买酒?”实则怪不得陈平,后世陈平毕竟也是做工程的,大大小小的应酬不少,习惯性的就会端起酒杯闻上一闻,也好知晓酒的品次,心里有所准备。

    酒陈平不反感,但为应酬灌酒,还是有些怵的。

    “那说不得是元良带着你去了酒肆。”来东喜笑道,“奖励的事你不要着急,再等上月旬,就该有消息。曲辕犁做出来,是用来耕地的,能造福乡梓,这是大功德。”

    陈平未做声,这事即便他有情绪,也得放下来,地头蛇可不好惹。

    “那野兔是你猎的?”野兔就在堂屋的墙角,来东喜进来时就见着,“从六合山里捕到的吧?那山中有猛兽,不要进太深的好。”

    “恩,我也只是在山边转悠。”陈平点点头,陈父与刘氏可都看了过来,“顺便给家里捡些柴禾,这才是主要的。能捕到野兔那是运气。”

    两只野兔,一只山鸡,这还是运气?来东喜摇摇头,他村子里就有好几个猎人,一天进山所得有时还不如陈平,能造出曲辕犁那般农具的孩子,果真是有本事的。

    来东喜这要是知道总共有四只野兔,表情肯定会更精彩。

    “这兔子是打算卖掉?”来东喜道,“明日我要往县中送租,你可与我一同去。”

    来东喜今日来的第二件事就是这租米,秋粮与义仓的租子该交了。开皇初年,租税与义仓的粮食本是分开存放的,租税运送到州里存放,义仓所纳的粮食则放在本里社。

    可后来各里社义仓的粮食多有损耗浪费,这条规矩也就跟着改了,义仓粮食与租税一同上交到州中仓曹,存入各州粮仓中。

    各里社的租税及义仓粮食自是由各里里长护送进县,再有县中输送到州,州中再护送至各大粮仓,分段输送,职责明了。

    “这兔子是要自己食用的,就不卖了。”明天,比陈平与陈元良约定的日子要早上一天,早一日就早一日,也无妨,“来叔,明天我能坐你车去县里吗?”

    “可以,明日辰时你在村路上等我就行,运粮车要从路口过。”带个人不是多大的事,来东喜自是应了下来。

    饭吃到一半,刘氏收了自己的碗筷,抱着陈贞进了东间。

    “下午你带上租税与义仓的粮食,去下涂村。田里的二穗稻也需尽快收了,再有几日,就该修那田渠。”来东喜给自己有添了些酒,剩余的全都倒进了陈孝义的碗中,“要是时间紧,延上两日也无妨。”

    “那稻子两小子也能收,这倒没事。”陈孝义也是好酒的,只因着家中拮据,加上陈平病了场,倒有两月未曾碰过,抿了口酒,道,“里长,你打算要开垦那六合山?”

    人多地少,白土村虽是朝着六合山西边分去了一半人口住户,可周围的地依旧是不够分的。每年都会往六合山方向开垦上一段,多多少少,总有点盼头。

    可这开垦出来的田地归属,就不好说。陈孝义是有想法的,多得些田地,就意味着多点收入。

    “恩,交了这租税义米。我打算是组织村人往六合山里再进进,田地不够分啊。”来东喜放下筷子,牛肉好吃,肚子只有那般大,咂摸着嘴里的碎牛肉,“你对那地有想法?”

    “你看我家每年都是交一床半的租税,却只分得十亩露天,那桑田也就只三亩,与八十亩地还隔着远呢。”陈孝义说着难处,“就这么些田地,论资排户时,还是中户。这也说不过去啊。”

    中户就意味着多交义米,这一点其实倒也还是其次。陈孝义担心的是再过上个几年,等陈平与陈安兄弟俩成年,说不得会抽丁服兵役。

    有陈达例子在前,陈孝义是不愿陈平兄弟俩服兵役,成为卫士的。

    “不只是你一家这般,你看那村里陈顺一家,那才是真的穷倒。就只有村西那两亩地,养着九口人,还不是照样过活?这才是真的下户,你看看你这房子,多好,这可是三间的大宅院,当得了中户。”论资产排户这事来东喜并不能做主,他能做的也就是登记而已,最终盖印的是县令,劝着道,“你家小子也争气,日子啊,只会是越来越好。你看,这不是连牛肉都吃上了吗?我一个里长,现在也是月许都未尝过牛肉。你这生活是比我还要滋润。”

    喝了几口酒,陈孝义脸有点红,话比平时也多了些。趁着酒劲,平时的想法在脑中也就放了出来:“那陈顺家中以往也不是这般,还不是因为孩子多,用度大,这才卖了田地,换了村西的两亩薄田。”

    按规定,露田是不得私自变卖,人老或者是死后,都是要退田的,后再由县里统一授田,这就是还授。

    可实际的情况却又有一些活动的余地,从狭乡迁转到宽乡,这露田也是可以卖的。有这么一个规定,空子自然也就产生了,土地兼并也在悄然进行,只是因着法制严谨,百姓也还能勉强过活,这个口没被撕开而已。

    陈顺家并未钻这个空子,用的是私下契书,将自家的露田给李婶家种植,换取急用的粮食。

第四十一章 制革() 
“这样,来年入冬前,我再与县中说上一说,如何?”毕竟是吃人的嘴短,来东喜琢磨了下,这事与县里提上一提也不要紧。

    十月进行土地还授,今年开垦的土地,也是过了时,需得要明年入冬时才有定论。

    陈孝义自是道谢,劝着来东喜又喝了几口,两人碗里的黄酒算是告罄。

    “你那野兔不打算卖,自己会剥皮制革吗?”吃饱喝足,来东喜也该回去准备运粮的事,又瞧见墙角的兔子,提醒了陈平一句,“要再多捉上几只兔子,仅是那毛皮,就能做上一件不错的皮衣,比夹袄可是要暖和。”

    动物皮毛不同绢帛,要有一定的技艺才能制作保存。陈平摇头,这东西他并不会。

    “我村中正好是有人会这门手艺,你要是想做皮衣,可以去村里找他。”来东喜道,“价钱也公道,给上二十文钱就成。你有这兔子,剥皮后给他送上一条兔腿,想来他也是愿意的。”

    “是哪一家?”陈平问道,这兔皮原是打算剥下来卖掉的,现在既然有人能做成皮革,那是再好不过。

    二十文钱,这加工费应该不算贵。一件绸帛成衣的价格就在五六百文,百分之四的手工费,同后世相比,可谓是良心价。

    “你去村里就说找陈瞎子,自有人告诉你路。”来东喜笑道,“那以前可是官匠,也是瞎了眼残疾后才放回了村里,手艺厉害着。”

    官匠是单独立户,一年有两个月的劳役,并且随时等待朝廷的额外征调,空闲时才能接点私活,人身自由度不如农籍,基本上是类似于后世保外候审的状态。

    手艺人多半是不愿入那匠户的。

    此时手艺是父子相传,匠户基本也是如此,老匠人即便是死,子孙后代也摆脱不开这匠户的桎梏。眼致残,能脱离匠户,也算是幸运吧。

    来东喜走了,刘氏哄睡了小娘,这才从东间出来收拾碗筷。那牛肉是一点未剩,陈父还端着酒罐,滴倒着黄酒。

    “就馋酒,带着陈平也喝上。”刘氏夺过陈父手里的酒罐,给了陈平,“这个是要给李婶送去的。”

    “不用还了,里长多给了几文钱,这酒罐算是买下来的。”家中别的未多,这小陶罐是多了不少,陈父舔了下唇上的酒渍,道,“这租税同那义米还得准备上,晚间前就给里长送去。”

    “还是与去岁一般?”刘氏问道。

    “不同,少了半床的租税。”陈父道,“说是皇帝刚登基,就免除了妇女奴婢的赋税,今岁只需交三石米就好。”

    边上的陈平听到这,暗道一声终于是来了。半床的赋税,正好是那外出不知所踪的三叔需要交纳的。

    “当今皇上真是惜民。”刘氏赞了一句,“如若是这徭役同样也能免除,那就更好了。”

    “别指望那些,免了徭役,那粮米谁运送?这官道、县衙谁来修葺?”徭役很杂,修房补屋、平整官道还算是好的,要是碰上那修挖河渠,真是苦,因着陈元良外公的缘故,陈父服的徭役算是轻松,每岁也就是年底时清理田渠的事,“也亏得有元良他外公。”

    一田一河,隔着可不只是一字,很可能就是一条命。

    说着,陈父就似想起了什么般,瞧向那野兔,道:“这野兔送上一只给他大伯。”

    刘氏点点头,这是赞同的。

    “好。”明天去县里,一同带上就是,陈平道,“这兔皮就先请人剥了,送上肉就成。”

    “恩,那件事我与里长说过了。你招惹的那小娘子却就是来公的小女,这次是回来祭祖。以后少不得还要来白土村,再见着了,要客气些。”陈父叮嘱着。

    陈平应了声,这事本就早说过,阿爷非要是再问才心安。回了西间,取了麻纸与艾绒,加上先前就攒了些的芦苇絮,陈平端着一木凳和早先熬好的米糊坐在了院里。

    卷着麻纸,不似先前那般,陈平留了些空隙,好方便将经过捶打的艾绒与芦苇絮塞进去,麻纸再用米糊一抹,黏贴好,这就是一个经过简易加工升级的火折子。

    这边刚卷了两个火折子,外面陈二牛就提着野兔进来。

    “平哥,阿爷让我将这野兔给你还回来。”陈二牛走到陈平身边,放下野兔,“你这是在干什么?”

    “进行产品升级。”陈平也不管陈二牛能不能懂,手指在麻纸外一带,压平压紧,笑道,“铁匠叔没说点别的?”

    “说了,说是让我以后就在你家吃饭,他没时间给我做。”陈二牛是乐意的,瞧了眼堂屋。

    这一看就知道是方才未吃饭,陈平又拿起一张麻纸,道:“那山鸡汤应该是好了,锅里还有些饭,你自己去盛。”

    “好勒。”陈二牛就等着陈平这话,可怜拿着野兔回家,本以为能吃上顿兔肉,结果是等着阿爷打完犁,一句让去陈平家给打发了,“二婶,平哥让我添些饭。”

    “想吃就来,当自己家就好。”陈平从铁匠那拿了碎铁料,那捕兽夹刘氏也是瞧见的。

    陈二牛盛了饭,就着刘氏端出的山鸡汤,大口的吃着,真是饿得紧。

    等陈二牛吃完饭,陈平火折子也卷了十来根,收了残料。

    “二牛,同我一起去下涂村怎么样?”兔子是要剥皮的,陈平一人也拿不了三只。

    “好。”陈二牛很干脆的应了下来。

    陈安吃饱喝足早就去了村子里玩,这次没跟来,陈平与陈二牛提着兔子,走的也快,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下涂村,寻着一个村人问了路,就往村中走去。

    “这边的确是比白土村要强上太多,府兵有府兵的好处,至少是有进身的门道,有来护儿这个同乡,想必也会更方便些。”沿路走过,能见到不少人家屋顶盖着青瓦,陈平这一次倒是走的深,看的也仔细。

    走着,又问了几个村人,陈平两人这才停在了一处青瓦房前。从外看,房子不大,连个院落都未见,也就那青瓦看着还能撑一撑场面。

    “敲门吧。”门关着,陈平走了去了,敲了两下,未见有动静,等了等,力道又加重了些。

    “是不是没人?”陈二牛问道。

    “忘了问里长这家有几口人,不过这人既是残了眼,想来是不会出门的。”陈平思忖着,这野兔都带来了,难不成白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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