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真的很好吃。”陈雅尝了一口,味道似乎不错,而后却将酥糕递给了陈平,“你也尝尝看。”
“额,我已经吃过了。”陈平看着酥糕上的一个小缺口,再看陈雅那固执的眼神,最终还是接了过来,“恩,很好吃。”
陈雅呵呵的笑着,回头继续清洗着衣裳。
“来,你也吃一口。”陈平又将酥糕送到陈雅嘴边,见陈雅偏转脑袋,陈平手同样是跟着移动,“不要害羞,上面可没有口水。”
陈雅摆着脑袋,就是不依。
“你是不是不认我做朋友?”陈平突然是沉声道。
“没有。”陈雅眼神恍惚,面色焦急,似乎是被陈平突然的举动吓到了。
“没有什么?没有拿我做朋友吗?”陈平一副心伤的模样,“我好伤心。”
“没有……不是,是的,我是当你做朋友的。”论起花花心肠,陈雅怎可能是陈平的对手,两句话就上了套。
“那你吃这酥糕,不能嫌弃我。”陈平再次将酥糕送了过去,这一次陈雅没有再拒绝,挨着陈平咬过的地方轻轻带了一下。
“这样才乖嘛。”陈平得逞的轻笑着。
吃完酥糕,待陈雅洗完了衣物,陈平目送着其回了家,也奔向村中自家院落。
生活无论是在何处,也都可以很美好,也能更加的美好。
田间的稻禾虽然挑回了院落,可这时代并无机械脱谷机,一切都得靠人工。陈平一连三四天都没出门,直到是家中的稻谷全都脱了粒,这才得些空闲。
这天清晨,陈平洗漱完毕,照旧是出了村,沿着涂水晨跑,在老柳树下的河岸与同样是早起的陈雅聊了几句,讲了驼背的故事,顺带着帮其普及了些知识。而后是小跑着到了河滩,捡了些火石,寻了些河蟹洞,思忖着先养着,过阵子再来,原路又回了村子。
晨跑近一个月,陈平现在跑上三四里的路一点都不觉得累,回时特意加快了步伐,提高运动量。
“天天早上就不知去向,家中的米还未舂完,赶紧舂米。”见陈平一身汗渍的回来,陈父道,“一身的汗渍,别又是着了风寒。”
“晨跑能增强体质,阿爷你看看,我这肌肉。”陈平笑着回道,还特意露出颇有小成的肱二头肌。
“我也有。”正捣着木杵的陈安不甘示弱,同样是撸起了袖管,展示着肌肉,可惜的是,手臂上只有一团松散的皮肉,“我还小,等我长大了,也会有。”
“我也有。”正往石臼中抓着稻谷的陈贞同样是道,说着似乎还怕大兄二兄不信,撸起了小袖管,露出白皙的胳膊,“这里,你们看。娘,你瞧。”
“是的,小娘也有。同大兄一般,是个好男孩。”刘氏笑着替陈贞放平袖管,乐不可支。
农事为重,丰收更能体验喜悦之情。陈平帮着舂米,一下下捣着石杵。
石杵较木杵重,提着费力,但这力道正好是能让石臼中的稻谷摩擦,顺势去壳,不用在余力碾压。
“你上次说种麦子的事真能行?”将舂好的米过筛后放进米仓,陈父看似无意的说了一句。
这话自然是对陈平说的,去县城大伯家,陈父终究还是在饭桌上将麦子的事拿出来说了几句,也得到陈元良的确认,其他乡还真是有种麦子的。
正是有了这层因素,陈平随陈元良逛县市时,在五谷子行买了麦种,从大伯那得到的十文钱还未捂热又交了出去,还从陈元良那挪了十数文钱。
四升的麦种,就去了二十三文钱,须知一斗米也才七文而已。
陈平点点头,麦种都买了,肯定是要种的。
“恩,这事也不是那般容易。”能种麦子当然是好的,可家中无牛,以往翻地要么去租,或是找王氏家借用,陈父想了想,种麦子这事还是要先试上一试,“这样吧,村北那块半亩地就给你种麦子,我不管了。”
“成。”
一应的农务陈平还是了解的,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立刻就应了下来。
“如若是种出了麦子,那收入我可以支配吗?”陈平道。
“行,你支配。”这时即便是儿子娶了妻子,只要父母还在,也是不允许分家的,家中的一切财物及收入所得自是由父亲做主,对儿子的这个稍显“逾礼”的要求,陈父倒也没觉得不妥。
看这小子能弄出个什么动静来,也就半亩地,亏不了多少。即便是种麦不成,那二穗稻还是能收的,明年照样也能翻土浇水撒上稻种。
陈父一人翻地都困难,不信儿子这身板能驾驭的了耕犁和牛,翻不了地,也就只能是在地上刨出沟来,撒上些麦种。
“我得先与你说好,如若是来年到了种稻时节,麦子还未成熟,那地我也得翻耕。”陈父只选择半亩地给陈平试种,这时节也是原因。
“没问题。”陈平想了想便道,这时钟麦的确是晚了些,不过也不是不行,至于来年种稻子,其实,可以稍微变通一下,这得来年再说。
“我也要种麦子。”陈安听到阿爷与大兄的话,道,“卖的文钱我也要,这一次不要阿兄给我拿,我得自己藏起来。”
大伯那十文钱还未摸到,就买了麦种,陈安一直记挂着。
“去,你才多大,连犁都扶不住,还想着种麦子。”陈父不理会陈安的诉求。
“阿兄也扶不住,为什么就他能种。”陈安不服气,嘀咕着,“说我小,那还不是让我下地收稻子。”
“哪来那许多抱怨,这一秋也没见你割一捆的稻子。”陈父唬着脸,照着陈安屁股就是一脚,“去,把米放进缸里。”
天色阴暗,风刮着茅草顶,带下几根枯草,顺带着将院角里落单的稻杆卷飞上天。
“要下雨了,赶紧将稻谷收进仓里,还有那米,抬到堂屋里来。”晴了这么久,终于是要下雨了,还好稻谷已是收完,陈父指挥着家人收拾防雨。
数刻钟后,头顶乌云更胜,雨哗啦啦的下来,砸在院子中,溅起股股灰尘,一公一母两只鸡从菜园地里的跑回了堂屋,缩在角落中,瑟瑟发抖,自梳理着羽毛。
“鸭鸭,鸭鸭。”陈贞小手指着院子坑洼出,那里已是积了些水渍,一群小鸭围在成年野鸭身周,在稻杆堆处,还有一只公鸭,正啄食着稻杆上残留的谷粒。
堂屋里,一家人继续舂着米,房屋顶,偶有几滴水落下来,哒哒的在地面上形成一个小坑,越来越深,小娘陈贞撅着屁股,在那扣着。
“等米舂出来,这屋顶该换了。”刘氏道。
第十四章 犁()
同阿爷立下了约定,虽是没有任何帮助,但陈平并不打算就这般自己单干。
雨水下了一夜,清晨时只剩下毛毛雨在飘飞。陈平取了堂屋墙上挂的蒻笠,卷起裤腿,踩着泥泞的乡村小路继续着晨跑,风雨无阻。
到了老柳树边,陈平习惯性的抬眼瞧了下,发现一娇小的人影正在河石边,仍然是那般的摆着衣裳。
“下雨天洗衣裳能晒干吗?”这娘俩不是有洁癖吧,十月已是入了冬,加之一场雨水,气温本就低,居然还有换洗的衣裳,陈平带着疑问。
河水真的凉了,陈雅小手通红,熟练的将清洗一遍的衣裳拧干,抓起边上的皂泥,涂抹上,搓着。
“等会雨就停了。”陈雅家中有一株皂角树,倒也不在意皂泥的用量,“娘说要天天沐浴,这样才能干净。”
“要这么干净干什么?”陈平蹲下来,将自己的蒻笠扣在陈雅的脑袋上,“你出门怎么也不带蓑衣?”
相处这么些天,昨天还吃了同一个酥糕,可以算的上是晨友了。陈平知道陈雅家中是有井的,蓑衣蒻笠肯定也是不缺,可这丫头依旧是雷打不动的在河边洗衣。
“带了就看不清,衣服洗不干净。”蒻笠对陈雅来说是有些大,其脸庞都进了阴暗中。
“为什么要这么干净呢?我觉得你现在就很干净。”陈平帮其将蒻笠扶正。
“因为干净了才会有人喜欢。”陈雅认真道,“这是我娘说的。”
“你娘说的对吗?”陈平忍不住想要再给这丫头下个套,看看她是如何反应。
逗人也是会上瘾的。
“娘的话不会有错。”陈雅嘟着嘴,似乎对陈平有些不满。
“可是你以前没有经常沐浴的时候我也是喜欢你的啊。”陈平笑道,“这是不是说明你娘不对呢?”
陈雅沉默了片刻,双手搅着衣裳。
“你说谎,以前你只来我家偷鸡蛋,还吓唬我,让我不准对我娘说。可是现在,你会天天同我讲话。”陈雅道。
陈平这个无语,接收这具身体,记忆是破碎的,倒没有想到这家伙以前居然吓唬了陈雅。
不是自以为行动没被发现么?怎么看着情形,似乎还带有恐吓成分?
想着给她下个套,没成想倒是更坚定了她的信念。陈平咳嗽了两声,道:“恩,我以后会天天同你讲话,好不好?还给你讲故事,听吗?”
“故事?”
“恩。梁山伯与祝英台,哦,不,这个不适合你听,等过几年再说,就将一千零一夜吧,你肯定喜欢。”陈平道。
陈雅点点头,依旧有些朦胧,不明白陈平要讲的是什么,两只总角下的脸颊有些红润,是激动的。虽不明白,但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作为交换,你家小黑的毛发再给我多弄些来好吗?”陈平露出了尾巴,也不等陈雅反对,开讲了,“话说从前有一位皇帝因为皇后行为不端,就将其杀死,以后每娶一位少女,翌日就将其杀掉,我们的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一篇阿拉丁与神灯的故事,将里面的魔法用仙法替换掉,陈平讲完后,雨也停了下来,而后是迈着步子朝河滩跑去。
身后,站立在河石边的女孩抬起脸,看向陈平的背影,严肃的小脸融化开,露出笑容,带着些许期待。
晨跑过后,陈平在河边洗了脚上的泥泞,去了村东陈二牛家。“平哥,你来了。”陈二牛嘿嘿的笑着,看向陈平的双手。
陈二牛家原来也是有院落的,只是后来因为母亲的病,原本的园宅地卖了,换了一处破茅屋,爷俩就缩在这茅屋中,里面还有一座块炼炉。
“这次没带吃的。”陈平道,“也不是来找你的,我找铁匠叔。”
铁匠叔自是陈二牛的父亲,陈和才,正打着铁,听陈平这么一所,奇怪的看了过来,手中铁锤不停。
“我想与铁匠叔商量点事。”茅屋虽是漏雨,但炉中的炭火很旺,陈平靠近了些,怕自己年小陈和才没听进去,进一步道,“是赚钱的买卖。”
“你这般小,不学好,却学那商人,是为何?”陈和才放下手中的铁锤,常年的打铁让其胳膊很是粗壮,这般冷的天,也只是着了一件麻布短衣,露出结实的肌肉。
“商人能赚钱,能带来吃食,能让生活过的更好,古有以商入相者,为何商人学不得?”商人重利,其趋利的本质不被注重品德的士人所喜,加之商人不守于土地,是故一直以来都受到歧视,陈平却有不同看法。
“还是要打造那火镰?”陈和才没有继续与陈平争论,从其语气里可以看出,陈平的话对其没有起到多大作用。
这也难怪,想要凭借一两句话就改变一人数十年的观念,并不现实。
“火镰自然是还要的,不过我现在来是与铁匠叔说另外一件事。”陈平指着炉边的一具耕犁道,“我是想要将这个稍微改动一下。”
陈平就将衣兜里早就准备好的一张纸取了出来,上面画着一幅图,平展开给陈和才看。
“将这里改成曲辕。”陈平指着图上的一处道,这是木工活,又指着另外一处,“犁铧与犁壁的角度要改一改,形成一个弧面,这样翻土耕地时才不会那般费力。”
陈平家村北的那几亩地都未翻土,虽说不用翻土也能种植麦种,可在这肥料缺乏的时代,其产量势必会大打折扣,陈平要的不只是种出麦子,而是种出高产的麦子。
此时的犁还是直辕犁,犁铧与犁壁的衔接角度也不够省力,整个犁使用起来很是费力。有时甚至是要用两牛拉一犁,并不划算。
经过陈平这样一改造,只需要一牛就能将那半亩地翻耕,陈平自觉不需要陈父,自个一人也能驾驭得了。
这事本就干过,无非是换个时代,换具身体再来一次。
“你是怎么想到的?”琢磨了半晌,陈和才抬起头来,目光与先前迥然不同,显然他也认识到这样改动的益处。
陈平笑笑,心想我来至千余年之后,可能动手能力差了些,但是见识在那,肯定清楚的。
这话自是不能说出口的,陈平道:“铁匠叔你看能行吗?这部分需要木匠,不知铁匠叔是否有认识的?”
“不用,我就行。”陈和才摇摇头,常年与农具打交道,农具上也有木质结构,干着干着也就会了些木匠活,做个曲辕而已,并不难。
说着,陈和才就找起了工具,然后直接拆掉了原先那具犁。干了片刻,发现陈平还在身边,道:“你先回去,过三天再来。”
陈平点点头,看陈和才这般样子,曲辕犁的问题是解决了。至于牛,明天晨跑时讲个故事,顺便说一句,应该不成问题。
麦子的事算是有了着落,陈平回了家,帮着舂米。
三天的时间,天一直是阴的,好在没有再下雨,家中的稻谷也舂了近半,选好了来年的稻种,剩下的稻谷存放起来。
十亩半的地,要全部打成稻米,其实并不多,大概十四石左右,从中减去田租与义仓的粮米,留下来的也就十多石而已。换算成后世的单位,也就是一千市斤左右。
这时代零食不多,菜色油分又少,主要的能量来至于米饭,饭量自然就大。一个壮劳力,一月的用米量能够达到四升,丁女约为七层,小孩则为五层。
这一应的算下来,十亩地的收入用来作为口粮都还差些。如果不是那三亩桑田还能用来种植大豆等杂粮,陈父偶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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