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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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势-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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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亚子是个直性子,问了一个十分尖锐的问题:“听复生兄这般言论,我能不能斗胆问一句,奉天动手?”

    “奉天?”

    “依我看,奉天起义地重任非秦统领莫属!”邵飘萍亦随身附和。

    “嘘!你想杀头啊!”秦时竹扮了个鬼脸,逗得大家都笑了,“这个问题嘛哈哈,今天天气可是不错。”

    这哈哈打得也忒没水平了,其余三人哪里肯依,马叙伦道:“复生兄,秦大人这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就当喝醉了说两句胡话嘛”

    “唉呦,我头有点晕,晚上却是喝多了。”秦时竹有模有样地摇晃了几下后,又道,“东北局势与他处不同,急是急不得,慢慢来,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这”柳亚子还想追问,马叙伦拉了拉他衣服,“不要逼复生兄啦!局势大家心知肚明就好,有些话不必再说出来了,免得走漏风声”

    送三人告辞地时候,秦时竹还意味深长地说:“我可是都没答应你们,也都不知道!我今天喝醉了嘛”

    三人大笑着离开秦府。

    夜已经深了,十月的奉天早就透着凉意,沈蓉却仍毫无睡意。她站在窗台边,静静地望着远处,柔和地月色洒了进来,投射出她倩丽地身影。远处灯火阑珊,却是驻扎在此的军队,全是秦时竹统御的巡防营人马。

    回头望了望业已熟睡的两个孩子,她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的生活来:认识秦时竹已经十年了,嫁给他也有九年。九年里。夫妻情意绵绵、相敬如宾,育有两子一女。长子秦振华,已到了读书年纪,在奉天新学堂念书,本来她舍不得孩子住校,想请个老师在家里教,丈夫说也不同意。说学校是社会一角,应该从小适应。不能关起来,拗不过他也只好如此。小小年纪就住了校让她很是牵挂,幸好学堂监督黄炎培、张澜都是丈夫好友,有他们照顾倒也放心。女儿芷颖四周岁了,由于是女孩子,不象哥哥那么调皮,丈夫说要及早发蒙。沈蓉自己就承担了每天教女儿读书认字地任务,倒也其乐融融;小儿子兴邦刚满周岁,每天就只晓得满地爬,藕一样的小腿在地上乱蹬,人见人爱,从做母亲的角度来看,自己是足够幸福了。

    从做妻子地层面来看,她也觉得心满意足。丈夫对他很好。虽然每天都忙忙碌碌,有时也要出去应酬,但从来都很顾家,不像别的男人,有点地位后以后就忙着娶小妾、讨二房,要不就是成天和一群狐朋狗友鬼混。喝花酒、逛花楼、抽大烟这些常见的陋习在丈夫身上一点影踪都没有。丈夫是个正派人,便连看戏、捧女戏子都没有过,这点上真是象极了自己的父亲沈麒昌。

    沈蓉一直以有这样地父亲和丈夫骄傲,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更绝地是,丈夫的几个朋友兼拜把兄弟也是这样的人,更让她明白叫人以类聚、物以群分的道理。丈夫每天回来有早有晚,如果有时间就看看史书、兵法,要不就是练字。虽然秦时竹极力鼓励她学新学,但沈蓉却发现秦时竹从来都不看新学,等到真有问题问他时却又能对答如流。他绝对说的上来。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丈夫怎么就这么能干呢?还懂两种洋话。自己学了这么多年,勉强能看懂一些英语报。果真如别人所说,丈夫特别聪明呢?仔细想想也是,丈夫十年前就教了自己五子棋的下法,自己用心学了许久,平时没事时还经常摆出来研究,但丈夫除了和自己玩以外,从来不和别人下,即使这样,自己多半还是输多赢少。

    想着想着,思绪转移到秦时竹身上来了:丈夫是个很开明的人,平时老给自己买新鲜玩意,诸如香水、照相机、绘图工具等各种精巧地西洋玩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特别会哄他开心。丈夫还是个赚钱能手,虽然丈夫从不和他说赚了多少钱,仿佛从来不关心账目似的,但沈蓉知道的清清楚楚,家里地新式产业本来都是作为嫁妆陪嫁过来地,光看结果恐怕说翻了十番都不止。

    学了算术之后,沈蓉有时也去郭文那看看账本,每次提起钱的事,对方就说少东家是个天才,赚钱也是能手。谢春秋就更夸张,简直把丈夫捧成了陶朱公再世。光他们这么说也就罢了,毕竟都是受雇于人嘛,拍拍东家马屁也正常,父亲居然也是这么说,而且往往有过之而无不及。

    有次沈蓉实在憋不住了就问沈麒昌:“为你们都夸秦时竹?”

    后者哈哈大笑,别地没多说,只说:“辽阳集团手里的二十多万亩地,除三分之一是买来地以外,其他全部是官地,白用的。光这个钱就够别人眼红啦!”

    谢春秋常说:“少东家一句话,那年煤炭都赚疯了!”现在又在囤积粮食,好像又要大干一场。不过,不管别人怎么评价秦时竹会赚钱,她始终不相象丈夫是个爱财之人,因为他经常写银票送人,那白花花的银票在他眼里仿佛跟不值钱的废纸一样,说送人就送人,一填就是上万。上次蒙匪战事结束后吴大舌头曾来家里做客,连吃带喝,临走时拿着一张两万元的银票笑嘻嘻地走了,至于打点上官,那就更加不计其数——若不是沈蓉深知丈夫的能耐,这不是不折不扣地败家子么?

    听说徐世昌还当面夸他说能当个布政使。她倒挺替丈夫委屈,觉得凭丈夫的能耐当个巡抚也绰绰有余,当个武官实在是大材小用。

    想起丈夫当武官,沈蓉就觉得好笑,丈夫看样子怎么也不是个当军官的料。别看他部队练得有模有样地,那全是周羽、夏海强他们帮他练的。他们不在时,丈夫就让郭松龄、马占山带着部队练,自己坐在一旁看,不时说这个练得不好,那个练得不好,但自己从来不做示范。

    卫队长王运山说:“秦大人马骑得歪歪斜斜,枪打得潦潦草草。手榴弹投得稀稀拉拉。别看他平时老要考核部队,标准还很高。如果真让他自己也参加考核,保准是最后几名。”别人这么说可能不了解情况,王云山可是贴身心腹,深知底细,比如说上次马受惊,跑得猛了点,秦时竹居然就从马上摔了下来。在家里躺了好几天,“哎哟,哎哟”地穷叫唤,幸好没落下病根。想到这,沈蓉就忍不住笑出声来,有时自己也要拿这个开丈夫的玩笑。

    丈夫虽然练兵不行,但谋略很有一手,平时老是出鬼点子折腾部队。还经常把部队分开搞演习,在沈蓉眼里这就跟过家家一样好玩。军中秦时竹最器重的年轻军官就是郭松龄和马占山,因为他们经常能看穿丈夫的计谋,不让他得逞,所以丈夫不但破格提拔两人,还经常请到家里吃饭。完了就是讨论、研究。

    郭松龄就是秦时竹保送去京师念陆军大学堂的,毕业时,陆军部里有看上他让他留下来的,他没答应,还是回来当了营务参谋。马占山就更不用提了,二十三岁就提拔他当了卫队副队长,后来又派他领兵去打蒙匪,出尽了风头。

    丈夫对钱很不看重,也反映在对下人和部队上。他每月给家里地下人地钱都要比一般人家给地多,而且还特意声明。有急用钱地说一声就行。账房会如数拨给。对部队也是如此,秦时竹的部队每月军饷都要比别人高——他自己掏钱养他们呢。他还别出心裁每月往士兵的家里直接发一部分军饷。平时在军需官那里都备有不少钱,只有是士兵有了急需,一般写个条子,谁都可以去找军需官要钱,事后也不催人归还。特别是上次锡良总督欠发军饷,他很为手下出气,大伙那是感激不尽。

    对钱不看重,对军纪却是看重,有“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真象古书上说的王者之师、仁义之师的样子,他对部下很宽容,但军纪方面从来不含糊。有次有个军官出去办事,忘了带钱,在老百姓家里吃了一顿,也没留条子,这事不知怎么就传到他耳朵里,他也没说,要人包了100个大洋,示意那军官可以回家了。军官嚎啕大哭,大冬天的在自己家里院子外跪了两个小时,丈夫愣是没松口,那军官手下地兵知道了,都纷纷来求情,丈夫硬着心肠也都回绝了。直到最后,有个机灵点的把那家农民请了过来,他们替那军官求情这才算是了结了这事。这事传开后,全军懔然,没有一个敢再犯军纪的。

    附近老百姓口碑极好,根本没有鱼肉乡里、横行不法的行为,而且这些年把附近所有土匪的剿的剿、抚的抚,全部扫荡干净了,老百姓安居乐业,再也没有人来扰乱他们的生活。连很多地主知道自家佃农家地有子弟加入丈夫的军队,照例减租一成,以示优待。

    丈夫有时候跟自己开玩笑:“蓉儿啊,在新民这一带,只要你说是我的夫人,保管连钱也不用带,走到哪吃到哪。”按以往常情,“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但丈夫的队伍要是招兵,很多人都抢着来,一方面确实是冲着钱来,另一方面就是这个部队管教书识字的,当三年兵后,本来是个睁眼瞎的农民也能认识不少字,写写算算地方便不少。

    丈夫虽然不象个兵,但做官还是不错的,没有老爷架子,对部下很贴心,责打、体罚的几乎从来没有听说,气极了就是骂一通然后让你复员回家。这种态度再加处事公正,为人不偏不倚,在部队中威信极高,部下个个都很忠心,让干啥就干啥。上回有一次刮暴风雪,院子外值勤的戈什哈有一个突然得了急病,王云山就自己站岗站了一夜,早上起来才知道。问他一个堂堂卫队长怎么亲自站岗,他回答为秦统领站岗心里愿意,再怎么冷也不怕。

    正在胡思乱想间,沈蓉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一双大手搂住了,后面传来温柔的问声:“这么晚了,蓉儿你还不睡?”不用说,一定是秦时竹。

    “刚才亚子他们来,和他们聊了几句。”

    “聊得这么晚?有要紧事?”沈蓉一脸关切。

    秦时竹换了个脸色:“武昌新军起事,我刚接到消息,在和他们商量。”

    “武汉有人造反!没想到是真的,严重吗?”无错小说网不跳字。

    “还记得我和你过的法兰西大**吗?”无错小说网不跳字。

    “记得!这和他们有关系?”

    “武汉不是造反,而是**,**党已建立政府啦,朝廷可能招架不住!”

    “**党起事这些年是越来越多了,年初广州的事还历历在目,眼下武汉又闹腾起来了,会不会天下大乱,象法兰西那样血流成河啊?”

    “这倒不会,中国与外国不同,不过会乱一阵子。”

    “那奉天会不会也很乱?”

    “我也不知道,明天我就把振华从学堂接回来,你带孩子们去太平镇上躲一躲。”

    “那你呢?不和我们一起走吗?”无错小说网不跳字。

    “不行,我要留在部队,不能说走就走的。”

    “会不会让你去打仗?”沈蓉感觉一阵莫名地恐慌,紧紧地抓住丈夫地手。

    “应该不会的。”秦时竹爱怜地看着沈蓉,很多事还是不要告诉她地好,免得她担心。

    “我大概就在奉天维持秩序。”

    “那要是奉天也造反,不,也起义了怎么办?你是不是要去剿灭他们,就象以前剿灭土匪一样?我平时常听你说**党多半是好人?”

    “蓉儿,你要相信我,我不会让枪口指着无辜的老百姓的,我从来就只打土匪恶霸的。”

    “我信,可我不想离开你,有你在,都不怕。”沈蓉依偎在秦时竹的怀里。

    “蓉儿,不要这样,要听话,回太平镇上住段日子,你母亲不是也很久没见你了嘛,回娘家她老人家会很高兴的。再说,家里有护卫队保护,应该很安全,说不定到时候我也会过来。”秦时竹克制住自己的情感,尽量以一种轻松的语调告诉她。

    虽然有一百个不愿意,沈蓉最后还是答应了秦时竹的要求,收拾行李准备回乡下去,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在随后短短的一个多月里,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

【第002章】 各有心思() 
第002章各有心思

    13日的奉天时报赫然登出“武汉兵变,**党起事,新军第二十一协协统黎元洪做了大都督,宣称立国号为中华民国,废宣统纪年。”

    “卖报卖报,武汉三镇全部落于**党之手,原湖广总督瑞澂革职留任,**军势力向湖北各地扩张,两湖大乱。”

    “卖报卖报,朝廷已调集重兵前往湖北镇压,奉天各地安宁,惟银号多有挤兑,米价亦有所上涨!”

    赵尔巽反应也不慢,密饬民政司、营务处、巡警局“不动声色、广布侦探,防患未然。切勿稍涉大意。”

    湖北**的局势就象一张报纸沾上了水,慢慢地扩散开来。13日,汉川响应,成立汉川军政分区;14日,黄冈巡防营军变,各地动荡此起彼伏。载沣吃不消了,不得不接受内阁建议,重新起用袁世凯。他本不愿将这个对头请出来,但已别无他法,同时他还起用岑春煊为四川总督。

    清政府想用袁世凯来救命,老袁却有自己的打算:朝廷给了我权,但只是一个小小的湖广总督,还要“会同调遣”军队,等于要听命于荫昌。想俺老袁早就是直隶总督、北洋大臣,后来又做外务部尚书、军机大臣,这官给的也太小了吧!照平时行情,给荫昌做个副手也不打紧,反正关系也很铁;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再不待价而沽那也太傻了。打定主意。还要再估估价。

    次日,他就复奏“旧患足疾,迄今尚未大愈”(老袁算是把这个借口用足了,载沣肯定想抽自己嘴巴,借口不好想,偏找这个),但老袁狡猾就狡猾在这里。后面还留个尾巴“一等稍可支持,即当力疾就道。借答高厚鸿慈于万一。”(言下之意是你载沣价码开得还不够,我老袁要再掂量掂量)。袁世凯作势不出,北洋军自然也不肯卖力作战,**党趁机修整,经过扩军,居然募集到了近两万人马。

    17日,荫昌的先头部队到了汉口附近。但他们怎么也走不动了。奥秘?奥秘还是在袁世凯那里,冯国璋带领军队开拔前抽空去了老袁那里一趟,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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