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有人走漏了消息?一想到这里,桂勇后脊背的汗都淌了下来,可是。没有理由会发生这种情况——辽阳会战在即,大批民众亟待疏散,但有一个原则,望北走可以,望南走军队一律不放行,就是为了防备可能的消息走漏。再说,兵力调度和防线部署是在大规模疏散已经基本完成的情况下才完成的,不要说间谍。就是他桂勇,也是最后一刻才下定了决心,鬼子怎么会知道?
不管怎么说,事有反常必为妖,他站在原地足足停留了1分钟,然后才道。“给我接5团老胡子!”
老胡子是5团长胡堃地外号,不仅因为他姓胡,而且还长了一脸络腮胡子,年纪不大就看上去饱经风霜,活脱脱一个老胡子模样。
“老胡子?”
“咦,4团的电话?”听出是桂勇地声音,胡堃愣了,“还没打你就顶不住了?”
“吼啥呢?”桂勇大怒,“老子有这么脓包么?”
“那你打电话给我干啥?还不赶紧指挥?”
“听我说,老胡子。我没心思和你开玩笑。”
“你说。你说”听到对方无比严肃的声音,胡堃赶紧收拢笑意。
“别看鬼子架势拉得很足。但实际进攻兵力却是从一号摸了过来,我琢磨着不太对劲,你那里有没有特别情况?”
本来胡堃还有点怀疑,桂勇不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但鬼子从一号摸过来的消息还是让他吃了一惊——那里可是公认的易守难攻之处,小鬼子吃错药了?
“比如”千头万绪,一下子让胡堃抓不住思路。
“比如有人走漏消息什么的?”
“不可能,不可能!”胡堃的头摇得和拨浪鼓一般,“你地兵力配置我们团只有我和两个副团长还有参谋长知道,别的就是几个营长都不知道详细,怎么走漏?你怀疑我们不成?”
胡堃的语气虽然满是埋怨,但桂勇听了却很放心,别人不敢打包票,这几个却是知根知底的老伙计,都是从义军时期就在队伍里的,套用前人的旧话,那是“从龙旧部”,现在一个个都是中流砥柱,谁会不好好干而去给小鬼子卖命?他的心便放了下来。
“那就好。”桂勇想了想,还是不敢大意,只说,“那你注意点,说不定随时需要增援。”
“好,就等你这话!”胡堃原来对捞不着一线任务而耿耿于怀,认为李杜偏心,现在桂勇一说,立马兴奋起来,“要不我现在就派人杀过来?”
原来两人互相抬杠的时候,桂勇私下拍胸脯说自己完全可以顶足15天,而胡堃则不以为然,不过现在战斗既然已经打响,战前地一切玩笑都成云烟。现在这个时候,两人要对辽阳数万将士、辽东数百万军民负责,哪里还容得下意气之争?
“不用,我先盯着,掂一掂鬼子的分量,你少安毋躁。”这时的桂勇,反而开始沉住气,从容不迫起来。
既然鬼子玩花样,桂勇也不甘示弱:“给我接炮团,重炮一律不得攻击,其他炮火,要服从阵地指挥官命令。”在国防军体制中,不仅师有师属炮团,团也有团属炮营,炮营主要装备了步兵炮和迫击炮,威力一般,密度不小,足见防御功力。
远处的出发阵地上,立花、岛田乃至一干高级军官都在焦急地观看着战况。虽然被国防军的重炮扰乱了整体进攻架势,但毕竟已精心调兵遣将了好些日子,全局部署和个体细节都到了非常详尽的地步,全军上下都抱有很高地期望,只是,让所有人都不明白的是,仁田师团长为什么拟定这样一个进攻方案,而且,居然还得到了大谷师团长的同意!
日军没有空中侦察,所有的情况侦察都是依靠骑兵部队完成的,为了准确地探明国防军的防线和难易程度,朝鲜军和关东军的骑兵部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先后有60余人在侦察过程中被国防军击毙,而且就在进攻发起之前,所有的情况侦察也谈不上足够充分与完善,辽阳的特殊结构与国防军地严密使得日军不可能有太多地情报渠道。这已经不是10年前的日俄战争时期了——那时候会有中国民众为日军提供线报,这也不是20年前地甲午战争时期了——清军会留下千疮百孔的烂摊子让无孔不入的日军间谍看得真切。
可是,即便是不够充分有力,这些高级军官也能从第一眼就判定各处阵地之间的难易程度,也能判断出防御强度的高下,相信仁田师团长决不至于看不出来,可为什么偏偏要舍易就难呢?还有,大谷师团长为什么也会对这个明显不合理的命令持同意态度呢?军部是下了严令要求尽快拿下辽阳,可已经在辽阳城下的关东军和朝鲜军都知道这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再急也不能出昏招吧?无错小说网不少字
望着脸色凝重,甚至很想开口发问的部下,大谷笑了:“诸位不必担心,支那有句古话,实则虚之、虚则实之,不要看那处阵地不利于进攻,对于防守方而言,不会看不出关键的关节,所以,我军的机会来了”
所谓“虚实结合”的话,本来就是一种套话,放在哪里都是没错的,但是,你凭什么断定哪里就是虚,而别处就是实呢?
众人还在回味,第二个令他们措手不及的命令有紧接着下达了:“炮兵阵地前移,进行抵近射击。”
“阁下!”立花和岛田再也忍不住了,双双跳了出来,当然,立花对着是仁田,岛田对着是大谷——对自己的直接上司进行质疑,他们认为是不合适的,互相交换一个对象,那就可以了,反正,只要把意思说出来就行。
“我坚决反对炮兵阵地前移,目前,支那人的远程重炮虎视眈眈,虽然暂时停止了射击,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重新恢复,阵地前移,意味着我们得不到太多的遮蔽,对于防御是相当不利的。另外,直到今天为止,除了支那人的远程重炮外,其炮兵实力并未暴露,贸然将炮兵阵地前移,无疑将我军的炮兵直接暴露在敌人的火力之下。”岛田声音很大,明着是说给大谷,实际说给仁田。
立花也在旁边帮腔:“除非我们能够获得对支那炮兵的压制优势,否则一旦前移会受到双重压力,炮兵的困难更大。”
“听我把话说完。”大谷没有理睬两人的言语,继续道,“重炮先动,务必在2个小时内抵达新位置,其余火炮可以暂时缓一缓,至于攻城臼炮的损失,我已经向大本营做了汇报,几天后会有新的武器从大连运抵战场,增强进攻力量!”
只把重炮前移?
疯了,这一定是疯了。岛田嘟囔着,如果说增强炮火覆盖,压制国防军工事火力的目的还有一丝道理外,那么重炮前移就完全像是在自杀。重炮威力是大,可射速低、操作累赘,哪里敢用于一线拼刺刀?
仁田师团长发话了:“照大谷长官的命令去做!快!”
。。。
【第174章】 辽阳战血(13)()
第174章辽阳战血(13)
“哈依!”军令如山,便是立花和岛田再不情愿,也得照着去执行,自然,牢骚满腹是不可避免的。
“诸位,目前的战事已经很明显了。东路军同样陷入了苦战,但他们的处境比我们好一点——原来,我以为是我们比他们好一点。”仁田的脸色异常严峻,说话时的仁丹胡抖动十分厉害,只有在内心焦躁的时候才可以看出这一点。
“我本来以为,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可以用层层推进,步步为营的方式打开缺口,撕破支那人的防线,但是,支那人的远程火炮改变了这个局面——如果我们总是停留在原地做慢腾腾的攻击,那就意味着这种远程火炮将我们的炮兵逐步收拾掉,这是难以容忍的!现在的办法,就是要快,哪怕我们和支那军混在一起成僵持状态,也比目前这种状况好——拖得越久,对帝国越是不利。”
大谷手执教鞭,就着沙盘讲起他的整体思路来:“先用第一波进攻探明此处的虚实,特别要注意标注永久性和半永久性、特别是暗藏工事的区域,然后,其他部队在其余阵地发起牵制性进攻——要让对面的支那军认为方才我们第一次发起进攻的目的只是为了佯攻,趁支那人的注意力和火力都集中在其他地方之时,重炮迅速开火,打掉支那人的防御节点,然后使用突击力量迅速打破缺口,并扩大之!”
这真是一个匪夷所思的作战计划。姑且不论能否行得通,单就各梯队、步炮协同就有很高地协调要求,各联队长面面相觑——最初的作战计划不是这样的啊,这样一来,把原来苦心研究数日,在沙盘上反复推演的作战计划等于是推倒重来,这合适么?
望着张口结舌的参谋群。仁田师团长苦笑着道:“这个计划基本上是临时拟定的方略,很不精细。也没有经过详细论证可是!”他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形势地突然变化使得我们不得不做出如下调整,我和大谷长官做了充分的沟通,认为这是摆脱目前不利境地,尽快完成目标任务地捷径。否则,我们的鲜血全部都得在这道防线前耗尽。”
“可是”下田试探着问道,“假设重炮没能扫平支那军的防御工事呢?”
“那就要用进攻部队的肉弹!让他们发扬七生报国的精神!”仁田斩钉截铁地回答。
“诸位。不要顾虑牺牲——完不成任务才是最大的牺牲!”大谷朝众人深深一鞠躬,“为了天皇,为了帝国,拜托了!”
“可是”肥前问道,“即便扫清了支那人的防御阵地,恐怕重炮部队也不复存在了吧,后面我们拿什么掩护步兵进攻?”
“没有可以要求增援,如果打不开缺口。全军困顿于弓长岭之下,再保全实力也是浪费。”仁田面目狰狞,“炮兵是打开缺口地敲门砖,门开了之后砖还是不是完好,目前没有讨论的必要!”
这几乎是宣判了立花和岛田两联队的死刑,如果两人在场。恐怕都会晕厥过去,即便如此,肥前、渡边还有下田等人还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其实,大谷和仁田的估计和形势判断不算错。
因为一号阵地的易守难攻,2师在构筑防线时巧妙利用了地形和地貌,利用天然之险来抵挡敌军进攻,工事密度不仅低于平均水平,更不必说与工事密度奇高的四号阵地相提并论——为了构筑连绵防线,在无险可守的四号阵地上,国防军构筑了大大小小一百余个工事。占了整条防线地45%。着实是一个令人心悸的数字。
两个对手的指挥中枢都在思考,前面却已经打得不可开交。
一号阵地前。400多名鬼子兵已经排着冲锋队形杀将过来了。带队的大队长只接到一个命令,冲!把支那人的防线冲出一道口子来!
“轰隆”声不绝于耳,要么是国防军近距离支援炮火在拼命开火,要么是地雷在鬼子人群中逐步炸响,这里是国防军地雷战术的最高成就,各种子母雷、飞天雷、压发雷、绊发雷、诡雷层出不穷,几乎每一秒都有鬼子踩中地雷,惨叫声不绝于耳,特别是那种飞到头顶数米处炸开地钢珠雷,更是让日军叫苦不迭——这个时候的日军还没有装备头盔,软布做成的军帽虽然可以保暖,但如何挡得住从天而降的钢珠群?到处都是一片血雨腥风,更要命的是,被钢珠击中的日军将士一时三刻还不会死,躺在地上的惨叫声更是让随后的部队心惊胆战。
好容易杀过雷区,望着不到6成的进攻兵力,大队长勉为其难地准备进攻,面前赫然出现的却是铁丝网。这哪里是普通地铁丝网,分明是遍布杀机地荆棘地。高的逾2米,完全可以挡住骑兵地冲击,低得不到20公分,哪怕在瘦小的士兵钻过去都是难以登天,唯一的有点是,整个铁丝网群暴露在雪地里,反差比较强烈,有助于发现目标。
时间就是胜利,时间就是金钱,面对工事里和战壕后拼命射击的火力,大队长没有片刻犹豫,杀过去,用人体在铁丝网群中杀出一条雪路来。
可是,坏了,就在士兵们争先恐后地跨过铁丝网群时,他们的身体或多或少碰到了这些铁丝,很快,他们个个都品尝到了刺痛感和灼烧感,这根本不可能是带尖铁丝网造成的,唯一只有一个解释,这些铁丝网带电。
日军一开始没有发现其中的奥秘,还以为同伴有了什么不对劲,或用手推,或用手拉,都想推动同伴前进,但电老虎毫不留情地给了连锁反应——所有人都被电在上面了,刺刀尖与带电铁丝网刮擦的时候,还闪着令人心悸的幽幽蓝光!
完了,大队长欲哭无泪,200来号人马就这样被困在了电网中央,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鬼子的生命在一点一滴地消逝,他惊呼有电的大叫根本就在炮声轰鸣的战场上传不了多远,更不必提那些已经触电10秒钟的士兵根本听不清他在呼喊些什么东西!
用手拉,那只能把自己搭进去;
用脚踢,力度把握不住,一旦被电之人瘫倒在铁丝网群上,那根本就是要他命;
唯独用木棒打开才是王道,可这个战场上除了枪托之外哪里来多余的木棒,而枪托是和枪身连在一起的,与金属直接接触,要想避免施救者自身中电也需要格外提防才是。
当然,也有更好,更便捷的方式,那就是国防军将带电防线的电流掐断——可任谁也不清楚,这根本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屠杀,想救起来,比登天还难,因为电源开关在核心阵地总枢纽上,能关闭电源的那会,阵地早就被攻破了,关不关又有什么区别呢?
那小小的铁丝网,居然硬生生挡住了一个大队的进攻去路,望着挣扎乃至逐渐倒下的部下,大队长只能眼睁睁瞅着,却丝毫无能为力。
情势果然让何峰说着了,电母威力巨大,到了最后,连已经中电的日军尸体都成了导体,要想跨过去,简直就是难于登天。
“工兵!工兵”大队长在拼命呼叫工兵,希望能为本方清理通道,可这个关键时刻,工兵哪里冲得上来,即便冲上来几个,面对如此庞大且盘根错节的电网群,亦不知如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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