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战争成败的,是工业化基础,是制造能力但不是汇率水平和金融发达程度。
极端的条件毕竟是少数,因为即便在战争条件下交战国仍然可能存在进出口业务。要想完全封堵、断绝是不可能的,在这个时候汇率就发挥出对于生产能力的调控作用——高汇率指数国家制造能力、生产能力竞争性开始下降,低汇率指数国家相应的工业制造能力和商品竞争力开始上升。秦时竹的脑子里记得很清楚——在另一个平行时空中,广场协议后地日元汇率大幅提高,原本日本老百姓用于购买1辆进口车的日元过了没多久就可以变成2辆,日本的资本能力、金融权力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但很快问题就来了,因为日元计价水平的提高,日货变得越来越没有吸引力,虽然能够通过强化本国市场予以巩固提升,但在国际市场上的竞争力却一落千丈。一大批专职从事外贸的企业倒闭或者转型。大型的工业企业纷纷将自身产业转移到东南亚、中国等落后国家进行再发展,本土地工业制造业大幅萎缩。金融业和有价证券市场畸形发展——虽然日本掌握了金融优势,也没有丧失科技优势,但制造能力却在下降,并进而造成后来长达10余年的衰退。
从这个例子反过来理解,中国固然能够依靠投机资本的力量和山东战场的利好消息大幅打压日元汇率水平,但强制降低日元汇率只能是在国际市场上大幅度增强日本工业品的竞争力和制造能力。原本出口1亿条裤子的能力因为汇率变化可能成了2亿条,或许在外国货币计算上仍然是一致地,但生产能力却结结实实地增长了1倍。如果将这层顾虑告诉内阁,内阁绝大多数成员都不可能理解,在他们看来,将日元汇率降低到一个较低水平带来的利益极大——日元大幅贬值,中国以日元为单位计算的贷款便能大幅下降,等于中国可以获取巨额的汇兑溢益;日本本国因为货币贬值,就需要在偿付外债的时候付出更多,等于大幅降低日本的财政实力和综合国力;中国企业可以凭藉较高的汇率水平购买自己不能制造的日货,等于可以降低成本,提升利润。如何计算中日两国的彼此收益呢?他们选择的必然是货币,或者干脆就是黄金——这是重商主义地理念,也是看得见摸得着地收益,只是很可惜,这却会蒙蔽太多人的眼睛。
在秦时竹等穿越派看来,这样做地最危险之处就是不恰当地提升日本的生产能力和工业化制造能力,如果对方铤而走险,那负债和资本融资都不是制约——打赢了,债务自然一笔勾销;打输了,也不在乎再多背一笔债。伊拉克入侵科威特固然有各种各样的其他原因,但伊拉克因为在两伊战争中欠了科威特大笔外债却是诱因,萨达姆侯赛因的算盘打得不错——只要吞下了科威特。那样地债务都可以一笔勾销。这个目的几乎就要达成了,却因为国际环境的制约而无法实现。只是现在这个时代,弱肉强食却是天经地义。日本这个国家的危险性在于,它的工业实力、制造业水平每增长一分,它对外侵略扩张的危险程度就增加一分。采取恢复日本汇率指数的方针,可以有效地恢复中国商品地国际竞争力,能有效的刺激国内工业地发展。当然如果过分抬升日元指数,对中国也有一定的损害。作为一个积贫积弱的净债务国,中国既没有足够的金融实力来应对债务压力也缺乏强有力的国家实力来进行翻脸不认人,关键还在于力度的把握。
中国有远比日本丰富的资源、有更广阔地市场、有成本更为低廉的劳动力,这是天然的竞争优势,不需要通过扭曲汇率杠杆就能实现,何苦要冒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风险来加以变更呢?况且,日元汇率的短期受挫并非是由于经济基本面的变化。只不过是暂时的政治产物,一旦事态平息,迟早会恢复原位,这是经济规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地客观体现,强行压制需要付出得不偿失的代价而且还不一定能够奏效。
电波频频往返于东京和北京之间,双方都是聪明人,不需要彼此花费太多的口舌予以解释说明。在日本看来,中国提了个好建议。虽然不能挽回对华战争的损失,但起码能够体面的下台,避免更多、更大的损失且不需要付出更多地代价;中国人的要价也很聪明,以远期的战争赔款作为即期的战争补偿,隐约有扳回一局的用意,但在交涉层面上却是异常谦虚——这场战争并不是中国所想要的。是日本内部一部分不愿意看到中日友好、不愿意中日相互提携的人的所作所为,中国只是为了保卫自己的领土主权而“不得不”予以反应,并保持了“极大”的克制。
经过藏相地耐心解释和一干经济界大佬地劝说,山本首相对于体面结束战争,巩固内阁地位保持了倾向性意见,但他同时担心:陆军如何安抚?为了表示诚意,他可以下令在山东沿海附近转悠的舰队返航,但对已在朝鲜登陆地2个师团,他找不到适合的办法予以劝阻。事态发展到这里,局面已经很清晰了——陆军派希望能够利用此次事件来推翻海军内阁!为了达到这个目的。陆军有两种方式。一是搞臭山本本人,攻击山本贪婪、胆小、虚伪。这是立竿见影的方法,可惜没有找到太多有力的证据;二是树立陆军的功勋,通过朝鲜军、关东军的相互配合,利用日军的优势在东北扳回局面甚至造成更有利的局面,这是效果明显的手法,但却耗费浩大,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权衡之下,长州派认为还是采用第二种方法较为妥当,第一种手法或许可以迅速推翻山本本人,却无法改变海军和政党势力依旧掌握大权的格局,急于扳回局面的冈市之助下令陆军加速进军。“要让海军那批胆小鬼看看,陆军才是帝国的中流砥柱!”
在山本首相和斋藤实海相亲自下令山东前线的海军舰队脱离接触后,这一地区的战事便暂时告一段落。对内阁的举动,陆军派是不满的,在大本营召开的例会上,陆军少壮派天天发脾气斥责海军方面胆小如鼠、污损了“皇军的名声”。海军的中级军官虽然对最高指示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并不等于他们就会任由陆军辱骂,海军中坚派则不甘示弱地回击道:“倒是陆军胆大包天,居然能让支那军歼灭了一个师团,真是创下了‘皇军不朽的威名’!”双方从言语讽刺、相互人身攻击、进而爆发肢体冲突开始,居然在大本营里上演了全武行,引发了足有10余人参加的“海陆大会战!”,直到10多分钟后才被闻讯赶来的海陆军高级将领所制止。
从场面上看虽然双方势均力敌,但陆军方面的少壮派大多出身农家,没有接受过多少正规教育,完全是从孩子群中摸爬滚打出来的,无论身体还是野性,抑或对于打架的领悟能力也要略高一些;海军则截然相反,基本都接受了高等教育并且出身良好,平素并没有养成用拳头说话的习惯,论单兵作战能力是决计比不上陆军的,但海军师法英国,对于运动精神一直较为强调,无论足球、橄榄球海军将士都有所涉猎,因此团队协作性较好,几个人群起围殴在场面上也程度上堪堪敌手虽然事件只维持短短的十多分钟,事后海陆军高层也缄默不语,没有发表任何公开或者过激的话语,但双方的对立情绪和愤懑程度则更甚一层。
对海军方面的擅自撤退,冈市之助在第一时间就表示抗议,山本耐着性子听完了他的想法后才不疾不徐地说道:“海军的决策,事先经过了深刻的检讨,海相也及时向我进行了通报,我原则上是赞同的。”
眼看冈市要忙着说话,山本摆摆手,制止了后者的冲动,继续用慢条斯理的话语解释道:“海军这么做有些突兀,但却是合理的。经过一段时间高强度的作战,海军需要补充燃料、淡水、军火、物资,舰艇需要检修、保养,士兵需要休息军舰是一部大机器,不是人,只要稍有不适就不能发挥战斗力。另外,从战场的态势上来看,山东沿线集中了支那军的主力,神尾师团的结局就是最好的明证。我军纵然再增加一个师团的兵力,与事又有何益呢?只能白白牺牲”
冈市之助本能地想反驳,山本还是继续往下说不松口:“你不要告诉我只要一个师团就可以改变整个战局的话山东攻略发动之前,陆军方面曾亲口向我保证,得到加强以后的第18师团是帝国陆军最为精锐的部队,足以完成对支那军队的致命一击,现在怎么样?你现在再说那些话,要么是不折不扣的大话,要么是在表示战前所说的‘最为精锐’的话语纯粹是谎言。”
对于山本的质问,冈市之助显然没有料到,想了半天后才不痛不痒地回答道,“下官确实低估了支那方面抵抗的决心,也承认我军在山东方向暂时受挫但帝国的实力远远高于支那毋庸置疑,支那只是侥幸打赢了第一局,并不能代表,只要我们一鼓作气,发扬皇军一贯的忠勇精神,我深信支那一定会匍匐在我们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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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满洲攻略()
第135章满洲攻略
看着山本不置可否的眼神,冈市之助有些着急,但还是克制住情绪说道:“首相大人和我一样清楚,中国方面的战事进展到现在,不但是陛下,就是大多数元老重臣也是不满意的这对您的威望是一个重大的损失,我们唯有予以用武力加以挽回。海陆军之间虽然有时因为见解不一致会有这样那样的冲突,但毕竟都是陛下的军队,都是帝国的皇军,许些小冲突并不会改变我们并肩作战的立场。山东方面陆军遭到了重大挫败,这是前所未有的,我承认。在心痛之余,我仍然要对海军将士表示感谢,没有他们的鼎力支持,没有他们的无私援助,陆军可能会更加难堪”说到这里,冈市之助立正鞠躬,头深深地低了下去:“陆军辜负了海军的期望,让您失望了。”
“冈市君”听对方说到这里,山本的脸色开始和缓下来,“我的本意也并非要压制陆军,陆军为帝国立下了赫赫功勋,虽百折而不悔,这份执著本身就令人欣赏。我只是希望能有一个更好的策略与判断”
“首相大人所言极是!”冈市之助抓住有利时机劝说道,“下官已会同参谋本部制定了相应的计划,乘支那军主力云集山东之际,我们力争在另一个方向打开局面并进而扳回局面。今天我来,就是希望能得到您的首肯。”
“这个计划几乎是20年前日清战争的翻版!”听完介绍,山本就下了结论。
“首相大人明鉴。要在满洲打开局面,这个计划几乎是完美地经过我们的侦察,满洲方面支那军兵力空虚,虽然号称有10万以上部队,但仅仅只有3个师左右的兵力是有战斗力的,其余都是正在训练的新兵,毫无作战能力。即便加上前来增援的马占山部,能战之兵也不过5万余人;现在我军在满洲方向已经有关东军和朝鲜军2个师团进行了展开。前次商定增援的2个师团亦已到位,在兵力对比上我军将有4个师团,8万人左右,除开留守和担任警备任务地兵力,我军也能集中6万人左右用于一线进攻,只要我们集中必要的兵力就可以形成足够地优势。”
“陆相的意思是?”
“利用我军较为便利的运动能力,将进攻的主要方向指向满洲。同时再请海军辛苦一趟,在山东方面进行佯攻以牵制敌人的兵力”冈市之助解释道,“对于再投入1个师团并从根本性上改变山东战场的局势,下官本身也不敢抱此奢望,但我以为,此次增援的1个师团再加18师团剩余力量足以完成牵制当面之敌地任务。只要满洲攻略取得胜利,山东方向这点小小的挫折算得上?”
“你有多少把握?”山本首相皱眉问道,“军费如何解决?目前的财政困境如何缓解?”
“这么说来。眼下所传政府与中国方面接触的谣言并不是空穴来风?”其实,对于这些“传言”,冈市之助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之所以这么表示完全是给山本一个面子并进而求得他在其他方面的“谅解”,虽然大本营对于海陆军资源调配拥有决定权,但真正能够指挥的动的还是要依靠各体系内部的固有资源——在另一个时空地瓜岛争夺战中。日本陆军已在瓜岛陷入了绝境,守军被迫以野草、树皮甚至人肉为食,大本营派出了代表要求山本五十六命令联合舰队尽全力(包括动用大和号)予以支援,虽然山本在听完陆军的悲惨遭遇后痛哭流涕地表示一定支援,但却仅仅派出了潜艇和几艘驱逐舰担任“东京特快”了事,本人却在大和号上优哉游哉,根本就没有出动的意思。没有海相、军令部总长乃至联合舰队司令长官的命令,大本营指挥不动海军舰队。因此,陆军方面要想真正得到海军的配合,没有山本、斋藤实的首肯和支持必定是纸上谈兵。冈市之助深谙此中道理。故而有此一说。
“冈市君。你是陆相,我也不打算瞒你。”山本叹了口气。“和谈一事,确非空穴来风。”
冈市之助静静地聆听下文。
“支那方面通过经济界人士给政府施加了很大地压力。,你站在我的位置上应该能体会到这种不安。藏相的口气虽然差了点,但说的都是实情,帝国的财政确实到了极为危险的边缘。前次五相会议上之所以他不同意继续拨款,就是出于此种考虑。”
“下官惶恐,藏相一片公忠体国的决心鄙人一直非常敬重。争吵归争吵,终归是为了帝国大业,没好抱怨的。”
“帝国财政前次因为日俄战争已经债台高筑,确实经不起又一次折腾。站在军人的立场上,我是坚决同意将战争打到底的。可惜”山本摇头道,“我现在是首相,肩负帝国臣民和天皇陛下地重托,不能不考虑到方方面面我也很为难啊!”
“首相大人地心情我很理解可是,支那有句古话,‘能战方能和!’,请您三思”冈市之助上前一步,狠狠一鞠躬道,“请您再支持陆军一次!我们绝不会让您失望的。”
“冈市君,今天你既然把话说到这里,我也将几句明白话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