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谁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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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谁主- 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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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高手也成了禁军虞侯。

    论品阶算不得太高,却是不折不扣的实权派。如今的宫禁,再不可能被某个人完全控制。纵然凤卫被打乱分入禁卫军,彼此间的联络还在,明着听夏震的,谁不知他们背后依然受命于柳贵妃和齐小观?

    施铭远对此事极为不满,去了清宁宫几次,责怪谢璃华太过软弱,令柳贵妃爪牙密布宫中,早晚酿出不可收拾的祸事。

    谢璃华也不争辩,向施铭远说道:“如今坊间的流言都已传入宫中。舅舅一世清名,难道真要抱着剑佞声名遗传后世?何况如今施家煊赫,天下无出其右,甥女也颇得皇上眷顾,施家再无后顾之忧,舅舅又何必把宫禁牢牢掌控于自己手中,白白落人口舌?”

    施铭远听得她一口一个施家,才意识到这甥女并不姓施。便是姓施,嫁人后也是宋家的人,不再是施家的人了。

    他也不能说甥女的话没道理,只叹道:“璃华,你莫以为当了皇后,便真的坐稳了这中宫之位。你瞧清宸宫那位,皇上本就迷恋异常,再生下皇长子,愈发势焰滔天,若朝中无人帮你,看你如何招架!”

    “舅舅自然会帮我。”谢璃华不以为意地嫣然而笑,“不过皇上早就暗中应了我,即便朝颜姐姐生下皇子,也不会立作太子。”

    十一甚至根本没打算瞒她,直接说了那不是皇上的骨肉,又怎会立作太子?

    施铭远却更觉这甥女单纯到愚蠢,有些后悔不该早早让她入主中宫,日后被人活吞了只怕还在赞对方厚道,没让她受零剐的苦。

    因想着这皇长子生出来是个祸害,他也曾想过暗动手脚。无奈十一不是寻常宫妃,清宸宫。内外都是她自己从琼华园带去的人,忠诚可靠,伶牙利爪,甚至不少是学过武的,十一自己更是一等一的高手,哪有机会下手?

    反倒是谢璃华的清宁宫,竟用了十一推的高手保护。施铭远便有些怀疑,他这愚蠢的甥女若是怀了龙胎,到底有没有机会生下来……

    想当年,宁宗皇帝虽宠柳皇后,但妃嫔也不少,不算那些胎死腹中的,光已经出世的皇子就有八位,居然没一个能活到三岁以上。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便只有天知道了。

    他只知如今仁明宫那位云太后,当时已有郦清远带着凤卫守护支持。

    后来,正是丧子之痛令病弱的柳皇后红颜早逝,才有云太后正位中宫的机会……

    如今谁敢保证,柳皇后的经历不会在谢皇后身上重演?

    施铭远怏怏不乐时,被激怒的魏人已在北境动上了手,樊城、枣阳先后告急;好在此时他的爱妾姬烟传出了怀。孕的消息,总算是件天上掉下来的大好事,正可弥补他中年丧子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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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阅读愉快!后天见!

雪影素心(2)() 
再商议和或战时,韩天遥借口旧伤不时复发,每日在府中沉溺于歌舞美色,并未请战;而施铭远也不再坚持与魏人和谈,却推荐和自己有亲故的范成、莫则领军往北境相援。

    这一次,不仅甄德秀等大臣反对,连云太后也疑虑重重。

    施铭远势焰熏天,朝中政事多出相门,皇帝和垂后的太后反成了摆设,政令往往无从推行,甚至不得不反过来看施铭远眼色行。事。宋昀软硬兼施,执意请云太后召回部分被贬大臣,云太后虽不高兴,但发现宋昀竟能借机收回部分宫禁掌握权,却也欣喜。谁知此次施铭远欲令自己心腹掌禁军之权,云太后明知施铭远日前所欠缺的无非是军权而已,拖延着再不肯下诏,可这回宋昀却认为施相绝无二心,反站在施铭远一边,要母后应允此事。

    如今朝野内外正因这事吵得不可开交,施铭远等的注意力都从十一的肚子暂时转到军权的争夺上,谁又顾得上齐小观的亲事?

    随着十一的入宫和凤卫的合并,齐小观已是凤卫的直接领袖,很快成为宋昀倚重的心腹,对朝中情形再清楚不过。

    待侍儿走得远些,只剩了十一悠闲地抱着茶盏立于梅树下赏花,齐小观才低声问道:“皇上有自己的打算,但太后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为何不跟太后明说?”

    “醉翁之意不在酒。”

    “在龙椅后面的那道珠帘。”

    十一指尖有淡淡的金属光芒闪过,一支朱砂梅已落入掌中。

    枝若紫檀,花似蝶舞,娇艳欲滴,愈是深冬,愈觉幽雅清绝。而她手掌纤白如玉,也全然不见执过飞刀的迅捷有力。

    “皇上?”齐小观似觉那花枝断落时拂过的冷风扑入脖颈时有点疼,“你不准备从中劝导?”

    十一指尖抚着花瓣,眸心似闪过金属般微冷的光,“我该劝?皇上今年二十一岁,不是十一岁。虽说不是宫里长大的,但如今瞧来,处置起政事来并不含糊。”

    齐小观这些日子看得更清晰,也不由叹服,“这机警玲珑、因势利导,委实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与他相比,济王到底粗豪了些。”

    宋昀已有足够的才干处置政务,但那道珠帘悬着,所有政事的最后决策者,只能是珠帘内的人……和施铭远合作二十年,从开始的绝对控制,到现在的受制于施,既依赖又顾忌,难免蛇鼠两端,举棋不定,甚至错失良机。

    正在努力培养自己根基的宋昀,当然不希望继续受制于母后。便是十一,也完全没把握云太后为求得眼前安稳,会不会再依附施铭远,做出如当年诛杀柳翰舟那样的举措来。

    宋昀继位,并不是先帝意愿;但太后垂帘,同样不是先帝意愿。

    十一不认为自己该去插手。

    她沉吟着,又问道:“济王那边没什么动作吧?”

    齐小观听她问起,怅然一叹,“济王那里……很安静。每日白天将自己锁在书房看书练字,到晚间便喝得酩酊大醉入睡,比我们想象的还安静……不过济王妃似乎有自己的主意。路师兄悄悄传来的消息,尹如薇和姬烟似乎暗中有了联络。”

    “姬烟!”

    姬烟原是宋与泓的爱妾,尹如薇自然认识。姬烟本是相府的人,虽出卖了宋与泓,却始终不曾忘情。待查清父亲的确是施铭远暗害,如今已为十一所用,于情于理,应该都不会对宋与泓不利。

    十一皱眉,“你下次见姬烟时,记得让她别跟尹如薇胡闹,若听说尹如薇有什么异动,要立刻告诉我。我会再给泓去信,劝他振作……当日曾应他,会去湖州去探他,如今……”

    如今她入宫为妃,还拖着五六个月的身子,自然不可能远行。

    齐小观应了,又想起相府的另一个人,“对了,有件事儿真是奇怪。先前施相听说聂听岚与儿子的死有关,很不待见她。她在相府本已备受欺凌,难以立足,可后来不知怎的又信了她,如今将施浩初的两名庶子交给她教养着,居然又有些少夫人的势派了。问姬烟是怎么回事时,竟也说不出缘由。”

    十一微诧,“她果然好能耐!若始终不出相府,想捉她来为你和小珑儿出气便不容易了!”

    齐小观哂笑,“且走着瞧吧……”

    正说着时,梅枝上蓦地有雪霰如雨撒落,险些落他一身。

    他退后几步,抬头瞧时,正见狸花猫从老梅间窜过,胖胖的身躯踩得枝干吱嘎作响,居然没摔下。

    小珑儿对朝政之事并不感兴趣,正在另一边玩雪,一眼瞧见狸花猫“欺负”她男人,随手抓过一个雪团掷过去,骂道:“死肥猫,作死呢!”

    狸花猫不理她,撒娇般“喵喵”叫着,踩着雪嗒嗒嗒向殿外奔去。

    小珑儿以前时常喂养它,闻得这熟悉的献媚声,不由纳闷道:“咦,这赶着去讨好谁呢?”

    话未了,便见那边宫人说道:“皇上来了!”

    举目看时,宋昀一身荼白色的衣袍,披一袭雪白的斗篷,正一边走过来,一边将风帽脱下,露出冰清玉明的秀逸面容。

    他扬唇笑道:“这花花倒是有灵性,如今被柳儿养得跟狗儿似的,见了我便晓得过来迎着。”

    齐小观等忙相迎时,宋昀道:“并没有外人在,何必多礼?柳儿这里有好茶喝?”

    十一起身看过火候,便替他倒了一盏,说道:“不算好茶,但对雪赏梅,便是白开水也会格外有些雅趣。”

    宋昀也不拦她,含笑在旁看着她倒好,亲手奉上,才双手接过,坐到一旁细细品啜两口,赞道:“果然好茶!一时也品不出是茶里的梅香,还是雪里的梅香。”

    狸花猫见宋昀坐下,便不客气地往他身上跃,端端正正坐到他腿上取暖舔爪子。

    十一微笑道:“花花每次去找小彩,皇上喂的鱼不少吧?”

    宋昀笑道:“嗯,也不晓得是冲着鱼去的,还是冲着小彩去的。小彩一大早生了一堆小猫崽,也不知多少只。璃华顽皮跑去数,它便挪窝了,这会儿也不知那堆小猫崽被叼哪里去了。偏这花花还没事人似的在这里玩耍,这猫爹当得真悠闲!”

    他一边说着,一边去摸十一已经明显隆。起的小腹,唇边的笑意愈发柔和。

    十一眸光蓦地深邃,却很快宁和下来,看着他面颊上温柔陷落的酒窝,轻笑道:“有没有瞧瞧小猫们是三花的还是狸花的?”

    宋昀道:“好像都是三花。其中有一只白底黄花的,身子满好看,可脑袋黑黑的,连耳朵嘴巴都黑得跟锅底儿似的。”

    十一噗地笑起来,“人靠脸,猫靠毛。若是毛乎乎的黑脸,多半会很丑!”

    宋昀笑道:“嗯,回头咱们看哪个大臣脸黑,便把这小猫赐他!”

    这回不仅十一,连齐小观、小珑儿等人也不禁捧腹大笑。

    独狸花猫嗅嗅宋昀伸来的指头,并未闻到鱼腥味,便端端正正地坐在宋昀腿上,鄙视地看着这些愚蠢的人类,笑话他们不知所谓的大笑。

    一时笑闹够了,宋昀的茶也喝了半盏,十一正要为他添上时,宋昀道:“不急,先到母后那里走一趟吧!”

    十一略一思忖,“为遣兵北境之事?”

    宋昀道:“母后召南安侯入宫了!”

    他一厢说着,一厢将手中茶盏交给十一。

    十一正听得一愣,随手去接时,竟不曾接住,便见那茶盏倏地跌落,倒也不曾碎裂,只在雪地里溜溜地滚了两滚。

    热茶化开了附近的雪水,便缓缓露出冷硬的地面。

    宋昀恍若不曾留意,拉过十一的手,向剧儿吩咐道:“去给贵妃拿件斗篷来。嗯,上回做我这斗篷时,似乎也给贵妃做了一件,这时节穿正好。”

    剧儿忙道:“有的!”

    她急急取来时,宋昀接过,替十一披上,轻笑道:“这大雪天的,还不爱加衣,若是着凉,到时不许叫唤!”

    十一睨他,“这一向照常习武练剑,身还不错,并不曾感冒着凉。却不知是谁前天刚退了烧,至今还服着太医开的药?”

    宋昀顿时红了脸,咳了一声,说道:“其实早就好了,只是怕好得不彻底,传给你就麻烦了!”

    二人一行说着,一行已踏着雪,向仁明殿走去。

    宫女太监虽有一大群随行的,但都知晓二人亲密,绝不乐意旁人惊扰,故而远远避在数丈以外跟着。

    此时天虽放晴,雪还未化。

    宋昀明知十一喜爱雪景,只携着十一从小道未曾有人踩踏处行着。

    二人的鹿皮靴子在平滑的雪地里踩出齐整的脚印,一路咯吱咯吱地轻响,在二人的轻言细语间听来格外地和谐悦耳。

    又有雪块在振动间从树枝间跌落,这回却是十一中招。大块的雪刚好跌在她随意绾起的发髻间,碎开,跌得满脖满襟。

    十一啧了一声,弯腰先掸发髻上的雪块。

    宋昀笑得打跌,扶住她替她掸着,笑道:“悠着些儿,便是不怕发髻乱了,也得顾着些咱们的孩儿。”

    十一道:“不妨事。”

    也便牵着他衣襟,微微弓着腰,由他用手细心地替她掸拂发际和衣襟上的碎雪。

    他的手很暖和。

    她浅青的衣袍上,披着几乎和他一模一样的雪白斗篷。斗篷的前襟和领口的风毛都出得极好,轻。盈细软地挨到一处,随风而动时说不出的清逸且亲密。

    融雪时的天气虽寒冷,可此时看着他专注的侧颜,她心下竟也能觉得暖意洋洋。

    这辈子她算不得幸福,已不想再去奢望寻常女人那份简单质朴的欢喜和快乐,更没打算去追寻那早已支离破碎的男女情爱,但能有这么一个人始终不渝地守护爱惜,其实也是件该知足的事。

    宋昀拂去雪花,顺便替她整理着有些散乱的发髻,笑问:“在看什么?我脸上长花了?”

    十一便摸了摸脸上伤痕处贴的梅花形翠钿,说道:“便是你脸上长了花,也没我脸上长的花好看!”

    宋昀失笑,“嗯,柳儿自然是最好看的。”

    他顿了顿,又道:“柳儿脸上的花,也可以时时提醒我,从前我做得不够好,不够多,才让柳儿伤到。但终究会有一日,我会让你再无顾忌地生活在我身边,不必为大楚忧心,不必为家事烦难。”

冰寒彻骨的感觉(1)() 
十一忆着这几个月来他的种种努力,仰面一笑,“我信你。”

    宋昀大是欢喜,在她额上亲了一亲,才道:“咱们快进殿去,只怕璃华已来了好一会儿了!”

    十一摸了摸额,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走吧!”

    宋昀见她并无抗拒之意,唇。间笑意更深,揽着她待要拐向大道、走入仁明殿时,却在一抬头时怔住。

    韩天遥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阶下的大道上,正淡淡地看着他们,再不知看了多久。

    他一身玄青色窄袖圆领公服,腰扣玉带,脚踩一对黑色牛皮短靴,正在风口里立着。阳光洒下,他通身也似凝了霜雪般的冷意。

    定定立着时,他如一尊在寒风里立了无数日夜的石雕,冷而硬。

    他向来冷峻,却很少会给人这种冰寒彻骨的感觉。他双眸幽黑如深井,沉默地看着对面粉雕玉琢般的一双璧人说笑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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