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戴着闪闪亮的帽儿盔,身上披着厚实的精铁盔甲,手上还戴着红色的手套,踏着镶了铁片的脚靴。
萧亦站在台上,一眼望去尽是一片钢铁的海洋,闪烁着寒光的枪林与钢刀、举盾交相呼应,组成一片真正的钢铁荆棘。
第三百七十章:此后,闻令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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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次扩招后的永安军已经成了规模,陷阵五营各两千零八人,设四总,战兵共有一万零四十人。
除此之外,飞骑营仍是以轻骑哨探为主,同设四总,计有精甲夜不收两千零八人。
畴骑营皆是精锐重骑,虽然这个时候要找一个会马的人很困难,但若是在整个大同范围内招募,加上不断赶来的流民,满足的人还是不少的。
即便如此,周宝泰从其中精挑细选了足足半月,也才找到满足各项需求的一千余人。
萧亦也知道,重骑兵这事急不得,只能慢慢来,所以畴骑营人数为九营最少,设两总,有重甲骑兵一千零四人。
辎重营由于需要运送军械辎重,所以人数为九营最多,足设六总,计有精甲辎重兵三千零一十二人,这些人平日也是要操练的,只是相较其他营的士卒显得轻松许多。
火器营又分为鸟铳分队与车炮分队,鸟铳分队设四总,计有鸟铳兵两千零八名。
而车炮分队亦增设新式小铜炮、小铁炮数百门,重型佛郎机炮一百余门,设有二总炮手,计一千零四人。
如此,永安军九营共计一万七千零六十八人,其中可以上阵的战兵有一万三千零五十二人。
那一日的检阅后,萧亦立刻便将新的分组方式公布。
萧亦将每甲老军打散作为基层军官充入各营甲队之中,这些老军拥有充分的临阵经验,不仅可以在操练上可以为新兵起到带头作用,而且也能在平日的交流中与新兵交谈,使其少走弯路。
扩军后的十几日后,虽然操练的事是如火如荼的进行,且这些本就是老兵的‘新兵’们操练效率也非常高,但萧亦总是觉得还缺了些什么。
这一日晚上,萧亦特意提前处理好了所有的军务与政务,并让人不要来打扰,与黄娥挽着手漫步在府后亭台假山之中赏月,颇是有一番味道。
黄娥这一晚显得十分兴奋,没了人前的雍容华贵,在萧亦面前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不懂世事的小姑娘一样,咯咯笑个不停。
逛了许久,两人静静的坐在亭中,看着天空上皎洁的月光,黄娥趴在萧亦坚实的胸膛上,居然轻声唱起了曲来。
声音轻柔而委婉,一边唱脸蛋上慢慢浮起一抹红霞,萧亦拍着黄娥的肩膀,静静听着。
不知过了多久,萧亦脑子懵的一下闪过了一个想法。
“歌,歌声…歌…对了,军歌!”
萧亦抱住黄娥,朝她彤红的脸蛋上猛的亲了一口,哈哈大笑道:“我知道了,我知道现在的永安军缺什么了!”
黄娥仍是能感受到萧亦刚刚这一亲的力度,诧异之余也很好奇,平日很少见到萧亦如此兴奋。
也是好奇的问道:“相公的永安军人人都说是号令严明,赏罚有度,个个皆是好汉,到底缺少什么?”
萧亦紧紧抱着黄娥,愉悦道:“娥妹说的都不错,但一支军队光有了严格的军规与体系还不够,还需要一首军歌,一首能让所有将士刻骨铭心的军歌,一首能让他们在寂寞时、枯寂时、操练时、杀敌时都能想起来的军歌!”
黄娥听后想了一会,还是吐了吐舌头,摇头道:“相公说的好高深。”
“哈哈。”
萧亦大笑一声,松开黄娥,兴奋的跳下石阶,道:“娥妹,来听听,这首永安军军歌如何?”
黄娥见到萧亦高兴,也是高兴起来,倚在石柱上含笑看着萧亦。
萧亦看着这一幕,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够,继而高声唱道。
“狼烟起,江山北望…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血泪满眶,马蹄南去,…”
……
过了没几日,《永安军操典》与《永安军军歌》被翻印成小册,操典让每个哨长及以上的永安军将官随身携带,军歌则是给所有的士卒人手一份。
同时,一条新的永安军军规应运而生,那便是每个永安军士卒,即日起都需要开始识字写字了。
这条军规最开始就连黄阳与史路都不明白萧亦是何用意,永安军各级将官求爷爷告奶奶的,自然不敢直接来找萧亦,只是惨了史路五个人,家里的门槛都被踢烂了。
史路他们跟了萧亦这么久哪能不知道萧亦的脾气,但凡是做出的决定,没有一个是不带着深刻用意的,事后证明萧亦的决定都是对的。
这次应该也是一样,只是这用意现在就连史路和黄阳几个人都捉摸不透,怎么猜都猜不到。
史路几个人还好,猜不透干脆就不猜了,不就是识几个字吗,也没啥大不了的,还能死人不成。
但石刚可就不一样了,永安军的营官中属他对这事反应最大,军中的大小将官也都明白这个理儿,在史路几人怎么都不肯出面的情况下,纷纷跑去石刚那里。
石刚听到识字的军规后实是吃了一大惊,让他老石去认字,那不和扒了他的皮一样,到现在都没说话完全是因为怕萧亦硬憋着。
在纷纭而至的将官们怂恿下,老石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撸起膀子就要去萧亦府上,奶奶个熊,去就去!
但一众将官刚出了府门就卸了一半的气,到了战场上连后金兵都不怕的永安军将官。
这一次到了威严毕露的总兵府外都已是双腿打颤,石刚当然也一样,怎么也不肯前再往进一步。
犹豫许久,这些将官们最后还是互相搀扶着进了总兵府,来到大堂上。
萧亦此刻正在大堂上处理政务,一抬头看到石刚与一群的将官来了,微笑着道:“哦,是老石啊,来本将府中是要说什么事啊?”
石刚擦了擦脑门上的虚汗,强自一笑:“哈哈哈,那个啥,俺老石想萧哥了,特来此看看。”
“哦?”
闻言,萧亦眸子盯住石刚一行人,忽的轻笑一声,道:“老石莫不是为了那军规一事而来?”
听到萧亦的话,再见到萧亦似微笑,似冷笑的表情,石刚等人皆是双腿一软,来时候的意气风发全都忘了,噗通噗通的跪在大堂上。
“将军恕罪,将军恕罪,俺老石不该出这个头…”
萧亦暗道一声果然,让这个时代的文人接受武人不易,让武人识字一样难,长叹一声,道。
“都起来吧,本将没有怪罪你们的意思,兄弟们的意思本将都懂。”
石刚几人听到这话,都松了一口气,正此时听到萧亦又道。
“让你们识字,本将也是迫不得已,若是不识字,军歌怎么认得?操典怎么去读?军规如何去记?又如何能将我永安军的精髓真正传到每一名新兵的身上,难道就靠你们的记性吗?”
石刚诸人听到后,也是纷纷点头表示赞同,王大山道:“确实,若不是让老军去教,那些新兵很少知道怎么唱军歌,不写在册子上,俺也记不住那些操练的条条框框!”
齐战恍然大悟,抱拳道:“将军考虑事情周全,是末将等疏忽了,请将军恕罪!”
其余人也都明白了缘由,自然是感觉羞愧难当,纷纷抱拳道:“请将军恕罪!”
萧亦摆摆手,脸上的疲惫之情显而易见。
……
出了总兵府后,石刚大吼一声:“娘的,回去都给俺约束好了各自的属下,再有人敢对将军之令非言非语的,别怪俺老石翻脸不认人!”
齐战也是愤然道:“对,将军如此为我等着想,夙夜操劳,我等居然还想轻松过活,羞为永安军一员!”
“没错!”
今日之事后,永安军中的大小将官皆明白萧亦的良苦用心,羞愧之下纷纷暗自发誓,毋论文武,皆要从全。
也正是从这件事开始,永安军中慢慢的形成了一套真正的严明上下尊别体系,军官对萧亦所有的军令以概莫有再问,但凡萧亦令下,无不立执。
第三百七十一章:黄家宴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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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个多月,大同镇城显得相对平静起来,永安军九营的士卒分散在三处军营中不停的操练。
久而久之,镇城的百姓也感受到了与以往不同的地方,原来很少见到巡街的官兵,自打永安军到来后,几乎是日夜不间断的在大街小巷来往巡查。
最开始百姓们还有些不安,生怕再被官兵欺压,但这么久以来永安军欺压百姓没看见,巡街时平定各处骚乱倒有了一百余次。
起初是一些流氓地痞,但凡被遇到都是要抓入牢狱,若是遭到抵抗或是逃跑的人,永安军的士卒也没有丝毫的怜悯之情,遭了一顿好打不说,还要被扔到牢狱里去。
这些被抓到牢狱中的人最后都要被送去修缮城墙与墩台,或是去往一些秘密的山沟子里为工坊打杂。
不过相比那些被当场格杀的,这些被抓进去的人也算是好的,起码保住了一条命,慢慢的一直在镇城中泛滥的地痞与流氓也都消失不见。
不过好景不长,过了没几日便有军士前来禀告,说是抓到了一些豪族的家丁与仆人。
这些人虽然穿的比一般的百姓都要好,但所作所为却比那些流氓地痞还要不如。
多是一些仗势欺人的勾当,光天化日之下为所欲为,在萧亦看来,他们所依仗的无非是大同镇的那些豪族世家,在一般的百姓眼中的确都是有权有势。
大同镇原本的多数官员都与这些世家豪族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收的银子不少,更何况这些豪族中的个别家,甚至在朝中都有人,大同的官员自然对这些事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导致了这些豪族世家行事越来越嚣张,威风比起官府来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人人惧怕。
不过这些在萧亦看来,不过是纸老虎而已。
这个年代谁手上有兵谁才真正有话语权,原来的韩世猛仅是有不到两千的官兵,便已经让这些豪族不得不巴结。
更何况自己手上握有过万的精兵,就连数万鞑子萧亦也是浑然不惧,这些豪族又算的了什么?
那些人的忌惮之情萧亦自然知晓,到现在都没来巴结的,无非是听到自己在蔚州对豪族出手的事后有了想法。
不过这样也好,这些人留着也是个祸害,萧亦自然要赶在阿济格打来之前将镇城内部的事处理干净,这样才能全心全力的对付鞑子。
萧亦现在还清楚的记得,那几个被抓来的家丁仆人,即便是进了自己的总兵府仍是牛气哄哄的,头都仰到天上去了。
甚至对萧亦都是不屑一顾,根本不相信萧亦能拿他们怎么样。
这些跳梁小丑萧亦自然是懒得去管,懒洋洋的摆了摆手,道:“今后这些事就不要再来问本将了,豪族犯法,与市井同罪,押往土家沟。”
将这些豪族家丁押到土家沟的事萧亦也是有考虑的,这些豪族家丁不同于一般的地痞无赖。
就算是打狗还是要看主人,萧亦把他们家丁抓了他们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以这些豪族在镇城附近的人脉来看,放到镇城周围自然不是个安全的办法。
但若是押到了蔚州永安堡境内土家沟的矿场那里帮工,怎么处理还不是萧亦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就算是杀了,谁又能抓到把柄。
这些人当然听得懂,这萧亦竟是要将自己等人关押,惊愕间被虎背熊腰的永安军士卒制住时才反应过来。
但即使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还没有求饶的,嘴里放狠话的功夫是一个比一个熟练,且大骂不止,居然还有一个家丁人说萧亦这个总兵马上做到头了,看那副样子是胸有成竹。
萧亦是没说什么,甚至连询问的心思都没有,只是疲惫的摆摆手。
几个永安军士卒恭恭敬敬将这些人押出大堂,但一到牢狱中后立即变了个样,为首那甲长撸着膀子,恶狠狠的道。
“卵子的,凭你们这些烂人也有胆量说将军的坏话,弟兄们,给本甲好好的招呼着,出了事本甲担着!”
“好勒!”
永安军的士卒早就看这些人不顺眼,皆是兴奋的吼叫几句。
见到那些撸着膀子,目光不善的官兵逼近时,这些人才有些慌神,其中自然也有几个是有两下拳脚功夫的,当下是意气风发的站出来。
看那样子,甚至都联想到自己在牢狱中大杀四方的场面。
但真正打起来时,他们才发现和自己想象的全然不同,这些官兵虽然没有抽刀,也没有下狠手。
但招招式式皆是冲着要害来的,沙包一样大的拳头挥舞起来居然能听到阵阵破空声,打在身上如同铁锤。
而这些家丁的拳头打在永安军将士的铜皮铁甲上就和挠痒痒没区别,没几下就全都被撂倒,先前的嚣张再不复存在,只剩下了蜷缩在角落嚎叫的胆量。
当这一甲的永安军士卒走出牢狱后,这些家丁仆人个个被揍得鼻青脸肿,脸上印着深深的的恐惧。
镇城内的治安越来越好的同时,校场上的训练也搞的风声水起。
这些本就是在各地为军的士卒,其实并不差胆量与功夫,差的只是统一的编制与操训。
两个月以来的日夜操训让他们对军中各种阵型转换皆是颇为熟练,甚至有些军士练得多了,平常走起路来都是下意识的站齐了走。
严格的操训自然也有休息时间,放在平时,这休息时间大多都被是士卒们用来聊天扯屁,现在则是不同。
休息时,永安军的将士们坐在军营中,由各甲队的老兵们有声有色的高声带着唱军歌,声音是此起彼伏,谁也不服谁,嗓门一个比一个高。
这样一来,很多人便慢慢相熟,由最开始根本不认识,到几日后有些熟络,现在已经是整天勾肩搭背的唱歌吹牛,期待下一次上阵时一同搏取军功。
就这样,时间缓缓跑过了崇祯四年,迈入崇祯五年的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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