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些武官最前面站着的,自然是黄阳、史路、石刚、王大勇、刘通五个老人,他们也是各自拍着肩膀,寒暄不已。
正说着,一阵盔甲的铮然声传过来,众人立刻停住话往门外看去,见到一人穿着金光闪闪的全套铁甲,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入大堂。
来人自然便是现任的大同镇总兵官萧亦,待萧亦大步走入大堂后,两侧满满的永安军将官立即正色抱拳,大声道。
“拜见将军!”
这是萧亦刻意要求的,部下不以军门相称,一则是表示对已逝的韩世猛尊敬之情,二则萧亦实是不太喜欢军门这个称呼,总觉得并不如将军叫起来朗朗上口。
当仁不让的走到最北面,萧亦环视堂中,说道:“诸位兄弟这半月繁忙不少,来往奔波,本将在此谢过大家了!”
闻言,诸人却丝毫不感到惊讶,萧亦虽然官越做越大,但一直以来根本没有过其他人的官威,对待下属有如亲兄弟。
在现在的永安军中,萧亦如此做不但不会让人看不起,反而令军中更加团结,根本没有其他镇的‘上不知下,下不及兵’情况出现,人人都如要好兄弟一般。
石刚哈哈大笑,抱拳道:“将军还说我们呢,俺老石可看你比我们好不到哪里去!”
黄阳也是微笑道:“要我说啊,在军中这半月以来最为繁忙的,实为将军一人吶,末将便是经常见将军彻夜未眠,担忧不已。”
这时,顾琳抱拳道:“将军一定要保重身体,永安军可离不开将军!”
齐战踏出一步,大声道:“何止永安军,依俺看这大明若是离了将军,保不齐都…”
齐战虽然原来是个***不过做了这么久的永安军高级军官,耳濡目染的也学到了很多,知道什么该说而什么不该说,也只是点到即止。
萧亦见诸人真诚的目光,再次一抱拳,道:“大家都坐吧,具体商谈一下扩军之事。”
说完等诸人各自落座,萧亦把目光投向黄阳。
黄阳是永安军的副统领,见到诸人目光过来,刚刚坐下便又起身,先是朝萧亦一抱拳,后在堂中边踱步边说了一些事。
“…这是文册,请将军阅览!”
嗯了一声,萧亦接过文册细细看了一会,起身沉吟道:“此第五次扩军,本将欲设九营,皆入正兵,仍使用营兵编制,诸将以为如何?”
其余人各自看了一眼,异口同声道:“我们都听将军的!”
闻言,萧亦目光朝向黄阳,说道:“黄阳,此次你以卫指挥使的官身,充任镇城千总,兼带一营营官。”
黄阳闻言,虽然心中很高兴,但面上却显得波澜不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抱拳道:“末将接将军令!”
看到黄阳的表现愈发成熟起来,萧亦也是暗自点头,随即看向史路,道:“史路,此次你以指挥同知的官身,充任游击将军之衔,兼带二营营官。”
史路听到也是一样,面色沉稳的踏步向前,抱拳接令。
接下来便是石刚了,石刚仍是三营营官,这家伙虽然事先能猜到,但还是兴奋的大吼不止。
萧亦看向王大勇,道:“大勇,这次你来带四营,夜不收便交给刘胜吧。”
王大勇惊讶的看了一眼萧亦,显得又惊又喜,石刚等人皆是替他高兴,刘胜笑嘿嘿的道。
“大勇哥,俺总算也成了营官,俺娘知道定为俺高兴!”
王大勇笑着看了一眼刘通,随即上前抱拳吼道:“末将接将军之令,必不负厚望!”
萧亦点点头,看向队列后,沉吟半晌道:“杨利清!”
队列中沉寂了一瞬,杨利清正羡慕的看着石刚几人,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反应过来后立即激动的出了队列。
“末将在!”
萧亦道:“此次擢你为千总,充任五营营官,望你带好五营,不负本将的信任!”
杨利清双拳都有些抖动,竟伏跪扣头道:“将军放心,末将不会给永安军丢人,必以此生奋勇杀敌,报效将军之恩!”
萧亦拍了拍杨利清的肩膀,这也使得杨利清浑身剧烈的颤动,显然是兴奋不已。
其实杨利清做这五营的营官,大家都没什么话说,许多次他都是奋不顾身的冲在最前面,训练更是日以继夜。
正是因为其拥有这等坚定的意志,才使得杨利清超越顾琳、齐战、高亮等一批辽东老军。
纵使是在竞争激烈的永安军中,仍是脱颖而出,以‘全军战功第一’的考核评教录入文册,如今终于升任这一营营官之位,也算是一个奇迹了。
除此之外,夜不收分队再次扩招,终于组建成营的规模,称作‘飞骑营’,成为永安军两大骑兵营之一,由刘胜任营官。
而那另一个骑兵营便是重骑兵了,称作‘畴骑营’。
畴骑者,战国时期赵国武灵王推行胡服骑射,组建畴骑,乃是中国最早的成建制骑兵部队,国力日盛,成为强国。
畴骑营自然是周宝泰当仁不让的继任营官。
萧亦分别以飞骑、畴骑命名两骑兵营也正是说明了对二者的期盼之情,现在刘胜与周宝泰还只是感觉振奋。
日后当他们两个知道这两个名字的含义后,才体会到当日萧亦的良苦用心,遂是更加用心刻苦。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除此之外,还有火器营与辎重营,火器营营官仍是刘通,辎重营则是换成了顾琳。
顾琳是辽东老军之一,长久以来萧亦对其了解颇深,战时勇猛且不惧死,以及刻苦操练出哨勤奋,但这些都不是最难得的。
难得之处是顾琳的性子十分稳重,做起什么来都是一板一眼的,这种性格十分适合统管辎重营,在人选上斟酌了几日,萧亦最终还是决定用顾琳。
顾琳听到萧亦的话后表情很有意思,最开始仍是恭恭敬敬的眯缝着眼睛站在那一动不动,见到诸人都朝他看过来这才反应过来,睁开大眼朝周围看过去。
纳闷道:“你们都看我做什么?”
顾琳说完,身侧的高亮便用胳膊肘狠狠的怼了他一下,道:“你小子老毛病又犯了,你被将军任命为辎重营营官了,娘的你可愁死俺了!”
“什么!你说什么?这怎么…”
顾琳当时睁大了眼睛,见到一脸微笑的萧亦,又见到周围的同僚兄弟不似作假,急急上前几步,半跪道:“将军…将军,末将…末将接令!!”
萧亦扶起顾琳,拍了拍他的肩膀,若有若无道:“顾琳啊,你跟着本将从辽东到现在也有两年多了,这辎重营交给你带,本将也可放心!”
“将军…”
顾琳感动不已,再次一抱拳,一板一眼的吼道:“将军放心,若是辎重粮草有失,我顾琳也无言面对我娘与诸位兄弟了!”
哈哈笑了一声,萧亦道了一声好,转身几步走到首位之上,神情凝重。
“诸位回军营后,带上各自的士卒前往城外校场集合,分发军旗、军械、盔甲与军服后,即日开始操练!”
见萧亦神情慎重,众人也都不再说笑,都是一正色,齐齐抱拳道。
“我等谨遵将军之令!”
第三百六十九章:永安军之陷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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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四年十一月六日这一天的下午,大同镇城外的校场旌旗四动猎猎作响,即将迎来一次规模浩大的阅兵。?
一队队新老士卒排着队列走入校场,最后分成九个方队列阵在将台前,将台上一名将领身着金漆山纹甲,手持戚家刀的便是大同镇现任总兵官萧亦。
而在将台最前方,亦早有九名顶盔贯甲的将官按剑而立,只是默默看着不断走入校场的军士。
其中除了大多数的生面孔以外,亦有一些熟人,这些永安军的老军们皆成了现永安军中的基层军官,协助管理各营营操、哨骑、巡卫诸事。
萧亦握住刀,凝神看着每一名新兵老兵的步伐与神情,一边不断点头,等到所有人都已经站到校场中后。
萧亦忽的竖起手,所有人都将目光朝他一人集中过来。
只见萧亦在台子上缓缓踱步,张口道:“半月过去了,经过连日的考较、结算,本将已经可以说出这样一句话。”
“你们是永安军五次扩招以来底子最好的一回!”
听到这,这些士卒们皆是面有喜色,还没等高兴多久,萧亦便话锋一转,言语逐渐严厉起来。
“不要以为入了我永安军就结束了,这才刚刚开始,本将治下历来军规严格,容不得丝毫马虎,日夜操训更是从不间断!”
言及于此,萧亦环视场中诸人,猛吸一口气,指着后面,厉声道:“你们将要面对的不只是那些流贼,更不是平日的山头贼匪,而是穷凶极恶的女真人,此刻,就在辽东。”
“这些万恶的女真人还在屠杀我汉人子民,妄图窃取我泱泱华夏大好河山,我永安军的将士们,你们答应吗!?”
这些将士之中有不少人都是从宣大京畿各处逃难而来的流民,在蔚州的政策下才过上好日子,萧亦的话让他们想到了以往朝不保夕的日子,与那屠杀自己袍泽亲人的奴贼。
情绪都被带动,正萌动时,最前方的各营将官老军不失时宜的举起手中刀枪,齐声吼道。
“不答应!”
有了老军的带头,这些新兵皆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也是跟着声嘶力竭的大吼不止。
这怒吼声直入凌霄,直传到了几里外的镇城。
“好!”
萧亦看着这些士卒,也是满怀的激情澎湃。
不知不觉,自己手下的军士竟然已经由最初那几十个人展到了如今的一万多人!
列在校场之上,只能见到人头攒动,一眼望不到边际。
等到声音渐渐消退,萧亦提高音量,高声道。
“此次扩军,永安军分设九正兵营,陷阵营有五,各营营官与副官各上前来!”
正戏到了,萧亦话音刚落,那些立在最前方的将官各自上前。
高亮与王大山立在黄阳身后,任陷阵一营副营官;水桶刘站在史路身后,为陷阵二营副营官;齐战与曾经站到石刚身后,为陷阵三营副营官;郑错(错子哥)站到王大勇身后,为陷阵四营副营官;顾三麻子站到杨利清身后,为陷阵五营副营官,
这些人中不只有辽东老军,更有几个战功名列前茅的后起之秀,他们便是永安军陷阵五营之副官,辅助黄阳、史路、石刚、王大勇、杨利清五人,皆身带副千总之职。
他们到齐后,随着黄阳五个人齐齐一半跪,早便是等待好的一队军士纷纷拖着铜盘等物走上前去。
他们抬起头,见到眼前的铜牌中有这样几件物品。
除一柄系着大红丝带的明刀用以指挥外,又有副营官的铁甲、春冬两季军服,纯银精制腰牌等永安军之物,且朝廷的副千总官服告身与萧亦下的任职文书也是一应俱全。
相比朝廷虚无缥缈的虚衔,他们更加重视永安军的物品,皆是颤抖着双手一样样接过,振奋吼道。
“末将等必不负将军厚望,奋勇杀敌,再立新功!”
为表示自己的重视之情,萧亦亲自走下将台,将他们一一扶起并说与几句,只是这简单的几个动作与几句话,便在全军将士眼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回到将台上,萧亦继续说道:“夜不收分队扩为营制,称作‘飞骑营’,刘胜任营官,高山副之。”
相比于刘胜的嘻嘻哈哈,高山则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激动的浑身乱颤,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能做营官,反应过来后立即随刘胜出来接令。
“骑兵营扩招后更名为‘畴骑营’,营官仍是周宝泰,赖大茂、魏忠武你二人副之。”
三人对视一眼,皆是正色出列,齐齐抱拳接令。
点点头,萧亦看向刘通与顾琳,说道。
“火器营与辎重营此次亦入正兵营编制,你二人当克忠职守,不负本将厚望才是。”
闻言,刘通与顾琳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入前方将官行列中,抱拳道。
“末将明白!”
这整个过程,后面的新兵们都用一种极度崇敬又羡慕的眼神看着前面生的所有事。
现在将台前半跪的这些个将官,便是此次永安军扩招后的高级军官了!
人人都想着能像前面这些人一样威风,得到权利与荣誉,光耀门楣不说,更有将军亲自接见,只是想想便令人激动不已。
这时候的新兵们军服衣甲并不如老军那样整齐,大多数都各地的戍卫老军与振威营老军,他们的衣甲虽也是铁甲,但与永安军正兵的又不尽相同。
也有个别以前是农民的,由于特别优秀而入选永安军,他们多是穿着老旧的衣袄,也有不少人衣衫破烂。
但这些人却都有一个共同点,个个都是精气神十足,振奋不已。
萧亦一声令下后,便不断有士卒从将台两侧搬着一个个大木箱而来,这里装着这些新兵的衣甲器械。
见到这些大木箱子后,这些新兵似乎猜到了什么,议论同时也在伸着脖子不断去看。
等到箱子一个个打开,惊讶的声音便乱哄哄出现在校场上。
箱子中的全套铁甲、精钢挑刀、巨盾、与精钢虎枪都是闪闪亮,不少人一辈子都没有见到过如此精良的衣甲兵器。
“嚯,这这…”
“这就是永安军的盔甲和刀枪!”
即使是之前有人做过军户,拿到过朝廷下的衣甲兵器,比起永安军下的根本是毫无可比性,相差甚远。
而且永安军有项规定,下去的衣甲兵器就成了你自己的,即便你战死了,既可以留名永安堡祠堂,衣甲兵器又可以传给后人。
经过近一个时辰的更换后,永安军的士卒再次昂挺胸立在校场之上。
这一次,除鸟铳手与骑兵需要慢慢来适应以外,每一名永安军的士卒,从头到脚皆是全副武装。
头上戴着闪闪亮的帽儿盔,身上披着厚实的精铁盔甲,手上还戴着红色的手套,踏着镶了铁片的脚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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