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刘通的话,吴锐终于反应过来,收住浓浓的震惊,转而对萧亦怒目而视,张口大吼道:“萧亦,你这是做什么,你想干什么!?”
萧亦只是淡淡的撇了他一眼,轻声道:“不必称我军门,仍称呼将军便可。”
“可是…”
刘通几人闻言,皆是惊讶的看了一眼萧亦,但仅仅是一瞬,下一秒刘通便毫不犹豫的抱拳大喝。
“谨遵将军之令!”
在将台上缓缓踱步,环视场内近万人马,萧亦刀锋忽然指向吴锐,喝道:“吴锐犯上作乱,鼓噪官军,且自称军门罪加一等,怎么办?”
没有令萧亦失望,周围肃然而立的永安军兵士将手中精钢虎枪整齐往地上一顿,吼道。
“杀,杀,杀!”
“杀,杀,杀!”
这整齐的喝声就连吴锐几人的马都受惊不已,一边不断安抚着马匹,吴锐一边哈哈大笑。
“萧亦,你以为我吴锐是你想杀就能杀的吗!啊?”
正这时,校场外传来一阵马蹄声,身披两层铁甲,手持精钢挑刀的永安军骑兵营嚎叫着,驾着战马轰隆隆开入校场。
手中的钢刀不断在空中绕着圈,发出阵阵令人畏惧的寒光。
若是之前的永安军战兵令人寒心,现在的这些个骑兵看了则是令人绝望,他们个个身上的装备都不输于一名普通的后金重骑兵,久经沙场也让他们身上都散发出阵阵威势,看上去给人一种不可战胜之感。
为首一将,骑行到将台前毫不犹豫下马,半跪吼道:“卑职周宝泰,见过将军,永安军万胜!”
后面的骑兵虽然都没有下马,但在马上也都冲萧亦一抱拳,继而吼道。
“我军万胜!”
他们喊过后,便是周围的永安军战兵,个个挥舞着手中刀枪,扯着脖子大吼,看上去都是精气神十足。
“这这这…”
吴锐连续道着不可能,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区区只是一个地方守备的萧亦,竟然麾下士卒尽是铁甲钢枪,且马兵更是一人三马,这绝不可能!
萧亦抬头看着这简陋的校场,虽然容纳了近万人,却仍是显得有些空旷,心中也是有些唏嘘。
这大同镇校场始建于洪武年间,为名将徐达督建大同镇城后顺势所建,根据数种传闻,当时兴建校场的班军、军户、民夫等少也要有四五万人之多。
一直以来,这处校场就成为历代大同官军操典、操练、典查的场所,足可容纳两万人同时于此。
大同镇素有‘九边之首’之称,兵锋最盛时足有在册官军一万八千余人,其余民夫、卫所军伍等且还没计算在其中,足可见大同镇一时兵威之盛。
然而到了现在,各卫各所与这镇城在册的官军加在一起也就只能草草过万,而这其中要有多少虚额谁知道?
正在此时,周宝泰策马上前,冲吴锐淡淡道:“吴将军,请吧!”
“放屁!”
吴锐怎么能心甘情愿被萧亦抓住,当即是大喊大叫不已:“我看这大同镇的官兵是听你萧亦的,还是听我吴锐的!”
说完,身后两个镇城千总策马上前,其中一人拦住周宝泰,嗤笑道:“周前总,你还是速速退去,免得我们兄弟二人伤了你,这就说不过去了。”
“哈哈。”
另一人也是哈哈大笑,言语之中丝毫不将周宝泰放在眼里。
周宝泰先是攥紧双拳,但忽然想起了什么,朝将台上看去,见到萧亦淡淡点了点头。
下一刻,周宝泰猛的一脚踏马,另一脚凌空踢出,瞬间就将那在哈哈大笑的千总踢落下马。
这被踢落的千总只觉肚中一顿翻江倒海,早上吃的饭食都要忍不住吐出来,捂着肚子哀嚎打滚。
周宝泰回身冷冷道:“绑了!”
两名骑兵抱拳道是,策马上前毫不留情的将那千总五花大绑。
正这时,另一个千总双眼一瞪,指着周宝泰吼道:“你你…你做什么!”
周宝泰已经得到萧亦的默许,做事再没一丝顾虑,右手猛然抓住这千总伸出的手,缓缓加大力度。
“别,别…放手,你放手啊!!”
这千总空有一身铁甲,却毫无实战经验与那股只有在战场上才能历练出来的狠劲。
竟然不堪一击,在马上被周宝泰一把拧下马,捂着青肿的左手哀嚎不已,很快也被紧随而至的骑兵五花大绑扔到一边。
这个时候,那几个千总的部下便有些蠢蠢欲动,起码要有几十个家丁吼着冲上前,就欲解救那两个千总。
严阵以待的永安军三总战兵见到如此,内中自然而然传出几道喝令声,只是几秒的时间便结成了一个基本的盾阵。
就在那些家丁将要冲到阵前时,盾阵忽然开了几道口子,从中窜出数名身穿精悍小甲,手持万胜钩的近战兵士。
他们个个速度奇快,蹬蹬几步冲到这些家丁近前,喊杀声转瞬而起。
然没多久,这些近战军士毫不恋战,一阵短促而迅疾的砍杀后,立即退到盾阵内,留下几十具目光中露着不可置信神色的家丁尸体。
萧亦声音从将台上传来:“今日起,大同镇解除宵禁政策,裁撤老弱官军,副总兵吴锐骄横自奢、犯上作乱,斩!”
吴锐已是惊骇欲绝,听到萧亦的话,更是气急败坏吼道:“萧亦,你凭什么斩我?你有那个权力吗!啊?”
“哈哈。”
萧亦瞪视吴锐,冷冷道:“本将乃圣上钦命大同镇守总兵官,大同都司都指挥使,可自行处置镇内作乱军将,本将若没有这个权力,难道是你吴锐有吗!?”
吴锐瞠目结舌,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人只是个民夫出身,一个民夫怎么能知道这么多,对什么事都了如指掌,又怎么会练出如此强军?
第三百六十章:斩将立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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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锐骄横肆奢,屡次违犯军规,更有犯上作乱、鼓噪军士校场聚众,违抗总兵官军令,有军民来报,其屡屡强抓民间妇女入府玩乐,按规当斩!”
“千总郭胜、韩青、卫康等六人,明知故犯,身为官军统率不思立功进取,反而畏战欺民,当同罪并斩,即刻行刑!”
将台上,一名永安军甲长正言辞激切的说着这一番话。
吴锐等一排千总将官,各自都被五花大绑着强行按到台上,面对身后粗壮的永安军兵士,他们几乎都是毫无还手之力。
但吴锐怎么会就这样甘心等死,他不断挣扎同时,大吼不已。
“萧亦!你凭什么杀我!啊?”
“你说的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我要求见抚台大人,没有抚台大人的批准,你无权做任何决定!”
吴锐说完,那些千总之中便有几人连声附和,大声辱骂萧亦擅用军权等事,不过也有几人后悔不迭的连连扣头,痛哭流涕想要逃得一死。
一名千总猛的起身大呼什么,但刚说出一个字,身后的那名永安军刀手便毫不犹豫一脚朝他膝关节处踹去。
只听一声惨叫,这千总被直接踹下将台,哀嚎着在地上蜷缩打滚,但周围的官兵却没有和他希望的一样。
这些兵痞最初还好,但现在早被永安军强悍的战斗力吓住,皆是躲瘟神一般的躲着这千总,哪还有人自找苦吃去听这千总到底在喊些什么。
萧亦走到将台后的桌案上,拿起一本文册,厉声道:“这里的计册你们都比本将要清楚吧?”
说完,萧亦一一朝这些千总与吴锐看过去,他们则根本不敢去迎接萧亦的眼神。
冷哼一声,萧亦又拿起一本文册,道:“冒饷、占田、辱民这些事你们倒是做的一个比一个熟练,但一到战时却个个畏敌如虎,西虏林丹汗犯境时,你们之中有又有谁去死战?”
萧亦居然连林丹汗那次的事情都知道,这样一来,那些将官就更是羞愧难当,根本不敢多说一句。
萧亦厉声道:“此等官军保民不足,害民有余,要之何用!?”
吴锐自然知道萧亦手上文册记载的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而林丹汗那次的事也多是他的过失。
当时韩世猛令吴锐率数千官军镇守北侧城楼,但吴锐见到漫山遍野的蒙古骑兵顿时是惊骇欲绝,根本没有一丝战斗的心思,率家丁先逃。
继而造成瓮城陷落,蒙古人涌入卫城,屠杀军民无计,更是差点丢了北城门,还是韩世猛率标营赶到,奋勇当先,死战不退才击退蒙古人。
想到这里也是有些心虚,不敢去看萧亦,听到萧亦的话后,吴锐却仍是不死心。
声嘶力竭的吼道:“我要见抚台大人!我要见抚台大人!”
说到这里,这些将官仿佛都想起什么似的,是啊!
有抚台坐镇,萧亦能拿他们怎么样,就连韩世猛任总兵时都对蔡佳禾是恭恭敬敬,根本不敢与蔡佳禾对着干。
这萧亦初来乍到,怎么和抚台大人对抗。
萧亦没有说话,见到萧亦默不作声,吴锐等人都以为萧亦害怕了,顿时哈哈大笑,叫叫嚷嚷的要求松绑。
正这时,校场外又走进一行人,这一行人不似是原大同镇的人,为首一人身着华丽袍服,身侧的竟然是三个从京师而来的缇骑。
王保尖刻的声音传来:“哟!蔡大人好大的官威哟!”
“就连圣上钦定的总兵官都无法治军了,那还要咱家这个监军,与萧将军这个军门什么用处,不如这大同镇就交给抚台大人一个人好了,也乐得清净!”
吴锐等人皆是惊愕不已,谁也没想到这个时候新任的监军王保居然会来,而且听其口气,居然还是来帮着萧亦的?
吴锐一时无言,瞬间是冷汗直冒,若是总兵与监军一同下令,那…
萧亦站在将台上,抱拳道:“王大人来了!”
王保与那三名缇骑登上将台,环视一眼周围肃立的永安军兵士,顿时感觉一阵惊心动魄。
若是只见到镇城的官兵,王保还没什么感觉,但现在与永安军的人一站在一起,就连傻子都能看出两者的区别。
一个懒懒散散,畏畏缩缩,就连军旗都破破烂烂的不剩下几杆,而另一个整齐划一,衣甲旗帜鲜明,个个精气神十足。
王保登上台子后,朝萧亦拱了拱手,媚笑道:“萧军门只管放开手去做,咱家到还要看看,在这大同镇还有什么人敢不遵军令。”
说到这,王保手朝京师方向一拱,道:“若是真有这等人,咱家定会禀明于圣上,治他的罪!”
萧亦微笑抱拳道:“那末将便谢过大人支持了。”
王保连连摆手嘿嘿笑着:“无妨无妨,相较于萧军门的东西,说两句话又算得什么。”
一边说,王保一边将手伸到宽敞的衣袖中,在他的手上挂着块光滑若脂的细玉,不断磨擦,简直是爱不释手。
如此,萧亦几步到将台最前沿,‘噌’的一把抽出戚家刀,朝天一指。
早便准备好的几名永安军刀手几步上前,举起手中亮闪闪的大砍刀,整齐的扬起,只待萧亦一声令下。
萧亦手中戚家刀猛然落下,继而一声暴喝。
“斩!”
瞬间刀光剑影,几颗方才还在不断叫嚷、求饶的脑袋滚落下台,鲜血喷洒而出,余光中仍是透露着不可置信神色。
……
崇祯三年九月二十三日下午,新任大同镇守总兵官萧亦校场检阅,副总兵官吴锐领数名千总鼓噪军士不遵号令,并以军门自居,狂妄自大。
大同监军王保上疏证实此事,有言:“吴锐狂妄以‘军门’居,鼓噪军士作乱于南门校场,幸甚永安军赶到,祸乱熄于萌芽,千总郭胜、韩青、卫康等六人聒噪协同,一并斩之,祈闻圣意。”
没过多久,这个消息便风一般的席卷了整个大同镇城,继而便如潮水一般扩散至大同镇各处,听到这个消息的人莫不心惊胆颤。
这一日,在大同镇城的抚台衙门,登门者络绎不绝,不只是是身穿着官服的文员,也有不少鬼鬼祟祟的将官,这时他们都在正厅苦苦等候着一个人的到来。
终于,大同巡抚蔡佳禾缓缓走入正堂,这些人急忙迎上去询问。
“抚台大人,圣上怎么说?”
蔡佳禾摇摇头,叹了口气,纳闷道:“过去了半月,仍是没任何消息传回,怕是本抚的奏疏已经被压下去了。”
镇城镇抚官江大善愤而起身,拍案道:“这萧亦与那王保狼狈为奸,残害忠良之士,听闻近日又在闹着什么裁撤老弱一事,实是不将抚台大人放在眼里!”
“就是,我大同尽是精兵良将,哪里会有什么老弱病残,简直是信口开河!”
又一名文官起身,是为大同镇城令吏房令吏应宗伟,他拱手道:“抚台大人,卑职以为,我等可从那王保身上找找门路。”
这话倒提醒了堂中的大多数人,顿时便是议论纷纷。
典吏靳左石起身道:“令吏应大人所言甚是,那王保任人唯财,贪财且好蝇头小利,不若下官去找他说与一阵?”
蔡佳禾眼前一亮,沉吟许久,摆手道:“典吏大人不必亲自前往,巴大人。”
听到蔡佳禾提起自己,一名官员赶紧出列,是为镇城民壮官焦恩。
镇城民壮两千余人,分六镇城管队官各自统领,而这焦恩身为民壮官,主理民壮诸事。
虽然只是小小的八品官,但却是个人人眼红的肥缺。
蔡佳禾淡淡道:“巴大人,择日寻那王保去探听一下,切记,带足厚礼,不要让萧亦知晓。”
焦恩连忙一拱手,道:“下官明白,听闻萧亦今晚要外出巡查,下官今晚便去,保证不会被其知晓。”
见到焦恩自信的神色,蔡佳禾点点头,安抚道。
“俗话有言,新官上任三把火,等萧亦这三把火烧完了他也就消停了,不必过于担忧,毕竟只是个武夫,又能懂得什么。”
其余人闻言也是连连点头,深信不疑。
第三百六十一章:略施小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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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大同镇总兵官邸。
大堂之上人来人往,忙乱不已,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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