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叫声戛然而止,鲜血也喷溅到萧亦脸上,形成不少血色斑点。
萧亦回头看向其余明军,看到哪,哪的人就是一阵的惊惧目光过来。
就连忙孟西平都感觉萧亦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根本不像那一晚在营中一起吃羊锅的萧亦。
冷冷声音传来,萧亦道:“督标营何在?”
孙承宗的督标营军士愣了一瞬,忽的反应过来,齐声大喝。
“在!”
“若是有人违背军令,怎么办?”
又是一道整齐的大喝。
“立斩不饶!!”
萧亦举起带血的戚家刀,高声道:“鞑虏在前,众位当勇于向前,万不可再以身试法,三军听令,火器预备!”
其余的明军投来敬畏的目光,听到萧亦喝令,一个激灵之后,再无人敢不遵,立即开始紧张的准备工作。
萧亦看着眼前这些人,轻微点点头,虽然还是乱哄哄一片,但相比之前,已经有了质的飞跃,对这些人确实不能要求太多。
孙承宗看着萧亦,满脸的震惊。
只是这短短的时间,萧亦竟就能让这些兵油子、兵痞子达到如此地步,震惊之余,喃喃不已。
第三百二十七章:力战身亡,尤望中军()
深沉的目光凝视着前面耀武扬威的二百来号后金骑兵,萧亦知道,若是想这身后的这些明军发挥出真正的战斗力,就要减少他们一直以来对女真人的恐惧心理,从而阻止将要发生的溃逃现象。
现在能让他们减少恐惧的唯一方法,就只有自己手中的火器。
让这些兵痞子知道,什么‘女真满万不可敌’,都只是句屁话,鞑子也是人,也是血肉之躯,都是可以被击败的!
扬起在半空的手猛然间挥下,怕其余的明军炮铳手看不懂,萧亦同时大喝一声。
“放!”
早便待命的永安军火炮手立即将霰弹丸推入炮身,鸟铳手各自对准一个鞑子骑兵,其余的明军也没有闲着。
霎时间,明军阵地中炮铳齐鸣。
千余名火铳手一阵排铳过去,炒豆般的爆响与轰鸣的巨响交织在一起。
在这种声势下,不仅是那些哈哈大笑的鞑子脸上写满了惊惧,就连他们坐下的马匹,由于都受惊而四处乱窜。
千余名炮铳手,一起对着两百多人的鞑子发射,虽然大部分并算不上整齐,也有不少炸膛现象。
但造成的声势却仍是惊天动地,几个人瞄准一个鞑子,倾斜而下的弹丸与疾射来的铅弹数不胜数。
这二百来个鞑子简直成了明军火器的活靶子,声音响起后的一瞬间,立刻人仰马翻的倒下了一大片,哀鸿遍野。
无论是冲在前面的,还是最后的,都是躲无可躲。
这些鞑子根本就没有想到,一直都是畏首畏尾、乌合之众一般的明军,居然见到他们没有逃跑,而是直接用火器射击,这根本不符合常理!
去看看那被击中的一百多个骑兵,纵然他们人马都披挂着铁甲,但面对春雨一般的铅弹与霰弹,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不少人同时被数个弹丸击中,连人带马都被瞬间杀死,满身血洞,触目惊心。
巴瀚与那个鞑子牛录额真冲在最前面,当声音响起时,他们原本并没在意,明军的火器又不是没听过。
起初他们听到这种巨响时当真是吓了一跳,但时日一久他们发现了,除了很少的一部分外,明军火器基本都是雷声大、雨点小。
即便是会造成些伤亡,但伤亡却十分有限,因为用不了多久,他们女真人的铁骑就可以冲到明军阵前,到时往往就会变成一边的的屠杀。
这次不同,明军的火器手竟然出奇的一致,所有人几乎都是在同一时间发射,仅仅是声势上,就让他们坐下的马匹受惊不已,四处的乱蹦,
极力安抚好马匹后,巴瀚正欲问身侧的牛录额真话,刚张开口,却感觉前面传来的危机感。
朝前方看过去。
数枚铅弹带着破空声朝巴瀚疾射而来,究竟阵战的巴瀚,即使在巴牙喇营中身手都是数一数二的。
听到破空声后他便立刻翻身一躲,堪堪躲过了这几颗铅弹,但这还不止!
就在他与牛录额真的头顶,一颗霰弹忽然炸开,分散成数枚实心铅弹飞泻而下,前方却又有炒豆声响起,新一轮的排铳紧随而至!
巴瀚与这牛录额真简直是躲无可躲,避无可避,两人戴着红色铁盔的脑袋,就如被一颗子弹击中的西瓜,轰然碎裂。
两人脑袋被击中的同时,数个铅弹余势不减的轰击在他们身上,瞬间又出现数个血洞。
没过多久,方才还满脸不屑的巴瀚与那牛录额真,和其余被击中的女真骑兵一样。
连人带马都失去了应有的神色,满是血洞的尸体无力的倒在地上,就连表情都看不到了。
因为他们已经面目全非。
只这一轮下来,两百余的女真骑兵直接被杀了一半多人,就连巴牙喇章京巴瀚与那牛录额真都被明军的火器直接杀死。
女真骑兵没了首领,又惊又怕之下,只能乱哄哄的跑回去,正跑时,又听到后面传来一阵响声。
神经一紧,这些女真骑兵用比先前追杀时更急促的频率刺激着自己的坐骑,唯恐落在后面,步了巴瀚等人的后尘。
……
“杀!”
约一里外的明军营盘内,尚在抵抗的官军已经不到两千人,其余的不是被杀死,就是不知道往哪溃逃而去。
一炷香以前,一直坐山观虎斗的女真骑兵,忽然从四面冲下,韩世猛与杜松辛苦阻止起的抵抗,瞬间被冲散。
还留在中间厮杀的明军,虽然都是悍不畏死之辈,也有不少杜松与韩世猛的家丁,手上或多或少都有点保命的招式。
但却缺乏一个统一的指挥,各自为战,很容易就被女真骑兵冲散,配合以四面卷土重来的汉军步军,明军败亡也只是时间问题。
此时的韩世猛胳膊都少了一边,仅余的右手持着一柄腰刀,疯狂的与一名女真骑兵对砍在一起。
女真骑兵或许本身力气不如韩世猛,但凭借着高速的马力,动都没动,直接就将韩世猛砍翻在地。
韩世猛虽然没有左臂,凭借多年来的军伍经验,也并没多达阻碍,只是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地上站起身来。
虎目四处乱窜,想找寻刚刚那个女真骑兵报仇,但这个时候那个后金骑兵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又哪里能找得到。
“呜~哈,哈哈哈…”
正这时,又一名女真骑兵从韩世猛侧面呼啸而过,精钢制的挑刀一股风的从他背后划过,这鞑子骑兵狞笑着从韩世猛身旁掠过。
“孱弱的明狗,去死吧!”
只听‘磁啦’一声,韩世猛后背的陈旧铁甲被划中,亮起一阵并不显眼的火花。
虽然韩世猛没有受伤,但却仍是被这一刀带来的惯性带着向前倾倒。
稳住身形,韩世猛不甘于此,愤怒的大吼一声,癫狂的样子令人侧目。
“狗鞑子,没胆量与爷爷单对单,就只会耍这些卑鄙下流的手段吗!?”
话音刚落,这名鞑子骑兵怒吼着从后面疾冲过来,想要故技重施,但已经被这样溜了好几次,韩世猛又怎么会不防着。
静静立在场中,仿佛四周都静了下来,感觉到身后的大地在轰隆隆颤动,韩世猛忽然一蹲。
就要冲到这大言不惭的明狗身前,这鞑子骑兵仿佛在决定这次从哪下刀
,但再一看。
“这明狗呢?”
只是一瞬间,韩世猛忽然从这鞑子骑兵视线中消失,心道一声不好,这鞑子骑兵正欲勒转马头。
但此刻已是为时已晚,韩世猛的腰刀已经从他座下战马下深深的划过。
只听一声悲鸣,这战马猛的一个尥蹶子,就将这女真人摔了下去,眼见就要摔个个狗啃屎。
女真骑兵久经阵战,也不是战场新手,被摔下马的那一刻他就立刻头朝下,肩靠前,麻利的从地上翻滚过去。
只是两圈,就稳稳地落在地上。
气急败坏的大吼一声,抽出马刀朝韩世猛看过去,但握着精钢挑刀,这鞑子兵却迟疑了。
眼前的明将,浑身都被自己马匹的鲜血染成了红色,加上左侧空落落的手臂,看上去就像一个从地狱而来的魔鬼。
即使是生性凶残的女真人,见了这副样子,也少不得一些犹豫,其余的汉军更是避开远远的。
就是这层犹豫,让韩世猛找到了机会,冲到这鞑子眼前一步距离时,韩世猛一个地铲,将这尚在震惊状态的鞑子铲倒。
感受到脚上传来的大力,这鞑子兵站立不稳朝前倒去。
乱叫同时,见到这明将挺起挑刀迎了上来,这鞑子血性被激起,手中挑刀余势不减,竟然也朝着韩世猛刺过去。
“看你还不收刀,明狗!!”
本料想这明军定会因为惧怕自己的勇猛而收刀,但在这鞑子的眼里,韩世猛眼中却多了一抹疯狂,哈哈大笑。
“狗鞑子,爷爷值了,值了!!”
这个时候,最先害怕的却成了这个女真人。
“这明狗简直是疯了,我还不想该死!!”
这鞑子家中还有柔弱的汉人女子供他享用,无数卑微的汉人阿哈环绕在身边,伺候饮食起居,而自己需要付出的,仅仅是一个简陋的马鹏,与猪都不愿意吃的饭食。
这种日子,到处都需要他去享受,他还不想死!
想到这里,这鞑子骑兵再也不敢与韩世猛硬碰硬,但此刻已经来不及了。
这鞑子扔下刀,并且双手乱挥,双腿乱蹬,眼见着就要脱离开来。
韩世猛大眼一瞪:“想跑?!”
钢牙紧咬着腰刀,仅用右臂抱住这鞑子,猛的一拽!
“不要啊!”
眼见着离刀尖越来越近,但却毫无办法,这鞑子终于抑制不住的尖叫起来,只听‘噗’的一声,韩世猛嘴中的腰刀正插进这鞑子的喉咙。
鲜血不住的流淌到韩世猛嘴里,腥甜腥甜的。
“哈哈…咳咳…”
将这鞑子杀死后,虽然由于鞑子怕死而先收手,韩世猛并没有被杀死,但这时候的韩世猛也已经是强弩之末。
早先左臂被愤怒的阿济格一刀砍下后,若是即使接受治疗还能逃得性命,但如今到了现在,浑身的血液几乎都已经流干了。
就算没有被鞑子杀死,韩世猛自知也是活不成了。
躺在那,任凭浑身的力气逐渐消散,看往中军的方向,韩世猛被鲜血浸染成红色的脸却亮起一抹微笑,喃喃着。
“值,值了萧亦、督臣…俺,俺就先走一步…”
眼中怀着对中军方向无限的希冀,终于,两杆大旗升起时,韩世猛带着满足合上了双眼。
这个铁血的明末汉子,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宿,离开了这个令他无比眷恋的大明。
第三百二十八章:凌河大捷,天下震动(上)()
“军门!!”
见到韩世猛被几个鞑子骑兵围攻时,杜松就是满脸的焦急,心中想的就是立刻去援救。
但刚刚带着十几个家丁冲了几步,一个女真骑兵带着二十几个鞑子汉军就朝他们冲了上来。
这些鞑子汉军虽然个人实力不如杜松与他带领的家丁,但在大势之下,他们都以为只要跟着鞑子就会必胜,个个也变得勇猛无比,想要在鞑子眼前表现的好点,也能多赏赐点美女、金银。
在一个悍勇的鞑子骑兵带领下,使得杜松等人不得寸近。
当见到韩世猛与一个鞑子抱在一起,杜松瞪大了双眼,急切之下,终于一刀将这鞑子骑兵马腿砍断。
只听一声悲鸣,这鞑子骑兵栽倒在地,杜松自然不会迟疑,这个时候出手若是晚了一刻,你死,就有可能变成我亡!
加上心中急切,杜松没有给这鞑子任何反应的机会,几步上前,刀尖翻转,大吼一声朝下刺去。
这鞑子在辽东大小数战,自然不是那些投降汉军可比的,虽然马术略弱,但眼神可不慢,见到杜松的刀尖离自己越来越近。
“明狗!!!”
怒吼一声,朝左侧翻滚过去,堪堪躲过这致命一击。
虽然感觉自己的刀刮在鞑子铁甲上,也见到擦出一溜火星,但杜松仍是余势不减,右脚紧着就朝前踢去。
这次鞑子没有躲过去,被踢个正着,虽然有铁甲防护,并没有损伤,但这一脚不免得使这鞑子小腹翻滚,令他反击速度有所降低。
也就是这个时候,杜松的下一刀紧随而至!
惨叫声戛然而止,杜松带着七八个残余的亲卫跑到韩世猛那侧,厌恶的踢开压在韩世猛身上的鞑子骑兵尸体。
“军门…你,你怎么样了!”
杜松双膝跪地,抱起韩世猛,希冀的看过去,转瞬间…满脸的希冀却变成了失望,痛哭不已,紧接着又变成了憎恨。
根本用不着双手探鼻息,杜松见到韩世猛就知道,大明朝,又有一位总兵战死在辽东…
轻轻的将韩世猛尸体放在地上,想了想,又将韩世猛生前所用的战刀握在他的手中,握在前胸。
喃喃道:“军门,你放心去吧,还有我杜松呢。”
“还有我们呢!”其余的几个家丁个个义愤填膺,悲愤之情溢于言表,叫喊不已。
杜松这时候才朝周围看去,只见战场形势,已经彻底失控,尚在抵抗的明军已经不到五百人。
自己的周围,也正有数不清的鞑子汉军与女真骑兵围拢而来。
站起身,杜松回想起了自己以前,自嘲的笑了笑,举刀大喝,以前自己没干什么好事,现在就让自己也为大明尽一次忠!
“弟兄们,随我杜松,杀鞑子!”
“杀!!”
杜松绝望之下,带着七八个家丁悍不畏死的朝几十个鞑子汉军冲过去,刚刚冲了几步。
“砰!砰!砰!”
不远处,突然响声大作,炮铳齐鸣,隐约又传来轰隆隆的步子声。
就在杜松不远处与他对冲的汉军之中,一颗开花霰弹猛的落入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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