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萧亦冷哼一声,道:“邱军门,末将军中粮草也不多,恕不能相送了。”
邱禾嘉却是勃然大怒,喝道:“放肆!”
指着孟西平,道:“怎么?一个小小的游击将军,你又是军粮,又是肥羊的,本军门难道还不如他吗!?”
孟西平被指着鼻子骂,却也无可奈何,自己只是个游击将军,手下只有不到两千的残兵,哪能和这邱禾嘉一镇总兵相提并论,只能是忍气吞声。
不过萧亦不同,死亡般的眼神看向邱禾嘉,冷冷道:“邱军门,末将手中的粮米,皆是蔚州军民百姓节衣缩食而来,手中肥羊,皆是我永安军将士拼死守土,杀败西虏所得。”
看向闷声不言的孟西平,萧亦道:“粮米、肥羊是蔚州军民殷殷期盼,用于我军将士杀虏之用,赠予孟将军,乃是因为其作战,可奋勇当先,率部死战不退!”
再度看向已经气的浑身颤抖的邱禾嘉,萧亦冷冷道:“至于你邱军门,畏敌如虎,战时先逃,末将以为,就不必浪费蔚州百姓的粮米了。”
“你说什么?”
盛怒之下,邱禾嘉脸色都有些涨红起来,无脑般的一把抽出腰刀,指向萧亦,扯着脖子吼道:“萧亦,你别以为你得了几次战功就把脖子扬到天上去了,你别忘了,你只是个小小的游击将军!!”
直视着邱禾嘉的腰刀刀锋,萧亦仍是不屑一顾,摇头叹息道:“可惜啊…可惜,如此的自取灭亡之举,也就此等庸碌无为之辈才能做出!”
“什么?你再说一遍!”
邱禾嘉听到萧亦的话,又见到萧亦根本没有丝毫的害怕,更加气急败坏的挥着手中腰刀,但就是不敢向前一步。
正这时,一直细细听着萧亦言行的孙承宗喝止道:“够了!禾嘉,不要做得太过分!”
“可。。督臣,这萧亦妄自尊大,目中无人,他…”邱禾嘉仍是扯着脖子吼着,显然被萧亦气的不轻。
韩世猛喝道:“邱禾嘉,你竟敢在中军帐内,对同僚挥剑相向,并且咆哮督臣?该当何罪!”
孙承宗皱眉道:“禾嘉,你太过分了,本督自当禀明圣上。”
“哐啷…”
听到孙承宗要奏疏于崇祯皇帝,邱禾嘉现在是满头冷汗,悔不该刚刚如此冲动,忘了礼数。
若是这事到了崇祯皇帝耳中,以崇祯皇帝那猜忌多疑的性子,自己这总兵也就该做到头了。
跪在地上,痛哭不已,不断扇着自己的巴掌:“督臣…我…我罪该万死,请督臣饶了我吧!”
孙承宗道:“本督之言向不更改,然萧亦若是能饶恕了你,我也就不再过问。”
闻言,邱禾嘉看向萧亦,心中却是有苦难言,自己一直都看不起的小小游击,如今居然握着自己的生杀大权,自己竟还要求他?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邱禾嘉自然明白这一点,只要逃过这次难关,军营中有他两万兵马,大可投奔后金而去,听说奴酋皇太极礼贤下士,从不杀汉人降将,自己投奔过去,大可有所作为。
邱禾嘉哭喊道:“萧将军,萧将军,本军…哦不,我有眼不识泰山,还请萧将军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这一次。”
萧亦听着邱禾嘉失声痛哭,装的一副痛哭流涕的模样,自然是人见人怜,凄惨无比。
不过萧亦心中十分清楚,像邱禾嘉这种人,最擅长的便是这种笑里藏刀,哭中怀恨的行为,痛哭时,心中盘算着什么勾当,谁又会知道?
如今有机会将其一举铲除,萧亦又怎会泛起妇人之仁。
没有去看邱禾嘉,萧亦只是淡淡道:“来世,丘军门还要汲取前生教训,万不要如此不循礼法,将我大明国律视同无物!”
“你你你…”
邱禾嘉见萧亦竟没有一丝的放过自己之意,而孙承宗已经在写奏疏,等到这个奏疏到了京师,自己的总兵之位就真的成了泡影,他决不能让这件事情发生!
起身怒极反笑道:“你一小小的游击将军,竟也能骑到本军门头上撒尿,想要让这奏疏能出得了军营,还要先问过我手下两万将士答不答应!”
孙承宗拍案而起,手持方剑,斥责道:“邱禾嘉,莫非你要谋反不成!”
邱禾嘉冷笑一声:“谋反?”
“军中三万余军士,有两万尽是我的部下,又有什么人能掣肘到我?山高皇帝远的,等你们都死了,这里发生过什么,老皇帝又怎能知道?”
邱禾嘉阴测测道:“他只会知道,你孙承宗督军大败于后金,只有我邱禾嘉保全了余部,或许可以加封、赏赐也说不定。”
第三百二十四章:禾嘉之乱,威慑三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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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邱禾嘉的话,孙承宗手中的方剑猛的拍在案桌上,道:“禾嘉,若你就此收手,本督可在圣上面前,为你求得性命。”
韩世猛道:“邱禾嘉,自作孽,不可活,莫非你以为我大明真的到了油尽灯枯不成!”
邱禾嘉哈哈大笑:“这大明朝到没到油尽灯枯本军门自是不知,不过你们却是死到临头!”
孙承宗朝帐外喝道:“督标营何在!?抓拿乱党,送予京师!”
说完,帐外却死一般的寂静,孙承宗于韩世猛几人面面相抵,不知为何。
“哈哈哈!”
邱禾嘉大笑着摇头,狂傲的道:“孙承宗,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以为你那区区两百人的督标营,在我两万大军中,又能如何?”
孙承宗一下坐在椅上,看邱禾嘉向督师走近,韩世猛与孟西平再也顾不得什么礼数,都是抽出腰刀,几步挡在前面。
孟西平喝道:“邱禾嘉,你要做什么?”
正这时,帐外传来一阵喧闹声,几人大步入帐,看过去是邱禾嘉的家丁队官杜松带着几个家丁。
杜松抱拳道:“禀军门,都安排好了,想必此时后金应该收到我们的话了,至于其余的官兵,除了他们的标营外,无人敢动。”
“什么?邱禾嘉你…”
韩世猛闻言又惊又怒,就要持刀冲出大帐,却被身侧的孟西平死死拉住,韩世猛盛怒之下,转头看向孟西平。
只见孟西平微微摇头,低声道:“韩军门,我纵然知道事情危急,但也不要轻举妄动,你一个人怎么冲出这被乱军重重包围的营帐?”
说着,孟西平将脸缓缓侧向一直低着头的萧亦,韩世猛虽然不明所以,却也不敢再动。
点点头,邱禾嘉得意的看向孙承宗三人,又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萧亦,看着萧亦一直低着头,还以为被自己吓傻了。
得意的道:“萧亦,若是你跪下给本军门磕三个响头,或许本军门会建议阿济格,给你留一条狗命。”
话音刚落,萧亦仍是低着头,淡淡道:“你真的以为,阿济格会把你邱禾嘉当条狗吗?”
“放肆!”
杜松闻言抽刀大怒上前,指着萧亦的喉咙,喝道:“还不快给将军跪下磕头!”
韩世猛与孟西平手握腰刀,虽然心中愤怒,但却被几个家丁四面围住,根本无计可施。
见大势已去,孙承宗仰天长叹,面上满是自责:“皇上啊,老朽有愧与你,有愧啊…”
用颤抖的双手指着邱禾嘉:“竟然没有认出这个人面兽心之辈,萧亦,你放心…本督纵是身死,也要保你家小平安!”
韩世猛与孟西平转头,单膝跪地道:“督臣!”
甚至能感受到从杜松刀尖上传来的寒意与尖锋,这种感觉说起来容易,但一旦自己真正被刀指着咽喉时,感觉却又不尽相同,一般人这个时候怕是早已跪地求饶。
但这个时候,萧亦嘴角仍是有一丝不屑,猛然间,眸子盯着眼前这人,冷声道:“杜松,本将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扔下刀,当可既往不咎。”
直视着萧亦的眼神,杜松只能感受到一种彻骨的寒意,那是一种真正死亡的气息。
“这…这…”
下意识的‘蹬蹬’后退几步,手中的刀也感觉仿佛有千斤重。
正这时,邱禾嘉抢过杜松手中的刀,指向萧亦,吼道:“好你个萧亦,死到临头了竟然还如此嚣张,你真以为本军门不敢杀你吗?”
邱禾嘉盛怒之下,尖锐的刀锋已经刺入萧亦的皮肤,鲜红的血液流淌在刀上,反射出萧亦那仍是淡淡的面孔。
仿佛是没有听见邱禾嘉的话,萧亦仍只是看着杜松,好似在逼着他下决定一样。
杜松不敢去看萧亦的眼神,但神色间已经有些动容,眼神不断在萧亦和邱禾嘉两人之见晃动。
看向萧亦,杜松眼中满是震惊,被逼迫到如此地步,这萧亦是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杜松自问不能做到这一步。
萧亦竟然忽视了自己,感受到威严受到挑战,面子上也过不去,邱禾嘉更为愤怒,大刀扬起,就欲朝着萧亦劈砍而下。
“萧亦!”
韩世猛与孟西平两人瞪大了眼睛但却被几个气力不小的家丁稳稳把持住,不得寸动,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刀越来越近。
萧亦虽然神色仍是淡然,但心中已是十分紧张,悄悄将手摸向身后,握住一把小巧的匕首,随时准备出手。
正这时,外面忽然变得嘈杂无比,喊杀声、怒吼声抑扬顿挫的交织在一起。
一名邱禾嘉的家丁屁滚尿流的跑进中军大帐,脸上还带着几点血渍,也不知道是谁的。
“不好了军门,永安军,永安军…”
还没说完,外面便响起轰隆隆的步子声,继而便是连绵的巨响,惨嚎声传进大帐。
邱禾嘉惊讶之余,皱眉道:“永安军?永安军只有两千多人,还能翻天了不成?!”
也顾不得萧亦了,让杜松与两个家丁看好萧亦,正要出帐查看,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转头看向那个家丁,沉声道:“你,出去看看!”
“我?我…军门,我…”
这家丁跪在地上,不断的扣头,显然是对外面恐惧到了极点。
邱禾嘉用刀指着这家丁,吼道:“本军门平日养着你们不是白养的,出去传令,给我剿了永安军!”
这家丁被刀逼迫,犹犹豫豫的掀开卷帘,刚出帐外,猛的一声鸟铳巨响。
在邱禾嘉等人眼里,这家丁头上的铁盔轰然碎裂,巨大的惯性下,直倒飞进了帐内。
在看过去,这家丁哪还有一丝气息然脑袋都已经爆裂开了,红的白的洒了满地。
帐外乱军的惨嚎声此起彼伏,过了没多久,从另一侧又响起轰隆隆的马蹄声,从中军大帐外倾泻而过。
虽然没有在外面,但韩世猛等人都知道,能造成如此声势的也就只有永安军的骑兵营了,都是互相看了一眼,难道仅凭永安军就能压制两万乱军不成?
过了不知多久,整齐的步子声越来越近,外面乱军的惨嚎声却越来越小,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永安军到了,乱军听着,只诛首恶,其余人等,放下刀枪,还是官军兄弟!”
这声喊话后,外面的乱军中静了一会后,数道声讨之声响起,好像将几个人推出来,一个乱军喊道。
“永安军大老爷们,放过小的们吧,都是他们三个鼓噪的,我们都是官兵,绝无叛乱之心啊!”
“将他们押过来!”
听着这几个人的挣扎声,邱禾嘉自然知道这三个人是谁,都是自己的亲信,怅然间后退几步,手中的刀再也握不住,一下掉到地上。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永安军竟然如此强悍。
觉得时机已到,萧亦冲恍然若失般的杜松厉声喝道:“杜松,此时不杀此贼,难道你想与他一起死吗?!”
萧亦身侧的两个家丁,立刻就要抽出刀砍向萧亦。
杜松神色不断变换,忽然一摆手,大声道:“不要动!”
帐内的家丁看到,识趣的放下刀枪,各后退几步,反而是盯着邱禾嘉。
见势不妙,邱禾嘉大喊道:“杜松,本军门平日待你如何,你为何要反我!”
“军门,不怪我杜松不讲情义,只是你要带着弟兄们去送死,那就怨不得别人了。”杜松边说着,抽出身侧一个家丁的腰刀,朝邱禾嘉步步紧逼而去。
见所有人都离自己而去,邱禾嘉大惊失色,连连后退。
一直退到卷帘边,他就再也走不动了,他自然知道外面有什么,出去不是被枪林戳死,就是被火铳打死。
面如死灰的邱禾嘉,只是用抖动不止的右手紧握着道,面对着杜松不断大吼。
但无论他如何大吼,平日言听计从的杜松,却如铁了心一样,仍是逼迫过来。
第三百二十五章:前军兵溃,急转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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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被自己亲信杀死的邱禾嘉,萧亦心中不仅没有丝毫的不忍之情,反倒全是失望。
邱禾嘉与韩世猛同为一镇总兵官,但从这么久以来,处处所表现出来的,与韩世猛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本身这种人渣能做到一镇最高军事将官,这就足以说明问题。
自出了大同以后,一路上倒还好,最多各部有些粮草问题,而孟西平三人也都是不惧战之将,部下军士质量原因,也能说得过去。
这么久以来,萧亦也能看出,一直以来明军连战连败的根本问题所在。
自从与其余入援军汇合后,便是大事小情不断,倒不是孙承宗处理方式有问题,只是那些下层军官,接令后是不是按照命令行事就是两说。
不是张三由于畏战故意拖延时间,就是李四对王五看不过眼,故意不去支援,等等这些事情,导致的就是延误战机。
本来军士质量就不如鞑子,加上各级将官畏惧避战,接令不遵,导致最终的失败。
只说这一次,萧亦前来本只是为汇报夜不收哨探所得,若是顺利,孙承宗听到后很可能提前做出应对之法,更好的对抗后金。
后金不会有机可乘,打胜的几率也就更大一些。
但到了现在,正事不仅没有说成,更是将军力和宝贵的战机浪费到了这种平乱的破事上来,怕现在汇报,已经为时已晚。
这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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