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文程掐媚的笑道:“大将军所言甚是,由此次其跟随孙承宗前来送死,便可知萧亦乃是庸碌之辈,不必过多忧虑。”
阿巴泰看向范文程,眼中的厌恶一闪而过,大声道:“正好,就由本贝勒亲自上阵,斩萧亦首级前来!”
阿济格大叫一声好,对着阿巴泰道:“取了萧亦首级后,记着还要将其无头尸身大卸八块,扔去喂荒岭野狗。”
阿巴泰大笑一声,走出中军大帐。
出帐后阿巴泰脸上的笑容立时消失,攥紧双拳,面无表情的叫来一名汉人阿哈。
这汉人阿哈不明所以,还以为是有事吩咐,立刻笑嘿嘿的跑过来要为其牵马。
不料迎来的不是阿巴泰的马绳,而是他的挑刀。
回到营地后,一个正蓝旗牛录额真立刻赶上去为阿巴泰牵马,见到阿巴泰胸甲上刚有凝固些的鲜血,顿时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点齐正蓝旗、镶蓝旗两万女真骑兵,阿巴泰当夜便率军往南奔行,目的地自然就是先前几次大战,擒获祖大乐、斩杀总兵候世禄、击溃宣府军五万的长山。
第三百一十一章:尘烟骤起,一触即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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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四年八月十七日中午,在长山脚下,一支军队缓缓而来,当先一人,乃是现任大明蓟辽督师孙承宗,标兵扛着‘孙’字大旗,迎风招展。
放眼望去,大明军威依旧,五万余人的兵马走在一起,声势浩大,人喊马嘶,烟尘滚滚。
最右侧,有一支打着‘萧’字大旗的军队,在这几万人的大军中显得并不起眼,传出的整齐步子声也被嘈杂的友军行进声音掩盖。
若是你能仔细看去,就能瞧出这支人马的与众不同。
正此时,一名夜不收军士驾着两马从人群中穿行归来,见了萧亦也只是一抱拳道:“禀将军,此处便是长山!”
萧亦点点头,居然已经到了长山,这可是个凶险之处,萧亦自然知道,按照历史的情况发展,鞑子此刻应该离此不远,应该小心了
不知为何,自己派出的夜不收却还没传回有关鞑子的情况,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后金若是趁大军渡河突然从四面冲出,没有任何阵型防御的官军多半又要大溃,萧亦当即便决定去见孙承宗。
让黄阳代领全军后,萧亦便驾马去往孙承宗处。
当时孙承宗正邱禾嘉商谈着什么,见到萧亦急急前来,便询问萧亦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萧亦的话,孙承宗沉吟半晌,当机立断:“传令下去,全军停止前行,派哨骑探查后,再行进军。”
邱禾嘉皱眉道:“督臣,此处距大凌河只有三十余里,半日内就可抵达,鞑子并不知晓我军来援,全速行军,当可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啊!”
看向萧亦,邱禾嘉直言道:“更何况,这萧亦只是一个小小的游击将军,虽略有战功,督臣也不要太过看重了他。”
听到这话,萧亦权当没听见,毕竟自己还是人微言轻,此次若不是督师孙承宗领军,萧亦也不会来提意见,照以往一样自行其是便是。
想到这里,萧亦只是目光灼灼的看着孙承宗。、
正议论时,北侧突然乱了起来,嘈杂的声音传来。
“有尘烟,马队来袭,人数至少上万,怕是快到了!”一名用永安军夜不收军士疾驰而来,到了这便抱拳道。
这名夜不收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胯下的战马只剩下了一匹,衣甲也是凌乱不堪,脸上还带着一抹早已凝固的鲜血。
“什么?鞑子怎么会知道我们行至长山!”邱禾嘉大惊失色,吼道。
话音刚落,几名永安军夜不收从远处疾驰而来,不近前就听好像在大喊着什么,只是太远听不清。
近了些,才听清。
“快些备战,申甲长战死,鞑子快到了!!”
一名夜不收疾行到萧亦身前,说完这句话就双眼泛白,噗通一下倒在了马下,背后竟是深深的插着几根羽翎箭。
葛福全大骇:“竟然真是鞑子!”
萧亦自然是知道鞑子为什么对明军的动向了解的十分清楚,从头至尾,明军中都是奸细泛滥。
鞑子那些忠诚的汉人阿哈很容易就能利用孙承宗的怜民之情,装作溃兵或是流民混入军营,而明军又不是军纪严明,除各将家丁与督标营之外,多是临时招揽而来,丢失情报也在情理之中。
没过多久,邱禾嘉和孙承宗的督标营哨骑纷纷归来,带来的消息更加让邱禾嘉等人吃惊,四处都出现了鞑子马队行军扬起的尘烟。
平原之地一向是望山跑死马,虽然看到尘烟升腾,知道有骑兵行军,但还有些距离,尽管这个时间很短。
邱禾嘉等人急的如同乱锅上的蚂蚁,不时有将官扯着脖子惊恐的喊道:“督臣,怎么办!!?”
孙承宗将手握到方宝剑上,高声道:“还能怎么办?传本督军令,列阵迎敌!”
孙承宗的行军方式是明末普遍的方式,分军而行,大同总兵官韩世猛所部勇猛,率军一万用做前锋前行数里,为大军开拓道路。
西路游击将军孟西平、北路游击将军任全各率所部两千人,侧应后方与西方,而萧亦则是率本部永安军东侧护卫中军。
孙承宗率余下大部近四万人充做中军根据战况来往调度,总兵邱禾嘉、大同镇西路游击将军葛福全随从。
孙承宗军令下后,便有标营的骑马军士奔赴各军,以传督师令。
接到夜不收情报后,萧亦顾不得缅怀战死的夜不收,立即随几名夜不收回到了东侧的永安军中。
萧亦刚刚回来,还没来得及下令,就见王大勇驾马而回,身后跟着大半的夜不收军士,像是经过了一场恶战。
王大勇众人手中的挑刀已经抽出,都带着凝固的鲜血,听到王大勇的禀报后。
石刚众人都很镇定,只是目光紧盯着萧亦,只等萧亦一声令下。
见到众人的反应,萧亦满意的点点头,一把抽出戚家刀,为了保证效果,萧亦直接踩在站马上,这样全军都能见到自己。
高声大喝:“弟兄们,屠戮军民的鞑子就要来了,毋需多言,只管随我萧亦,杀虏!!!”
“杀虏!!!”
孙承宗的标兵骑马疾行到萧亦军中,正在找萧亦,却忽然听到一声地动山摇的呐喊声。
“杀虏!!!”
紧接着数道喝令声连绵响起,触目所见,永安军的每一名将士几乎都在同一时间移动起来。
就在这标兵眼中,花了不到半刻钟的时间,竟已经变换成了另一个军阵。
若是能在上空看去,永安军的军阵此时就如一个巨大的口字,外围是两层手持巨盾,身披重甲的刀牌手,往里三层尽是铁甲虎枪的长枪手。
再往里,则是严阵以待的鸟铳手与火炮手,他们正鼓捣着眼前的鸟铳与火炮,随时准备填充发射。
周宝泰、赖大茂、魏忠武三人率骑兵营阵边环绕,伺机而攻。
张大了嘴巴,收敛好震惊神色,这标兵已经没有方才的傲气,道:“传督师令,萧亦所部严防东翼,未得本督军令,不可妄动!”
萧一抱拳,道:“末将接令!”
……
与此同时,西侧正行军的大同北路游击将军任全部,忽然接到了孙承宗的军令,令他严守西侧,不得妄动。
送走了标兵,任全的家丁队官任东皱眉道:“鞑子怎么会知晓我军何时到达长山?”
听到鞑子来袭,任全毫无惧色,一把抽出腰刀,吼道:“不管了,众将士,随本将结阵御敌,传令薛鹏!”
话音刚落,就看到一股股军士屁滚尿流的跑回来,任全惊讶不已,这是哪里的军士,难道大凌河失陷了?
急令家丁队前去拦截,同时揪过一个溃兵询问。
据这溃兵所说,居然是自己的前营已溃,这怎么可能!!?
任全怒吼道:“把薛鹏叫来,本将倒是要好好问问他,怎么当的这个的前营营官!”
那溃兵低头道:“…禀告将军,薛大人结阵御敌,想派人告诉将军,但鞑子声势太猛,我们还没有结好阵型就被冲散,弟兄们死的死逃的逃,薛大人也被一个凶神恶煞的鞑子杀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挥拳击指,两路败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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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队溃兵蜂拥而回,任全身侧的家丁队官任东神情闪烁,咬牙道:“将军,鞑子势大,不若退往中军,以待再战。”
看着前面,任全面色凄惨,喃喃道:“现在还能退吗?”
任东闻言立即向前面看过去,亡命奔逃的溃兵后,一杆蓝底黄龙大旗冲天而起,大旗下,一望无际的女真骑兵挥舞着刀枪,正朝这边狂冲过来。
这些女真骑兵是正蓝旗的鞑子骑兵,身着蓝色重甲,挥舞着亮闪闪的挑刀,经过奔逃的溃兵时,他们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借着马势将手中挑刀从明军溃兵身侧与背后划过。
惨叫声传到后方列阵的明军耳中,立刻便有人打了退堂鼓,有士卒想要趁乱逃走,但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被任全见到。
任全没有丝毫迟疑,大步上前,挥刀砍杀三名畏战军士,继而举刀大喝,意图安定军心,同时派标兵到中军向孙承宗求援。
任全当先于前,率家丁与督标营军士结阵不退,其余军士责备安排到了后面。
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近,任全忽的一声大叫:“放!”
霎时间明军阵地上炮铳齐鸣,冲在最前的女真人顿时有十几人被击中,其中半数以上的直接被击落下马,剩下的只是轻伤。
任全部虽然也装备有火铳与火炮,但与永安军中的火器就差的太远了,多是卫所粗制滥造的货色,亦缺少平日护理与检查。
质量参差不齐且乱放现象严重,任全下令前便有不少人由于恐惧,不等后金人冲到射程便提前放出,造成的伤害相当有限,几轮下来后金的骑兵伤亡竟不达百人。
即便如此低伤亡,女真人中仍传来数道怒吼声。
明军士卒甚至能看见女真人那丑陋恐怖的嘴脸,后排的长矛手再也站不住脚,不少人扔下长枪,什么也不管,掉头就跑。
不仅如此,后面施放冲铳炮的军士也对形势没有丝毫的看好,加上对女真人恐惧心理,溃逃现象严重,任全还要在前军督战,根本是管之不及。
看着披着蓝甲的女真人越来越近,任全虽心若死灰,但男儿生来一场,能战死沙场已是自己的荣耀。
如血的眸子看向身侧的任东等家丁,居然哈哈大笑,问道:“怕吗?”
一名家丁马队面色沉着,叫道:“不怕,愿随将军杀虏!”
“愿随将军杀虏!”
在溃逃军士的眼中,任全就像个疯子,大笑几声一马当先迎了过去,紧接着便是任东,神情闪烁不已,但见到任全竟然已经冲了出去,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也怒吼着杀虏跟了上去。
后面千余人的明军,竟然纷纷一声大叫,悍不畏死的追随任全朝后金人冲了过去。
见到明军鱼死网破之状,心中对这明将赞叹的同时,阿巴泰回身大吼:“正蓝旗的勇士,随我阿巴泰,杀明狗!”
两万的女真骑兵,数万匹马奔腾在一起,乱叫着冲来,这种声势之下,大地仿佛都在颤抖。
阿巴泰的两万骑兵轰然间便撞进了明军之中,喊杀声与惨嚎声交织在一起,相交的瞬间,两方都有骑兵人仰马翻。
战场搏杀,任全或许并不弱于阿巴泰,但此时两人率领兵员的质量已是天差地别,人数上阿巴泰更是占有绝对的优势。
后金兵就像是抱成了一个拳头,而任全只是整个明军手掌上的一根小指,小指纵然再勇猛,又怎可抵挡猛拳挥击?
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这将是一场屠杀,阿巴泰利用后金骑兵的机动性,先吃掉外围的明军,削弱中军实力的同时,也能令其余的明军疲于奔命,这是后金人惯用的战术,屡试不爽。
……
孙承宗在中军听到西侧响起的喊杀声就已经意料到了什么,一名狂奔而来的任全部下标兵更是印证了他的猜想。
孙承宗没有丝毫的犹豫,当即命令葛福全率骑兵一万驰援任全所部,但是这时候的明军可不是萨尔浒之战的各省精锐。
平日没有敌情时,整军都需要几炷香,战时慌乱拥堵在一起,人喊马嘶混乱不已,更是让这个时间被无限的延长。
而负责救援的葛福全自然是一百个不情愿,接令后他竭力拖延时间,等到整军完毕准备出发时,距离任全接战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等葛福全赶到了地点时,所看到的只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大部分连血都已经是冷的。
至于游击将军任全,在半个时辰前就已经被阿巴泰杀死,尸体都找不到了。
就在葛福全自责时,四面八方却再次响起了呼喝声。
阿巴泰率正蓝旗、镶蓝旗两万女真骑兵歼灭西路的任全部后便料到明军会赶来增援,一直埋伏在这里,得知明军赶到,再次挥军而出。
刚刚胜利的女真人争相前冲,仿佛对面的万余明军,只是一万头羊。
惊惧同时,葛福全急令列阵对战,他虽然惧怕后金,但也不是贪生怕死之人。
葛福全亲自督战发火炮以击之,同时命马队集结在炮手之前准备冲锋。
这是明初朱元璋对付蒙古骑兵的战法,先以火炮击之去其锋,再大部跟进,屡屡奏效。
若明军号令森严,这种战法的确是对付女真人的首选。
葛福全只是着重观测战局,根本没料到身后的转瞬即至的危险,就在他踌躇满志,准备发炮轰击时,身后亲将邓芳猛然出手,一把将刀插进了葛福全的左肋。
瞬间血流如注,葛福全突然感受到左肋传来的丝丝凉意,还不以为然,忽然间好似明白了什么,正想回身,却已然为时已晚,浑身瘫软,使不出一分的力气。
邓芳一脚将葛福全踹倒,冷笑道:“将军,你可别怪我等兄弟不讲情面,在大同如何苦劝你都不听,满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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