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要的就是一个军粮的问题,王子顺入山西可没有任何的后勤状态,也没有辎重营,军中更是少有伙夫。
他所依靠的也是一个字,抢。
打到哪抢到哪,这也是所有农民军的通病。
而且就算王子顺想停下来休息都不太可能,因为随着人数越来越多,所需的粮食和银子也就越来越多,每一日都是个巨大的开销,王子顺想不到其他的办法补充,那就只有靠继续抢。
王子顺现在根本就不缺人,所以他将部下分为若干营,避免和大队官兵正面接触,转而深入山西各府县,去官兵的后方去抢掠,这也是让官兵最为头疼的,这前锋营便是王子顺分兵之一。
王子猛大手一拍,兴奋的道:“好,那就干了,打下純县众弟兄继续吃酒喝肉玩女人!”
诸人想到以往攻破的州县,眸中都露出流连忘返的神色。
往往都是他们打到了一地,官兵无不望风而逃,很少能遇见抵抗的,即便是遇到小股抵抗也能利用人数优势将其堆的死死的。
所以便传出了农民军百战百胜的名号,这时王子顺‘一字横天王’的名号也是声威大震。
俨然成了山西各支农民军的首魁,每每破城之后都是大行劫掠,每个人的腰包都塞的满满的,看上谁就直接强行占有,没有官府和官兵的约束,他们早都退化成了豺狼野兽。
忽然一名老营刀手冲进帐,和王子猛说了一件事,不久前老营查点人数发现少了一个人,一同消失的还有两个新加入的流民。
这件事毫无解释,但王子猛等人都是毫不在意,不就是少了几个人,他们最不缺的就是人,等到打下純县随随便便又能招募几百人。
他们现在在乎的就是赶紧去純县烧杀劫掠一番,一想到这里他们就像吸食了大麻一样兴奋不已。
忽然又一名老营兵跌跌撞撞的冲进营帐,这时他带来的消息让王子猛吃惊不已:“外面发现大股兵马,似是官兵!”
帐内顿时惊乱不已,李鹰皱紧眉头,询问道:“这方圆百里早便没了大队官兵,你可不要被自家义军吓到了?”
王子猛连连点头,说道:“对对对,再去仔细看看。”
但是那老营兵并没有动,他犹豫不已,最后还是说道:“看仔细了,不是自家杆子,打着萧字大旗!”
王子猛叨咕了几句,疑惑的看向董魁等人,他们也是摇头,以前从没听说过这一带有一支姓萧的朝廷将官。
再三询问后,王子猛已经没了最初的担忧,帐内传出哄堂大笑。
一名农民军统领大笑着说道:“大统领,让我带人去将这小股官兵剿灭,权当攻打純县之前给弟兄们练练手!”
“是啊,弟兄们早都手痒了,整日都叫喊着杀官兵呢!”
李鹰这时却仍然是阴沉着脸,沉吟说道:“这队官兵只有六百人,却敢同我两千大军挑衅,应是有所依靠,不得不防啊!”
王子猛打断李鹰的话,一挥手说道:“李统领,命你率马队去给我剿灭了这股官兵!”
董魁朝着李鹰嘿嘿直乐,说道:“李统领赶上了这等好差事,俺可是眼羡不已啊!”
众人都对着李鹰恭维不已,又是一片的羡慕之声。
李鹰当下也没有再去想那么多,万一这股官兵只是和其他官兵一样呢,这可是一个不小的功劳了。
当下笑着一拱手,道是:“大家看我马队杀的官兵屁滚尿流!”
……
李鹰看着外面这股官兵,不知为何他总有种不安的感觉,这股官兵的确是和以往遇见的官兵大不相同,单单从盔甲装束的整齐程度来看就比其他官兵好上不少。
但事已至此,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不然临阵退缩他李鹰的名头便要毁于一旦,他也很眼馋对面官兵的盔甲装备,若是能将其都抢夺过来,那么自己的马队就又将提升不少。
他此时扬起马刀,大吼道:“各位弟兄,打垮了眼前这些狗官兵,以后各位在純县所得,我李鹰只要一成,其余的都给大伙,至于这些狗官兵的衣甲穿在他们身上也是浪费,大家全部都拿走!”
面对如此丰厚的格众人都有些兴奋,他们都是贼军中的老营马队,平日在营中那都是高高在上的,吃喝优先供应早有了些傲气。
自己这方三百马队,对面只有两百多步军,虽然看着有些阵型,但众人心中只是想着赶紧杀败这些人夺得他们的衣甲武器好去純县享福,并没有观察很多。
再者说什么时候他们老营怕过官兵的,更没有马队怕步军的,他们都是老营兵,更可以一个顶十个官兵步军。
这边农民军马队个个呼号着振奋不已,但李鹰却奇怪的见到对面的官兵,仍只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只是用冷眼看着自己这边。
正面的便是永安军的一哨军了,此时他们摆着整齐的盾阵,最前面一排刀牌手一手持刀一手立盾于前,其后面则是整两排的长枪手。
他们闪烁着寒光的枪尖从盾牌的缝隙间伸出,各人身上又都绑着三个竹筒,当然这个农民军是不知情的。
石刚一句话不说,这时永安军日夜操练的好处便体现了出来,虽然人人紧张,但是没有一人擅动,永安军的盾阵和李鹰的老营马队仿佛是两个极端,一边大吵大闹嚣张不已,一边则是雅雀无声,宛如爆发前的蛮荒巨兽。
随着李鹰的一声令下,农民军的老营马队没有丝毫队形,乱哄哄的就朝着永安军的盾阵冲去。
见到农民军冲来,永安军各人更加紧张,但表现出来的只是紧握着手中刀枪准备迎接。
忽然,永安军阵后传来一声大喝。
“列!”
正在疾驰中的农民军马队听到这一声大喝后,看到从官兵阵后突然站起几列人。
这些官兵穿着相对轻便,但人人手上握着一杆漆黑的东西,别人不认得,但李鹰不可能不认得,这居然是三眼铳!
李鹰当下虽然惊讶,但是并没有什么害怕的感觉。
官兵的火器他见多了,但多是战时炸膛,更有甚者伤了不少官兵自己人,对于火器,即便是他们这些农民军也是不屑于使用的,更加不会害怕。(。)
第一百九十九章:火器显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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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民军的老营马队足有三百余,李鹰也不是王子猛那样莽撞无脑之人,他虽然并不担忧失败,但为确保万无一失他还是让两名马队小统领各自带着八十多人侧面冲阵。
如此,方可保万无一失。
农民军的马队中抽出两拨人,他们在最前面小统领的带领下,从侧面冲向永安军的军阵。
他们没有最开始的缓慢前行距离,而是一上来便都嗷嗷叫着冲向盾阵,石刚在阵内看着农民军的马队不断撇嘴。
从大安口到这里,他石刚就连后金的数万铁骑冲锋都见过,眼前这几百的流寇马队还不至于让他吓到,当下他镇定的低声吩咐王大山、刘猛、高悍述这三个哨长。
“记着,严密防守,没有大人的命令,不得擅动!”
王大山三人听到后又各自吩咐手下的几个甲长,再由甲长通告每个队员,这样层层的吩咐下去,既方便快捷,又让战士们知道他们的上官和他们在一同战斗,人人都很振奋,只等着短兵相接了。
流寇从一开始便开始加速冲锋,从寨门前到盾阵前足有几百步的距离,这充分给火铳手了准备时间。
刘通这时格外认真,他的手不经意间扬起,凝视着前面马队和盾阵的距离,他在等一个最佳时距。
这手势也是和萧亦学的,萧亦下令的手法总是扬起手,后再猛地一把挥下,时间久了下面的诸人也就都开始学着萧亦这样下令。
农民军的马兵们双腿用力夹紧马腹,不断的拍打着,这样一来马匹奔跑的速度也就跟着加快起来,他们人人都想争夺即将到手的功劳,没有人对前面那几列火铳手有任何的担忧,只当不存在。
两百步、一百步…
还不够,再等等…
八十步,好了,就是现在!
刘通的手学着萧亦,猛然挥下,继而一声大喝:“放!”
这时候的三眼铳手经过了数月的操练和实战磨练早已不是当初见到骑兵冲来便双手颤抖的新兵蛋子了,他们都是一个合格的老兵了。
这时也不再需要刘通多说话,只一个放字,第一列的火铳手齐齐一震,早便将铳口对准前方流寇的他们,这时毫不犹豫的发射。
“砰、砰…。”
排铳射出,发出巨大的响声,这股突入其来的响声惊吓到了流寇们的马匹,冲锋势头顿时为之一震,有些人都在不断的安抚受到惊吓的马匹,这也阻挡到后面的冲锋势头。
接下来流寇们惊惧的发现自己周围的人少了很多,许多先前还在并肩冲锋的弟兄此时都没了身影。
这次至少有十几个流寇马兵应声落马,他们多是被击中上身,他们哪里有永安军夜不收的马上身手,都被疾射而来的药丸击中落马。
他们都被来不及减速的后面的流寇踩踏而死,哭喊声顿成一片。
这还没完,这时第一列的火铳手成列跑到后面,第二列的火铳手立时起身,随着刘通的又一声大喝,火铳的巨响声再次响起,连环不绝。
作为马队统领,李鹰当仁不让的冲在最前面。
当他听到官兵阵营之中传来的巨响也是吓了一跳,他惊恐的见到就在自己身侧的一名小统领好似被什么击中,猛地就被击落下马,没有发出几声惨叫便被后面的马队赶来踩死。
李鹰明白是官兵的火器,他不明白,这些官兵的火器为何如此犀利?
但此时已经容不得他多想,当下他举着马刀大吼:“不要怕,官兵的火器只能放一次,只要冲到近前官兵就会逃跑,杀官兵啊!”
“杀官兵!”
在李鹰的积极带动下,流寇们收敛了已经有些慌乱的心神,但是没过多久他们便又听到了不断响起的巨响。
他们亲眼见到自己身旁的弟兄,前一秒还在嘶吼着杀官兵,现在却成为铳下亡魂的一员,已经有不少人开始犹豫不前,属精锐的老营都会如此,那要换成流民将会是如何的情景?
这时两侧的马兵赶来,加上正面的马兵,已经冲进五十步内,眼见着就要冲到阵前,他们都想着这次能和以往一样,一冲而散。
但是石刚怎么会不防备着侧面被冲,这时每名永安军战士的手中都已经拿着一个其貌不扬的竹筒。
石刚猛然起身,让所有人都能看见他在哪里,紧接着一道响亮的吼声传到了所有战士的耳中:“给老子狠狠的射!”
这时他们举起手中的无敌竹将军,一一对准眼前不远的流寇,拉开火绳。
除了最前面的刀牌手,其余战士都将手中的无敌竹将军的对准流寇发射出去,百多杆无敌竹将军同时发射,场面和声音是很壮观和震撼的。
发射过后,留下一股子尘烟。
这巨响甚至盖过了火铳队的火铳发射声,即将冲到近前的流寇顿时倒下了一大片,马儿的悲鸣、惨叫声,还有硝烟和血腥味融汇在一起,这使得永安军的战士们更加振奋。
反观流寇,他们的变化就从最初的毫不在意,到十分震惊,直到现在的惧怕。
三百老营马队,还没有冲到近前便损失近半,这是什么概念?
李鹰冲在最前不被击中是不可能,只不过他运气稍好是马被击中。
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坐下的马儿猛地一顿,随后不受控制的再也不能前进一步,反而朝着地面倒去,眼疾手快的李鹰手掌一撑地面就稳稳地落回去。
但是眼前的场景让他不敢相信,他本以为冲到阵前官兵就会同往日一样,四散奔逃,但眼前这些人,这还是那些孱弱的官兵吗?
负责攻打侧面的两名马队统领一人被当场射中头部,头上戴着的毡帽和脑子一同碎裂开来,红的白的泼洒到后面流寇的身上脸上,味道令人作呕。
另一人运气好点,但也是惨不忍睹,他被疾射的弹丸刮重小腿栽落下马,由于冲势过快,后面的流寇躲闪不及就从他的身上奔过去,那凄惨的叫声直入每个人的心中。
经过这亡命一百步后,农民军的马队伤亡惨重,但终于冲到了永安军的阵前,他们大多还在恍惚状态。
一个马兵坐下马匹的前蹄猛地蹄在永安军刀牌手的半身盾上,刀牌手闷哼一声,但却一动不动,反而更是加大了顶盾的力度。
由于盾牌的结实,他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刀这名刀牌手一手紧握着腰刀。
这个流寇惊讶不已,他没想到自己竟然没有直接冲破官兵的阵型,正在他惊讶的时候,一杆闪烁着寒光的长枪从缝隙中伸出,从他坐下马匹的前腹穿过,马儿凄惨的悲鸣响起。
随后刀牌手轻轻的移起盾牌,此时酣战正酣,而对方又看不见镇内的刀牌手,自然也就没有任何防备。
正好能用手从盾牌下伸出腰刀,他手中早便是准备好的腰刀就从盾牌下方奋力挥出。
马匹上的流寇只感觉马匹发出了更大的悲鸣声,随之不受控制的倒下。
但其毕竟是流寇中的老营兵,也是个练家子,马匹倒下后他并没有随其栽倒在地上,而是左手一撑地面便这样稳住。
听到前面官兵的嘶吼声,他将马刀一举,正传来砰的一声,挡住了刀牌手的这一刀。
他心下正有些窃喜,正想顺势攻破官兵阵型,想到第一个冲散官兵阵型的头功就要落到自己身上,他忙的将手中马刀挥舞出去。
但那刀牌手的脸上居然是出现一抹悲哀,这流寇不明所以,继而猛地感觉前胸疼痛难忍,竟然是官兵的长枪手用长枪贯穿了他的胸膛。
他眼中满是不甘心,却被长枪手当成死人一样的甩在一边,这些都发生在瞬息之间。
前面的流寇刚刚被杀死,后面就又一个流寇驾着马冲将过来。
刀牌手毫不迟疑一声大喝,立盾上前,死死的挡住这流寇看似凶猛的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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