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阳回过视线,看向张定边问道:“老师,您之前在陈友谅军中,大抵应该与北元的骑兵交过手吧?他们的本事怎么样?”
张定边眼神迷离,似乎回想这尘封已久的往事,良久长叹一声说道:“这群成吉思汗的子孙啊,虽然过了几十年花天酒地的日子,但是一旦骑上战马,那本事是真不赖。当时全天下的英豪造反,但是一旦与蒙古骑兵动上手,那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很多人遇到蒙古就只能投降,要么就只能被就地剿灭。就连韩林儿也差点儿被北元抢走,当了俘虏。”
要说对于与蒙古人的交锋,韩阳一点儿担心,那纯粹是自欺欺人。
只不过韩阳相信直觉,他相信这些年,蒙古人在草原上吃了土那么多年土,战斗力肯定会下降到一定程度。而且此时大将军连连战败,肯定会让北元骄躁不堪,俗话说骄兵必败,自己此时出击,正是恰到其时。
韩阳不想流露出一丝的担忧,“老师,您一把年纪,跟着我上战场干什么?我们这边儿还缺年一个战斗力吗?您这一把年纪了,也没上过草原,您跟着我们去草原干啥?”
老人家抿嘴一笑,没有说什么。似乎感觉倚在后背上的铁枪有些硬,动了动身子,将铁枪往后挪了几分。
见到老师不搭理自己,韩阳有些悻悻然,转头看向李训山,笑道:“训山,咱们是火器营,一般使用不到枪,就算是近战,也是刀用的比较爽利。”
让韩阳意想不到的是,李训山眉毛都不抬了,根本不搭理韩阳。
韩阳一时间感觉自己很尴尬,仿佛自己不睡觉,是一件非常没有意义的事情。
“年轻人,这对双枪不错啊!搭搭手?”张定边笑着对李训山说道。
韩阳无奈道:“老师,您都一把年纪了,还舞蹈弄棒的做啥?打几个山贼也就罢了,跟训山比划什么?他可是曹国公府的家将,本事小了,曹国公能将他带在身边吗?”
张定边嘴角微微一笑。
韩阳瞪了瞪眼,“你还铁了心的要比划比划?明日还要赶路呢。”
韩阳以为李训山这冰山般的性子,不会跟着老师一起胡闹,谁曾想到,他竟然少有的点了点头,两个人走出营帐,到了一处离着军营有一段距离的山头。
韩阳紧随其后,跟手持硬弩,随时准备射击的哨探摆了摆手。
那哨探见到韩阳之后,这才略微放了放心,一摆与暗处的几个哨探在隐匿起来。
顷刻间。
夜风似乎比刚才来的要强烈了一些,那架势,简直是电视中武林高手过招前,内力的拼杀一般。
幸好韩阳知道,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传说中飞来飞去,剑气纵横的场面,不然他非得躲到一边儿去。
很快,韩阳就发现了气氛的诡异所在,冷风习习,但是老师的衣角竟然纹丝未动,手中的铁枪枪尖戳在地上,仿佛整个世界都安宁了许多。
老师张定边还不忘转头看向韩阳,指了指韩阳的衣角,大概意思就是别以为会两下火铳,会使用两下刀就很了不起,今天让你见识下什么叫做武艺。
韩阳哭笑不得,老师啊老师,您较什么劲,我之前又不是没见过高人,这世间若是论武艺,还有比武当张三丰更厉害的不成?
可是我感觉,那也只是声势浩大,但是若论战斗力,也是非常一般啊。
对面的李训山单足轻点地面,一点一弹,递过来一枪,韩阳明白这战斗怕是要开始了。
这边儿的动静,明显是惊动了不少哨探,黑暗中青草响动,起码来了几十个哨探,这些哨探都手持强攻硬弩,待看清楚是张定边和李训山在切磋武艺,这才收住了阵势。
韩阳暗暗啧啧称奇,心想这群北平的军将也太小气了一些,那日说好了让自己随便挑选兵将,可是这群哨探一般精兵强将,自己却一个都没看见,合着都当宝贝一样藏起来了?
若是直接给自己这样六百人,自己还用去那么费力的训练火铳手吗?
韩阳却不知道,这支哨探精兵,是锦衣卫的前身,也是明朝中后期在战场上大放异彩的夜不收的前身,是由朱元璋手下卫士亲自训练,一个个能真善战,而且前敌本领超强,是精锐中的精锐,北平大营虽然有这等精兵,但是也不会超过三百人。
韩阳爱兵,想着将这些哨探弄到自己千户所里去,便忍不住说道:“诸位,你们做哨探着实有些可惜了,我们火器营千户所虽然新成立,但是武器配备比其他的部队不知道要高多少,伙食也不错,最关键是立功的机会多?你们要不要来试试?”
那哨探首领对韩阳含情脉脉的笑了笑,跟变戏法似得从身上掏出了新式火铳,强弩,硬弓,袖箭,柳叶刀,渔网,标枪,链子锤都一系列的宝贝,看的韩阳是眼花缭乱。
韩阳不在吹嘘来自己这里的好处,只能讪讪的笑笑,“看热闹,看热闹。”
(本章完)
第194章 每个老兵都不凡()
众人望向那沙尘尽起之处。
那双枪在星光下晃动,其枪身犹如两条锁江的蛟龙,气势十足。
枪身顶端是寒光闪闪的枪头,一头寒光四射,一头犹如书生案头的墨汁,隐晦不清。
韩阳还是第一次看到明朝高人较量武技,比起后世在军方的特种兵教技来说,更加的绚烂,但是杀伤力却并无丝毫的降低。
真的是力量和美感的完美结合,之后谁再敢说,中国武术只是花架子,韩阳一准儿抽他大耳刮子。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好。好。好。”
韩阳闻声扭头望去,不知道何时在军中已经睡下的兄长朱沐英已然提着一柄战刀矗立在身旁。
“兄长,您怎么来了?”
朱沐英嘴角微微露出一抹深意,“如果外面这么大的动静,我都听不见,估计早就进鸡鸣山了。”
见李训山手中长枪入蛟龙出海,那高僧张定边虽然已经上了年纪,气力势必不如李训山足,但是招式格外的出奇。
手中一杆长枪如黄龙出洞,角度刁钻,枪尖点点,分点李训山的眉心、嘴巴、心口。
这一招是枪法的入门招式,金鸡乱点头,看似简单,却最考验功力。
韩阳听老师曾经说起,技法高明的枪手可以一下子点出十几个枪花来,韩阳自己本身却不屑一顾,认为这种东西,在热武器出来之后,并没有多大的用处。
只是今日有机会见上一次,犹如不知道大富人家锦衣玉食的穷小子,忽然当了皇帝一样。
长枪竟然可以这样使,自己这些年的功夫却真实学到狗屎上去了。
李训山的强猛力陈,枪招变化也快,见到张定边的枪头来袭,一支枪招架住长枪,另外一支枪晃动,却使了个让谁都想不到轻巧的招式,如同野鹤实鱼,刹那间用手臂的力量点出了十几个枪头来。
韩阳这一次连话都不敢说,生怕露过一个画面。
张定边轻喝一声,身子一扭,被弹飞的枪头到了手里,枪攥斜刺李训山的心口。
不愧是军中的老将,不仅速度快如惊鸿,而且招式也是狠辣,招招毙命。
李训山身形暴起,犹如被虎啸惊吓的暴熊,身子扭了个诡异的弧度,两支枪一支枪压下老人家张定边的枪攥,另一枪刺向了老人家的手臂。
张定边手中枪攥被压,老人家借力将枪攥插入地上,身若挂壁的山猿,双手挂在枪身之上,双脚已然横起,对向李训山狠狠的踹了过去。
岂料李训山怡然不惧,用肩头对着老人家的脚心狠狠的撞了过去。
砰。
老人家本以为进攻得逞,结果却硬生生的倒飞出去,直挺挺的摔在地上。
老人家颓然坐起身来,苦笑一声,“竟然是少林秃头的横炼功夫,老夫服了,不,老夫老了。”
难怪李训山起初并不愿意做自己的家将,这份本事,换做自己也不愿意轻易屈尊别人。
眼神迷离的韩阳咋舌道:“训山这份本事,怕是在咱们大明边军能拔得头筹了吧?我韩阳竟然有这份运气,稀里糊涂的就收了各那么厉害的家将。”
朱沐英嘴角弯起,摇头轻笑道:“这才到哪儿啊。”
韩阳聚精会神的看着李训山,他瞧出来了,若是论招式,这李训山刚才已经败了。
但是刚才那一撞,肯定有玄机,自己老师虽然年迈,但是也是有气力的,若是自己被踹那么一脚,没有个半个月的修养,休想膀子听话。
但是李训山竟然一点儿事儿都没有,而且还将老师顶飞,若是没有任何特殊之处,韩阳头一个不相信。
刚才的打斗声和张定边摔倒的声音,惊起了不少军中的百户和千户,这些人并没有第一时间乱喊,而是率领家丁从营帐里赶出来。
待看清楚黑暗中人数不多,亲帅家丁杀了过来。
他们看到的只是开阔地带,李训山手持双枪,屹立不动,仿佛一尊上古时代的冷漠大将。
诸千户和百户一招手,众多家丁不明所以,只是齐刷刷的举起手弩,随时准备进攻。
朱沐英微微蹙眉,吩咐了手下的亲兵与那些千户和百户们说了说情况,那些百户这才散去。
嘴里多数嘀咕道:“真他娘的猛!”
“幸好上次曹国公让他亲自打老子军棍的时候,老子没骂街,不然这命都没有了。”
“还别说,这冷面神往日里打咱们军棍的时候,还真留情了,就凭刚才他抗那老人家的那一脚的气力,十棍子咱们就歇菜了。”
火器营四个百户早就被惊醒,大先生手里捧着本春秋,点着油灯低头又开始装模作样,至于真心还是假意,无从得知。
凤姐轻笑道:“咱们四个合力,能挡下几招?”
李三柳估计是饿了,一只手摸着肚子,另一只手从时迁的怀里摸出张大饼来,瞥了一眼一脸气闷的时迁,意思是你他娘的不从火头军那里多偷电儿的意思。
嘴上不忿的说道:“不就是横炼么?谁不会。当初鄱阳湖大战的时候,我与常遇春将军那可是在一条战船的,没有铠甲,没有盾牌,我不照样在箭雨下来去自如。”
时迁打趣说:“那你怎么到现在才混了个百户?”
李三柳叹气一声道:“怨咱倒霉,当时陈友谅大军中有个叫张定边的大将,一条船直奔陛下的旗舰,常遇春将军怒喝一声谁是张定边,我一指就是那个家伙,常遇春将军从背上摘下铁胎弓猛地就是一箭,我也是倒霉就站在常遇春将军身后,被常遇春的将军手肘直接撞落水中。别说论功行赏了,直接被常遇春将军赶出了十万营,我这也算是点背儿吧。”
听平日里闷葫芦一般的李三柳提起往事,众人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你们笑话我做甚?你们谁没有个千户的本事,现在不也都在做各破百户吗?凤姐你还笑,你忘了你让张定边逼得追的假扮妓女才逃了一命的事儿了。”
王春风蹭的一下子将超长的大刀提了起来,“敢提老娘糗事,先剁了你。”
“行了,别闹了,吵醒其他兄弟就不好了。”
四人这才停住了打闹,唯独一直一语不发的石阡说道,“你们有没有感觉追随在老大身边的那个老人家像一个故人?”
石阡并没有明说,只是用手指指了指开阔地的老人家。
大先生脸上闪过一抹异色,“咱们老大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且先看看吧。”
(本章完)
第195章 大明的刀()
李三柳沉闷的说道:“老先生这事儿暂且看看,倒是这个李训山我想试试。”
石阡也一脸兴奋的说道:“我也想试试他的根底。”
凤姐说莫名其妙道:“曹国公不讲究啊。”
大先生合上春秋道,双手摩擦着手里的铁鞭:“算了,凑这个热闹干什么?其实我更感兴趣的是老大的本事。”
凤姐用手指弹了弹他那把超长的大刀,嘴角泛起一抹笑意,看着营房外的韩阳等人,“听说他救过燕王殿下呢,功夫应该不俗吧,只是我对老夫的功夫不感兴趣,我每一任上司都穿过我做得征袍,还不知道老大的身子宽阔几何?”
石阡讥讽道:“算了吧你,穿你征袍的上司?你这个丧门星。”
“别吵吵了,戏没完。”大先生略带训斥说道。
只见开阔地带的李训山看了眼做起来的张定边,眼睛里有些失望的神采,摇摇头,“这一趟军旅,连个能练手的人都没有,着实可惜。”
“训山兄弟,你说这话可就有些目中无人了,要不老子陪你练练?”
韩阳惊愕道:“兄长,你这是发疯了?你那点儿本事,连茂哥都打不过,你是他的对手么?再说了,平常你你不都是耍剑的吗?”
朱沐英嘿嘿一笑,“老子用剑,那纯粹是为了装的风流潇洒,好去勾搭深闺中的小娘子,若说功夫,还得看刀。”
说着,提起插在土中的战刀,猛地一挥,一计力劈华山,只是力气有些过猛,险些摔倒。
韩阳忍不住笑了出来,不由的想起上次饮酒,朱沐英醉酒与常茂一人提剑,一人持禹王槊,将自己马棚掀飞的场面。
李训山看着向自己走来的朱沐英,提起柱在地上的双枪,面色不屑。
在韩阳跳的远远的,心脏猛跳,准备在看一场酣畅淋漓朱沐英被揍的画面的时候,朱沐英扭头看向自己,做了个伸伸手的姿势。
“飞天茅台,可真没有了。”
朱沐英凝眉,一脸不忿。
韩阳看见这家伙气愤的模样,有些不舍的摆摆手,“你要是打赢了训山,我给你想办法弄。打我的人,还想着喝我的酒,有这样做兄长的吗?”
朱沐英呵呵一笑,“老子不管,谁让你今夜给老子惹出那大的麻烦。不教训教训李训山这家伙,他以后还不得上天。”
说完之后,朱沐英整个人气势猛地一变。
韩阳的神经仿佛被针扎了一下,此时此刻朱沐英哪里还有往日的嬉笑怒骂,整个人就如同他手中的长刀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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