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礼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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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监- 第5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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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切,只缘于京师的一场交谈。

    交谈的双方都在同一时间采取了行动,魏良臣刚刚离开宁远伯府,府内就有快马直奔山海关而去,一封李成梁的亲笔信被送到了任广宁都司的七子李如梧手中。

    接到父亲的书信后,李如梧便立即安排人给盖州参将鲍承先去信,要其赶往金州控制局面。随后又亲自从广宁启程赶往金州,速度和从天津出海的魏良臣大致差不多,相隔一两天。

    李如梧此来便是要亲自处置降倭和飞虎军余部,在此之前,辽东巡抚张涛默认这些人统由李家处置。至于如何处置,李如梧自得了他爹的授意,欲将为首者诛之,余部分散打于李家各处,或充为家丁,或充为奴仆,总之,断不让这些人落在魏良臣手中。

    金州这边是昨天得到确切消息,因而鲍承先立即安排下去,带人来迎李如梧。他鲍家虽也是山西将门,但毕竟没落,不及李家势大,鲍承先又是在辽东当官,自是要和李家拉好关系。

    其门下有个人名宁完我,原是辽阳的边民,颇是精通文史,因而鲍承先便收他在门下帮着做文书等事。

    鲍承先原先对是否完全按李家意思办事有些不决,毕竟要人的是宫中的太监,很受天子信重,但宁完我一语就消了他的犹豫,谓道:“今将军在辽,前程系于辽事,而辽事系于李家,岂能事那内臣?若将军摇摆不决,则李家必恶,使科道奏将军私事内臣,则将军不仅前程不保,性命亦难保。”

    得了宁完我提醒,鲍承先自是不敢怠慢,随积极帮助李如梧重压金州方面。今日更是早早拍马而来,为的就是在李如梧面前表现。

    待见前方马队驶奔而来,立时率左右迎了上去,远远就率众将躬身拜迎。李如梧至后,于马上示意众将免礼,继而挨个问话。问话之时不时往坐在官道两侧的降倭看去,眼神很是不善。

    后方一个降倭见明国军官都毕恭毕敬受一年轻人训话,忍不住好奇捅了捅前面的人,低声道:“清兵卫,那人是谁?”

    “香川,不要说话。”

    清兵卫谨慎的微微头朝前面看了一下,见四周明军正聚精会神的望着前面,并没有注意到这边,这才放下心来压低声音对身后的香川道:“小心一些,情况不对。”

    香川和清兵卫都是五大老之一宇喜多秀家统领的侵朝第八军的士兵,他们于庆长之役被明军俘获,之后被押到辽东做工,已经十四年了。

    清兵卫年纪比香川大两岁,又是一个村子出来的,所以香川很听他的话,当下也感到不安起来,担心道:“明国人会不会杀掉我们?”

    “不知道。”

    清兵卫说话时始终将腰弯的很低,他真的不知道明国人会怎么处置他们。

    他,也有点害怕。

    。

    

第五章 追兵() 
胶东和辽东之间的渤海海域虽有众多大小岛屿,但魏良臣都不满意,因为这些岛屿面积都较小,且不适合开发军港,风季弊端太大,遂命海军直奔金州。

    十四日,船队经老铁山水道抵达旅顺口。此地原名狮子口,洪武四年太祖皇帝派马云、叶旺二将率军从山东跨海收复辽东,因海上一帆风顺,遂将狮子口更名旅顺口,一直沿用至今。

    登岸之后,魏良臣便让在天津上船的蒋方印和王维栋二人前往金州中左所,联络游击尚学礼,命将降倭及飞虎军余部带来旅顺口登船南下。

    未几,王维栋却来急报,说是两日前李成梁七子李如柏前来金州,将降倭和飞虎军余部尽数带往盖州去了。

    魏良臣闻之惊怒交加,忙率左右打马奔向金州中左所。到时,蒋方印正和尚学礼交谈,因知蒋方印是老恩主得用的幕僚,尚学礼很是愧疚。

    “此事和你无关,都是那李家欺人太甚”

    蒋方印安慰几句,尚学礼不过是中左所游击,李家七子李如梧亲来提人非小小游击可以抗拒的。见到赶来的魏良臣,忙上前将情况细说了。

    尚学礼不识得魏良臣,但见对方是宫中太监,蒋方印对其又十分恭敬,自也不敢怠慢。

    “鲍承先?”

    李成梁七子李如梧未让魏良臣变色,倒是那相助的盖州参将鲍承先让魏良臣眉头挑了起来。

    原因无它,李如梧小角色而矣,这鲍承先却是大名在耳乃一大大的汉奸!

    鲍承先其人相当可恶,比之天启年间降清的三顺王还要恶劣,概因其为满州出力太大,最大的本事就是招降纳叛。

    其降金后便以副将职从征洪太攻明,随济尔哈朗由龙井关入关进攻马兰峪,招降守将。到了北京城下,又招降御马监牧马厂太监,使得明军在京畿的数千匹上等战马尽数落在满州手中。据传,以反间计杀袁崇焕的点子就是鲍承先所出。

    鲍在满州的地位十分高,可以说是满州的第一任内阁首辅,后金的政治体制多是鲍承先助其完善,而后面的三顺王和大量降清的明军将领也都是由鲍承先招揽,洪太主称帝也是鲍承先领头劝进。

    要说比较的话,鲍承先和水浒中的军师吴用很像,真正是为满州的基业立下了汗马功劳。

    其功,范文程、宁完我等人都不如。

    “公公,现在怎么办?”蒋方印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魏良臣摆了摆手:“不过两日,走不了多远,去追便是。”说完,看向默立一边的尚学礼,“劳游击将所中战马尽皆付于咱家,事毕还你。”

    言毕,掷出自己的名贴。

    尚学礼犹豫了一下,接过名贴,命部下将所中百余匹马都交出。魏良臣点了点头,又见尚学礼身边有一年轻人相貌颇端正,面相亦忠义,便问是何人,得知乃尚长子可进,便点可进带路。

    尚可进迟疑看向自己的父亲,尚学礼想不过带路而矣,若是拒绝恐惹这位魏公公生气,又易叫老恩主轻视,便示意可进速去带路。

    魏良臣对尚学礼也无其它话说,尚可进年二十左右,想来那尚可喜不过十来岁。此子虽是汉奸不假,但此时父兄尚在,历史也将因他魏公公到来改变,故也不必为了不可能再发生的历史诛了这尚可喜。正如他魏公公不可能这会派人到陕北去找那才五岁的李自成一般。

    明朝自个不争气,何怪别人为了活命而造反。

    金州往北必经南关,在此之间有一木场驿。

    奉李如梧之命,盖州参将鲍承先领兵押送降倭和飞虎余逆往盖州。因队伍人数过千,行动迟缓,因而两日之后方至木场驿,此地距南关四十余里。过了南关便是金州卫城,由此往北是奔复州、盖州至广宁、沈阳的官道往东则是奔定辽右卫、朝鲜国的官道,宽甸六堡便位于此官道最东头,现为建州治下。

    李如梧交待鲍承先后便先行去了金州卫城,为了防止降倭和飞虎军那帮土匪脱逃,李如梧将自己的卫队交给了鲍承先,并给鲍承先严令不得脱逃一人,若有人敢跑可就地格杀。

    鲍承先一心在李如梧面前表现,自积极领命,一路催赶众人,苛责殴打很甚,使得飞虎余部和降倭怨声载道,不时发生小规模冲突,但皆被鲍承先部弹压。

    至木场驿时,天降大雨。

    木场驿不过是一驿所,如何有地安置众人避雨。鲍承先便让降倭和飞虎余部在外,其领官兵入驿躲避。这使得在外千余人苦不堪言。

    雨停后,天上很快出现一道彩虹,太阳也从乌云中露出头来。

    鲍承先领部下从驿中出来便令驱赶降倭继续北进。昨日赶来的门下宁完我见着那些降倭和飞虎军余部在泥泞地中挣扎模样,眼神中莫名露出一丝担忧。

    “将军,这些过往都是强人,虽赤手空拳,但匹夫也有一怒。为防不测,我以为当分批押解,先择强壮者北进,再解余者。”

    宁完我之言让鲍承先意动,此间他所部加上李如梧的卫队不过数百人,降倭和飞虎却有千余众,若真发难,纵是不怕,也难保不会有人趁乱逃跑。因而便让部下先择一两百强壮者解走。

    又问宁完我:“南关那边可有兵来?”

    宁完我道:“我在时七公子已招呼过,想来因风雨所阻在路上。”

    鲍承先点了点头,示意宁完我随他上马。他对宁完我甚是器重,此人虽无功名在身,但精通文史,脑瓜十分灵活,但有什么疑难事只要问了便能给出合理建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材。

    另一边,鲍之部下已奉命从人群中抽选健壮辈,这使得长长的队伍顿时骚乱起来。但在明军刀剑的威胁下,降倭也好,飞虎军余部也好,都是敢怒不敢言,任由明军挑人。不一会便抽出两百余健壮者,其中便有沈世魁和刘兴贤二人。

    “他娘的,不让我们躲雨就算了,把我们分出来干什么?”刘兴贤嘟骂着。

    沈世魁没有作声,他虽是市井小贩出身,但也粗通文墨,知官兵此举不过是防止他们作乱。

    鲍承先待人选出后,便让李如梧的亲兵队长李明国带所部把人先解走。

    “公甫也先走,路上遇见南关的兵叫他们快点过来,”鲍承先吩咐了几句,远处却传来马蹄声,继而有百骑在官道上驰骋而来。

    鲍承先等人大是奇怪,不知中左所的人为何赶来。待百骑近后,鲍承先隐约看到最前面骑马的小将似是中左所游击尚学礼的长子尚可进,但其身后却非中左所的兵,军服瞧着有些怪异。

第六章 暴起() 
鲍承先奇怪之余命其部一军官带人前去盘问,那军官去后不久便回报说是来人是提督海事太监。

    “提督海事太监?”

    鲍承先可是头一次听这名头,一脸茫然:辽东这地方何时有什么海事太监的。

    “将军,莫非就是那魏太监?”宁完我聪明过人,立时想起来人是谁马上提醒道。

    鲍承先一惊,皱眉道:“那魏太监定是来要人的,我当如何应付?”

    宁完我道:“将军不必担心,只需往上推便是。”

    鲍承先会意,便要命人将那提督海事太监带来,与他说清。

    不想那太监却领着部下闯了过来,根本不把盖州官兵放在眼里,极其嚣张跋扈,令得盖州兵上下都是不满。

    有军官欲带兵上前阻拦,鲍承先却不许,只要众人静观其变。他虽不怕这太监,但这太监毕竟是宫中的人,也不便得罪太狠。

    毕竟,太监者,小人矣。

    魏良臣一行可是冒着风雨赶来的,这会众人身上都是湿透,幸得是五月的天,要是秋冬定是要感染风寒。

    来到驿前,见着一众军官站在那里,为首是一名参将,不由猜测多半就是鲍承先。勒马立住,却不与鲍承先等人说话,只唤来此驿驿丞,吩咐道:“速支大锅,烧些热水熬些姜汤。”

    木场驿属金州卫,这驿丞不知来人是谁,但见气势汹汹,盖州参将等人都不言语,知自己得罪不起,忙带人去支锅熬煮姜汤。

    等那驿丞走后,魏良臣方于马上侧身看向盖州兵一众,鞭子微抬,指向那参将,问道:“可是盖州参将鲍某?”

    鲍承先被人拿鞭子指着问,甚感耻辱,却不动声色上前两步,不卑不亢道:“本官正是盖州参将,不知这位公公来此有何公干?”

    “咱家是来问个明白的。”

    魏良臣执鞭一扫周遭浑身雨水,满是污泥的降倭和飞虎军余部,冷冷道:“这些都是咱家的人,却不知鲍将军要将他们带往何处?”

    “公公有所不知,这些人都是降倭和匪盗,本官奉上司之命将他们解押。”鲍承先刚说完,天空忽的又是乌云密布,旋即就有大风刮起,眼看又是一场暴雨。

    “尔等随咱入内说话。”

    魏良臣翻身下马,在亲卫簇拥之下步入驿内。鲍承先见状,踌躇片刻,亦领部下入内。

    进得屋中,魏良臣自顾坐下,待鲍承先等入内之后,方抬手道:“待雨停之后,鲍将军将人交于咱家带走便罢,否则,咱家不饶你。”

    鲍承先闻言,立即拒绝道:“本官乃奉命行事,公公莫要为难于我。”

    “奉命行事?奉谁的命,行谁的事?”魏良臣脸色阴沉。

    “自是差上司之命。”

    鲍承先虽忌惮面前乃是宫中太监,但他是盖州参将,此事又是李家授意,倒也不惧和这太监针锋相对。

    “是么,如此说来,咱家这是从你鲍将军手中带不走人了。”魏良臣冷笑一声。

    “这位公公若要将人带走也不是不可以,但须出示巡抚衙门和都司手令方行。”宁完我怕鲍承先和这太监直接起冲突,便上前说道。

    鲍承先未有吱声。

    “你是何人?”

    魏良臣打量了一眼身着儒生服饰的宁完我。

    宁完我微微欠身,抱拳道:“在下宁完我。”

    “噢…”

    魏良臣声音拖的长长的,淡淡道:“宁某可有官职在身?”

    宁完我愣了下,没想对方问他这个,有些讪讪道:“在下并无官职在身。”

    “可有功名在身?”

    魏良臣说话间摸了摸自己在天津刚买的大扳指,花了八两多银子。他很喜欢这个动作。

    “没有。”

    宁完我接连摇头,此事也是他心中最大之痛。他自诩有经天讳地之才,偏科举不中,一腔抱负无处可用,只得屈委在鲍承先门下做些文书事。

    魏良臣盯了宁完我有三个呼吸,然后哼了一声:“非官非生员,怎敢在咱家面前说话。”

    言毕,喝了一声:“孝恭何在!”

    “卑职在!”

    身侧有一壮汉轰然应道。

    魏良臣朝宁完我一指:“拿下此人!”

    “是,公公!”

    丁孝恭二话不说上前就按宁完我,宁完我虽自负才学甚高,可却手无缚鸡之力,陡见大汉向他欺来,吓的动都不敢动。

    鲍承先反应过来,立时上前喝道:“公公想干什么?”

    “干什么?”

    魏良臣干笑一声,然后纤指点向鲍承先:“孝恭替咱杀了他!”

    丁孝恭闻言,一脚将宁完我踢向一边,尔后举刀扑向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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