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身为皇后也不能幸免。”
凌麒央看着君离玹，轻声道：“家家有本难念经，何况是皇家。”
“嗯。好我们住麟王府里，倒不用经常看这些事。”君离玹道。
侍从送来点心和茶，好给两人守夜提神。君离玹闲来无事，便拉着凌麒央与他下棋。他知凌麒央会下棋，但却一直没得空对弈一番，倒是一起看书时间多一些。今日正好一试。
两人边下边聊，凌麒央问道：“今晚怎么没有看到二皇子？”
君离玹落子道：“二哥生母只是个贵人，位份不高且又早逝，加之二哥性子温和，成年后父皇便封了亲王，西边划了封地，他便离京前去了。从封地到京里路途不近，这天寒地冻，父皇便免了他冒寒回京。只让每年春未夏初时回京觐见便可。”
“原来如此。”想来这位二皇子也是个与世无争，否则怎么可能甘心留封地？他这一封一留，也算是断了继承皇储可能了。
“二哥也是从小皇娘身边长大，虽然只能跟‘承’字辈，但与我们兄弟三人也亲近。等日后有机会，带你去他封地看看，听说百姓安居，民生优渥，很是不错。”
“好。”
两人下了半响棋，后君离玹赢了一子。凌麒央收着棋子，也没有耍赖。
“你棋是谁教？你师父？”
凌麒央摇摇头，“爹爹教，师父不耐与我下棋，嫌我学得不精。”
“想来也是你爹爹有才华，才能养出你这样儿子。”
“嗯。”他爹爹确才华横溢，他所学不及爹爹一半，只是爹爹生性内敛，不爱显与旁人罢了。不过说到自己爹爹，凌麒央不免有些分心，想着这个年他要怎么过才不至于孤独。
“你往年家是怎么过年？”君离玹端茶问道。
“也没什么特别。大夫人不喜欢侧室与妾室上主桌，所以年夜饭都是父亲、大夫人和妹妹一起吃。我和爹爹，以及周姨娘和大哥则聚小院里吃。用完晚便各回院子守岁。爹爹一直过得朴素，过年时候多是给我添衣服，他自己一年也添不上几身，毕竟望阳伯府吃穿度用有限，爹爹月钱也不多，如此也算不错了。”
这样过年方式邺国并不算少见，大夫人不贤，或母家有些权势，当家就会看夫人脸色，做出妻妾有别态度。其实说到底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若真心尊重妻子，大可不必纳妾，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
“以后每月府里裁制衣，也给爹爹做两件吧。送到府上来料子都不错，冬暖夏凉。按着品级去做刺绣，也不算坏规矩。”君离玹说道。
凌麒央看着他，犹豫了片刻，说道：“我嫁入府中是为你分担府中琐事，母家事确不该操心，让旁人知道会笑话你。”
“这偌大皇宫里，值得我用心人不多，皇娘、三哥、六哥。就连父皇都不必我去操心。你望阳伯府想必也一样，值得挂心只有你爹爹而已。既然我们牵挂人都不多，那就彼此再为对方牵挂用心一二，也是应该。你能为皇娘用心，我自人也要为爹爹用心。”君离玹握着凌麒央手，“至于旁人怎么想，根本无需意。否则岂不活得辛苦？”
“嗯，多谢。”凌麒央感其心意，笑得愉。
“你我之间，不必讲究这个‘谢’字。”君离玹看着高兴凌麒央，心里也觉得满足。
次日一早，天刚亮，值夜茗礼便进了寝殿，床边轻声喊道：“王爷，王爷……”
君离玹浅眠，闻声醒了过来，见身边凌麒央没有被吵醒，才低声问道：“什么时辰了？”
“王爷，已经卯时三刻了。”茗礼说道。
君离玹虽然上朝时也这个时辰起床，但今日假休，就算早上要去给皇上皇后拜年也用不上起这么早，“时辰还早，什么事？”
“六皇子身边温陌来了，说是按六皇子吩咐，请您今日务必早些起来，待皇上皇后起床便去请安，然后早离宫。”茗礼将温乐话一字不错落地复述给了君离玹，“现人还外头等回呢。”
温陌是六皇子贴身小侍，一般皇子贴身带都是侍从，只有君离澈独树一帜地带着个卿子。原本都以为温陌后会被君离澈纳房，但不曾想君离澈一直克守主仆之礼，这温陌也是个衷心，替君离澈办事从不含糊。
今儿若非是事情重大，君离澈也断不会大冷天把温陌遣来带话。
思及此，君离玹合衣起身，重掩好床帐，对茗礼道：“跟他说本王知道，再拿个手炉让他抱着回去，别冻坏了，六哥要郁闷了。”
“是，小这就去办。”茗礼退了出去。
君离玹走进后间，那里有特地引入温泉水，可随时沐浴。这样温泉池除了皇上寝殿，就只有雅坤宫有。
等他洗完，全身也暖了，便换上里衣，又浸了一方热帕子，走到床边。凌麒央还睡，他睡觉很老实，常常一个姿势到天亮。照君离玹心思是不想打扰他好梦，但今日特殊，他也不得不扰他一回。
温热布巾暖暖地擦过眉眼面颊，凌麒央眼睛动了动，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
“有点事。我们得早点给父皇皇娘拜年，然后直接回府。”具体原因他也不清楚，也没办法给凌麒央解释。
“嗯。”凌麒央坐起来，让自己清醒一下。
“等会儿回府再接着睡。”
“好。”
两人收拾完毕，便去了正殿等候，不多会儿，皇上皇后也洗漱好了，两人便进门拜了年。
“恭祝父皇、皇娘康健安泰、福泽绵延。”两人跪下齐声道。
“你俩来得到早，起吧。”延熙帝笑着从待从中里拿过已经准备好红包，分给了两人，皇后也随后给了自己那份。
“谢父皇，谢皇娘。”两人道了谢，君离玹道：“正好住偏殿，自然是第一个到。”
“嗯，年早起是好兆头。昨儿个朕也睡得不错，很久没睡这么沉了。”延熙帝道。
“是。昨夜欢庆，高兴之余总会格外累些。”君离玹道。
“嗯，想来你们也没睡几个时辰，用了早膳，回府好好休息吧。”
“谢父皇。儿臣并不准备宫里用膳了，听闻京内淮英楼早饭美味，儿臣想带麒央去尝尝。”君离玹找了个借口准备先走。
“既如此，那便去吧。难得他们初一还营业，你们早些去也不必排队。”淮英楼早饭延熙帝也吃过一次，深觉美味。只是不方便时常出宫，也只能想想罢了。
“是，儿臣告退。”
出了雅坤宫，两人便向宫外走去。刚走出没多远，就遇上准备前去拜年君离渊。
见两人已经准备回去，君离渊道：“你们动作倒是。”
“三哥年好。”两人向他拜年。
“年好。”君离渊拿了个红包递给凌麒央，“你第一年入府，这是年红包。我很早之前就不再给离玹了，但你这个是必须。”
“谢谢三哥。”凌麒央微笑着收了红包。
君离玹上前一步，低声问道：“三哥可知到底出了什么事？”
君离渊四下看看，让侍从原地候着，拉了君离玹和凌麒央走远两步，小声道：“你六哥得到消息，昨日中午，寒关城发生战乱。年前鞑玛人有不少乔装混入寒关城静待，之后鞑玛以战力不足为名假意撤兵。又值年下，大皇子回宫心切，疏忽了这些，临回京时，边关只留下原先守城人马，没有做任何以防万一措施。”
“昨日正遇年节，家家户户都忙着过年，守备也松散许多。鞑玛人趁机里应外合，寒关城内逐户抢劫伤人，遇到反抗干脆杀之。如今边关百姓可谓民不聊生，寒关城已经被鞑玛人控制，看来这个年是不会消停了。”
听到原由，君离玹皱起眉，想到合家团圆之时，边关百姓正经受离散之苦，心里有些气愤，“六哥消息真。”
“老六一直有自己渠道。这么严重事不出中午指定会传到父皇这里。我们趁早回去，避开父皇震怒，静待消息吧。”君离渊道。
凌麒央听着君离渊毫不避讳自己坦言，意外之余，也深觉皇家水深。同时也觉得很高兴，至少他们没有拿他当外人，只这一点就已经很难得了。
“我知道该怎么做，三哥放心。”君离玹道。
“自然。加上有麒央你身边，想来你也会考虑得周全。”他这个弟弟向来有主见，又聪慧，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对自己有利，“我先去雅坤宫了，老六一会儿过去。我们分开行动才不会引起父皇疑心。”
“是，那我们先走了。”
“去吧。”君离渊点点头。
三人向两个方向走去。
第11章 荣尚为亲（）
虽说要带凌麒央去淮英楼吃早饭只是君离玹出宫借口，但他也没有食言，真带了凌麒央前去。这是凌麒央第一次到这里吃早饭，除了初次体验鲜感之外，这里早点也着实让他喜欢，吃得也比往常多了些。
君离玹见他吃得高兴，恍然生出把这里厨子抢回麟王府念头。只不过大邺律典有明文规定，不许违背他人主观意愿抢为私用。所以君离玹也只得做罢。
两人回府没一个时辰，宫里便传来消息，说延熙帝大怒，摔了茶盏，将大皇子叫到御书房严厉训斥一番，又让御书房外罚跪，可见真是气得不轻。
而这次责任确全君承荣，他必须为自己疏漏负责。
“你可要进宫一趟？”凌麒央问道，父亲生气，儿子为之分忧也是天经地意。
君离玹笑着摇摇头，“不必。此事我虽知晓，但并不是父皇告诉我。父皇不喜别人私下过问朝政上事，我就继续装不知便是。”
凌麒央点头，深知君离玹这种不贪功，有分寸人才是聪明。
“说到出门，明日我倒有个地方要去。今天早些休息，明日你同一起去。”君离玹说道。
“去哪？”
“到时就知道了。”
次日，皇上怒气还继续。无事君离玹看了提前让人准备礼品清单，又把它交给凌麒央。
“这是要去三哥那儿，还是六哥那儿？”他看来，能让君离玹走动人并不多，但看礼单，又不像是给皇子。
“都不是。你从嫁到府里就一直没回去过，想必也惦念爹爹。今日正好无事，带你回望阳伯府看看。”
听到他话，凌麒央眼里迸出一抹惊喜，有些难以至信地问道：“真？”
据他所知，嫁出去后少则三五年，多则十几甚至终生未回过母家女子卿子都不少数。他原本想着，也要等到一年后才能回去，没想到君离玹今日就要带他回去看爹爹。
“我东西都备下了，还能骗你不成？”看着孩子气凌麒央，君离玹伸手刮了下他鼻子，“你看看还缺些什么，就让茗礼给添上。”
“不缺，已经很好了。只是除夕时候你已经让人送了东西过去，今日又送，着实破费了。”他没什么要添，只是想到之前也送过不少，再送可能会引人非议。
“给你爹爹添东西怎么能算破费？爹爹衣食无忧，你也能安心。”君离玹说道：“既然没什么要添，我们就出发吧。现过去，爹爹就算午休，也应该醒了。”
“嗯。”凌麒央迅速点头，眼里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君离玹笑着拉他上了马车，前往望伯府队伍便辘辘地出发了。
要带凌麒央回望阳伯府事，君离玹已经提前派人通知了。毕竟接皇子和王妃驾是要十分郑重，应该准备都要准备，两人若突然前去，望阳伯府准备不周，会被言官以不敬罪名上告。
两人马车到达望阳伯府时，府里上上下下人已经如数站大门前。
“麟王爷、麟王妃驾到！”茗礼唱喝道。
“臣携府中家眷恭迎麟王爷、麟王妃。”望阳伯率先拜跪。
“麟王爷万福，麟王妃万福。”一群人乌泱泱跪倒一大片。
“起来吧。本王今日带麒央前来，一是他嫁入麟王府不久，难免想念家中亲人，二是逢年也应该让他与生父团圆请安。府上一切从简便好。”君离玹收起平日与凌麒央亲近温和，摆出他原本威严。
“是。”望阳伯起身。
凌麒央虽然很想上去扶起爹爹，但碍于礼节只得做罢，只君离玹身后叫道：“父亲，大夫人，爹爹，姨娘。”这个姨娘他原本可以不叫，但想来她对自己爹爹也颇为照顾，凌麒央还是理应叫人。
大夫人脸上挂着略显僵硬笑容，点点头，没有说话。凌爹爹也只是看着自己儿子，他向来不是个多话人，儿子心意他能感受到就足够了。
倒是周姨娘笑着开了口，“你爹爹可是盼了你好些日子了。你大哥午膳过后就进宫了，也不知有何事，估计一进半会儿赶不回来。”
“无妨。”与他们父亲相比，他大哥倒是个英勇善战，学问也不错。家中无嫡子情况下，当之无愧地成为家里默认继承人。
“这次回来，特地带了些东西给爹爹，还望入得了爹爹眼。”君离玹旁边说道，从他见到凌爹爹第一眼起，就知道这个人绝非池中物，至于为什么会给望阳侯做侧君他倒是有些想不通，也不方便问。
麟王一声“爹爹”叫得众人心思各异，凌爹爹倒是宠辱不惊地受下了，微微点了点头，道：“王爷有心。”
望阳伯见君离玹有心与自己侧君亲近，却未叫自己一声岳父，心下有些打鼓，但表面还是不动声色地说道：“王爷里面请。”
君离玹微微点头，对茗礼吩咐道：“把东西都搬到爹爹院子里。”
“是。”茗礼也是个精明，自然知道应该讨好谁，“还请岳君夫人差人带个路。”
“别打麻烦了，麒央，你跟爹爹去院子吧，我到正厅坐坐。”他猜想凌麒央应该有很多话要和爹爹说，凌爹爹虽然看着冷淡，但光看眼神就知道他有多关心凌麒央，君离玹索性不打扰他们，他留下来应付剩下人就好，
“好。”凌麒央也没客气，扶着爹爹跟着君离玹先一步进了门。
迈过大门时，就听到一声冷哼。声音很轻，凌麒央听得不太真切，也没意。倒是君离玹听得清楚，微微转头乜斜，正对上望